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影迷多蘭的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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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特和舞台劇演員的收入先不提, 在美國,電視劇如果收視特別好的話,主演一集就有可能獲得超過六位數的片酬,一季下來薪酬高達數百萬美元, 比大多數電影演員賺的還多,比如《宋飛傳》的幾位主演,其中主角傑瑞·宋飛因為身兼主演和製片數角, 年收入早已突破千萬美元大關,堪比美國的一線影星們。

    但是在好萊塢圈內人士和大部分觀眾的心目中, 電影演員的地位還是要比電視演員高出一點的。

    一個原因是電視劇普及麵廣,受歡迎的電視劇演員很容易被觀眾套上固定印象,他們無論出演什麽不同的角色, 都難洗刷觀眾心裏的固定印象,從而較難在電影界發揮所長。

    另一個原因是電影重票房和獎項,在選拔主演時對演員的形象、氣質、演技要求較高,表現時也注重演員們的個人發揮,而美劇一周一播,編劇根據收視率隨時修改劇本的特點則注定了角色的命運掌握在編劇的手中,演員的獨立性和可發揮程度不高。而且電影類的世界性獎項較多, 影響力也廣,而電視劇演員,表現的再好也不過是獲得一座艾美獎。

    舉個例子, 1944年起創辦的美國金球獎是一個電影電視類獎項, 每年都會邀請大批的電影電視界名人參加頒獎典禮, 但在靠近舞台和攝像機鏡頭中心的黃金位置上,卻從不會安排電視演員入座——電影電視演員的地位差別可見一斑。

    所以電視劇演員們在小熒幕上混了個臉熟後,總是千方百計的想要往大熒幕上擠。

    不過要想在大熒幕上獲得成功,機遇、運氣和實力缺一不可。

    現在,威廉的機會就來了。

    亞蒙·高夫曼神采奕奕,語速極快地說:“托《90210》的福,製片方都知道你,而且對你很有好感,我為你爭取到了兩步電影的試鏡機會,而我覺得你起碼能獲得一個角色!雖然這兩個角色戲份都不算多,但是能上大銀幕就是個機會,一旦你接了第一部電影,第二部、第三部很快就會來的!”

    威廉還在看劇本:“《新湯姆·索亞曆險記》和《現代版羅密歐與朱麗葉》?我的角色是什麽?”

    “哈克貝利·費恩和帕裏斯伯爵,我猜你應該看過這兩部原著?”

    “看過,而且我以前在學校的舞台劇裏還演過羅密歐呢。”威廉倒沒有因為覺得這兩個劇本都是名著改編,上映後受眾、人氣肯定不及其它g/pg級電影而心生不耐,在他看來,第一次拍電影就接觸名著題材也很不錯,起碼他對劇情角色會比較熟悉。

    威廉翻看著劇本,覺得非常有意思:“哈克和帕裏斯,一個是無拘無束的流浪兒,愛冒險愛搗蛋的混小子,一個是莎翁筆下最著名的倒黴蛋之一,被朱麗葉悔婚還被羅密歐殺死,這兩個角色的形象性格和命運都極為不同,如果我能同時出演這兩個角色的話,那一定很有趣。”

    哈克貝利·費恩是馬克·吐溫所著的兒童冒險小說《湯姆·索亞曆險記》裏的一個重要配角,母不詳而父親是個酒鬼,從小沒人管教流浪著長大,每晚根據天氣隨便住在河邊街道或者大空桶裏,穿大人們丟棄不要的衣服,釣魚或者摘野果野菜吃,因為從來不用上學生活無拘無束,所以是鎮上所有孩子羨慕的對象,哈克和湯姆一樣充滿浪漫主義,熱愛冒險,所以他們後來成為了很好的朋友,破壞了很多陰謀,也幫助了鎮上的很多人,最後哈克因為救了寡婦道格拉斯一命而被對方收養。

    哈克雖然在《湯姆·索亞曆險記》裏是個配角,但後來馬克·吐溫又以他為主角創作了另外一部小說《哈克貝利·費恩曆險記》,所以這是一個化身為文字幾百年,十分豐滿有血有肉的人物。

    而帕裏斯伯爵,就更為大名鼎鼎了,《羅密歐與朱麗葉》裏幾乎全是悲劇人物,而帕裏斯在悲劇之餘又多了一份倒黴,帕裏斯是維洛那的國王愛斯卡勒斯親王的親戚,一位少年伯爵,出身高貴又風度翩翩,因為傾慕朱麗葉而向朱麗葉的父親凱普萊特求婚,得到了對方的同意,成功和朱麗葉訂婚,並很快定下了婚期——沉醉於幸福之中的帕裏斯並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早已偷偷和羅密歐私定終身,甚至為了不嫁給他而存了死誌。

    朱麗葉喝下神父給的藥,在婚禮前一晚假死過去,而被蒙在鼓裏的帕裏斯和錯過送信人的羅密歐都以為她是真的去世了,羅密歐懷揣著毒/藥來到朱麗葉的墓前,帕裏斯為了保護自己妻子死後的平靜而和羅密歐決鬥,最後被羅密歐殺死。

    “試鏡就在下周。”亞蒙握緊拳頭,興奮的說:“雖然製片廠對你的外形和演技都比較滿意,不過我們還得為此好好準備,一定不能因為大意而錯過了機會。”頓了頓,他又看著威廉,皺了皺眉:“別盯著劇本不放了,你可以拿回家好好看,我們現在得先去羅迪歐大道購物,試鏡的時候你總得有套像樣的行頭才行。”

    聽見羅迪歐大道幾個字,威廉的臉就苦了下來。

    ……

    布蘭德利家破產的太早了,以至於威廉衣櫥裏最貴的衣服,那些童裝少年裝之類的,早已經不合身了。

    倒是在卡爾蓋特學校讀書時,為騎馬、晚宴、派對等場合裁製的一些衣服,因當時做的尺寸就分大小號,所以有的還能穿——但是,威廉不可能穿著一身騎馬裝去參加電影試鏡吧?

    所以隻好臨時現買了。

    威廉懷著一種“為錢包默哀”的情緒,和亞蒙驅車去了羅迪歐大道。

    洛杉磯羅迪歐大道和紐約第五大道是美國最著名的兩條街,幾乎全世界頂級的奢侈品牌都在這裏開有旗艦店,要想在羅迪歐大道購物,需謹記的一條名言是:“買東西不要問價錢,問了就表示你買不起。”

    威廉知道,他要想在羅迪歐大道的名品店裏購置一套西服,從頭到腳最少也要花費三千美元,這還是隻是成衣的價格,不算高級定製。

    ——這筆消費對於現在的布蘭德利家來說有點太奢侈了。

    “或許我可以把以前的一套禮服改一改,那是我在卡爾蓋特學校的最後一年時為期末舞會準備的,褲子修一修的話應該還能穿,雖然肯定會有點窄,但或許我可以告訴別人那是最新的修身款西服?”威廉看到標簽就有點退縮了。

    “別開玩笑了!哪個設計師會把西服設計的緊巴巴的?那樣的衣服穿上去能看麽?”亞蒙十分嫌棄的拒絕了威廉的提議:“好的西服應該讓你看起來威武結實,就像史泰龍或施瓦辛格那樣,太過窄小的衣服會讓別人一眼就看出來你正處於財政危機當中——我勸你不要這樣做,要知道,好萊塢裏人人都長了一雙勢利眼。”

    寬鬆的版型和厚厚的墊肩正是這個時代的男裝流行風格,如果威廉是原版的美國土著的話,大概這會兒他和亞蒙的審美會一樣,認為耗費了更多布料和海綿的、能讓人看起來高大強壯的設計才是好的設計。可威廉不是個完全的美國九十年代土著,所以他的審美和當下流行,和亞蒙都有些格格不入。

    但威廉也知道,沒有足夠的實力地位匹配的話,過早的顯露出自己超前的思想並不是什麽好事——擁有極高社會地位和影響力如果穿著打扮與眾不同的話,會把這份特殊變成時尚,變成最新的潮流,並引發無數人的跟隨模仿,但如果普通人特立獨行的話,不僅不會變成新的流行,反而會被大多數人視為怪異的癖好。

    “好吧,聽你的。”威廉最後妥協了。

    “《90210》不是剛為你帶來一張兩萬多美元的支票麽?我以為有了這筆收入,你最起碼在未來半年內都不會很缺錢的。”亞蒙問。

    “瑪德琳的兼職太多了,我想讓她辭去一份晚上的工作,還有上次我和她一起去看畫展,有一幅畫她很喜歡,我想買下來作為聖誕禮物。而且你知道的,從十月份開始到明年四月前,我需要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申請大學上,到時候可能沒辦法接太多角色了,消費自然也要精打細算著來。”

    亞蒙忍住了想翻白眼的衝動,努力擠出了一個感動——雖然看起來更像是痛經——的表情:“大投入大回報,好萊塢的規則就是這樣,我的男孩,你現在付出幾千塊錢做一身漂亮的衣服,它會為你換回一張起碼幾萬美金的支票的。”

    “是我考慮不周了。”威廉說:“聽你的。”

    “你隻是過於……”亞蒙·高夫曼艱難的擠出了想說的話:“孝順了。說真的,威爾,雖然我是猶太人,但猶太男孩裏像你這個年紀,又能撐起家庭重擔的,真的非常非常少。”

    “這不正是你和我認識後,死活要纏著我簽約的原因之一麽?‘孝順的人對夥伴也不會太奸詐’——這是你的原話吧?”

    “真高興你還記得。”亞蒙·高夫曼大笑道,又很快投入到了自己的經紀人角色中:“不過你剛剛說的關於大學的那部分,我很支持。”

    但他很快又投入到了自己的經紀人角色中:“和英國那些深造出來的學院派不同,好萊塢的演員擁有高學曆的人很少,特別是對於年輕明星來說,這是個很棒的加分項,能讓你迅速獲得導演編劇甚至是製片人的好感,並且,如果你能恰巧和哪個大佬成為校友的話,那就更棒了——比如說斯皮爾伯格、喬治·盧卡斯之類——所以,我非常支持你想上所好大學的決定。不過鑒於下學年開始到明年複活節之前你都很難騰出空閑進行長時間的拍攝,我準備在這個暑假多為你爭取幾部戲,對於這點你有什麽意見麽?”

    “沒有。”威廉搖了搖頭:“我的打算也是這樣。”

    《羅密歐與朱麗葉現代版》是威廉人生中試鏡的第一個電影角色,無論是他還是亞蒙都十分重視,因為打聽出導演巴茲·魯赫曼雖然想將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搬到現代來,但劇情和對白卻準備完全重視莎翁原著,所以威廉在試鏡前要做的功課還是挺多的——起碼他要能將帕裏斯伯爵的所有出場和台詞都背的爛熟於胸,用古英語。

    而在此之前,就像亞蒙所說的那樣,要為帕裏斯伯爵這個角色準備一套高檔的試鏡行頭。

    在羅迪歐大道從阿瑪尼逛到古琦,再從迪奧逛到紀梵希,威廉終於在範思哲的櫥窗裏為自己選到了一身合適的服裝——麵料高檔,剪裁合理,更重要的是當季新款。

    亞蒙一開始不太信任威廉選衣服的眼光,但等威廉從試衣間出來後,他信服了,並在結賬以及出店門的整個過程裏不斷稱讚:“雖然你選的款式不是今年最流行的,但搭配出來的感覺出人意料的好!在洛杉磯做明星就得這樣,這裏的街拍娛記到處都是,明星們的私服品味和紅毯造型在大眾眼裏同等重要,好品味會讓你每次都出現在時尚雜誌的街拍顯眼版麵,說不定還能撈到幾個封麵。”

    亞蒙·高夫曼美滋滋的暢想著未來,就好似威廉現在已經成為了每天都會出現在報紙頭條的一線明星,他也一躍成為好萊塢的金牌經紀人……

    亞蒙眼光的確毒辣,他說威廉衣服選的好,將十分英俊襯出了十二分,威廉在街邊等他開車過來的那十分鍾裏,也的確遇到了不少人搭訕,手裏還被塞了好幾張星探的名片。

    上車後,威廉將那些名片拿給亞蒙看。

    亞蒙在看到其中一張的時候呆了一下,繼而狂笑:“這家,這家公司,是好萊塢第二大的成人影片製造商,而且麵向的主要消費群體是基佬,看來在同誌群體裏,你這一款同樣很吃香,噗哈哈哈哈!”

    威廉臉黑了,從亞蒙手裏搶過名片,瞬間撕得粉碎。他想起了自己很久前的黑曆史。

    亞蒙極少看到威廉惱羞成怒的模樣,覺得很新鮮:“不過說起來,這種公司給演員的報酬一般都很豐厚。”一臉懷念的表情:“我年輕時候,正是性解放運動進展的轟轟烈烈的年代,那時候的成人明星活的比現在滋潤多了,很多人十分有名氣,不僅掙得多,而且在公開場合光明正大的接受狂熱粉絲們的歡呼,收入和曝光機會完全不遜於當時的二線電影明星,在很多少男少女眼裏,成人片明星甚至和搖滾樂手一樣值得崇拜……”

    威廉微笑:“你曾經最想變成哪位成人明星?”

    亞蒙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約翰·霍姆斯。”

    “哦。”威廉意味深長的拖長了音。

    約翰·霍姆斯是美國七十年代的成人片巨星,所有色/情明星裏最多產的,一生拍攝超過2500部成人電影流傳於世,每一個美國男人哪怕沒看過他的電影,都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

    “……”一不留神說漏嘴的亞蒙露出了個牙疼的表情。

    瞥見他神情的威廉心滿意足的閉上了嘴。

    ‘真是個會套話的壞小子。’亞蒙腹誹:“而且一點兒虧都不肯吃,簡直比狐狸還要狡猾。”

    載著蘭斯·羅德裏克的加長林肯猶如黑色的幽靈一般,悄無聲息的從布蘭德利家門前駛離了。

    周圍居住的家庭主婦們小心翼翼的將腦袋從窗前收回去,停止了偷窺——這一片社區不算聖莫尼卡的富人區,居民多是中產階級,街道和誰家門前從沒出現過加長版豪車的影子,無聊又八卦的家庭主婦們好奇極了剛搬來沒多久的布蘭德利家的社交圈。

    沒錯,威廉和母親瑪德琳·布蘭德利也才剛搬來這個社區半年多而已,在這之前,他們住的是隻有一間臥室的單人公寓,一年以來,威廉在好萊塢的兼職越來越走上正軌,有了自己的經紀人,瑪德琳也和出版社簽下一份待遇更好的合同後,他們才租下了這個社區的獨棟小樓。

    威廉將窗簾拉上,遮住那些主婦們探究的目光,退後一步倒在床上,右手舉高伸在上空,看著那輛布加迪威龍的車鑰匙,不由得有些出神。

    蘭斯·羅德裏克是威廉這輩子最好的朋友,現在對方要去英國了,最少也是大學畢業後再回來,就算知道現在通訊還算發達,雖沒有視頻通話和網絡聊天,越洋電話還是想打就能打的,但威廉仍然忍不住有點傷感。

    那些因為太過忙碌而被暫時遺忘的,威廉剛剛發現時光倒流時渾渾噩噩的日子、他和蘭斯友誼的開始、自我認知障礙的產生和修複、重新作為一個美國少年開始生活的記憶,重新浮了上來:

    1988年出生於中國北京,三十歲的時候因去瑞士滑雪時保養不慎,重感冒高燒昏迷的薛易之在清醒之後,發現自己變成了居住在美國紐約曼哈頓的,因不慎掉落遊泳池而發燒三天的五歲幼童威廉·布蘭德利,並且當時的時間是西元1982年。

    時間和空間的雙重交錯,令當時的威廉(薛易之)產生了自我認知障礙——不知為何,無論是薛易之還是威廉·布蘭德利的記憶都在他腦袋裏呆的好好兒的呢,而且幼稚的記憶和成熟的記憶總在他的腦袋裏打架,他曾經偷偷摸到一台錄音機,在半夜別人都睡著的時候,用被子蒙著頭讀《小王子》,錄音回放的時候,他驚詫的發現自己是用中英兩種語言完成的整本書的敘述,而且兩種語言時不時就來回切換,簡直猶如神經分裂。

    因為對自己的狀態感到驚恐又棘手,出院後威廉就封閉了自己,無論家人怎麽哄,他就是不說話,但卻經常的跑進書房翻書或打開電視看個沒完,布蘭德利夫婦以為他患上了自閉症,帶他去看心理醫生,但那時的威廉已經在沉默的觀察中對身邊的世界很熟悉了,為避免露餡他對心理醫生極其不配合,將近一年的無效治療後,埃德溫·布蘭德利和瑪德琳·布蘭德利終於醒悟或許社交生活可能會讓兒子有點改變?於是他們將威廉送進了全美最好的私立貴族男子學校卡爾蓋特,周末為他安排各式各樣的興趣培養學習,暑假送他去參加童子軍夏令營,將一個六歲幼童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

    1985年的童子軍夏令營裏,8歲的威廉·布蘭德利和8歲的蘭斯·羅德裏克成為了住同一間帳篷的室友,其實在卡爾蓋特學校,威廉早就對蘭斯,這名羅德裏克家族唯一的繼承人有所耳聞,蘭斯·羅德裏克金發藍眼,一天24小時裏23個半小時自帶“我很不高興”表情,活脫脫一個現實版的小王子。

    8歲的威廉已經是第三年參加夏令營,8歲的蘭斯隻是第一年,可想而知和這樣一位在家估計都從未自己動手穿過衣服的小少爺住同一間帳篷,該是多麽讓人討厭的一件事,不過,威廉硬是憑借著超越年紀的成熟和耐心,每天將自己和蘭斯打理的整整齊齊幹幹淨淨,結隊參加比賽也總是能斬獲幾個名次。

    如果那年夏令營隻是這樣結束的話,回到學校後的威廉和蘭斯或許還可以做朋友,但大概也不會更親密了——80年代的美國社會風氣還算開放,社會等級劃分卻一如既往的保守,威廉的父親埃德溫·布蘭德利是華爾街對衝基金經理人,雖然有名,但還是個打工者,蘭斯的父親泰勒·羅德裏克卻是美國鼎鼎大名的隱形富豪,在軍界政界擁有極大影響力(沒上福布斯,是因為羅德裏克工業集團從不上市),或許兩個少年在各自心目中是平等相交的,但在家長和其他人眼裏,肯定會將威廉看做是羅德裏克小少爺的跟班。

    在夏令營快結束的時候,發生了一場事故,間接改變了所有參與者的人生軌道——蘭斯·羅德裏克被綁架了,而很不湊巧的,和他同住一個帳篷的威廉成為了被順帶綁走的“飯後甜點”。

    威廉和蘭斯被關在夏令營附近的一座山上的小黑屋裏一天一夜,綁匪並不覺得兩個八歲的男童會掀起什麽風浪,他們摘下頭套,當著兩個男童的麵打電話給泰勒·羅德裏克,勒索一億美元的贖金,要求打到某個瑞士賬戶上,還要一架加滿了油的飛機,足夠他們飛到加勒比的某個小島。

    因為泰勒·羅德裏克在電話裏一口答應付贖金,並請求綁匪不要傷害他的兒子,蘭斯滿以為自己肯定能得救,但前世看多了罪案劇的威廉卻知道,如果綁匪們敢當著人票的麵摘下頭套、露出真麵目,並大談特談綁架計劃的話,那他們十有八/九是打算撕票的。

    約定付贖金的前一夜,自以為計劃順利,很快就能發大財的綁匪們買來了酒,喝的呼呼大醉,隻留下一個守夜人在客廳打盹,而在最裏麵的小屋裏,威廉花了整整一個白天,才用指甲鉗將手腕上的繩索磨斷,他解開自己身上的束縛,捂住蘭斯的嘴將自己的所有猜測耳語給蘭斯聽,然後兩個8歲少年分工合作,從小屋窄小的窗戶裏爬了出來,逃命般溜下了山。

    綁匪選擇藏人的地點選的非常巧妙,是一個人跡罕至的山林,下山後隻有一條公路通往小鎮,威廉和蘭斯在公路上一邊跑一邊試圖攔下哪怕一輛過往車輛,但深更半夜沒有任何車輛經過,不過他們終於在精疲力竭之前,發現了一個公路電話亭,威廉在電話亭裏撥打了911求救,然後猜測綁匪這會兒八成已經發現他們不見了,於是又拉著蘭斯躲進了公路旁的山林裏。

    接下來就是一整晚驚心動魄的躲藏與被尋找,越接近天亮,外部的喧嘩聲就越重,男人粗獷的大嗓門、惱羞成怒的罵街和狂亂的腳步聲匯成一體,令人惶恐不安心驚肉跳,但是上帝保佑,綁匪們沒有養狗,蘭斯和威廉也始終沒有被找到。

    第一縷陽光跳出地平線的時候,遠處傳來了幾聲零星槍響,然後就是珍妮·羅德裏克和瑪德琳·布蘭德利哭泣著呼喚兒子名字的聲音,威廉和蘭斯手拉著手,渾身沾滿泥漿和樹葉的出現在了所有人麵前,在那一刻,就連泰勒·羅德裏克都沒能隱藏住臉上巨大的驚喜。

    事後威廉才知道,他撥打的911求救信息被直接送到了fbi那裏,那幾聲槍響是fbi和綁匪在交火,7名綁匪死了3個,剩下的4個在監獄裏也不會好過。

    羅德裏克家族唯一繼承人被綁架事件轟動了整個美國,連歐洲媒體都多有報道,不過風波再大,都吹不進羅德裏克老宅和卡爾蓋特學校裏,經過短暫的休養後——事實上所有人都非常驚奇威廉和蘭斯經過這一場綁架,竟然半點傷都沒有受,隻是有點心理陰影而已——威廉和蘭斯重新回到了學校,除了一些還沒能很好掩飾自己的同學投來的打量目光外,他們的生活一如既往。

    不,或許還是發生了點變化的。

    比如這次生與死的考驗,讓威廉前所未有的清醒過來,他意識到了自己重來一次的生命有多麽寶貴,絕不容半絲浪費,還有,他和蘭斯·羅德裏克牢不可破的友誼,也從這個時候正式建立起來的。

    威廉和蘭斯成為了真正的好朋友,他們選一樣的課程,每天/朝夕相對,在很短的時間裏就塑造起了堪比兄弟般的情誼,蘭斯是羅德裏克家族的唯一繼承人,注定以後要接手羅德裏克工業集團,蘭斯為自己選的大學目標是哈佛商學院,而威廉在七年級的時候就說過,他以後要考哈佛法學院,畢業後要應聘到羅德裏克集團,當蘭斯的法律顧問。

    如果威廉的家庭沒有在八年級的時候發生那樣劇變的話,他們兩人的未來或許真的是這樣前行的——

    威廉的父親,華爾街著名對衝基金經理人埃德溫·布蘭德利,在1992年的春天,因為重倉做空一支概念股票巨虧,導致基金損失高達三億美元,後又被投資者告上法院要求賠償,結束官司後的埃德溫·布蘭德利個人資產已經宣告破產,又被基金辭退,被華爾街列為不受歡迎人士,萬念俱灰的埃德溫一時想不開選擇了自殺。

    埃德溫死後,布蘭德利家庭隻剩下了瑪德琳和威廉這對孤兒寡母,生活環境也一下子從中上階層,掉落成了一貧如洗——瑪德琳在結婚前是一個畫家,嫁給埃德溫後,因為丈夫收入豐厚,在懷上威廉後就安心做起了家庭主婦,她和埃德溫其實一直都有再要一個孩子的想法的,所以這麽多年來瑪德琳也沒有找過一份正式工作,業餘生活除了做家務帶孩子就是畫畫,埃德溫死後政府雖然沒有收走瑪德琳名下的財產,但瑪德琳根本就沒有多少個人積蓄,母子倆被政府清理財產人員趕出在曼哈頓上東區的住宅後,別說在紐約再租一間房,就連威廉在卡爾蓋特學校下學年的校服費都交不起了。

    無奈之下,威廉隻能決定在學期結束後從卡爾蓋特退學,再重新找學校就讀,然後和瑪德琳一起先暫時搬到了布魯克林居住。

    說起來,蘭斯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和泰勒·羅德裏克關係惡化的,因為埃德溫·布蘭德利破產並官司纏身時,蘭斯曾經懇求泰勒幫助布蘭德利家,但泰勒·羅德裏克拒絕伸出援手,還未成年的蘭斯·羅德裏克調動不了名下的基金,也無能為力,甚至為此一度不敢麵對威廉。

    “你父親沒有錯,你更沒有錯,我們不能因為其他人沒有慷慨援助我們,而心懷怨恨。所以千萬不要自責,我的朋友。”威廉從父親去世的悲痛中緩過來後,勸慰蘭斯說,然後他們又恢複了昔日的友誼。

    三個月後,威廉和瑪德琳在布魯克林也住不下去了,一是他們居住的社區環境太糟糕,瑪德琳在快餐店打工,一個月裏竟有三次在下夜班回家時被人跟蹤,二是威廉遲遲找不到他喜歡並願意接受轉校生還提供獎學金的學校,三是瑪德琳掙得太少,他們的生活一日比一日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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