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後兩天蘭斯去了倫敦，處理一些歐洲產業的事項, 順便參加外祖沃丁頓家族的新年聚會, 威廉則留在紐約, 看看年度報表、和朋友聚聚會，與瑪德琳一起見製片人，幫她討價還價、審查合同。``

    紐約一家動畫工作室看中了瑪德琳幾年前出的一係列繪本，想改編成動畫, 巧的是繪本是以威廉的童年生活為原型創作的，所以瑪德琳認為威廉也有資格做決定, 一直拉著他和工作室的負責人見麵, 還將主導權交到了他手裏, 讓他來決定要不要賣掉版權——從這副完全放手的姿態看，她肯定是嫌談合同太麻煩，才拉威廉頂在前麵。

    說實話, 瑪德琳是個很有才華的藝術家，或許因為人生閱曆豐富思想也變化了的緣故, 近幾年畫作又有新突破, 名氣一直在上升, 紐約有幾家畫廊一直想為她辦畫展。但她的確不善經營，對金錢也不敏感, 不然也不會一度把他們的日子過的窮困潦倒了。

    威廉本來找幾個律師就能把版權合同談的漂漂亮亮的，但因為這是瑪德琳的作品，內容又非常特殊，他還是全程參與了進來。動畫工作室沒什麽問題, 事實上這間工作室還非常有名，曾經的作品獲得過奧斯卡的最佳動畫短片獎。合同也沒什麽問題，好萊塢最有名的娛樂律師談一個繪本改編動畫的合約簡直有些大材小用了，什麽漏洞都逃不過他們的雙眼。

    簽訂合同的那天，雖然隻有兩個人，但威廉依舊與瑪德琳小小慶祝了一下，他們甚至開了一瓶90年的拉圖，瑪德琳忍不住喝了三杯，還配著紅酒吃了兩片奶酪。

    當瑪德琳有點喝醉之後，她看威廉的目光就變得很奇怪，是那種在威廉十五歲的某個清晨五點，被發現偷偷在浴室裏洗內褲和床單時如出一轍的奇怪。“我知道了你的小秘密”的那種眼神，讓人無所遁形，從頭到腳都十分窘迫。

    於是威廉就知道她知道了。他在瑪德琳的目光下沒有表現出半點不自在，甚至主動坦然相對：“是不是聖誕節的時候，我和蘭斯被你看到了？”

    “被看穿了，看來我的演技並不好。是的，我是看到了你們那些甜蜜的小動作。”瑪德琳朝威廉眨眨眼：“但是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不然你們以為槲寄生是誰掛上去的？”

    威廉這次是真的驚訝了，他還以為那枝槲寄生隻是買聖誕樹的附贈品，沒想到是瑪德琳的特意裝飾。雖然他也從沒想過要瞞住瑪德琳，但她發現秘密的速度也未免太過驚人——上帝知道他和蘭斯完成從朋友到男朋友的身份轉變也才兩個月呢——他忍不住問了出來。

    瑪德琳慷慨解惑：“還記得感恩節的時候，在婚禮上，我的手機沒電了，要用一下你的電話嗎？”

    “記得。”威廉回答說。

    同時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因為瑪德琳的笑容開始變得非常促狹。

    “我打完電話，正想還你手機，然後一條短信突然跳了出來。‘我想你了，小甜餅’那上麵寫道。”瑪德琳的笑容越來越大：“我得說當時我真的被震驚到了，難道你沒有注意到我返席的時候臉色有點不對嗎？整個婚禮過程，我的腦子都一片空白，根本沒注意別人都說了什麽。”

    威廉回想了一下，記起來婚禮後半程瑪德琳是異常沉默，但他當時沒注意到異樣，還以為她是吃壞了肚子。“所以，你是通過查看手機發現了我和蘭斯在約會。”

    “什麽？不，我沒有偷偷查看你的手機——除了那條短信，它是自己彈出來的——但也隻有這麽多了，我沒看到發件人是誰，也沒去翻收件箱，我可不想侵犯你太多的**。至於為什麽知道那是蘭斯，我猜出來的。”瑪德琳講述她的推理過程：“首先，會用‘小甜餅’稱呼你的肯定不是個女孩，語氣不對。而如果你會和哪個男孩談戀愛的話，我隻能想到蘭斯了。”

    頓了頓，她難掩好奇的追問：“他叫你小甜餅，你會叫他什麽，小蛋糕？小奶酪？小布丁？”

    “能不能別再叫那個稱呼了——”威廉頭疼的揉了揉眉間，“我發誓我們隻是在鬧著玩，真的，平時絕對沒有這麽肉麻。”

    小甜餅，是的，還有小蛋糕、小奶酪、小布丁，全都在他們的短信中出現過，但如威廉所說，這是一個曾經進行過的惡趣味遊戲——威廉和蘭斯曾經討論過，他們要不要做點什麽以適應身份的改變，比如給對方的備注改成男友什麽的，不過都隻是討論幾句而已，他們的關係還不需要靠修改一個通訊錄備注名來增加儀式感。

    不過有一次，威廉要飛去多倫多，而蘭斯正從墨爾本飛回來，兩人在家的時間被完美的錯開。威廉知道蘭斯在飛行的時候很少吃東西，墨爾本到紐約又是很長的一段旅程，所以他決定臨走前給蘭斯做點吃的。當他使用完烤箱，用短信告知蘭斯一回家就有紙杯蛋糕吃的時候，蘭斯在回複裏使用了兩個感歎號，這說明他已經很激動了，那條短信的最後還被寫上了“我愛你，小蛋糕”。

    這條回信成功地使一向淡定的威廉耳朵變成粉紅，猶豫了一下，他回了“也愛你，布丁”——好吧，沒過多久威廉就知道了蘭斯其實寫的是“我愛你的小蛋糕”，隻不過錯輸了字母和標點——但是在知道這是個小誤會後，兩人反倒是將之升級成了誰能能把對方稱呼的更惡心（肉麻）的遊戲，他們使用了很多愛稱，除了小蛋糕和布丁、小奶酪外，還有蜜糖、甜心、小黃瓜、小泡芙、小南瓜、小曲奇，本來這遊戲也隻持續了幾周，就以兩人詞匯庫被掏空結束了，沒想到偏偏被瑪德琳看到了。

    對於威廉的解釋，瑪德琳不肯全信，她笑的仍然十分促狹：“所以，熱戀期，哈？你們真是一對可愛的男孩。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威爾，我也年輕過，有過如膠似漆，讓人黏糊糊的關係。”

    威廉隻好轉移話題：“你還沒說為什麽首先就猜到了蘭斯，萬一我的男朋友不是蘭斯，而是個叫紮克或克裏斯的家夥呢？”

    瑪德琳一副你在逗我玩的表情：“當然是因為我見過你看著他的樣子，也見過他看著你的樣子。”

    “什麽樣子？”

    “像是看著一個奇跡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其他更美好的東西了。”

    “很明顯嗎？”威廉安靜了一下：“或許我們應該控製一下。”

    “你們是得控製一下了，你和蘭斯。”瑪德琳說：“有時候你們也會用另一種眼神看對方，好像在想對方不穿衣服是什麽樣子，而周圍人全都不存在。”

    威廉感覺到了一點尷尬，但他仍然強調：“我見過他不穿衣服的樣子。”

    說完他卻覺得更尷尬了，瑪德琳也是。無論是同誌兒子還是直男兒子，和母親討論性生活都太奇怪了。

    “不用告訴我你們獨處的時候都做了什麽。”瑪德琳強調說：“我一點都不想知道。”現在輪到她僵硬的轉移話題了：“你的經紀人和公關知道了嗎？”

    “我還沒告訴他們。”

    “你需要對他們坦白，威爾。”瑪德琳歎了口氣：“我有一些朋友，他們隻是在各自領域裏小有名氣，但當他們選擇出櫃，都遇到了很多……不公正的對待，有過很艱難的時光。你是個電影明星，蘭斯也是公眾人物，我不能期望當你們的關係被意外曝光後，所有人都能給予祝福。所以你需要做足準備，高夫曼先生和威爾遜小姐是專業人士，他們肯定能幫得上忙——我聽說好萊塢的同性戀並不少，不是麽？”

    “有個說法是好萊塢每四個人裏就有一個是gay。”威廉說：“但是我沒見過那麽多，我並不算是真正的圈內人。”

    “我相信你。你十二歲就知道往床底下藏《閣樓》和《花花公子》了——”看到威廉目瞪口呆的表情，瑪德琳笑了：“瞧你吃驚的表情，威爾，真可愛。事實上，我不僅知道你藏了幾本雜誌，還知道沒過多久你就嫌無聊把它們都處理掉了。難道你真的以為在我的房子裏發生點什麽事，我會一無所知嗎？還有你曾經交往過的女孩們，那個叫伊莎貝拉的拉丁美人？當我們來到聖莫尼卡後，是金發的克萊爾。所以，你不是天生的同性戀，理論上講，你是個雙性戀。我猜，如果不是蘭斯，你大概還會繼續約會女孩。”

    威廉露出愧疚的表情，握住瑪德琳的手：“你會覺得遺憾嗎？可能沒有一群黑頭發的搗蛋鬼圍著你叫祖母了。”

    “怎麽會遺憾，我不是白賺了一個son-in-law嗎。”瑪德琳捏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再說我也從來不覺得我會成為一個酷祖母——能先聲明一下嗎，如果你和蘭斯以後決定收/養/孩/子，千萬不要全選成黑發的，我實在是有點看膩了。”

    “……這太傷人了，媽。”

    “抱歉，兒子。但是，不要全是黑發的。”

    ……

    雖然答應瑪德琳要將感情進展告訴亞蒙·高夫曼和芭芭拉·威爾遜，但等威廉找到合適的時機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個月，《拜見嶽父大人》的第二部都已經拍完了。

    《拜見嶽父大人》拍攝於四年前，在這四年間發生了很多事，最大的變化出現在威廉身上，他主演了一係列票房口碑雙豐收的電影、片酬從幾百萬美元漲到好萊塢最高薪，還獲得了好幾座重量級的獎杯，其中甚至包括奧斯卡。除了他之外，其他主演們的事業大多維持原狀，最有起色的大概要數詹妮弗·安妮斯頓，除了繼續拍攝《老友記》外，她接連主演了三部電影，有喜劇也有非喜劇，還和金·凱瑞、馬可·沃爾伯格搭檔拍戲。

    不過詹妮弗·安妮斯頓也有不如意的地方，《老友記》這幾年收視率持續低迷，上一季有所回溫，是因為編劇祭出了瑞秋懷孕生女的大招，這一季因為主角幾人感情沒有新突破，故事還是老套路，收視又開始不溫不火起來，成績比上一季差多了——威廉客串的那一集倒是取得了全年最高收視，他在客串集中飾演一位著名的演員和導演，要在百老匯上一出舞台劇，喬伊去試鏡他的戲然後鬧出了不少笑話。雖然這一集的播出時間不是在超級碗之後，但仍然收視逆天，單集全年觀看人次最多，哪怕在《老友記》的曆史收視紀錄上也能排到單集前五，而且第二天重播時的時觀看人次也是最高的。

    電影方麵，和金·凱瑞合作的《冒牌天神》還沒上映，其他電影票房口碑都平平，所以看起來《拜見嶽父大人》像是詹妮弗·安妮斯頓的一個事業高峰期，從那之後，她的事業曲線都是在逐步下滑了。所以，在推動電影續集項目啟動上，詹妮弗·安妮斯頓是最積極的。

    說來也有趣，威廉和布拉德·皮特及詹妮弗·安妮斯頓都合作過電影，他和前者的關係一直不冷不熱，有時候甚至有點兩看相厭，但和後者卻一見如故，關係相處的非常不錯——曾經還有二流娛樂雜誌編排威廉、皮特和安妮斯頓之間的“三角戀愛關係”，還偷用電影劇照充當“證據”，在被揭穿前已經賣出了上一月雙倍的雜誌銷量。

    環球早就想投拍《拜見嶽父大人》的續集了，大概在電影還沒北美下檔的時候就有了這個想法，等續集電影的劇本完成後，更是早早的聯係上了眾位主演，想要把合同和檔期敲定下來，羅伯特·德尼羅和布萊斯·丹納最先簽了合約，然後是詹妮弗·安妮斯頓，布拉德·皮特也同意了繼續客串，不過亞蒙·高夫曼一直沒有點頭，那時候他覺得威廉已經演了夠多商業片，又非常有望衝擊奧斯卡，當然要以小金人為重心。

    直到後來威廉真的拿了奧斯卡小金人，亞蒙·高夫曼與環球的談判才有了進展，但也因為這座獎杯，環球處在了完全被動的位置，於是他們就找了詹妮弗·安妮斯頓當說客打友情牌，加上環球又說動了達斯汀·霍夫曼和芭芭拉·史翠珊加盟，威廉也就沒有了拒絕的理由——上帝，那可是達斯汀·霍夫曼！《雨人》至今還會被他反複觀看揣摩從中汲取營養。

    第一部的原班人馬不變，續集又邀請到了達斯汀·霍夫曼和芭芭拉·史翠珊出山扮演威廉電影中的父母，哦對了，還有佩內洛普·克魯茨也將在影片中扮演威廉青少年時期的性感保姆，《拜見嶽父大人2》的演員陣容可謂豪華更超首部，使得影片的製作成本也飆升上了一億美元。

    以一部喜劇電影來說，這個製作費用真的非常驚人了，連有喬治·克魯尼、茱莉亞·羅伯茨、馬特·達蒙、布拉德·皮特等人參演的犯罪動作喜劇片《十一羅漢》的成本都沒這麽貴！不過側麵也反映出，環球對電影未來的票房有多麽強大的信心。

    想想也是，《拜見嶽父大人》在全球斬獲超過五億美元票房，續集原班人馬齊聚，劇本更加出色，加上達斯汀·霍夫曼與芭芭拉·史翠珊相識四十多年來首次合作的賣點，還有應該不會再有第三部的宣傳噱頭，電影會不賣座才怪。

    開拍前續集電影已經定名為《meet the fockers》，和首部的片名《meet the parents》形成鮮明對比。第一部講的是蠢女婿蓋洛德·法克拜訪前cia特工嶽父，因為名字和護士工作被嶽父屢屢嫌棄折磨的故事，第二部觀眾就會知道什麽樣的父母會給孩子起gaylord·focker這樣奇葩的名字了——扮演威廉父親的達斯汀·霍夫曼是一個甘為家庭婦男的前律師，芭芭拉·史翠珊則是專為中老年人服務的性/愛治療師，這和扮演詹妮弗·安妮斯頓父母的羅伯特·德尼羅與布萊斯·丹納組成的傳統家庭簡直格格不入，可以想見這兩對親家見麵後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了。

    主要演員全是名氣極高的大咖，一部以票房大賣為主要追求的商業電影，也不會給他們造成多大的拍攝壓力，劇本很有趣，拍戲過程也很輕鬆愉快，再加上拍攝地點就在邁阿密，包括威廉在內的一眾主演就差把工作當度假了。

    當布拉德·皮特進組後，這份愉快變成了雙倍——當然，這大概隻是威廉的感覺，皮特本人很有可能意見完全相反。

    實際上，布拉德·皮特不僅不像其他人一樣開心，而且他情緒忽高忽低，態度忽冷忽熱，就像是被電影裏的角色附了體，總是一副巴不得威廉快點倒黴的情敵模樣。對此，威廉覺得很不解，他發誓他和詹妮弗·安妮斯頓完全恪守朋友間的距離，連點過火的打鬧都沒有。

    直到有一次茶歇，威廉向安妮斯頓抱怨皮特每次見到他都像個遇敵的河豚一樣氣鼓鼓的時候，安妮斯頓樂的笑了半天，才對威廉解釋道：“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布拉德隻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有點嫉妒而已。”

    “嫉妒？”

    “當然是嫉妒了，現在劇組裏可是有三個奧斯卡影帝和一個奧斯卡影後，丹納女士的女兒也是影後——你知道我和布拉德的壓力有多大嗎？”詹妮弗·安妮斯頓露出了個無奈的表情：“其實我也快要嫉妒死了，不過我和瑞秋這個角色大概這輩子都分不開了，是最沒可能得到奧斯卡的，我很清楚這一點，反而比較容易想得開。”

    作為一部喜劇電影，《拜見嶽父大人2》的陣容確實有點逆天了：一九八一年羅伯特·德尼羅憑借《憤怒的公牛》成為奧斯卡最佳男主角，八年後的《雨人》助達斯汀·霍夫曼斬獲小金人，而芭芭拉·史翠珊早在一九六九年就是奧斯卡影後了，那一年的奧斯卡還出現了影後“雙黃蛋”，凱瑟琳·赫本因《冬獅》與史翠珊一同獲獎。威廉去年也憑借《美麗心靈》封帝，還有布萊斯·丹納的女兒、布拉德·皮特的前女友格溫妮絲·帕特洛，這個劇組可以說是被眾多影帝影後所包圍著——難怪皮特的情緒會不穩定，論名氣和商業價值，他在劇組數一數二，和安妮斯頓捆綁在一起的話，連威廉也敵不過他們的人氣，但在榮譽上，卻是最墊底的，無形之間就矮人一頭。

    布拉德·皮特對奧斯卡雖然沒其他演員那麽執著，但這並不代表他沒追求啊，特別是幾年前他和威廉同拍大衛·芬奇的電影，一轉眼，對方卻像坐火箭似的直線上升，還摘掉了他都沒能摘掉的商業明星的帽子，要說心裏不酸溜溜的，那就太虛偽了。

    “我的錯。”威廉內疚地說：“我不該這麽優秀，讓皮特自卑了。”

    “演的太敷衍了，威爾，起碼把你嘴角的偷笑藏藏。”詹妮弗·安妮斯頓又氣又好笑：“幸虧布拉德沒在這兒，不然讓他聽見這句話，你們又要像拍《搏擊俱樂部》時那樣互掐了。”

    “他跟你說過那些事？”

    “當然了。我知道你們以前互相看不順眼，還借著拍戲的機會把彼此都揍了個鼻青臉腫，布拉德還給我詳細描述過你是怎麽專挑他身上的隱蔽部位下狠手的——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因為這件事，我差一點就拒絕了這部電影。”

    “什麽？皮特真是個愛記仇的小氣鬼。”

    “嘿，不準這麽說我丈夫！”詹妮弗·安妮斯頓雖然不介意和朋友調侃抱怨一下丈夫的小毛病，比如說愛生悶氣和嫉妒之類，但如果別人真的指責起皮特來，她仍然立刻跳出來維護：“那時候我連劇本都沒看就準備拒絕的，因為我不想和布拉德討厭的人一起工作，還是布拉德堅持勸我接的，他不想我放棄這麽好的機會，還誇了你不少好話呢！”

    “他誇我什麽了？”威廉好奇。

    “誇你敬業、努力、悟性高，潔身自好、沒有怪癖，雖然對他有點混球，但對其他人都很紳士。”詹妮弗·安妮斯頓麵不改色地說。“不是隻有一張臉能看”和“比起美國人更像個歐洲人”這種不知道算不算稱讚的話，和其他像誇獎但更像抱怨的話，她是絕對不會說的。要她說，布拉德和威廉兩個成年男人，有時候簡直像兩個幼稚鬼。

    “就衝我當初也挨了他不少揍，但從來沒在背後罵過他這一點，他也該說我好話。”看到安妮斯頓對皮特一臉維護，威廉也就摸摸鼻子，識趣的不再煽風點火了。

    不過布拉德·皮特的壞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他就多雲轉晴，甚至欣喜若狂了，因為詹妮弗·安妮斯頓懷孕了。

    電影開拍幾周後，一次劇組的晚餐自助裏提供了很多當地海鮮，詹妮弗·安妮斯頓多吃了幾口就感覺非常不舒服，第二天還向劇組請假，布拉德·皮特陪她一起去了醫院。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劇組不止一個人看見皮特走路時腳都是飄的，一臉正在做夢還沒醒的表情，而安妮斯頓的神情也非常複雜，像是混合了喜悅、忐忑和緊張。

    當天安妮斯頓就把自己懷孕的事告訴導演和幾個主要演員了，這事也瞞不住，因為如果演員懷孕的話，很多鏡頭的拍攝都要重新設計，如果有避免不了的危險動作還要聘請替身。幸運的是，本來電影就沒什麽動作戲，安妮斯頓懷孕的月份還淺，所以劇組不用加快拍攝進程，也沒太多麻煩工作要做。

    接下來的幾天，詹妮弗·安妮斯頓和布拉德·皮特的經紀人和公關在劇組裏麵進進出出，忙著商量對策和簽各種協議。

    孩子本不在他們今年的計劃內，兩人未來兩三年的工作行程都安排的滿滿的，現在小生命意外到來，很多工作就要更改、推遲或者取消。單說安妮斯頓的《老友記》這一項工作吧，因為她接下來不可避免的大肚，這一季剩下幾集，包括下一季的拍攝時間如果規避不開的話，劇本可能都要重新修改。

    而且，雖然劇組大部分人都知道安妮斯頓懷孕了，但是皮特和她並不準備現在就對外公布消息，這就需要一些知＂qing　ren＂士簽下保密協議了，以防他們一轉身就把消息賣了出去，到時候全北美的娛樂記者可能都要擠爆邁阿密的海灘了。

    本來《拜見嶽父大人2》的劇本後麵也安排了詹妮弗·安妮斯頓的角色懷孕的戲份，這下她就更進入角色了，拍攝進程一點都沒被耽誤，反而進行的更為順利。因為對手戲最多，威廉在片場很照顧安妮斯頓，如果周圍人或道具很多，他就會下意識的護住對方，至少有兩三次，他都避免了安妮斯頓被片場冒失的工作人員撞到，還有一次替她擋住了從天而降的一塊木板。

    安妮斯頓感動的不行，就連布拉德·皮特，也不再總是端著一張嘲諷臉看威廉了——不過，在安妮斯頓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的提議讓威廉做她孩子教父的時候，皮特還是立刻擺出了一副不讚成的表情，並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布拉德·皮特在《拜見嶽父大人2》裏依舊是客串出場，戲份很少，兩周就拍完了全部鏡頭，但他沒有像拍第一部時那樣過了沒幾天就離開劇組，反而是推掉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工作，全心全意留在劇組照顧安妮斯頓。

    皮特現在每天就是一副幸福的暈了頭的模樣，剛好能在四十歲這年成為父親讓他激動壞了——對於好萊塢男星們來說，四十歲剛好是成熟邁向徹底成熟的分水嶺，是收起玩樂心回歸家庭的最好年紀。安妮斯頓雖然也開心，但大概是因為在上一季的《老友記》裏瑞秋已經當了媽媽的緣故，她還能控製住自己的興奮之情——皮特甚至還想在拍完《十二羅漢》後休個長假，專心在家學學怎麽當個奶爸。

    這個決定皮特是在午餐會的時候說的，當時他一邊對照醫生開的清單為安妮斯頓拿吃的，一邊抱怨他的決定惹得經紀人大發雷霆了一頓。當然，經紀人再怎麽著急，也沒辦法動搖他的決心。

    威廉沒聽皮特和他的經紀人提到過《史密斯夫婦》，他也很可能不會接拍這部電影了，不僅是按照皮特自己的規劃，他根本沒接這部電影的時間，還因為《史密斯夫婦》的劇本現在正躺在亞蒙·高夫曼的辦公室裏。聽過女主角正在接觸妮可·基德曼，凱瑟琳·澤塔瓊斯、凱特·布蘭切特和格溫·斯蒂芬妮都是候選，至於男主角，如果威廉不出演的話，製片方則準備請本·阿弗萊克。

    ……

    威廉沒有拍《史密斯夫婦》的打算，哪怕頂峰娛樂已經開出了兩千萬美元加百分之二十片方收益的天價片酬。

    這是好萊塢前所未有的頂級條款，兩千萬美元的固定片酬不算稀奇，但是再加上百分之二十的片方收益，就足夠令人瞠目結舌了——片方收益不是坑人的票房盈利分成，也不是票房收入分成，而是包括全球票房、家庭錄像、電視播映和其他線下渠道在內的所有收益的分成。

    不是非常情況，好萊塢的製片公司們一般不會開出這樣的條款。

    一九八/九年版《蝙蝠俠》找上傑克·尼克爾森扮演小醜的時候，後者已經憑借《飛躍瘋人院》和《母女情深》分別有了一座奧斯卡最佳男主角和男配角的小金人在手，同時也是獲得奧斯卡提名最多的男演員之一，更是有《閃靈》這樣的神作加持。而華納隻出六百萬美元片酬就想請傑克·尼克爾森出山，這自然是不夠的，所以當年的合同裏還多了這麽一條，就是傑克·尼克爾森能夠從票房和片方收益裏得到分成，後來，《蝙蝠俠》全球票房大賣四億多美元，加上其他產值分成，尼克爾森從這一部電影中得到的收入已經累積到了快六千萬美元，直到十幾年後的現在，每年還有零星的分成入賬。

    也就是說，如果威廉接下《史密斯夫婦》的片約，隻要電影全球票房超過四億美元，他的收入就會達到一億美金，創造出好萊塢史無前例的記錄。

    就連創辦了自己的經紀公司，擁有一打a-list、b-list明星合約，已經站在好萊塢經紀人行業最頂端的亞蒙·高夫曼，都心動咋舌不已——這份合同一旦談成，他的最終抽成都能達到八位數啊！還是美金！

    但是威廉對《史密斯夫婦》的劇本太不感冒了。倒不是說劇本太爛，其實這還算是一個亮點不少的合格爆米花商業劇本——僅限於前半部分劇本，後半部分虎頭蛇尾又很套路化——《史密斯夫婦》是好萊塢在《碟中諜》、《諜影重重》、《黑衣人》等特工係列電影大火後對於殺手特工職業的另一種演繹，把婚姻關係包裝成動作片，甚至有點女權色彩，女主角選對演員很容易出彩，相對來說，男主角的性格就平淡多了，是好萊塢很常見的耍帥耍酷的麵具化角色，一不小心還會變成襯托女主角存在的男版花瓶。

    總而言之，威廉找不到拍這部電影的理由，除非是為了錢，但他又不缺錢。

    亞蒙·高夫曼為憑空飛走的八位數美金心疼的幾個晚上都沒睡好，沒辦法，他是猶太人，對金錢天生充滿熱愛。但當威廉表示對劇本不感冒後，他也沒有極力勸說威廉拍這部電影——為了錢接拍大量爆米花電影能最快毀掉一個演員的職業聲譽，直到他們和商業爛片永遠捆綁，就再也別想得到任何獎項青睞了。拿破侖都說過，不能為了取金蛋而殺掉老母雞。有《哈利·波特》係列，有剛剛拍完的《拜見嶽父大人2》，還有本質上也算是商業電影的《指環王》，威廉接下來還是多拍幾部獨立電影，再拿幾個提名，別陷入奧斯卡影帝影後飛快flop的怪圈才好。

    除了《拜見嶽父大人2》外，馬丁·斯科塞斯和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二度合作的《飛行家》也快要開機了。

    順便說，他們真的給威廉找了個討人嫌的客串角色，唯恐他不答應似的，萊昂納多還親自將劇本寄到了他家裏，威廉簽收後才接到了萊昂納多的電話，警告他不許放自己鴿子——威廉拿到的隻是關於他那個角色的部分劇本，因為越是高級別製作劇本保密程度越高，目前擁有完整電影劇本的演員可能隻有萊昂納多一個——不過從威廉自己那部分台詞也能推斷出來，馬丁·斯科塞斯這次想拍的，是一個有著高度潔癖和強迫症的霍華德·休斯。

    傳奇人物、跌宕人生，還有足以毀掉一生的性格缺陷，這簡直就是奧斯卡獲獎電影的標配，也揭示了萊昂納多·迪卡普裏奧與馬丁·斯科塞斯再明顯不過的野心。

    難怪威廉最近都很少見萊昂納多家裏再燈火通明徹夜派對了，反倒是萊昂納多經常抱著一堆書出出進進，威廉在西好萊塢的一個舊書店還遇到過他去淘書，找的都是與霍華德·休斯有關的書籍，或是黃金時代好萊塢電影明星們的傳記，像是凱瑟琳·赫本、格裏高利·派克、貝蒂·戴維斯等等，可以說是非常刻苦努力了——哪怕是以前為要求極其嚴格的詹姆斯·卡梅隆拍電影時，威廉都沒見萊昂納多這麽認真過，隻希望他不要在電影開拍前就把精神繃得過緊，那樣沒有半分好處，反而容易陷入用力過猛的死循環。

    受他影響，威廉也買了感興趣的幾本傳記，當做閑暇時的讀物，也算是為威爾洛特做功課，萬一能從裏麵發現還未被其他電影公司立項的、適合改編成電影的故事呢。

    恰好在這時，威爾洛特居然迎來了購回“綠巨人”係列版權的契機。

    ……

    早在威廉收購漫威股份之前，福克斯已經從漫威手裏購得了“x戰警”係列，環球則拿走了“綠巨人”係列。

    福克斯的《x戰警》取得亮眼成績之後，威爾洛特與環球先後啟動了《蜘蛛俠》和《綠巨人》項目，但或許是為了觀望，《綠巨人》的籌備進程一直很拖遝。直到《蜘蛛俠》賺的盆滿缽滿，環球立刻加快了籌備速度，還因為《蜘蛛俠》成功探究了超級英雄的複雜心理，所以也找了擅長刻畫細膩感情戲的李安做導演，想從綠巨人身上發掘出引人遐思的特征。

    《綠巨人》是在去年夏天拍攝完成的，原定於今年五月上映，過去幾周內，環球先後舉辦了幾次內部、媒體和影迷試映會上，影片卻遭遇到了集體差評——專業應聘人普遍反映影片太冗長嚴肅，主題深刻但缺乏娛樂性，普通影迷認為動作戲太少、觀影時缺乏亢奮感，甚至有點讓人昏昏欲睡，而漫畫圈更加憤怒，因為影片劇情對漫畫改動太多了，他們認為這部電影講的不是真正的浩克，導演也不懂漫畫。

    總而言之，雖然《綠巨人》還未上映，但似乎已經注定前途晦暗——試映遭遇差評，正式公映後上演反轉的電影不是沒有，但如果差評率真的高到了一定地步，就別做夢會逆襲了，因為發生概率低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環球對《綠巨人》是寄予厚望的，但現在電影前景看起來太不妙，他們也就開始想後招了，比如說推遲上映時間重新把影片剪輯一下、收買一些影評人刷些好評，原本死都不肯鬆口將綠巨人版權賣回給漫威，現在也肯坐下與威爾洛特談一談價錢了。

    當然，環球現在的態度還是傾向於不賣版權的，威爾洛特首次給出的回購報價就被拒絕了，不過當威爾洛特繼續表示如果不能買回完整版權，還有共享版權的計劃時，環球那邊考慮的時間就長多了。

    已經賣出去的東西，想要收回來很難，特別是在所有人都看到了它的價值之後。隻是兩次會議而已，威廉沒想過環球會在現在點頭，至少要等《綠巨人》上映並且明顯收不回成本之後，環球才會換掉看香餑餑的目光，改用處理燙手山芋的想法處理掉它吧。不過到時候，威爾洛特給出的肯定又是另一個價格了。

    ——沒錯，威廉是知道關於《綠巨人》的各種糟糕評價的，雖然環球動用了公關手段把種種評論掩蓋住了，但那是對外界，業內早就各種小道消息亂飛了。

    去環球總部的時候，威廉還見到了李安，對方是為了電影上映前的一些修改來公司的，或許是近期受到很大壓力，他顯得神色疲憊，精神不佳。不過在看到威廉的時候，李安還是露出了笑容，特意停下來和他聊了一會兒天，主要是談幾句近期的檔期工作，還說過幾天要約他出去吃飯。

    威廉還以為李安隻是在說客套話，直到幾天後他真的接到了李安的電話，約他在中國城的一家餐廳見麵。

    紐約有兩個大型的中國城，一個在曼哈頓，一個在皇後區法拉盛，還有一個小點的華人聚居區位於布魯克林，但在紐約隻要提到“atown”，一般都單指曼哈頓的這個，因為這裏曆史最悠久名氣也最大，還毗鄰華爾街和百老匯，地理位置無可取代。

    李安在麒麟金閣裏定下了角落裏的一桌，這是家老牌茶餐廳了，在紐約名氣很大，威廉穿過人聲鼎沸的大堂找到李安的時候，對方正戴著棒球帽坐在麵向牆壁的位子上，威廉也沒摘帽子的坐在了對方身邊。

    “這是我最愛的餐廳，廣式早茶很地道的.”像是擔心威廉不習慣如此喧騰熱鬧的場合似的，李安一邊招手請點心車過來，一邊極力推薦道：“在紐約拍電影的時候，我經常會請劇組的人來吃飯，無論哪國人，沒有不愛這裏的蝦餃、燒賣和叉燒包的。”

    李安正介紹著的時候，威廉已經熟門熟路的從手推車上往下端蒸籠了，並很快就擺了滿滿一桌子，還對麵露驚訝的李安解釋道：“其實我早就是這裏常客了，每次來中國城必光顧的。”

    李安笑：“看來我選對地方了。”

    威廉朝他豎起了下大拇指。

    低調起見，兩人不僅都選擇了角落裏麵向牆壁的位子，就餐時也都戴著帽子沒摘，但李安還是被店員認了出來，同對方用中文交流了幾句。

    威廉都能聽懂，但並未插話，隻是在店員走開後調侃道：“你的名氣可比我大多了。”剛剛店員掃了一眼就認出了李安，沒認出來他。

    “僅限於這家餐廳而已，我就住在附近，來的多了，和餐廳老板夥計都熟悉。”

    “我怎麽記得你在拉奇蒙特有棟別墅？”

    “最近剛在這附近買了棟房子，畢竟鄰著中國城，生活方便些。而且911後，曼哈頓好多華人家庭都搬家去了法拉盛，中國城附近的房價比前幾年低了很多。”

    威廉和李安認識很久，見麵卻不多，這次對方請自己吃飯的目的，威廉有過猜測，但等飯吃得差不多，李安真的拿出一個劇本遞給他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驚訝了，尤其是當他看到名字的時候。

    “《斷背山》？”威廉沒有翻開劇本看，不是不感興趣，而是他對裏麵的內容並不陌生。“我們所擁有的隻有斷背山。”他低語著將這句對白念出。

    李安有點震驚：“你看過這個劇本？不，不對，你是看過小說？”

    威廉點頭：“《斷背山》獲得過九八年的歐·亨利短篇小說獎，我是那之後才偶然看到這篇小說的，記憶最深刻的就是這句傑克的對白了。”

    作家安妮·普勞克絲在九七年寫了短篇小說《斷背山》並發表在了《紐約客》上，第二年小說獲得了歐·亨利獎。威廉沒說的是，他其實找過安妮·普勞克絲，想買下小說的電影改編權，但去晚了一步，普勞克絲已經把改編電影適宜授權給了好萊塢的編劇安娜·奧薩納和拉裏·麥克默特裏，當威廉又找到這對編劇搭檔時，他們也已經把劇本給了good mae公司的製片人詹姆士·沙姆斯。

    good mae是一家獨立電影製片公司，以49萬美金的低成本製作李安的第一部電影《推手》起家，去年剛剛和另外兩個獨立電影廠牌合並成為焦點影業，並且被環球集團收購。創始人之一詹姆士·沙姆斯和李安是好友，還承辦了李安從《推手》到《臥虎藏龍》在內的所有電影，《綠巨人》也有份參與。

    每次都是剛巧晚一步，威廉都以為《斷背山》不會和自己有緣了，沒想到兜兜轉轉的，劇本又到了他手裏，這不能不說是一種緣分。

    “我也是被這段對白深深打動了，正是這段感情促使我去完成這部電影。”

    “所以這就是你的下一部電影了？是不是要等《綠巨人》的宣傳期過去後再開拍？”

    “其實……這還不算是我的項目。”李安無奈地笑笑：“我的朋友詹姆士·沙姆斯幾年前就擁有了這個劇本，但一直沒能成功立項，直到最近他才把劇本拿給我看。你知道的，雖然《綠巨人》還沒上映，但我已經感覺出我不適合拍太商業的電影，我想找回自己最擅長的創作模式，《斷背山》是我能找到的最好選擇，但還沒有人願意投資它。”

    然後李安還簡單講述了這個劇本遇到的波折：《斷背山》的改編和寫作過程都是很順利的，編劇戴安娜·奧薩納和拉裏·麥克默特裏隻花了三個月就完成了劇本，然後詹姆士·沙姆斯就發現了它。幾年以來，雖然公司都經曆了兩次收購重組，個人職位也一再變動，但詹姆士·沙姆斯一直沒放棄製作《斷背山》的想法，他四處尋找投資，卻也四處碰壁，很多投資人一聽說劇本是關於兩個男人的愛情故事，立刻就拒絕出資了，還有人質疑沙姆斯是不是腦袋出了問題，否則怎麽會異想天開的要為《斷背山》拉到上千萬美元投資，還想找知名演員出演，這種劇本能花幾百萬美元找幾個不出名的小演員拍完，並順利上映就算不錯了。

    不止資金，連導演和演員方麵都是難題，同性戀題材的電影在現在都是個燙手山芋，更別說是幾年前了，如果不是為了衝擊獎項，根本不會有人願意沾手。詹姆士·沙姆斯尋找的那些導演裏，倒真的有人是真心想參與的，就是拍過《不羈的天空》和《心靈捕手》的格斯·範·桑特，但因為遲遲找不來投資和合適的演員，最終還是作罷了。

    或許因為已經成了一種執念，詹姆士·沙姆斯對《斷背山》這個項目重視到，雖然他和李安是多年好友，但他還是在李安經《臥虎藏龍》聲名大噪、又拍了《綠巨人》有了執導大製作的經驗之後，才把劇本給李安看。李安看了劇本和原著小說，果然為故事所感動，加上拍攝《綠巨人》實在不算是什麽美好的經曆，需要新的創作來排解情緒，他和詹姆士·沙姆斯一拍即合，都想讓這個項目立刻上馬。

    隻不過，雖然導演是固定下來了，但資金和主演還是空白。焦點影業目前有三個進行中的電影項目，都不是小製作，公司財力已經吃緊，況且找個合作夥伴分擔風險才是正確選擇，所以才有了今天李安請的飯局——其實詹姆士·沙姆斯和李安不是沒找過母公司環球，但環球對《斷背山》根本不感興趣，一美元的投資都沒有，發行也要焦點影業自己搞定。

    “所以，你是想問威爾洛特對投資有沒有興趣？還是我對劇本有沒有興趣？”威廉最後隻是問。

    “兩個答案我都想知道。”李安感慨說：“你知道當初我看完劇本和小說，在腦海裏構思恩尼斯和傑克的形象時，最先想到了誰嗎？”

    威廉搖頭的時候，李安開始解謎，伴著一點不好意思的微笑：“其實就是你。我想到的全是你在萬聖節裝扮成西部牛仔的樣子，去年底有那麽一陣子，報紙上鋪天蓋地都是這個——然後我就想‘巧了，這不正是我要找的牛仔嗎？’所以當詹姆士問我有沒有找到合適的演員時，我第一個就提到了你，詹姆士覺得這大概行不通，你應該不會拍這種電影，但我知道你是個熱愛嚐試的年輕人，也不缺乏勇氣，所以我就告訴詹姆士，一定得和你談談。”

    “現在就可以回答你，我很感興趣，投資和出演雙方麵都是。”威廉明確答複，語氣是一絲猶豫都沒有的肯定：“劇本就不還給你了，我要拿回去好好讀。”

    李安是華人，情感內斂，不會學美國人一樣遇到點喜事就興奮的大呼小叫，但當他聽到威廉的肯定答複，困擾著他和好友許久的難題一下子迎刃而解，也忍不住笑出聲來，眉頭舒展，神色輕鬆，感覺今天是幾個月來心情最好的一天。

    用完餐，兩人互相道別。威廉前麵說過的話像是立了一個flag，之前店員認出了李安而沒認出他，還被他自我調侃。但現在，僅僅隻是在餐廳門口停駐片刻道個別的功夫，外麵排隊的食客裏已經有好幾個人認出了威廉，在那幾人的驚呼之下，很快整條隊伍也都發現了，當下還有人激動的跳了起來。

    如果不是威廉見機行事，迅速和李安重新返回餐廳，並從後門奪路而逃，他們肯定就要被聞風趕來的媒體，或是端著相機的遊客拍下照片了。隻要他和李安私下見麵的事情上了新聞，自然就會有媒體推測出他們是在談合作，到時候《斷背山》這個還沒敲定的項目說不定就被迫提前曝光了。

    威廉決定回去就安排人盡快落實和焦點影業合作的事，合約也要抓緊簽訂，還有他對《斷背山》很感興趣並有意出演的事，也要告訴經紀人知道。

    亞蒙·高夫曼現在每天為了找適合威廉的劇本，愁的頭發都白了幾根了。但《斷背山》絕不會在能讓他滿意的劇本名單裏，因為題材太敏感、太容易招惹非議了，說不定知道威廉的意願後，他還要想盡辦法阻撓威廉去演。

    “隻有想拿獎的演員，才會去演同性戀！別提湯姆·漢克斯，他演《費城故事》的時候還沒拿到小金人呢！你都已經是奧斯卡影帝了！”猶太經紀人絕對會這麽說。

    想到這裏，威廉突然有些頭疼——他還沒對經紀人出櫃呢！到底是要先談《斷背山》還是先出櫃，或是兩個一起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