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的“福”字倒貼在門上，對聯貼在門兩旁，樓下單元門前也掛上了兩個紅燈籠，看著好不喜慶。

    姐姐去了姥姥家陪兩位老人過年，這樣一來家裏就隻剩下三個人了，便又和對麵一家湊到了一起。

    幹媽是位南方人，很早就開始準備年夜飯了。雞、鴨、魚、肉什麽的放滿了廚房，媽媽和我在一邊包著餃子。

    “吃什麽餡的？”媽媽正在和麵，問著我和崔新然。

    “肉的。”崔新然沒聽清是什麽，就被我先一步搶答。

    “光知道吃肉，看你胖的跟小豬似的。”崔新然的手沾滿了水，糊在了我的臉上。

    “我要是小豬，你就是大豬，崔大豬！”學著他的樣子，將粘了麵粉的手，糊在了他臉上。

    “你就壞吧！”

    “切！”

    崔新然找毛巾擦臉，我向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他一轉身，毛巾向我這麽扔來，我向旁邊一躲，毛巾恰好落進了一個盛菜的盤子裏。

    “哎呀！你們兩個快出去吧！別在這添麻煩了！”幹媽把我們兩個趕出去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都怪你，把毛巾扔了裏麵去了。”

    “切，要不是你，我扔什麽毛巾！”

    “噗。”看著崔新然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他臉上的麵粉並未擦幹淨，尤其是左邊的眉毛上，全是麵粉。

    “白眉道長？”

    “啥？”他跑去照了照鏡子，“靠！知不知道哥是靠臉吃飯的！”

    “得了吧，你靠不要臉吃飯的！”

    “怎麽跟長輩說話呢？”崔新然做出一副‘你要尊重我’的樣子，我見他這副模樣，也隻能“切”的一聲，下樓去。

    樓下說不上冷清，但人也不多，就隻有一些孩子在拿著炮仗玩，一聲炸響，滿地盡是各色的紙屑，從遠處看去，倒像是各色的花瓣落了一地。

    崔新然比我慢些下樓，他來時手裏拿著件大衣，“穿著吧，畢竟還是冬天，冷些。”他把衣服給我披上，聲音很輕，像是用極其柔軟的筆在一點點的描繪。

    走了一路，他沒有再說什麽，我也不知道該引出什麽話題，也就安靜了一路，就好像那光禿禿的樹，沒有葉子，風吹過時，夜一點聲音也不會有。

    繞了一大個圈，我跟崔新然便回去了，就連晚飯也沒說幾句話，雖然爸媽和崔新然的父母說了很多話，但我感覺卻是處在一片安靜的地方，聽到的，隻有自己的心跳，十分強烈。

    安，卻又不安。

    春晚對於我和崔新然來說都不是十分的有意思。

    於是就再一次被趕下了樓，不被趕了下來，不過這次是帶著煙花下去的。

    一下樓，崔新然就扔給了我一個。

    “為什麽不說話？”我看著他的眼中有種別樣的情感，忍不住了才問到。

    “我……”

    “砰”沒等著崔新然說呢，隔壁小孩的煙花就飛上天了。

    “沒什麽，口幹舌燥的不想說。”

    “…切！”我將煙花擺好，“打火機呢？”

    “我來吧。”崔新然將我拉了起來，引線快速的燃燒著，花花綠綠的煙花在天空炸裂，在漆黑的天空照映更加絢麗。

    “很漂亮，對吧？”崔新然抬頭望著天空，眼眸中也有燦爛的星星點點，嘴角揚起微微的弧度，甚至……比那煙花還奪目。

    “嗯……不過，太快了！”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綻放，轉瞬之間就落下，化為灰燼，曇花一現，再次升起的就不在是之前的煙花了。

    “太快了……”崔新然低下了頭“……燃的太快了”。

    也許，本身就是這樣，像煙花一樣迅速，絢麗奪目而轉瞬即逝，它的美，就在於點燃後的奮不顧身。

    而我，我們都不是煙花，都不適合奮不顧身。

    “南笙，我……”

    “噓，抬頭向上看。”

    我並不知道他要說什麽，但還是止住了他，這時的煙花已不再是平常人家放的，它更高，更遠，組成一組一組別樣的圖案，是濺起的五彩斑斕的花雨，將我們推向心靈深處的幻境，璀璨，又迷離。

    漸，入佳境。

    天亮如白晝，煙花似無數耀眼的星。

    不知不覺中，開始了倒數，似乎周圍都有壓抑著激動呐喊聲音。

    10、9、8、7、6、5、4、3、2……

    “葉南笙，我喜歡你。”淡淡的聲音，與一綻放在天空時同時

    “你……說什麽？”遲鈍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我喜歡你，葉南笙，我知道你可能覺得太突然了，或許早就知道了，但……但你並不喜歡我，不過沒關係，我願意陪著你，哪怕作為朋友……”

    這算是告白麽？

    一時之間各種想法湧上，我揉揉太陽穴，搖了搖頭，想把那些奇怪可笑的想法搖出，不過，在崔新然眼中，我是拒絕了他。

    “你……不是，別誤會我的意思。”他皺著眉頭，一臉憂傷，崔新然是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的，“我…我隻是…覺得太快了。”

    很意外，出乎意料，這是我的解釋，不過他相信了。

    “你願意給我五分鍾嗎？”他牽住我的手，我又怎麽會拒絕。

    五分鍾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十指相扣，手掌的溫度互相傳遞，呼出一口白氣，夜晚，他大概看不到我臉紅的樣子吧。

    最後一分鍾，他緩緩的抱住我，迷戀，想要沉淪，但我知道不能。

    “時間到了。”就像灰姑娘，再美好也要離開了，然而會不會再次相遇卻是另一種情況了。

    “崔新然，謝謝你。”謝謝你喜歡我，但我們之間是有距離的，哪怕離的再進，也不能碰觸。

    你的路很美好，我想看著你前行。

    我不希望你停下來等我，陪我，我隻想你要你走的時候，停一停，回頭看看我。

    看看我，是否還跟在你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