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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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肯說兩句好聽的,沒準她一個高興就答應與他聯手了!可惜打從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得罪了她,若非為了蒼羽派的安危圖謀,她都想放棄讓飛鈺去查探消息的想法了。

    嚴易長被下了逐客令,臉色變得十分鐵青,他緊抓著擔架兩邊,忘記自己應該表現出筋脈已斷的模樣,直接半坐起身,指著她怒罵道:“你這個妖女,簡直是比小人還要奸詐!既然你可以為了明哲保身而置人界安危於不顧,我明日就昭告天下,讓各派掌門看看你樓溪月的真正嘴臉!”

    樓溪月不由得笑了,她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真正嘴臉,要不嚴易長說出來聽聽,讓她也好知道知道她真正的嘴臉是什麽樣兒!

    嚴易長見她絲毫沒有懼怕之意,眸光怒沉,對身旁的弟子道:“我們現在就下山!快帶我走!”

    走?

    她挑了挑眉,意味悠悠地看了嚴易長一眼,他以為自己那麽容易就能走呢?

    好歹他也是一宗之主,思想怎麽總是這麽天真?

    嚴易長火冒三丈,眸光緊緊盯著樓溪月。

    現在不管楚牧之給他分配了什麽任務,他都不打算繼續下去了。隻因他不願與這妖女相處,更不想處處受到她的牽製!

    圖長老冷笑一聲,狀似提醒地開口:“嚴宗主,我看您身上也沒什麽傷嘛!聽說您筋脈還在續接的恢複期,您這麽不小心就不怕牽動還未愈合的筋脈?”

    嚴易長臉色忽變,頓時變得一陣紅一陣白的,他的身子十分僵硬,手掌緊緊握拳,咬牙不言。

    糟了,他不該這般輕易的被這妖女挑起心底的怒火,人生氣的時候容易理智全失,他竟在不知不覺中著了這妖女的道兒,導致他現在被她戳穿,一時想不出要如何回答!

    這個狡猾的妖女,無時無刻不在給他下套,早知道他就不來這蒼羽派了,也好過現下被人戳破的尷尬。

    旁邊的弟子就是楚牧之派來相助嚴易長的修煉者,他冷眼看著嚴易長陷入困頓囹圄,由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在嚴易長進門之時,幾位長老就看出他的虛弱都是裝出來的!故而他們隻是冷冷的看著他,不曾說話。

    嚴易長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反駁的詞匯,他咬了咬牙,避開圖長老的問題,轉頭對那弟子道:“還愣著做什麽?趕緊把我抬起來,我們現在就離開!”

    那弟子麵露幾分鄙色,雖不喜他的嗬斥,但還是與其他幾名弟子共同將他抬起來,邁開腿,抬步便要往外走去。

    “嚴宗主,我何時說過讓你回去了?”

    還想當著他們的麵堂而皇之的離開,這嚴易長是被怒火衝昏了頭吧?

    嚴易長裝作沒有聽見,給幾位弟子傳音叫他們不必理會,隨即讓他們抬著他繼續往外走。

    房內,樓溪月眸光沉靜地望著嚴易長坐在擔架上的身影,聽圖長老在耳旁道:“溪月,我們就這樣讓他離開嗎?”

    樓溪月勾唇笑了笑,“你覺得我會這麽輕易地放他走麽?圖長老,你沒發現曦然早就不在房間裏了嗎?”

    圖長老環顧四周,果然不見沐曦然的身影,他當即萬分詫異,不由得皺眉道:“曦然呢?”

    “自然是去做她要做的事情。”

    她說得十分神秘,轉眸丟給飛鈺一個眼神兒,飛鈺笑嘻嘻地摩擦了下手掌,飛身離開了議事樓。

    看來溪兒要開始動作了。

    楚笑風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臉上的笑容,有了這個認知,他微微勾起嘴角,眼眸低垂。

    對於嚴易長,樓溪月確實是要有大的動作!她想借嚴易長之手壓製楚牧之,兩人不正常的關係已經引起她的主意,如果她在蒼羽派之外將嚴易長抓住,那麽那些人界門派便不會將嚴易長的消失聯想到蒼羽派的頭上。

    蒼羽派之外,沐曦然帶領部分弟子埋伏了許久,聽見耳畔傳來的風聲,她正好奇來得人是誰,轉頭便看見蹲在她身邊的飛鈺。

    “你怎麽來了?”

    “掌門叫我來的。”飛鈺彎了彎嘴角,“嚴易長身邊有個弟子看起來不像是人界的人,等會兒我來對付他,你負責把嚴易長帶到議事樓去。”

    “嗯。”

    沐曦然點了點頭,心思轉動間,嚴易長已經跳下了擔架,氣衝衝的走在前麵一條筆直的道路上。

    “該動手了。”

    沐曦然小聲開口,身影一閃,旋即出現在嚴易長身後。

    嚴易長的筋脈與骨頭雖然愈合了,但他的法力還未完全恢複,這時的他不是沐曦然的對手,所以當沐曦然攻來之時他還沒能抽出隨時的兵器。

    沐曦然懶得和他廢話,擊空劍甩出幾道劍招,劍光四射,無需太費力,便刺傷了嚴易長的皮肉。

    嚴易長瞬間吃痛,沐曦然趁此之際點住了他的穴道,手腕一轉,拎著他的衣袖就往蒼羽派飛去。

    飛鈺見她已經回去了,不由得開始著急起來,片刻,他製服了那名修煉者後,讓蒼羽派弟子領著已被抓住的劍盟宗弟子回了蒼羽。

    議事樓,樓溪月等人沒有離開,隻不過是喝了杯茶的功夫,沐曦然就帶著嚴易長從門外飛了進來。

    “嚴宗主,我們又見麵了。”

    樓溪月緩緩放下茶杯,眸光落在他那張憤怒扭曲的老臉上,神色愉悅。

    “樓溪月!你這個卑鄙的妖女!抓我來是想殺我滅口?”

    嚴易長惡狠狠地看著她,朝地上吐出一口吐沫,眼底的憤怒成功掩蓋了他的驚慌失措。

    “殺你滅口?”她挑眉一笑,“我根本不怕你向世人如何評價於我,抓你回來不過是想問幾個問題。嚴宗主,做人呢千萬不要太高看自己了,你說你受過那麽多教訓,怎麽一次也不長記性?”

    她真的很佩服這樣沒皮沒臉的人,因為這樣的人在這世上實在是不多見!

    “你想問我什麽?”哼!不管她問什麽,他都不會吐出隻言片語的!

    “我對你這身筋骨是怎樣恢複如初的感到十分好奇,嚴宗主,你不是想與我合作解救你劍盟宗的消失的弟子嗎?如果你肯告訴我原因,我可以考慮考慮與你合作哦。”

    嗤!他不屑!

    若非是楚牧之的要求,他才不屑與蒼羽派合作!

    即便蒼羽派在人界的地位很重,他也不想與這個戲弄人心的妖女有任何瓜葛!

    “喲!我頭一次發現你的嘴閉得倒是很嚴實嘛!你不說無妨,我可以動用點私刑,直到你想說為止。”

    對付他這種小人她也不能用太君子的手段,唔,要不先把他身上的一層皮扒下來好了,反正她很樂於瞧見嚴易長那痛苦萬分的狼狽模樣!

    “你敢對我濫用私刑?”

    “有何不敢?”她吟吟一笑,雙掌輕撫,還未吩咐底下弟子,飛鈺就從外麵走了進來。

    “掌門,那人已經全都招了。”

    “你問了什麽?”

    “我還沒問,他就已經把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我了。”那小子還真是識時務,為了免去一場皮肉之苦,出人出的那叫一個心安理得啊!

    “可惜了。”

    樓溪月笑著搖頭,“嚴宗主,可惜私刑於你來說已經是用不上了。”

    嚴宗主麵露驚恐,那個楚牧之派到他身邊的人這麽快就把所有事情都吐露出來了?

    他是想死,還是想讓自己死?

    “把他招的都說來聽聽。”

    樓溪月又端起茶杯,緩慢地輕呷一口茶水,手指撥弄著上麵的杯蓋,笑意漣漣。

    幾位長老坐在樓溪月身邊,而楚笑風則是坐在遠處為幾人烹茶,他又洗淨了一份茶葉,對這裏的情況似是充耳不聞。

    “他說他是楚牧之派到嚴易長身邊的人,為的就是替楚牧之傳遞消息與監視嚴易長平日裏的舉動。嚴易長的筋骨是由楚牧之幫助恢複的,但嚴易長因此送與他半數弟子作為的條件。”

    所以,劍盟宗消失的那半數弟子不是魔界抓走的,而是嚴易長自編自演的一場好戲,是他親手把自己的徒弟推入火坑,將其送人?

    卑鄙啊!這才是真正的卑鄙小人啊!

    樓溪月在心中哂歎,為了快速恢複筋骨,他竟能以自己的弟子作為代價,這樣的做法還真是有夠殘忍!

    “他還說什麽了?”

    “他還說,嚴易長之所以會來蒼羽派那是楚牧之的安排,楚牧之叫他與蒼羽派產生合作關係,從而將蒼羽帶去修羅界,再由他派兵將我們一舉覆滅。”

    敢情楚牧之打的是這個主意。

    怪不得她看見楚牧之給嚴易長傳了那封信後,嚴易長的臉色會變得那麽難看。

    “嚴宗主。”

    樓溪月笑著看向冷汗津津的嚴易長,說出的話裏滿含冷意,“原來你此番來我蒼羽別有目的!同為人界修煉者,你為了一己之私幫助楚牧之,還真是不怕遭到人界各派掌門的討伐和譴責啊!”

    人界現在處於危難之間,嚴易長不為人界出一份力也就算了,竟然因為那點恩怨就幫助楚牧之對付蒼羽派,他到底有沒有長腦子啊?!

    一旦蒼羽派被修羅界覆滅,屆時魔妖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攻破人界,就算他幫了楚牧之,以楚牧之的性子也不會留他活太久的。

    難不成嚴易長真以為楚牧之與他有點交情,就能借此保住自己的一條命?

    他想的也太單純了吧!

    楚牧之若是重視與他的交情,又怎會在他受到重創之時沒有現身去看他,反而還在這種時候幫他恢複筋骨,他就不想想這是因為什麽嗎?

    恐怕就連小孩子都知道楚牧之是為了利用他,他倒是甘心為人利用。

    秘密被說穿,嚴易長臉色通紅的說不出來話,他是想反駁兩句,但想到被他送給楚牧之而不知生死的那半數弟子,他就反駁不出來了。

    看著他臉色幾度變幻的模樣,樓溪月冷冷一笑,揮手吩咐,“把他帶去地牢嚴加看管,將他與楚牧之合作的事情散布出去,至於那個修羅界的修煉者,盡快處理了。”

    “是。”

    該正經的時候飛鈺確實很正經,他點了點頭,目光淡淡地掃了眼認真烹茶不為所動的楚笑風,轉而拖著嚴易長的後衣領走了出去。

    沐曦然走到樓溪月身邊,壓低了聲音,“主子,我們要不要反擊?”

    “先不急。”她緩緩一笑,對那幾名抻著脖子看來的長老道:“你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可以先回去了吧?我想過了,近來我還是以修煉為主,處理蒼羽內務為輔。你們若是太閑就給自己找點事情做,關於楚牧之你們先不要插手,一切都等我修煉成人之後再說!”

    她能把重任放在修煉上麵是對的,但……他們已經知道了楚牧之的動作,理應在這種時候給予反擊吧?

    可是樓溪月發話暫時不能動,他們隻好壓下心裏的想法,喝完了茶後走回房間。

    沐曦然沒有打擾兩人相處,她站在門外,很細心地替兩人拉上房門。

    這時,楚笑風煮好了第二壺茶水,他拎著茶壺向樓溪月走來,含笑給她倒了一杯新茶,淡聲道:“你有什麽想法都可以告訴我,你要修煉,許多不方便去做的事情可以由我來做。”

    “你替我做?”她接下茶杯,隻感覺溫暖的茶水熨燙著她的手心,那溫度一直飄進她心裏。

    “我暫時是真的沒有什麽想法,所以這件事先暫且擱置一邊,左右你父王沒了嚴易長這個內應還不能對蒼羽派做什麽。你想替我做些事情那就繼續管理內務好了,你知道啊,我一看那些東西就有些頭疼!我的元心功法快要修習到第一重了,晚飯一過,我會繼續修習。”

    “那我就在你身邊,有事情可以隨時吩咐我,我都可以替你去做的。”

    他知道她說起元心功法隻是為了轉移話題,淡淡一笑,他握住了她的手心。

    “嗯。”她輕聲點頭,品了口剛剛煮好的新茶,齒間流轉著獨屬於清茶的馨香。

    吃過晚飯,樓溪月繼續盤膝坐在**榻上開始修煉,到了夜間,她已突破了元心功法第一重,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上衝擊。

    她**未睡,一鼓作氣,又將元心功法突破到了第二重。

    第二重之後,無論她怎樣努力,都不能繼續突破了。

    知道原因的她繼續翻看書本,耐心地淨化體內妖氣,以靈丹與元心功法相結合,逐漸將妖氣轉變為了人的法力。

    三日後,樓溪月重新修煉成人的消息傳入蒼羽派每個弟子的耳中,他們全都為樓溪月感到激動與興奮,卻不知當事人因為體力耗損而累的暈了過去。

    楚笑風坐在**邊,溫柔地替她蓋了蓋被子,手指拂開黏在她臉頰上的濕發,揚唇漾起一抹淺笑。

    花長老急不可耐地衝進房間,手裏拿著一封牛皮紙顏色的信件,他揮了揮那張紙,放到桌子上,對楚笑風道:“這幾日,亦訣與卿心已消滅了魔界留在人界的大量魔妖。我剛把溪月修回人身的好消息告訴了他們,圖長老與郝長老也在準備你們的婚事,你看看你們成親那日還需要用到什麽,列一個清單給我,我好按照上麵的內容一一采辦。”

    楚笑風淺淡開口:“一切以溪兒為重。等她醒來,我會問她還想要什麽,到時再把清單給您。”

    花長老點了點頭,邁開腿,向前走了幾步,看著樓溪月那張安靜的睡容,小聲道:“那你在這裏照顧她,我和曦然丫頭一起給她準備醒來要吃的東西。”

    楚笑風點了點頭,手指撫摸著那片如雪潔白的長發,眸底盈滿了令人心醉的柔情。

    樓溪月一直睡到了晚上,她醒過來後,就見幾人坐在桌邊等著她。

    訝異起身,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疑惑道:“他們怎麽會在我房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