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了一半，很多人都冒出頭來觀看，老頭最後讓我把顧客背著，怕他跳動嚇到孩子，村子平平緩緩的，全部用石板路鋪就，走上去有點硬，還坑窪不平。

    我們一直穿過村子，然後在一家獨立在半山的大戶人家門口停下，聽著老頭的鈴鐺聲，很快房子的大門連忙打開，一個老婦人在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女人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出門來，拄著拐杖的手已經很顫抖了，在看到我背上的顧客，當下哀嚎一聲。

    “我的兒啊！”就暈倒過去，後麵的女人一把緊緊的拉住她，口裏連忙叫道，“公公，婆婆暈倒了”

    緊接著急急忙忙跑出來一個老人，身體還很健壯，看上去就五十多點，手裏拿著紙錢，想必他們也知道這幾天人回家來，所以早有準備，他出門來瞅了一眼我背上的顧客，眼角一濕，哽咽了一聲，連忙上前去掐老婦人的人中。

    直到把老婦人的人中都掐紅了，老婦人才緩緩醒來，她一看到背上的顧客，又要悲哭，老頭眼疾手快，一張符紙貼了上去，頓時老婦人就不動彈了。

    “先生，這是？”老人連忙詢問道，他還是比較擔憂老伴兒，倒是邊上的女人眼裏閃過一絲不滿。

    “無妨，我給她定了魂，她不宜太過悲痛，不然身體恐怕難也消受啊！”

    “阿秀啊，你扶婆婆進門去，我和先生把你丈夫的事情處理一下”老人當下放下心來，一手拍向女人，手突然往上移了移，拍在女人的背部。

    女人應了聲，扶住老婦人就入堂屋裏去，從頭到尾都沒有因為發夫死亡而多一絲異樣的表情。

    “裏麵請”老人示意了一下，我背著顧客跟在老頭的背後入了屋去，剛進門就看見用紙紮的靈門，紮在院子裏，並沒有紮在正屋。

    “死在外麵的人，是不能進正屋的”老頭見我眼神疑惑，開口給我解釋道。

    我點了點頭，背著人繼續走，那料迎麵走來一個彎腰老婦，我和她不小心撞了一下，顧客碰到她，我感覺她身體一顫，但立馬幫忙我扶住顧客。

    “先生，對不起，是老婆子不長眼睛！”

    “你還不快下去準備東西啊，一會要給少爺入殮！”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我的後麵，不過顧客偏了她也沒有伸手，而是插著腰對著我身邊的老婦吼道。

    “這就去，這就去”老婦低聲應道，用力幫我扶正顧客，彎著身體就過去了。

    女人瞅了我一眼，冷哼一聲過後，自顧自的入門去了。

    我背著顧客走入靈門，老頭已經和劉老把棺材打開，用來停屍的竹席已經準備好，見我進來，老頭幫忙我把顧客扶躺在竹席上，然後取出長明燈點上。

    “去門外擺個三才陣，一會燒成啥樣來告訴我！”他遞給我一把香道，我接過香後，在燈燭上點了就出靈門去，此時裏外的鄰居已經進門來，想必是來幫忙的。

    他們對我友好的點了點頭，紛紛給我讓開路來，我也友好的對他們點了點頭，拿著香出門去擺三才陣去了。

    在門外擺陣的時候，由於門外全是石板，香跟本就插不進去，我搗鼓了半天都沒招，彎著腰嘀咕了一聲，剛抬頭就撞上了剛才在院子裏的老婦。

    “奶奶好！”我說道。

    “我看你插不進香去，特意給你拿幾個土豆！”說完她拉開懷抱裏的布兜，裏麵擺著幾個已經切好的土豆。

    “謝謝你！”我接過土豆，正要再說什麽，她突然一眼瞅著我，渾濁的眼睛裏散發出異樣的光芒。

    “孩子，問你個事？”她道。

    “你說”

    你們走南闖北，見過的世麵多，你說壞人會有報應嗎？”她看著我道。

    我被她這句話問得一下口吃，一是我沒有走南闖北，二是壞人有沒有報應，我還真不知道，古人都說，“好人死得早，壞人遺千年！”。

    看到我遲疑，她嘀咕了一聲，就像喉嚨裏有東西一樣，抬了抬彎彎的腰，口裏歎了一句，“看來是沒得報應了，哎！”

    說完這句話，她拉上布兜，搖搖晃晃的入門去了，我一臉震驚的看著她，我不知道我怎麽了，感覺就是有種怪怪的模樣。

    我使勁搖了搖頭，把三才陣插了，守著香燒，過了一會兒剛才在桃木樹下的老人帶著那個叫靈兒的女孩走了上來，瞅了一眼地上的三才陣，搖了搖頭歎了一句。

    “這陣不該燒啊！”

    “為什麽？”我連忙問道。

    那料他搖了搖頭，帶著孫女就進門去了，那丫頭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吐了吐粉紅色的小舌頭，看上去頗有幾分調皮。

    我看著他們進屋去，待回過頭來看三才陣時，香已經燃燒完，不過燒完的香讓我心頭一頓，我一把抓起香急忙跑屋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