【020】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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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試一試?這是一個很大膽的提議。
可以說,沈畫這輩子最大的勇氣都用在這上麵了。
考察團設備齊全,沈畫的身材雖然沒法跟下海的探索人員相比,但意外的是,船上居然有特別符合她身材的潛水衣,顯然是某條人魚所為。
徐教授就跟沈畫說:“海洋是個相當美麗的地方,照片上的景遠比不上親眼所見,我要不是一把老骨頭了下去也是拖後腿,早親自下海了。”
塞壬也穿了潛水服,不過,他的潛水服是下海就能扒開的那種。
沈畫整裝待發,被塞壬帶到橡皮艇上的時候就後悔了,她哭喪著臉乞求道:“塞壬,我不想去了,你放我回去好不好?”
想象是美好的,想象是能克服對水恐懼的,但要知道,她在家的時候甚至連大泳池都不會進,最多也就室內的小泳池泡一泡,如今麵朝的地方是一望無邊的海洋,她能說腿都軟了嗎?
誰還不是小公舉呢?好歹她也是個正常人。
塞壬還沒說話,橡皮艇上另外一個年紀不大的潛水員突然陰陽怪氣的出聲:“你們這些有錢人真難理解,我要是有像你這樣的身份,一定不會跑來吃這個苦。”
女人會嫉妒女人,從容貌、家世、學曆、身高等各個方麵,沈畫各方麵的條件幾乎是完美的,所以被人嫉妒很正常。但今天她才發現,自己除了會被女人嫉妒外,同樣會被男人嫉妒,在這幾個人的眼中,她就像是一個玩世不恭的少女,仗著家裏有幾個臭錢,仗著背後有男人,所以堂而皇之的來到這條考察團的船上。
所謂的關係戶,就是這麽遭人嫉恨。
“你可以不來!”塞壬的聲音登時就冷了下來,望向男人的目光並不友好。
那男人自然知道塞壬是他們此番出行的大老板,也沒料到自己一句話就把人給惹惱了,暗恨自己嘴賤,怎麽就沒管住嘴。他也不吱聲,立刻將一切準備妥當,匆匆下了水。
男人的同伴頗有點尷尬,卻也沒替他解釋什麽,同一個團隊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處得來,有心胸寬廣好說話的,自然也有心胸狹窄小心眼的。出資人是大老板,大老板的女人都敢得罪,是有多沒眼力和心性?人都是自私的,為明哲保身,他們自然不願被豬隊友給拖下水。
橡皮艇上隻剩下了塞壬和沈畫二人,塞壬道:“畫你上去,等你什麽時候想下海了,我再帶你。”
塞壬喜歡海洋,也想讓自己的伴侶陪著自己在海洋中穿梭,帶她見更多的有趣的魚和珊瑚,但他也知道,沈畫懼水,即便他再如何自私,也不想讓他陷入恐懼之中。
沈畫望著泛起白色浪花的海水沉吟片刻,後問:“塞壬,你會保護我的,對嗎?”
“當然。”塞壬鄭重的點頭。
沈畫深吸一口氣,抓過潛水麵罩打算戴上,卻被塞壬阻止了,“畫,不要勉強自己,我不想看到你受傷,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
聞言沈畫朝他勾了勾唇角:“你在我身邊就是最大的鼓勵,趁著我現在有勇氣,一鼓作氣!”
事後她肯定會覺得自己瘋了,但不管怎麽樣,她都想去看看塞壬生活了一百多年的地方,而且,塞壬會保護她不是嗎?
沈畫,加油!
沈畫給自己打著氣,一切準備妥當,緩緩的下水
海水微涼,隔著潛水服也有些不太適應,世界仿佛也因此安靜下來,雖然視線沒受阻,也能正常的呼吸,但被水流包裹的感覺就好似有一隻無形的手掌從四麵八方擠壓著她的身體,讓她有種無法喘息的窒息感。
塞壬拉著沈畫的手往下潛了幾米,沈畫遊泳的姿勢並不標準,不,與其說她是遊泳,不如說她是完全借著塞壬的力道遊動,根本不需要她費什麽力氣。
海水的透明度高,陽光也照耀進的地方也就越深,但到海裏之後,沈畫對距離就不怎麽敏感了,抬頭是零零散落的光線,往下不是細軟白沙,而是由藍至墨的區域。
沈畫也沒法和塞壬交流,但是塞壬卻沒急著展露出人魚的優勢,他像是一個很有耐心的教導員,拉著沈畫教她踩水。他也不會盲目的將她帶往更深的地方,畢竟這還是沈畫第一次下海,以前並未有過專業訓練,他看介紹說沒經過專業訓練的人潛水可能會有某些不適,因此采取的是徐徐圖之的方式。
最初時,沈畫的確是心驚膽戰,哪怕呼吸依舊卻仍然讓她回憶起了過去落入泳池中的窒息感,那時候她還很連掙紮都不會,被水淹沒後出不了聲,水灌進她的耳鼻口中,模糊了她的視線那時一種刻在骨子裏的恐懼,一恐懼便是整整十七年。
真是拜她那位好祖母所賜。
然而,上天讓她遇上了一個能跟她互補的男人,不,雄魚,一個來自大海的雄性人魚,一個不會被空氣噎死能在海裏暢遊的男人,有塞壬在身邊,那種恐懼緩緩的消失。那一刻,她甚至感覺,隻要這個男人說一聲,就是天涯海角她也願意一直跟隨。
第一次的海洋之行持續時間並不長,塞壬也沒如往常那般化作人魚直接去找珍珠貝,隻是帶著她踩踩水,看看魚,還真別說,一旦習慣了,那種恐懼竟然漸漸化為烏有,仿佛曾經對水的恐懼都隻是一個笑話。
順便,以前她還當自己暈船,結果也是被打臉了。
這就告訴我們,很多事情不能光憑自己的主觀臆測評價,而是得去親生體驗,一次不夠,兩次三次四次,總能得出一個結論。
一旦“破戒”,沈畫也放飛了自我,就好像曾經的她也覺得開賽車很恐怖,還有各種漂移,整個人都會被甩飛出去的那種,可真正坐到駕駛位上後,腦海中就再也沒有“害怕”“恐懼”之類的詞眼,滿滿的都是刺激和享受。
在這之前,沈畫真覺得自己此生都不會下水,不過眼下看來,這回真是一個意外收獲了!
從華國到美國這一條航線沈畫他們足足走了兩個月,從五月底到七月底著實是超乎了她所以為的時間,要不是秦越每天會跟她聯絡,秦楓和秦越都會覺得她這個大姐是迷失在了茫茫海洋中。
這一路上,沈畫欣賞到了廣袤的星空和海洋,也見識了塞壬正經的尋寶能力,船上他們那個足有一個立方的保險櫃已經塞得滿滿當當,考察團們卻沒多大的發現,也沒有捕捉到怪魚。深海裏肯定是有長相奇特的怪魚,但塞壬不願拍,誰也拿他沒辦法。
重點還是那一袋子一袋子的寶石金幣金飾,跟這趟完全由塞壬製霸的出行相比,前兩次純屬小兒科,同時也讓沈畫疑惑了,到底海底沉船藏有多少的寶藏?
沈畫和塞壬的目的地在美國,而考察團卻不會因此而停留,所以,這一群考察團的人就毫不自知的載著一堆價值連城的寶物繼續環遊,不,考察回國。
“真的不用擔心嗎?”沈畫沒塞壬那麽心大,就那一條船上,值得信任的頂多就是她父親給分派的兩個跟在身邊多年的助理,其他人都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塞壬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說:“畫,保險箱是你請人特地設計的,你自己也有加入防護,而且裏麵也有衛星定位裝置,為什麽還要擔心會被人搶走?”
沈畫:“”好吧,她無言以對。
隻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那筆巨富是個人看了都會心動好嗎?
“沒人知道我們房間裏有一個保險櫃,也沒人知道保險櫃裏裝的是什麽。”塞壬繼續安慰。
他的安慰勉強奏了效,比起會直接回到華國由趙淩華接應的保險櫃,沈畫更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秦楓。
秦楓車禍生死一線,身上多處骨折,內髒也有破損,可以說,他被救回來簡直是一個小奇跡。
從出事到現在已經三個多月,秦楓的優勢在於他年紀不大,受傷了骨頭恢複的快,但他的雙腿都斷了,右腿小腿尤為嚴重,因此接下來的一年時間他必須每天做複健,承受更多的痛苦。
時隔三個月,沈畫又一次看到自己的小弟,心底登時如針紮般,而她偏偏到現在才過來,足足遲了兩個月!哪怕這兩個月她在海上的生活也很滿足,可她此等做法,卻頗有重色輕弟之嫌。
“姐,你要是早早過來了,隻能看著我在床上吃喝拉撒,幸虧你沒來,不然我得丟死人。”秦楓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幾乎立刻就發現沈畫在內疚,故而用調侃的語氣逗她。
沈畫瞪了他一眼,秦越補充說:“小楓說的沒錯,一周前他才被批準下地,不用上個廁所都得有人幫忙!”
“二哥!”被戳中弱點的秦楓登時臉一紅,滿臉羞惱。
秦楓哈哈的笑。
沈畫也被這兩個活寶給逗樂了,秦楓被管家照顧的很好,檢查也都定期做,他自身也遵醫囑,沒有心急著複健走動,恢複很快。雖然現在不怎麽能動,但臉蛋有肉,看起來居然還長高了。
是她的錯覺嗎?
“姐,不是你的錯覺,我斷骨增高了,昨天量過,一米八六,比二哥高,快趕上我姐夫了喲!”秦楓邊緩緩的挪動腳步,額頭上的汗珠溢了出來,他疼的臉蒼白,但嘴上還能說出笑語。
秦越是想很翻個白眼的,但看弟弟這副強忍疼痛的樣子,心裏也酸酸澀澀的,沈畫跟秦越一樣的想法,複健他們幫不上忙,秦楓想要完全恢複,隻能靠他自己。
“你以後會比我高。”塞壬很給麵子的說。
秦楓朝他赧然一笑,一個著力點不對,痛處彌漫,讓他整個人一歪,扶著架子的手用力,才穩住了身形。
沈畫秦越忙趕緊上前,秦越立刻說:“好了好了,今天時間差不多了,先回病房休息,明天再來。”
“可是”秦楓還想繼續。
“別可是,你忘了醫生的叮囑嗎,要循序漸進,一口氣吃不成胖子。”秦越沒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
沈畫也不讚同他剛複健幾天就要迎來那麽大的運動量,這並不利於他的康複。
於是,秦楓隻能在哥哥姐姐的威壓之下老老實實的回了病房。
關於秦楓當天出事的細節秦楓還能記得清楚,他稱當時是接到了沈畫的電話,沈畫約他中午一起吃個飯,換成別人他可能還會懷疑,但如果這個人是沈畫,他肯定不會懷疑,因此便跟老師請了假出了校門。
不過很快秦楓就意識到了不對,因為他突然想起來他給他姐備注的是“姐”,而不是“姐姐”,來電時他接電話沒在意,後來又是聽到了與沈畫如出一轍的聲音。等到快到約好的地方時他猛地想起來了備注問題,立刻轉身就往學校走,準備回學校後再看看那個電話,順便再給沈畫打電話問一下是不是有聯係過他。
意外就在那短短的時間內發生了,秦楓並不是一個反應遲鈍的,如果真有一輛車直朝著他撞過去,哪怕僅隔三米他也會有反應避開的時間,偏偏就在那時候他的眼睛收到了一道光束的刺激,像是有人利用了鏡子的反光讓他眼前一片漆黑,緊接著他便覺得疼痛襲來,世界旋轉,後來的一切都不太清晰了,真正清醒的時候人已經身在了美國。
“你被送到醫院的時候手機已經被碾碎了。”秦越陰沉著臉,關於“沈畫喊秦楓出去見麵”這事他已經聽了一次,而且也傳回了國內,讓人去調查。
沈畫臉色也不好看:“對方進入了小楓的手機,篡改了通訊錄”
“有沒有可能是小楓的朋友或者能拿到他手機的人改了他的通訊錄?”塞壬突然發話。
他一說,沈畫不由一愣,秦越也如被撥開了迷霧:“對啊,小楓,你的同學們,還有家裏,有沒有人能接觸到你手機的?知道你手機解鎖密碼的應該也有人才是。”
“單於知道我的密碼,他為人比較直,讓人隨便忽悠幾句也有可能將密碼說出來家裏的話應該可能性不大,我通常都是指紋解鎖。”秦楓立刻道。
“打到小楓卡上的電話查出來了嗎?”沈畫問秦越。
秦越搖頭:“那個號碼用了好幾層代理,對方很狡猾,是用公用電話亭的電話和手機通話幾番周轉打過去的,號碼是一個剛好丟了手機沒掛失的女大學生的。”
不知周密,不留痕跡,目的很明顯是秦楓,但秦楓一個學生,品學兼優,在校尊重老師同學,在家尊重長輩,沒大少爺脾氣,所以他得罪人且對方想置他於死地顯然不是出自他個人。
人紅是非多,家裏太有錢也是錯?不,應該說,家裏有錢又高調才是錯。
沈畫又有了那種古怪的感覺,仿佛整個秦家都被一隻大手給包覆著,手的主人將他們玩弄於鼓掌之中,想殺人就殺人,想陷害就陷害
最初是夏晴雯那件事,夏晴雯是精神病患者,服藥到懷孕,再到被人調換了藥,最後早產矛頭直指秦越,但這件事沈畫卻有預感,還沒完其實是她,連續兩次遇到車禍,雖然本人沒受到傷害,但目標毫無疑問是她,甚至對方使出的是買凶殺人手法,幕後之人同樣一點痕跡不露最後是秦楓,手段不算高明,但抓住了秦楓的弱點,知道如何利用他的弱點達到目的至少證明了一點,對方對他們越來越了解。
他們三人如此,細節部分大概在於秦氏短短時間內兩次股票大跌,還有秦氏董事會的董事們被人抓著把柄在手,包括秦老三等人當初做出頭鳥,背後又有沒有關係?
哦對了,還得再加上兩條,一個是沈畫伯父“酒駕”的死因,一個是查無異樣本身就覺得奇怪的武清。
回到酒店的沈畫這麽想著時,塞壬已經刷刷刷寫了很多字。
沈畫湊過去一看,竟然是她所想的那麽多疑點。
“記下來,有疑點再補充。”塞壬說。
“我就是懶”沈畫摸摸鼻尖道。
“畫不是懶,畫隻是記憶太好。”塞壬吻了吻她的鼻尖。
看,塞壬說情話都與眾不同的。
題外話
明天就是本月的最後一天了,終於到月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