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闇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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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的山火,傾頹的廢墟,慘烈的哀嗷聲,滿地的鮮血死屍,門派的牌匾、大旗無聲的倒在地上,任人踐踏,曾經的光輝不在,象征著一個宗門徹底的衰落。
而在宗門的後山,一個廣闊的山洞之中,聚集了這個宗門的最後力量,為首的老者臉色慘敗,一身血汙,強打著精神,欲互送宗門最後的種子逃出生天。
“遷兒……”李長老強自支撐著傷軀注視著眼前這個宗門最天才的弟子,深色複雜。
名為白遷的男子低著頭,閉著眼,盤腿而坐,仿若未聞,直到身旁其他一些弟子連著叫了幾遍之後,才緩緩睜開了雙眼,嘴角的玩味一閃而逝,旋即便換上了一副震驚:“李長老,你這是!”
李長老揮了揮手,神色悲痛:“都沒了,都沒了,那群禽獸勢大,掌門師兄和眾人拚死一戰仍是不低,師兄特囑托我,趁他們還有餘力抵禦,我帶著你們逃,逃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未來重啟先祖神器,光複宗門。”
“哦。”白遷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回頭看向山洞裏的其他人,林林總總十餘名弟子,或恐懼,或悲淒,或憤怒,也許有的根基一般,但毫無疑問他們都是對宗門最忠誠的弟子。
“你們都聽到了嗎?”白遷淡淡的說道,聲音回響在山洞裏,有些滲人。
“遷兒,你這是……”李長老聽著白遷所言,一時錯愕。
“是!”眾弟子整齊如一的應道,看向李長老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憤恨、厭惡。
就在李長老錯愕之際,忽感一聲破空之響,狹小的山洞內,躲閃不及,登時一隻手貫穿胸膛,鮮血狂灑而出,正在飛速失去意識的老者看著麵前滿臉鮮血,一臉淡漠的宗門收徒,想張嘴說些什麽,然而到了喉嚨處,都盡成了無意義的呻吟,很快就完全喪失了生機。
隨著砰的一聲,屍體轟然倒落,白遷擦了擦手上的血,回頭再度看向洞內的眾弟子,隻見眾人亦是神情冷漠,似乎剛才死在他們眼前的,不是曾經一起朝夕相處的宗門宿老一般。
沒想到,那本西方古籍所述之法效用竟是如此之強,白遷心裏暗道,許久之前,白遷在一本古籍看到的,建立獨尊之製隻需七日,原本不過以為是玩笑,卻沒想到,自奪舍此身至今,不過半月,一番謀劃之下,竟然功成,對白遷而言,不得不說是意外之喜。
而今,隨著殺除李長老,白遷心中有感,那道魂識深處,自那個人處強奪而得到的力量,似乎也因為補充夠了什麽,開始緩緩運轉起來。
“人間已無賀長齡,世上難聞鼓琴聲。便作滄海桑田化,人間難複賀長齡。”淡淡詩聲,是怨、是恨,人世之間,亙古情仇不變,但見一道白衣俊美身影,腰攜皮鼓,聲音滿溢著怨恨,出現在石洞之內,正是北武林三大玄音之皮鼓,皮鼓師——賀長齡!
突兀出現在眼前之人,縱是洞內一眾弟子心已麻木不仁,卻仍是不免有些驚動,而始作俑者——白遷,卻是首次感覺,距離自己心中的目標竟是如此之近。那個人掌握著如此強大的力量,卻枉自蹉跎浪費,若是自己能夠殺了他,是不是能補全己身,獲得完整的這股力量,這股足以顛覆九州的強大勢力。
“年輕人,複活皮鼓師,此恩難報,汝覺得吾該如何報答你呢。”皮鼓師掃過在場的眾人,目光隨後就放在了眼前的白遷身上,語氣溫和,似乎剛才的滿是恨意的聲音,並非是從這個俊朗男子嘴裏發出的一般。
“些許小事,晚輩不敢妄求報答。”白遷躬身道:“隻是晚輩如今大劫臨身,怕是命數不長了,還望前輩好好珍惜這段重臨人世的時光,多加享受,及時行樂……”
聽著白遷口中之語,皮鼓師眼中閃過一道凶光,伸手便是毫不費力的將白遷提了起來,手上傳來的龐然的力道幾乎令武修不俗的白遷為之窒息:“小子,你是在威脅吾?!”
“晚輩……不敢……隻是現在晚輩深陷絕境,願求……前輩出手相助,晚輩不才,若未來能再複活前輩之仇人,必讓前輩親手……血洗之……”
“仇人?!”陡然聽聞二字,皮鼓師眼前閃過一道嫵媚放蕩的身影,眼中閃過一分迷離,隨後便是無盡的仇恨湧上:“此言當真?!”
“自然!”白遷斬釘截鐵道,從聽到皮鼓師開口的一刻,白遷便知曉,眼前之人,必有情中憾事,仇中至恨,遂決意以此為突破點,放手一搏,如今果然奏效。
“哈。”一聲冷笑,皮鼓師緩緩將眼前之人放下,心思百轉,眼中的殺意卻是絲毫未減:“欲求吾為助力,非是不可,但代價汝能承擔的起嗎?”
“前輩之言何妨!”
“好!”但見皮鼓師手一指,卻是白遷身後一眾師門兄弟姐妹,就在白遷疑惑之際,鼓師隨後開口道:“皮鼓師不僅擅奏鼓,尤好以人皮製鼓,小子,若欲求吾為助力,那他們的皮,便為交換條件如何?!”
“什麽!”聽聞皮鼓師所言,白遷一時驚愕,身後一眾弟子亦是同感戰栗,雖是尊奉白遷之令,然而生命可貴,卻又有幾人願意失去,一時間十餘人躁動不安。
“如何,以這幫負累,換吾之助力?”
看著眼前俊美容顏,白遷腦海急思對策,眼前之人,是必不可少破局的助力;然身後眾人,亦是東山再起之未來,白遷一時抉擇兩難,然而,當眼中透入皮鼓師一抹殺意眼神時,心中決斷頓生:“既然前輩非要如此才能出手相助,那還請前輩早些離開享樂,這個條件,請恕小子不能答應。”
“哦?為何?”皮鼓師臉上,掛起輕蔑之笑。
“他們非是普通人,而是小子興複宗門的未來,今日,若是為求前輩助力便可犧牲他們,日後,若是小子遇到更為強大的助力,豈非便可犧牲前輩?這樣的人,前輩敢放心與之合作嗎?”白遷目光炯炯的盯著皮鼓師道:“若是前輩非取皮製鼓不可,那還請前輩取小子之皮。”
“哈哈哈哈。”聞得白遷所言,皮鼓師不由狂笑,腦海中,卻是浮現出,前世,那個黃金十裏鋪道,躬身相迎自己的年輕皇者,自己中人計策,離開皇朝,卻累得皇朝覆滅,也算是有負知遇之恩,而眼前此人,心性與那名年輕的皇者何其相似。
“有趣,小子,汝何名?”
“小子,白……不……小子,闇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