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裏撈了一把水，我正準備洗一個臉，可是水剛到鼻子邊，一股輕微的臭味就傳來！

    我眉頭一皺，當初在老王村子的時候我聞過這種味道，屍臭！

    我立馬背起竹婁沿著河道走，才走了不到四百米，一個拐彎處的衝擊彎裏，堆滿了屍體，男女老少都有，更多的是孩子和老人。

    他們都是因為戰亂而死於非命的人，順著河流而下，然後在衝擊彎裏堆積，隨著天氣的變化而開始腐爛。

    “阿彌陀佛，”我雙手合十，緩緩坐在他們的麵前，我沒有什麽能做的，哪怕為他們找一塊落身的墳地都無法辦到，唯一的就是超度他們。

    “我佛慈悲，逝者安息！亡者歸西，塵歸塵，土歸土，西方極樂世界，了卻悲痛，欲望，貪婪還有愛！”

    整整在屍堆前念了半天的超度經，我才起身來，背起行囊繼續上路。再一次前往下一個地方，希望用自己的一點點力量，使得他們回歸輪回，從新開始生活。

    但我低估了戰爭的殘酷，更加低估了怨死者的怨氣。由於屍體太多，而無人處理，屍體腐爛了以後所散發出來的巨大氣味為蚊蟲製造了溫房，同時帶來了可怕的災難，“瘟疫！”。

    我到達第二個村子的時候，瘟疫在哪裏泛濫，到處都是屍體，更本就沒有人收拾，國家更是放棄了他們。

    “大爺，村子裏的瘟疫已經擴散了嗎？”我拉住一個看上去六十幾匆匆忙忙趕路的老人問道，他臉色青紫，瘦得皮包骨一般，想必肯定多日沒有進食了。

    “大師，瘟疫是從鄰國過來的，你趕緊走吧，村子裏已經去不得了！”他勸說道，然後歎了一句，低頭繼續趕他的路去了，不停的有人從村子裏跑出來。

    然而老人還沒有跑出多遠，一支箭呼嘯而來，一箭直接把他射死在黃沙上，很快一群帶著麵具騎著高頭大馬的人奔跑過來。所過之處凡是遇見逃亡的人，手裏的刀都毫不猶豫的揮向他們。

    “你們在幹嘛？快停下來！”

    我連忙喊道，同時背著竹婁跑上去攔住他們。

    “咦？和尚？”領頭的人看到我，一把拉住黑馬，戴著麵具的臉看不到任何表情，不過一雙眼睛裏露出一絲驚訝。

    “施主，他們犯啥事？你們竟然如此草菅人命？”

    “和尚，你知道他們患的是啥病不？”

    “啥病？”我問道。

    “天花，一種跟本就無法救治的病，為了防止他們逃走，繼續擴散瘟疫，所以我們奉命屠村！”

    我一聽原來是古時候有名的天花，古書記載過天花，這種瘟疫在古時候幾乎是絕症一般的存在，由於強大的傳染力還有發病速度，它在古代甚至有幾千年來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破解！

    不過在我們那個年代裏，雖然傳染性可怕，不過已經不是不治之症了，至少我們村裏就有一個老婦可以用一些傳聞的古傳方子治療，而鎮裏來接種了一種叫牛痘的東西，天花已經成為傳說了。

    “你們不可以濫殺無辜！”我反對道。

    “和尚，你知道要讓他們出去，得有多少人死去嗎？又有多少人因為這場災難而背景離鄉，不是我們不願意放過他們，實在是……”

    他的話讓我一時語哽，他說得絲毫不錯，一旦讓它擴散下去，那麽會引發更大的災難。

    我很想告訴他我能夠治療天花，但是我不能，因為我一旦出手了，那麽就會提前打破世界的規律，讓人們提早解決天花這種傳染病，那樣破壞規則，我實在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

    “好了和尚，快快讓開，不要妨礙我們屠村！”他道了一句，一把拉過馬頭，帶著人衝進了村子裏，我隻得讓開身來，看著他們無情的收割著生命。

    大火在村子裏蔓延，一絲絲黑色的氣流飛向我的身體，這是怨氣，極度不甘心而散發出來的氣息。我的身體如同一個無底洞一般自動的吸收它們，然後不知道儲存在哪裏。

    我盤腿坐在村子外，然後一遍又一遍超念著度經，怨氣不停的湧入我的身體裏，同時帶來了他們的悲痛和絕望，如同夢魘一般纏繞在我的心頭。

    待身邊再次響起馬蹄聲時，我抬起頭去，看著他們彎刀上滴下來的血液，似猩紅之魅，喧染了悲嗆！

    聽到我念超度經，領頭的男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和尚，還超度，這個世道，錢才是唯一能超度人的東西，醒醒吧你們那一套在亂世不管用！”

    他剛說完就引得其他人一齊笑了起來，他們猖獗，沒有絲毫的內疚！仿佛他們剛才所殺之人輕如羽毛一般。

    “因果輪回，你們遲早遭受報應！阿彌陀佛”

    “臭和尚，你信不信老子一刀解決了你？”其中一個瞬間把彎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吼道，露出來的眼睛裏殘暴不堪。

    “嗯？”領頭的人攔下手下，然後看了我一眼道。

    “和尚、就算遭受報應那都是以後的事，我們隻過現在就行，天下比我們大惡的多了，你自己去超度超度他們吧，我們走！”說完一拉馬，帶著人呼嘯而去，我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再回過頭來看看大火蔓延的村子，搖了搖頭正要離開，突然一道虛弱的聲音在草叢裏響起！

    “救、救我！”

    我聽了連忙背著竹婁跑了過去，扒開草叢一個女人爬在裏麵，她的臉上長有幾粒天花，想必是剛剛感染，而之所以無力全都是因為沒有吃飯，身體才如此虛弱！

    “救、救我”她虛弱的喊道，一雙眼睛緊緊的看著我，也許我就是她最後的希望了吧。

    我一把從草叢裏撈起她，背著她就上路了，她需要一個遠離村子的環境，不然天花會快速擴散，她的臉上敷滿了泥巴，看不清麵容！

    “施主，這是點幹糧，你慢點吃”我一邊走，一邊把從老婦哪裏化得的食物遞給她。

    她接過食物後並沒有立馬就吃，而是瓣了一半遞回給我，再把一半瓣為數瓣，隻拿著其中的一塊嚼勁起來，其他的偷偷塞入衣兜裏。

    看著她在背上的一係列動作，我目瞪口呆，暗道這個朝代，食物這麽稀有？可是我哪裏知道食物對於他們來說，那是上天的恩賜！

    “你都吃了，身體有病還不好好的吃飯。”我把她遞回來的那塊餅遞給她，同時又掏出一塊玉米饃饃遞給她。她呆楞了很久才在我威脅的眼神裏把食物吃了下去。

    我們在一個荒廢了的破廟裏落腳，我把她藏在佛像的暗閣（古代佛像後麵有一個小房間，用來停放高僧的遺骨）裏，給她留了全部食物和足夠的水，然後告訴她我要去買藥和食物，才在她不安的目光裏背著竹婁上路，往前走幾裏路就是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