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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那晚被忘憂閣的人追殺時,是他救了她。
原來,在雁門關那時她覺得有誰看著她,那個誰不是別人,是他。
原來,自己身受重傷時,是他把自己送回軍營。
原來,那個隻教他亂七八糟事情的師傅,是雲厲。
原來,是他一直默默的保護著自己,在那個未知的角落裏。
所以,他才會知道自己曾經喂過慕離吃藥的事情,所以,他才能在她被那個男人快要殺
時候,現身救了自己。
他是什麽時候開始用血屠關注著自己?是忘憂閣的那一次,還是更早以前?
他,之所以知道自己的生辰,之所以知道自己喜歡吃甜食的事,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原
可是,他卻從來不告訴自己這一切,無論是他用自己的靈力催生霧靈花來救鳳君華,還
自己解決一個又一個難題。
就像她在接受他治療以後的那份熟悉感,那晚被忘憂閣的人追殺時,他的出手相救,是
其實不是第一次?
他到底,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裏,保護了她多少次?
他也從來都不會去解釋她對他的誤解,尤其是在她冷怒的時候。
那次在獅駝山的石洞裏,他但字的後麵,其實不是想威脅自己成為他的妻子?其實他隻
告訴自己,“但是需要你半魔的體質作為媒介”?
他難道沒有想過,自己有可能一輩子都沒有發現這些事情,一輩子都在誤會著他?
付出的和回報不對等,難道他不覺得委屈,不覺得不甘心嗎?
琉燁,你為什麽這麽傻。
而事實上,他真的沒有覺得不甘心,就像他會用自己的血去給她做紅雞蛋一樣,他根本
得這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她想起在龍城的那個夜晚,想起他逼著自己和他圓房的情景,那個永遠霸道固執,以自
尊的魔尊琉燁,其實就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是他,在她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抱著她,在用他那笨拙的方式,一直守護著她,無論她
有多厭煩,無論她是否隻是利用他。
他隻會一心一意地為她著想,所以他會執著的問那個男人與她的關係,卻不會糾結慕離
,因為前者曾經想取她性命,而後者至少之前不曾有過。
所以,他會尊重她的選擇,即便看著她奮不顧身的去救另外一個男人,甚至用嘴堵上那個男人的唇,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因為他知道,他隻是為了救人,因為他知道,如果不讓她去救,她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為了讓她心裏舒服,他寧可讓自己不舒服,這就是他。
這個霸道卻又溫柔,看似成熟卻帶著孩子氣的他。
不知為何,她的心裏有種又暖又甜的感覺,就像吃了甜品以後的感覺,她好像,挺喜歡這種感覺。
琉燁,我已經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所以——
她把唇覆在他的唇上,她能感覺到他的唇微微一顫,然後便是瘋狂的向她索取,如此的熱烈,就像壓抑了許久的狂風暴雨,卻又暗藏著溫柔。
與此同時,無極門。
微弱的燈光微微搖曳著,斑駁了雪白的牆壁。
端木珣凝視著石床上的女子,看的有些失神。
三日前,他來到無極門裏講述了他們鳳君華發生的異變,並向司雲求取了一株能活人命的帝女花,雖然帝女花甚是珍貴,但司雲還是給了他一株。
而在司雲他們聽到鳳君華的病症時,他們就覺得這與泠木妖的毒性有些相似,為了慎重起見,太微建議端木珣將鳳君華帶到無極門診治,讓司雲也親自看一看,端木珣思量再三,認為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在司雲的診治下,他發現鳳君華體內的毒或許不是毒,而是一種蠱,或許這是利用了泠木妖的妖毒加之特殊的蠱蟲煉製而成的蠱毒。
於是司雲和端木珣再三討論,他們一致認為可以嚐試用帝女花的一部分加之解除泠木妖妖毒的方子——浮陀花、石葉蓮等十數種陽性藥材混合煉製,反複嚐試了十數次,才煉製出相對靠譜的解藥。
而這藥靠譜與不靠譜的評定,自然是有人來評定,那個人就是以身試藥的端木珣。
“珣兒,你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過眼了,此處有為師在,你且歇息一下吧。”
雖然司雲已經不是端木珣的師傅,但端木珣卻一直以師徒之禮相待於他,所以在私下,司雲還是喜歡把端木珣當做是自己的弟子看待。
興許是沒有察覺到司雲的靠近,端木珣先是一怔,然後才轉過身對司雲道:“師傅,珣兒不累。”
“還說不累,”司雲看了一眼躺在石床上昏迷不醒的鳳君華,不禁搖了搖頭,“珣兒,你從小便是立誌於天下的人,你的命已經屬於這天下,是無法給鳳姑娘幸福的。”
“珣兒明白。”這個道理,端木珣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去提醒他。
“你明白就好。”司雲看著端木珣憔悴的樣子,想勸他,可最終隻能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鳳翰霆已經被人救走,牢獄裏隻剩下鳳淩天和夏海蘭,為師已經把他們安置在山下,你現在可要去見他們?”
“師傅可有問過他們那些問題?”
司雲點了點頭:“你之前說的,我都替你問了,隻是你想知道的東西,他們都不清楚。”
“那麽,徒兒也沒必要再去見他們。”
端木珣三天前秘密上無極門,和太微等人曉以當今的時勢,這讓太微他們覺得南靖和以及焚天,極有可能與魔界有所勾結。
所以,他們不能再任由他們胡鬧下去,必須介入人界這場紛爭中。
端木珣想知道鳳如歌到底為什麽會出麵指證鳳翰霆,他希望弄清楚個中理由,但根據鳳淩天和夏海蘭的說法,是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而關於鳳君華的事,他們隻說了鳳君華從小的身體一直就不好,尤其是在高燒之後,身體就越發的差,這對於還不知道那一切的端木珣來說,對他整理鳳君華的情況根本沒有半點幫助。
見端木珣一臉疲憊,司雲也不想讓他再為這些事情操心,而且他還要去和太微他們商量日後的事情,所以也就離開了。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夜半,多日來沒有休息的倦意,也朝著端木珣襲來。
“不要……”
可就在這時,鳳君華的聲音讓端木珣打了個激靈。
“大小姐?”
端木珣輕聲叫喚著,可鳳君華隻是緊閉著眼,緊皺著眉喊“不要”。
看著她這個樣子,端木珣的心裏不由得一緊,可是無論他怎麽喊她,她都根本沒有反應。
心念微動間,端木珣的手裏多了一條白色方帕,他小心翼翼地替鳳君華擦著額頭上的汗珠,眼裏盡是憐惜。
“不,放了我三妹,放了她,不、不要,啊——!”
突然鳳君華猛地睜開了眼,一把推開離自己隻有咫尺的端木珣。
“不要、不要過來……”
她蜷縮著身體,渾身顫抖,眼裏隻剩下空洞和恐懼。
端木珣見過生氣的她,哭泣的她,著急的她,文靜的她,可他從未見過,如此害怕的她。
“大小姐……”
他試圖靠近她,可還沒邁出腳步,她便尖叫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端木珣被她的反應嚇到了,立刻停止動作:“好,我不過來。”
見端木珣不動了,鳳君華這才停止了叫聲,她把頭埋了下去,緊緊地抱著自己。
剛才,她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在夢中,她夢見自己和三妹被人追殺,而自己為了救她,自己一個虎頭大漢侮辱了。
不,不僅僅是侮辱了,應該是被強奸了。
她告訴自己,這隻是一個夢,隻是一個很可怕的夢,可誰能告訴她,為什麽這個夢如此的真實,真實的能讓她感覺到身體上的疼痛?
或許,那不是夢。
或許,那就是她遺失的記憶。
“大小姐,傷人的事不能怪你,你是因為身體被人種下了一種毒,遭人操控而已。”
端木珣並不知道鳳君華是記起了那段被她自己選擇性遺忘的記憶,他隻以為她是在對她變為蟲儡時傷過人而感到內疚。
“是麽……原來我還傷過人……”
鳳君華其實並不記得她作為蟲儡時的事情,因為她的身體太虛弱了,根本無法做到像白笙那樣把當時的記憶留下。
端木珣聽到鳳君華這麽說,他才意識到原來鳳君華根本不是為了這件事變得情緒異常,那麽除了這件事以外,還有什麽事情能刺激她變成這樣?
難道是……
一想到這,端木珣的臉色就變得難看,如果她真的記起了那段記憶,那他該怎麽幫她?
“端木珣,你告訴我,那一切是不是都是真的?”
鳳君華的聲音打斷了端木珣的思緒,他怔怔地看向鳳君華,有些緊張地開口:“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麽,我……”
“夠了!一定是三妹讓你把我的記憶封鎖起來的,所以你一定也知道,是不是?!”
鳳君華把頭埋在雙臂間,他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不用看到,他也能知道她現在是一副怎樣絕望的神情。
那自己現在,到底該怎麽回答她?他不想讓她記得這些事情,他不想讓她難過。
他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幫到她?
“你說啊!”
興許是等得不耐煩,鳳君華又催促了一次,端木珣別過頭:“我、我不……”
“我要聽實話,不要騙我。”
“……”端木珣沉默了很久,才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那是怎樣的?”鳳君華心底似乎有了一絲希望。
“其實,是你自己不願記得這些事情。”
話音剛落,鳳君華隻覺得自己的心突然掉到了冰窟一樣,原來,那個夢真的不是夢,而是真實存在的。
真實存在的,她真的被人強奸了。
“大小姐,你千萬不要想不開,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見鳳君華沉默了許久,端木珣終於忍不住了,他很擔心鳳君華會想不開。
“不重要?”鳳君華冷冷地笑了笑,“什麽叫做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你是女的嗎,你有被人強奸過嗎,不重要,都不重要?你有資格說這句話嗎?!”
不為別的,鳳君華隻是覺得被人玷汙過的自己很惡心,她已經不再幹淨,是一個肮髒的女人,她討厭被人玷汙的自己,這樣的身體她不想要!
為什麽,為什麽自己要活下來?她寧可那個時候死去,也不想活下來!
“大小姐,其實……”
“其實什麽?其實你什麽都不懂!因為你是男人,又怎麽可能會明白我們女人的感受?沒有男人會要一個被人玷汙過的女人,沒有男人會忍受得了自己的老婆被其他男人染指,你明白嗎?!”
是的,她這輩子的幸福都沒有了,根本沒有男人能夠容得下她,容下一個被玷汙的女人。
“我要你!”
話音剛落,端木珣都被自己剛才脫口而出的話給嚇到了,他剛才說了什麽,他怎麽會這樣的衝動?
端木珣,你要冷靜,要冷靜!
鳳君華也怔了一怔,可是很快她便冷冷地道:“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其實有沒有男人要她,她根本也不在乎,她會如此糾結,隻是自己嫌棄自己罷了。
她看似柔弱,實則內裏卻十分要強,否則她也不會一意孤行等了端木珣十年。而這樣要強的她,又怎麽可能會接受別人的施舍同情?
她是喜歡了端木珣十年,她無時無刻都希望端木珣也能喜歡上自己,希望端木珣能夠和自己成親,可是現在當她聽到端木珣說要她的時候,她卻沒有半點的高興。
因為她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和同情,從來都不需要!
“我端木珣不會因為憐憫二字就愛上一個人!”
鳳君華的身體明顯一僵,但很快她便冷然道:“不是?既然不是,那你告訴我你是什麽時候愛上我的?”鳳君華猛地抬起頭,“為什麽你以前不說,為什麽非要等到這個時候才說?!”
那是一張眼淚縱橫的臉,他看到她的眼裏流露出絕望、悲憤、甚至是羞辱的目光。
而除了這些,更多的卻是質問。
他看著這張臉,卻久久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不知道怎樣的答案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答案。
明明知道自己無法成為她最好的良人,可他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放在了她的身上,目光不由自主的就留在了她的身上。
明明說了要冷靜,明明說了不能一時衝動,可當他聽到她說的那句“我不需要你的憐憫”,還是忍不住的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軟弱的人,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可當他遇見鳳君華以後,他才發現自己是如此的軟弱,如此的優柔寡斷。
鳳君華看著沉默的端木珣,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根本不可能是真的喜歡上自己,他隻是因為同情自己,所以才說出那番話。
他現在應該是後悔自己說出那番話了吧?她微微垂眸,不知為何,明明是已經預料好的事情,可她的心還是難免的覺得失落。
她竟然還會覺得失落,果然是有了不該有的期待嗎,她自嘲地笑了笑,鳳君華,你還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思緒還沒轉完,她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唇覆上了一抹溫柔,身體被一份強大而又溫暖的氣息包圍著,待她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的眼裏,隻裝了一個人的臉。
那個人,就是端木珣。
“從前我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但現在我知道了。”端木珣凝視著鳳君華,“或許,從我第一天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末了,他還特地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十年前那個冬天。”
他不知道怎樣的答案對鳳君華來說才是最好的,他隻知道他不想再讓她流露出那種失望的神情。
鳳君華愣愣地看著端木珣,他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一直都記得自己,知道自己就是十年前的那個少女?
那他為什麽要裝作不記得自己,如果他是真的喜歡我,那又為什麽非要裝作一副疏遠我的樣子,又為什麽要……
思緒還沒轉完,她的唇再次被端木珣堵上,這一次,她才真真實實地意識到端木珣親了她。
他,這是在親自己?
腦袋裏“哄”的一聲像炸開一樣,鳳君華呆呆地盯著端木珣,等回過神時,她又看到端木珣把唇離開了自己。
“我會對你負責的,等這一切結束以後,我就向定國公提親。”
此時此刻,他別無想法,他隻想好好保護這個多災多難的女子,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為國捐軀,但至少,他要在自己捐軀以前,好好保護她,讓她遠離災難。
“等等!”鳳君華這才真正的回過神,她一把推開端木珣,“我說過,我不要同情和憐憫!”
或許他是記得自己,或許是真的喜歡自己的,但那又如何?
現在的她,已經不再純潔,已經配不上他了。
她不能影響到他的幸福,她沒有資格擁有如此美好的他。
端木珣愣了一愣,正想伸手抱住鳳君華,卻被她一把打開:“端木珣,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了,你喜歡我又如何,我可不喜歡你!”
端木珣愣了一愣:“好,你可以不喜歡我,可是我已經親了你,我就要為你負責!”
“我不需要你的負責,反正我已經不再是處子之身了,被你親了又有什麽所謂……”
“啪”的一聲,鳳君華隻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火辣的,她用右手捂著臉,呆呆地看著一臉盛怒的端木珣。
“我不許任何人輕賤你,包括你自己!”
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盛怒暴躁的他,因為無論什麽時候,即便是焦急的時候,他給人的感覺永遠都是從容不迫。
“你……真的喜歡我?”
過了很久,鳳君華才默默地開了口,可是誰能告訴她,為什麽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不是應該推開他,拒絕他的嗎,這樣對他才是最好的。
“是。”
沒有多餘的話,他隻有一個簡單的“是”字。
聽到他的回答,她是既開心又緊張,還有點內疚和自責,簡直比五味雜陳還複雜。
“你說你大概是在十年前就喜歡上我,那就是說你是記得我的,那我問你,在這之前你為什麽要裝作不記得我,還對我那麽疏遠冷漠?”
“因為我犯了和你同樣的錯。”
犯了和我同樣的錯?鳳君華微微垂眸,難道他的意思是,以前的他,是在糾結他配不上自己,無法給自己幸福,所以他才這樣對自己?
就像剛才自己對他那樣?
“君華,我無法把我的全部都交給你,也無法保證你是我生命中最終要的,但我可以確定,你永遠比我自己重要。”端木珣剛才憤怒的神情已經漸漸被溫柔取代,他伸手覆上鳳君華的臉,深深地看著她,“君華,嫁給我,讓我負責你一輩子,好嗎?”
淚,不自覺地從眼角裏滑出,終於還是不爭氣地,點了點頭。
他抱著她,動作溫柔的小心,她在他的懷裏,整整哭了一宿。
或許,這是她這輩子,所有流過的淚水裏,最甜蜜的。
與此同時,南穆國皇宮,棲霞宮。
“淑妃娘娘,陛下說過要您留在棲霞宮的,您不能……”
“讓開!”
鳳如歌身披淡紫蜀繡雲羅仙裙,素手一揮,一道黃色寒芒直插那小太監的身體,一旁的侍衛看到紛紛攔了上去,可惜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殺死在掌下。
鳳如歌掃了一眼剩下的人,目光淩厲:“本宮今天一定要去見皇上,擋我者死!”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壯實的男子從人群外走來,那些侍衛看到他如同看到救星一樣,紛紛把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高統領”。
鳳如歌冷冷地看著來人,道:“高統領,本宮與你同是玄宗三階,可本宮有棲霞劍在手,而且你應該知道,本宮師承無極門,你是不可能贏得了宮的。”
“即便娘娘給微臣一萬個膽子,微臣也不敢和娘娘動手。”高統領不卑不亢地看著鳳如歌,“而若非聖上有旨讓娘娘在棲霞宮休息,臣等也不敢幹涉娘娘的自由。”
“哼,你少拿陛下來壓本宮,陛下讓本宮在棲霞宮裏靜養,是擔心本宮的身體。如今本宮的病已經痊愈了,理當要去探望陛下。”
“娘娘的心意微臣會代為轉告,隻是陛下現在正忙著處理國事,隻怕沒空見娘娘。”
“高統領,你不要以為你是禁軍統領就如何威武了,你要知道,當年你不過是被本宮的父親趕出軍營的小副官罷了!本宮告訴你,你最好立刻讓開,否則本宮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當年鳳翰霆還沒有混到將軍的時候,高統領就是他身邊的副官,他的修煉天賦不錯,人也勤奮,可就是恃才傲物,當年就因為他仗著自己的能力再三枉顧軍規,因此被鳳翰霆親自趕出了軍營,離開了軍營後他找不到合適的工作,隻能靠街頭賣藝混日子,日子過得極為清苦。
這麽多年了,他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恃才傲物的高晉,時間和生活把他的棱角都磨得幹幹淨淨,所以高晉當下並沒有被鳳如歌這幾句話氣到,他依舊保持平靜的樣子道:“還請娘娘息怒,微臣如今隻效忠陛下,在陛下沒有新的旨意以前,還請娘娘安心留在棲霞宮靜養。”
“如果本宮今日非要出去呢?”鳳如歌盯著高晉。
“那微臣隻好得罪娘娘了。”
話音剛落,隻見一道黃色劍氣朝高晉刺去,高晉身體微微一側,剛躲過第一條劍氣,下一刻卻發現數十道劍氣一同朝他襲來,如同劍網一般。
高晉連忙縱身一躍,朝鳳如歌擊去數十道劍氣,鳳如歌極力閃躲,無奈衣裙太繁複,她根本不能靈活地閃開那些劍氣。
一道劍氣貫穿了鳳如歌的身體,她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盯著麵無表情的高晉:“你、你竟然敢傷本宮……”
話還沒說完,她便倒在了地上,血染了一地。
“高、高高高統領,這這這這……”
除了高晉,其他的人都嚇傻了,要知道鳳如歌雖然現在不受寵了,可是她畢竟還是一個妃子啊,更何況皇上明麵上還沒有和她撕破臉,也許這次的禁足隻是被鳳翰霆連累了,又或者是人家夫妻之間鬧別扭了呢?
這人突然就沒了,雖然說不是出自他們的手,但是他們今天可都在場啊,皇上遷怒也不是沒可能的事,這讓他們怎麽辦啊!
“找個人把她的屍體運出去,就說淑妃娘娘化成蝴蝶飛走了。”
“什麽?化成蝴蝶飛走了?”
“這怎麽可以,陛下絕對不會相信這是事實的啊!”
“是啊,還不如直接告訴陛下事實。”、
所有人都認為高晉的提議太過荒謬,紛紛提出反對意見,可是高晉卻說:“你們覺得,為什麽出了這麽大的事,我會一點都不緊張?”
高晉這麽一說,大家才忽然醒悟過來,對啊,他們頂多是連坐,可高晉是肇事者啊,他怎麽就沒有半點慌張的樣子,而且還表現的如此淡定?
而且高晉可不是駐守在棲霞宮外的侍衛,他可是侍奉在南靖和身邊的,平時一個月也沒見他來過一次這裏,可他剛才卻那麽巧路過棲霞宮。
難道是……
“該知道的東西,我會讓你們知道,比如說無論誰問你們,你們都按我剛才的話去說,那我可以保證不久的將來你們就會覺得自己今天能見證此刻是多麽的幸運事情。”高晉頓了頓,目光慢慢巡過眾人,“但是,不該知道的事情,你們最好什麽都別問,否則你們會為你們的好奇,付出沉重的代價。”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這些都混成人精的人怎麽可能不名表高晉的意思,瞬間剛才的緊張恐懼就轉變成喜悅的心情。
“是高統領,我們知道該怎麽做的!”
表示完忠心以後,他們連忙按高晉的話吩咐把鳳如歌的屍體偷偷運出宮,高晉看著被帶走的鳳如歌,剛才心裏的那一絲緊張,終於慢慢消失。
入夜,禦書房。
“高晉,事情都辦得怎麽樣了?”
南靖和一身明黃色龍袍,負手立在窗前,月光從窗子漏了進來,灑在他的身上。
“回陛下,一切都按您的吩咐做好了,還請陛下放心。”
高晉恭敬地低著頭,南靖和並沒有轉過身看他,隻是道:“那就好,這半年來幸虧有你在朕的身邊幫助朕,否則朕還真是孤立無援啊。”
“臣惶恐,陛下乃人中之龍,睿智無邊,微臣能幫到陛下的不過是微末之事,根本不值一提。”
“朕睿智無邊,高統領真的是如此認為的嗎?”
高晉愣了愣:“當然,微臣豈敢欺騙陛下。”
“既然你知道朕睿智無邊,那你為什麽還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腳?”
“微臣不知自己冒犯了陛下什麽,還請陛下明言。”
“不知道?你勾結鳳如歌,處心積慮要幫她逃走,幫她去救鳳翰霆,這些東西,你真的不知道?”
“陛下,這一定是有人誣陷微臣。微臣對您的忠心日月可鑒,更何況如果不是鳳翰霆當年將微臣趕出軍營,微臣又怎麽可能窩囊了十幾年?而陛下卻對微臣有知遇之恩,若非如今得陛下的賞識,微臣如今還不過是一個打鐵匠,微臣又有什麽理由去幫他們而背叛陛下呢?”
“這個問題你問得很好,因為朕所疑惑的,正是這個。”南靖和轉過身,看著彎著腰低著頭的高晉,“說吧,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你背叛我,是因為財,還是權,還是色?”
當初他會選高晉進宮做禁軍統領,除了他的能力足夠外,更多的是他看中了他和鳳翰霆之間的那段恩怨。要知道自從鳳翰霆被他抓進牢房以後,天底下多少人都想接近他拿他的命,所以,選擇一個與鳳翰霆有過節的人,這樣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大的保險。
可是他沒有想到,這個被鳳翰霆毀了一生前途的高晉,竟然幫鳳如歌逃出皇宮,這實在是讓南靖和百思不得其解。
得到這個答案,也是他將高晉的命留到現在的原因。
“陛下,微臣冤枉啊!您要微臣處置淑妃的事,微臣已經辦妥了,微臣實在不知道您為何會突然懷疑微臣勾結淑妃啊!”
“哼,你說你已經處決了淑妃?那為什麽她如今還活著?”
話音剛落,高晉的臉色立即一僵,南靖和看著他的反應,不由笑道:“高晉,你真的以為你自己很聰明,還是把朕當傻子?你以為你出入棲霞宮的事朕會不知道,你以為你靠飯菜傳紙條給淑妃朕會不知道?還是你以為,朕今天讓你處置淑妃,是真的要你處置了她?”
高晉搖頭:“不,陛下,您冤枉微臣了,微臣真的沒有……”
“夠了!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逐流,把那個女人帶進來!”
話音剛落,隻見逐影將受了傷的鳳如歌押了進來。
“陛下,微臣實在是沒想到淑妃竟然還活著,此事是微臣疏忽了,微臣……”
“高晉,你知道麽,朕之所以讓你現在處置了鳳如歌,是因為朕知道你們本來就打算利用死來金蟬脫殼。”南靖和冷哼一聲,“朕這麽成全你們,你們是不是很感動?”
“陛下,微臣……”
“算了高晉,我們無謂再裝下去了。”鳳如歌比高晉了解南靖和,如今的狀況,無論高晉說什麽,南靖和都不會相信的。
聽到鳳如歌的話,高晉把到喉嚨的話吞了回去,南靖和冷冷一笑:“好一個郎有情妾有意,看來朕還是小瞧了愛妃的魅力啊。”
“南靖和,你為什麽要真麽對我?我那麽愛你,你卻利用我對付我鳳家,即便我到了陰曹地府,我鳳如歌也不會放過你的!”
當初南靖和讓鳳如歌揭發鳳雲笙,說的是隻對付鳳雲笙和鳳淩錦,絕對不會連累到鳳家其他人,她信了,卻沒想到會連累自己爹娘和大哥。
她去求他,希望他能夠救救自己父母和大哥,南靖和當時說出現這個情況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向她保證等他得到帝位以後,一定會釋放他們。她信了,按照南靖和的話去做了一切的事情,甚至繼續幫他汙蔑鳳翰霆,為的隻是希望等他得到帝位時,鳳家能夠恢複原來的模樣。
可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南靖和得到帝位的那一刻,根本沒有打算兌現他的承諾,為此她和南靖和大鬧了一場,她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被南靖和利用,才發現原來南靖和根本就不愛自己。
她後悔,她後悔自己為什麽會愛上和相信這麽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而這個時候,她發現了高晉,原來高晉替南靖和辦事,為的隻是接近他,希望能夠伺機救出鳳翰霆。而他們一直相互支持走到今天,原以為他們的目標即將可以達成,卻沒想到還是被南靖和發現了。
南靖和根本不管鳳如歌,他隻是看向高晉,道:“說吧,你為什麽要幫鳳翰霆?”
高晉也不再顧忌什麽,剛才的尊敬瞬間變作冷漠:“南靖和,我這麽做不是為了鳳翰霆,而是為了先皇而已。因為我知道,隻要鳳翰霆能得到自由,那麽他一定會為先皇報仇的!”
他是和鳳翰霆有過節,他是很討厭鳳翰霆,但同樣的,他很清楚鳳翰霆的為人,所以他要救他,讓他為南寧允報仇。
“你覺得朕會相信你這番話?”
南靖和顯然不相信高晉的說辭,在他看來,南寧允根本不認識高晉,高晉沒有從南寧允身上得到什麽利益,他怎麽可能放棄眼前的大好前程,為的隻是幫一個死去的君王報仇?
“對於你這個弑兄殺父的人來說,自然是不可能會信的,在你看來,所謂的仁義禮信,忠君報國,不過都是個笑話而已。”
即便他不再是一名士兵,可他體內依舊流著士兵的熱血,自己的國君被人害死,他自然是希望能夠為他報仇。
“你說的對,朕所相信的,隻有勝者為王四個字。”南靖和也不打算和他們兩個人再廢話下去,“既然你不想說,朕也懶得再問你。”
話音剛落,隻見南靖和大掌一揮,兩道淩厲的紫光朝高晉和鳳如歌的身體飛了過去,如匕首一般插在他們的心髒上。
“逐流,把他們的屍體剁碎了,然後拿去喂狗。”
“是。”
“看來鳳如歌是不知道鳳翰霆被無極門的人救走的事,果然還是得找那個人問情況麽。”南靖和望著窗外的明月,微微眯起眼,“鳳雲笙,這場鬧劇很快就會結束,到時候,我一定要讓你後悔當初的決定!”
逐流將兩人的屍體帶走,第二天宮裏就傳出了消息,是高晉誤殺了淑妃娘娘,皇上為此勃然大怒,將高晉當場淩遲,並將其血肉丟出去喂狗,隻是即便南靖和這麽做,也沒能將他民心下滑的趨勢扭轉。
另一方麵,鳳雲笙和琉燁終於將悉數的帝女花帶回了人界,琉燁和鳳雲笙兵分兩路,琉燁要回獅駝嶺看魔軍的情況,而鳳雲笙則去了軍營,打算讓端木珣用帝女花煉製對用的解藥。
然而鳳淩錦卻告知鳳雲笙,端木珣帶了鳳君華在無極門調養身體,而且鳳翰霆和鳳淩天以及夏海蘭都被無極門的人出手相救,聽到這個消息後,鳳雲笙決定將親自到無極門一趟,帶上慕離。
入夜,主帳中。
燈火搖曳,鳳雲笙正專心致誌地擦拭著秋水劍,忽然有些埋怨自己當初為什麽不把秋水劍也拿出來給白笙看看,這把由她親手所鑄造的秋水劍。
或許,人生就是由這些遺憾組成的吧。
就在這時,帳簾被撩起,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鳳雲笙的麵前。
“二哥。”
“三妹。”經曆了這麽多的事,鳳淩錦看上去比以前成熟了許多,“要不要二哥陪你去無極門?”
鳳雲笙搖了搖頭:“不用。”
鳳淩錦沒有說話,其實以他現在的修為,已經能感覺到鳳雲笙並非一個毫無氣動的人,而且這種氣動還是不同尋常且強大的,至少遠比自己強大。
但是,如果她什麽都不想說,那麽他就什麽都不問,他隻是擔心她此次去無極門會不會有什麽危險,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三妹,我覺得你現在身邊最好有個人陪著你,不然你身為我們南穆國的大將軍,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去無極門多沒麵子,你二哥好歹是天尊五階,能撐一下場麵啊,更何況現在大家都看清楚南靖和是什麽樣的人了,軍隊對我們的抵抗根本……”
“二哥,一直以來謝謝你。”鳳雲笙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向鳳淩錦,“等我回來以後,我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所以在這之前,你就在這裏幫我照顧好軍隊,好嗎?”
對於鳳淩錦給予自己的照顧,鳳雲笙一直都很感激,其實鳳雲笙這次去無極門,她也沒有把握自己能否全身而退,畢竟自己可是無極門一直想要抓的人。
而且她很清楚,現在她還在和南靖和打著仗,她可不相信鳳淩錦說的對方的抵抗沒有以前強了。隻要那些蟲蠱一直還在士兵的身上,他們就會無條件的聽命於南靖和,或者說是蕭玉,如此一來,南穆國的百姓就算看清楚了南靖和的真麵目又如何?還不是一樣會為了南靖和而賣命?
“可是三妹……”
“鳳淩錦,如今本將軍臨時委任你為臨時大將軍,在本將軍外出期間,軍中一切事務由你監管,不得有誤。”
鳳淩錦微微一顫:“這是軍令嗎?”
“是。”
鳳淩錦微微低下頭,雙手抱拳道:“是,末將領命。”
鳳淩錦離開後,鳳雲笙便將相關的物件帶好,用琉燁教給她的傳送方法,帶著慕離一同上了無極門。
與此同時,無極門。
火光充斥著整個無極門,到處都是無極門弟子救火的身影。
以及同樣是無極門弟子,放火的身影。
“葵月師姐,慕風師兄,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快點把火把放下!”
慕辛驚訝地看著他們正在無極門四處放火,雖然葵月和慕風他們平時的行為是有些驕縱,可也沒有驕縱到敢在無極門裏四處放火的地步啊!
這哪裏是驕縱,簡直是瘋了好不好!
“慕辛師兄,長老們已經趕過來了,妙法長老說葵月師姐他們之所以會行為異常,是因為中了毒,隻要讓他們服下解藥,就不會有事的。”趕來的低階弟子道。
“好,那麽你們立刻照妙法長老的吩咐去做,你們去找找璐薇師姐在哪裏,把一顆解藥交給她,讓她去救葵月師姐。”
“慕辛師兄,剛才我在禦風台那邊看到露薇師姐了,她也中了毒,正在無極門裏四處放火呢。”
慕辛聽了心裏一緊,要知道這次中毒的全都是無極門的高階弟子,個個修為都是同輩裏的佼佼者,隻要靠近他們,他們就會攻擊,他們哪裏是這些精英們的對手啊!
“這樣吧,你們三個人為一組,看能否偷襲到他們,隻要把他們打暈了,然後把解藥塞進他們的嘴裏,應該就可以了。”
“是!”
弟子們忙得翻天覆地,長老們也沒閑著,司雲和端木旭雖然知道了解藥的配方,可藥材方麵卻是不足的。其他的都還好說,可那帝女花是極為稀缺的藥物,一株帝女花隻能煉製出三顆解藥,司雲剩下的帝女花一共就隻有兩株帝女花,這次無極門中毒的人少說有個二十人,他們上哪去找那麽多帝女花啊!
“要不,我們去一趟無盡極地把帝女花采回來吧。”司涵提議道。
“不可,無盡極地時間的流淌速度與人界不同,而且帝女花所生長的地方也是飄忽不定,如果我們現在都去找帝女花,隻怕會讓魔族趁虛而入。”司戒道。
“哼,我看這次的事就是魔族幹的,沒想到他們竟然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簡直就是無恥!”泰和長老道。
“夠了,現在不是議論這些的時候。這些蠱毒如何,司雲最是清楚。司雲,你覺得如果我們先用鎖靈石把他們鎖起來,對他們的病況是否有幫助?”太微問。
司雲搖頭:“隻怕不妥。那些蠱毒在於將人的精氣轉化為人的氣,從而提升人的修為,因此如果人的修為越少,隻怕此中的行為會愈發強烈,對人百害而無一利。”
“離兒這麽久都沒有音訊,莫非他真的也是中了這個毒?”司涵擔心道。
“師妹,當務之急是解決無極門眼下的危機,切不可分神想其他的事情。”太微雖然也很擔心慕離,可比起想那些,身為無極門的掌門,他更要關心如何解決無極門當下的困局,“看來還是得派人去無盡極地去尋找帝女花,你們……”
“你們想派誰去都可以,反正我不去。”泰和長老率先表態,傻子才會想去那種危險的地方。
“泰和長老,掌門都還沒有說完話,什麽時候輪到你發言了?”司戒最看不慣的就是泰和長老這批人。
“哼,都什麽時候了,司戒長老還那麽要麵子,當年你就是為了麵子兩個字丟了掌門之位,難道現在你還要為了它丟了性命?!”
“你不要血口噴人!”
司戒還想說什麽,卻聽突然感受到一股強大的魔氣撲麵而來,眾人顯然也意識到這點,臉色紛紛一變。
莫非無極門的巨變也是魔族的密謀?!
無極門的眾人已做好了作戰姿態,隻見眼前有一團七彩的氣突然出現,眾人不禁為之一驚。
七彩的氣?他們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氣?!
隨著氣的消散,露出兩個人影,一個是昏迷中的慕離,而另一個,則是與白笙有六分相似的清冷女子。
他們仿佛看到了白笙從地獄歸來,泰和長老等人心裏紛紛怕得顫抖,而司雲等人,則心中感慨萬千。
當年,白笙何其風光,天下之大誰不認識她的名字?就連當時三國的國君看見她,也要對她示以三分的敬意,她是無極門的希望,是他們人人寵愛的弟子。
然而如此耀眼的存在,卻和雲厲走在了一起,而且她還和雲厲有了孩子。
一個半人半魔的孩子。
而如今,這個半人半魔的孩子,就出現在他們的麵前,而且還和慕離一起出現。
“你,想必就是鳳雲笙。”
太微認真地看著鳳雲笙,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多的波動,仿佛已經接受鳳雲笙會來這裏的事實。
然而他的心裏,卻是萬般無奈,為什麽他執掌的無極門,聖女和聖子都會和魔族牽扯上關係,為什麽他太微一生僅有的兩個入室弟子,都要和魔族扯上關係?
難道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可他到底做錯了什麽?
“是。”鳳雲笙隻看著太微,將扶著的慕離輕輕一推,“他中了蕭玉的蠱毒。”
“蕭玉?!”
泰和長老等人本來還想大罵鳳雲笙一番,可是當他聽到這個名字時,就像被當頭打了一棍似的,整個人都懵了。
什麽叫做慕離中了蕭玉的蠱毒?蕭玉不是已經是了麽?
“看來你們還不知道蕭玉並沒有死去的事實。”
鳳雲笙把蕭玉的事情概括性地告訴了眾人,他們聽了以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沒想到,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竟然是蕭玉!
然而,還是有人不相信鳳雲笙的話,比如泰和長老。
“我們憑什麽要相信你的話?”要他相信一個半人半魔怪物的話,那是什麽道理?
鳳雲笙早就預料到他們會是這個反應:“那麽我有什麽理由要編造這個謊言嗎?”
“當然有!這蠱毒分明就是你們魔族弄出來的東西,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根本就是你們!”
“魔族能通過寄宿在人身上操控對方,他們根本無需大費周章來做這種事情。”司涵道。
“師姐說的是,而且魔族要讓我門弟子心甘情願服下此藥,隻怕也是不可能,而且蕭仁對鳳雲笙的事,的確有知情不報的嫌疑。”
司雲忽然想到慕離之前對他所研製的茶感到喜歡,或許這不是他的口味怪異,而是因為他體內有蟲蠱的緣故。
泰和長老哼了一聲:“你們啊,還是太年輕了,這些問題是問題嗎?他們可是魔族,隻要他們寄宿在蕭仁身上,那不就可以了?”
“泰和長老,難道你連魔族的魔氣也分不清了?還是說你以為寄宿在人身上的魔,就不會有魔氣?”司戒沒好氣地道,他簡直不想再與泰和長老這樣的傻子再說半句話。
“戒律長老,你這是什麽意思,你……”
“夠了!”太微低聲一喝,他實在不想在外人麵前如此丟臉,“鳳雲笙,你此番前來,是為了伏法,還是想替魔族攻打我無極門?”
“都不是。”鳳雲笙不會對無極門出手,因為她知道母親不會願意看到她這麽做,“我來,是為了給一樣東西你們。”
話音剛落,鳳雲笙的麵前便擺出了小山高的帝女花,這些在平常人眼裏一輩子都不能見一麵的傳說之物,在鳳雲笙麵前,就像不要錢的東西一樣。
“這些都是帝女花?”
素來淡定的司雲也難免露出驚訝,如果這些都是帝女花,那麽他和珣兒所擔心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哼,你們難道要相信一個半人半魔的怪物說的話嗎?她可是雲厲和白笙生下來的孽障,怎麽可能會真心幫我們!”
“對,泰和長老說的是,掌門,你可別告訴我你要相信這魔女的話!就算這些真的是帝女花,她也一定在上麵做了手腳!”
“這些帝女花,你們可以盡管驗。”鳳雲笙根本沒有搭理泰和長老他們,隻是看著司雲,“我把帝女花給你們,自然也不是別無所求。”
司雲上前隨意拿起一株帝女花仔細檢查:“掌門師兄,此花並無不妥。”
太微自然知道現在無極門的情況,如果有了這批帝女花,那麽無極門的情況就可以壓製住。
“你的條件是什麽?”
“把製出來的解藥給我一百顆。”鳳雲笙毫不遲疑道。
太微看了一眼司雲,司雲便道:“以這些帝女花的數量,少說能做兩千顆。”
這麽算來,她的要求並不過分,而且她要解藥,那就說明她是要去救人。
“掌門,她可是雲厲和白笙的孽種啊!您可別告訴我您真的要相信她!”
“我們無極門乃是名門正派,怎可與魔族為伍!”
泰和長老那一派的人紛紛抗議,要他們相信鳳雲笙,還不如要他們去死,這簡直是辱沒了他們的名聲,反正他們又沒中什麽蠱毒。
“那泰和長老難道有更好的意見?還是說泰真長老有?”司雲反問道。
“妙法長老,論輩分我們可是比你大的,你怎麽可以……”
“夠了!”太微瞪了泰和他們一眼,他實在不想在這節骨眼上還挺泰和他們廢話,“鳳雲笙,你要解藥所為何事,你到底有沒有和魔族勾結,我又憑什麽相信你?”
雖然泰和長老他們說話總是沒有道理,但正如他們所說,他們無極門和魔族水火不容已久,他是不可能無緣無故相信鳳雲笙的。
畢竟她是半魔,誰知道她有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誰知道她會不會魔性大發,更何況,她可是雲厲的孩子。
“我可以作證,將軍是不會加害我們的。”
話音剛落,隻見一個穿著淺灰色長袍的男子從大殿門外緩緩走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端木珣。
“我也擔保,三妹她不會害你們的。”
他的身側,站著一個身著鵝黃色長裙的女子,除了是鳳君華,還能有誰?
鳳雲笙看著端木珣,眉頭微微皺了皺,她來的時候沒有去找他們,就是不想和他們扯上什麽關係,誰想到他們還是過來了。
不過看到自己大姐的似乎並沒有大礙,估計是蠱毒已經清除了,想到這點,她的心還是放了下來。
而且,她好像和小珣走的很近,莫非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鳳雲笙暗自在心裏打消了這種種無謂的念頭,她知道自己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說服無極門把帝女花收下,無極門的其他人會如何,她不關心,她隻知道,至少慕離不能有事。
“鳳君華和端木珣不知道我並非鳳翰霆的親生女,更不知道我是半魔的事。”
鳳雲笙的聲音冷淡,仿佛鳳君華和端木珣對她來說就是陌生人一般。
鳳君華聽到自己三妹這樣喊自己的名字,心裏突然就酸了:“三妹,其實娘親早就跟我說過你並非父親的親生女兒,至於你是半魔的事,小珣也有和我提過。”
鳳君華在很小的時候,就因為自己和鳳雲笙太過親近,被夏海蘭說過,那時夏海蘭一怒之下,把鳳雲笙不是鳳翰霆親生女兒的事說了出來,事後讓鳳君華絕對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包括鳳如歌和鳳淩天。
當時夏海蘭竟像是做了什麽心虛事一樣,現在想來,或許她一早就知道鳳雲笙是雲厲和白笙的女兒,或許老太爺之所以那麽討厭鳳雲笙,也是因為知道這一點。
至於端木珣,他是在司雲那裏得知鳳雲笙並非人而是半人半魔的事情,端木珣沒有私下藏著,而是把這些話說給鳳君華知道,因為他知道,無論鳳雲笙是誰,鳳君華對她的情誼都不會改變,就像自己一樣。
她無論是男還是女,是鳳家的三小姐還是雲厲和白笙的親生女兒,她永遠都是自己的將軍,是那個令敵國聞風喪膽的鬼麵將軍,更是他的摯友。
鳳雲笙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鳳君華和端木珣緩緩走到自己身邊,鳳君華握住她的手,又道:“三妹,你要記著,我永遠是你的大姐,鳳家永遠都是你的家。”
“不錯,你在我端木珣心中,永遠是我的將軍,我的摯友。”
鳳雲笙本來還有一堆的話想勸他們,可是看著他們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再說什麽都是白費力氣的。
“小珣,你要好好對我大姐。”
不知道為什麽,鳳雲笙會突然想說這句話。
鳳君華一聽臉就紅了,端木珣則隻是從容一笑:“這個自然。”
泰和長老看著他們三個旁若無人的樣子,不由得怒從中來:“端木珣!雖然你現在已經不是無極門的弟子,但你竟然自甘墮落與魔為伍,實在是有辱我無極門門風!”
“就是,端木珣,你怎可如此不知廉恥,甘願與魔為伍!”
從前端木珣在無極門的時候,他就不喜歡泰和長老這幫人,以前礙於輩分他不能對這些人說什麽,可現在他不是無極門的弟子,他要說什麽都是可以的。
“泰和長老,你們口口聲聲說我與魔為伍,可我即便與魔為伍,那又有做出什麽損害無極門的事情來嗎?反觀你們,在無極門大難當前,不思解救之法就罷了,反而還要給掌門添堵,試問你們這樣的人真的是為了無極門好嗎?”
“端木珣,你可不要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當下除了帝女花能解救無極門的危機,解救蒼生的危機,難道還有其他的方法嗎?你們不和雲笙合作,難道你們要親自去無盡極地把帝女花取回嗎?!”
“你、你這個勾結魔族的敗類,端木珣,你已經不是無極門的弟子,憑什麽對無極門的事務指手畫腳!”
“若沒有珣兒的幫助,我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那麽快找出解毒的方法。”司雲說的一點都沒錯,因為端木珣之前長時間研究過雁門關馬賊的毒,所以兩師徒才能在那麽短的時間找出解藥的方子。
“哼,說不定那都是他和這魔女合謀出來的詭計!”
“就是,在端木珣回來以前,葵月他們可是什麽事都沒有!”
“沒錯,一定是端木珣投毒了,不然怎麽可能他一回來就出事了!”
“夠了!”太微大掌一揮,“鳳雲笙,此事就按你說的做,隻要三師弟把解藥配好,就給你一百顆。但,這並不代表我們無極門會放過你,該算的帳,還是不能少。”
“可以。”
鳳雲笙並不打算和太微討價還價,她隻想趕快把解藥弄出來,把慕離身上毒蠱毒解了。
鳳雲笙被安置在無極門的後山中,她一想到這個地方以前自己的母親也待過,心裏總有些不是滋味。
她在這裏基本是與世隔絕,除了每日三餐由鳳君華親自送過來給她以外,她就沒有接觸過任何人。
鳳君華送了飯來以後,會和鳳雲笙說一會話,有時候她們會聊到小時候的事情,也會聊到鳳君華和端木珣之間的事。
鳳雲笙總算知道,鳳君華已經記起當初那件事情,也知道端木珣對鳳君華的心意,知道原來端木珣就是鳳君華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可以說,鳳雲笙對端木珣這位姐夫,是十二萬分的滿意,就是他太過瞻前顧後了,如果他一開始就坦率自己的心意,就不用自己大姐難過那麽久了。
當時她還說什麽來著,說一定要把那個讓她大姐這麽傷心的男人揍一頓,不過現在嘛,就算端木珣將功折罪了。
鳳雲笙忙碌的時候,鳳淩錦這邊也沒閑著,南靖和的攻勢越來越猛,鳳淩錦隻能做迂回戰略,必要時也隻能棄城,等那些中了蠱毒的士兵自己毒發身亡。
至於北燕國和西璃國的戰爭,是西璃國形勢一片大好,北燕國已有將近半數的城池被西璃國奪去,原因是因為西璃國的士兵也似乎服用了那蠱毒的東西,這實在是讓鳳淩錦憂心。
狄伽羅當初就被那個男人當做藥人服下此藥,所以她身上也中了蠱毒,而且比起鳳君華,狄伽羅更難應付,鳳淩錦想過讓狄伽羅服用蒙汗藥,但對她根本沒效果,無奈之下他們隻好用物理方法——將她敲暈,然後讓木易24小時守著她,隻要她醒來就把她打暈,這樣才能保證她不會發瘋。
索性的是,端木珣已經給他們傳話,告訴他們無極門裏發生的情況,除了端木珣擔心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鳳雲笙是半魔的事被他隱瞞了以外,其他都實話實說,最重要的是解藥有著落了,這讓鳳淩錦和呂天照兩人安了不少心。
獅駝嶺。
石洞內,有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白色身影恭敬地立在黑色身影後,緩聲道:“尊上,贏溟已經醒了,另外魔軍中的叛徒也已經伏法。”
琉燁點頭:“那就好。”
“恕屬下冒昧,您的身體是否讓屬下……”
“不用。”琉燁毫不猶豫地打斷。
“可是……”
“已經好了。”
鬼相看著琉燁的側影,終究還是放棄,改口道:“尊上,熙寒他們的行蹤已經確定,我們是否現在就找他們?”
“不,先等等。”琉燁頓了頓,“我們還要用他們來引蕭玉出來。”
在贏溟的口中,他們已經得知“朗姆”這一號人物,琉燁已經猜測出,所謂的“朗姆”,就是蕭玉。
而鳳雲笙告訴他,朗姆是一種酒名,多半是那個男人的八統禦之一,自然也是所謂赤羽的領導人,打傷鳳翰霆的那個人。
若是從前,他們或許會認為朗姆就單純是那個男人的手下,然而如今,他們很明白,那個男人或許隻是被蕭玉差遣的一顆棋子。
就和南靖和他們一樣。
說來也怪,蕭玉在那一天現身以後,就沒有再出現了,琉燁本以為隻要他們現身人間,蕭玉就會立即去找鳳雲笙奪取她體內的血屠和玄陰,可沒想到他根本沒有去,而是像人間消失了一樣。
琉燁想過,或許是因為鳳雲笙在無極門中的緣故,然而如今的蕭玉,真的還會忌諱無極門這三個字嗎?
琉燁不知道蕭玉的打算是什麽,他也不在乎人界會變得怎麽樣,他隻知道一點,那就是他不會讓蕭玉傷害到鳳雲笙,哪怕是一絲一毫。
為了她,他願意去做他所討厭的事情,比如說保護這個讓他厭惡的人界。
“尊上,那鳳翰霆您打算將他安置何處?”
鬼相接走鳳翰霆的時候采用的是暴力手段,其實要說暴力也不是很暴力,就是直接將他砸暈帶走,根本不考慮他自身的意願。
等鳳翰霆醒來時,他根本不領鬼相的情,尤其是在得知鳳淩天和夏海蘭還在大牢的時候,他幾乎是要暴走回去,當然鬼相是不會允許的。
鳳翰霆打算不吃不喝,但是鬼相告訴他如果絕食就把鳳淩天和夏海蘭殺了,鳳翰霆無奈,隻能按照鬼相的話去吃飯,直至前幾天鬼相告知他鳳淩天和夏海蘭被無極門的人救走,鳳雲笙去和琉燁去了無盡極地,他似乎就不再掙紮了。
鳳翰霆留在這裏其實也沒什麽問題,但鬼相覺得鳳翰霆始終不能一直留在這裏,如今鳳雲笙回來了,他們是否要安排鳳翰霆和她見麵,好讓兩人安心,是否要將他送回到妻兒身邊,這都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不必,就讓他留在這裏便可。”
鳳雲笙和琉燁有過七日之約,明日便是第七天,她就會過來,隻是這件事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是他們兩個之間的約定,隻有他們知道。
既然琉燁都這麽說了,鬼相自然不會再追問,於是便提起另外一件事:“尊上,紫凝與風絮隻是受了熙寒蠱惑,還請尊上看在她們一心為了魔界著想,饒她們一命。”
“是嬴冥讓你求情的?”琉燁問。
“還有風,與屬下的意願。”鬼相誠實道。
“無論如何,紫凝和風絮都是犯了大罪,本尊不可能不懲戒她們,作為敵人時,也不可能對她們留情。”琉燁看著鬼相有些黯然的表情,又道,“但她們與魅羅不同,本尊會留她們一命。”
“屬下替她們謝過尊上。”鬼相有些喜出望外,雖然他知道琉燁的性格,但對於背叛這樣的大事,他還是不敢篤定琉燁是否會饒過她們。
“隻怕她們不肯領情。”
琉燁很清楚紫凝和風絮會這麽做也有自己的因素在裏麵,如果他不是一意孤行放過無極門,保護鳳雲笙,也不至於逼她們走上這條路。
但是你要他再選一次,他必然還是會做這番選擇,不是紫凝和風絮不重要,而是鳳雲笙和雲厲太重要了。
“尊上,等此間事畢,您和雲笙姑娘是否一同回到魔界?”
琉燁凝望著壁上的掛畫,想起了無盡極地時的情景:“再說吧,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
“尊上,您可是擔心雲笙姑娘的安危,是否需要屬下……”
“不需要。”琉燁淡淡地打斷了鬼相的話,“我相信她。”
鳳雲笙和琉燁從無盡極地出來時就決定為了省時間,鳳雲笙帶上慕離到無極門把帝女花交給太微,向無極門說明當年的事,而琉燁則回到獅駝嶺這裏處理魔族事物。
要鳳雲笙一個人獨闖無極門,其實琉燁是不放心的,但是他知道她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所以也隻能接受,隻要血屠一天在她身體裏,那麽她是否過的安好,他都能隨時知道,盡管他和她約定了不能再用血屠看她的情況。
更何況,最重要的是他相信她,相信她有這個能力。
“但是無極門與我們之間的嫌隙已久,屬下隻怕他們一時間不能接受,更不會相信雲笙姑娘的話。”
“如果太微真的敢動她一根頭發,”琉燁微微眯起眼,“那本尊就讓整個無極門為那根頭發陪葬。”
看得出來,琉燁是真的很愛鳳雲笙,可是鬼相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尊上到底是從什麽時候起喜歡上雲笙姑娘的?
這個問題,琉燁也不知道,或許是在一次他第一次透過血屠看到她這個小女娃時,他就喜歡上了吧。
不過雲笙姑娘真的會拋下一切跟尊上回魔界嗎?在人界她有她的親人朋友,還有那麽多的牽掛。
而尊上呢,難道尊上要留在人界一輩子?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天狼族怎麽辦,要知道如今天狼族可不像雲厲當年,有琉燁這個後繼人,如果琉燁真的拋下一切來到人間,天狼族對魔界的影響就會迅速衰弱,到時候魔界各族必定爭奪這魔尊之位,魔界恐怕會難逃戰亂。
想到這,鬼相不敢再往下想了,如果可以的話,他真不希望琉燁喜歡上鳳雲笙,然而事已至此,他也是別無他法。
鬼相實在不明白,為什麽他們天狼族和人就那麽有緣,難道這就是人族所說的,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鬼相的念頭還沒轉完,便感覺到石洞內有一股強烈的魔氣朝他們衝來。
準確來說,應該是四股。
“師弟,好久不見。”
熙寒一身緋色長袍,薄涼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琉燁沒有回他,隻是淡淡地看著他,熙寒向前走了一步,又道:“師弟,你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因為看到紫凝他們,所以不知道該說什麽?”
紫凝和風絮站在熙寒身後,而魅羅則站在熙寒旁邊,隻見她秀眉微蹙,一臉為難的模樣:“被屬下背叛的感覺的確不好受,尤其是被自己最信任的屬下所背叛,琉燁,我真同情你。”
“魅羅,這裏豈有你說話的地方!”鬼相喝道。
“鬼相,你不要以為你在天狼族的身份有多尊貴,說到底你不過就是雲厲和琉燁身邊的一條狗!你若非靠奉承他們,就憑你現在的實力怎麽可能有如今的地位!”
魅羅早就看不慣鬼相了,因為鬼相在十八年前就沒有了戰鬥的能力,但他卻一直在天狼族裏享受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憑什麽一個連戰鬥都不能的魔要淩駕在自己的頭上,這讓她如何甘心?
“魅羅,夷鸛好歹是天狼族的鬼相,你怎麽可以這樣和他說話?”熙寒看向魅羅,似乎有些責備的意思,“你應該直接將他殺死,這樣才不會辱沒了鬼相之名。”
“還是熙寒大人說的對,哦不,應該是尊上大人。”魅羅笑道。
“琉燁,獅駝嶺如今已經被本尊的魔軍包圍了,五千魔軍中的精銳可不是你手下那些元氣大傷的,”熙寒沒有看向魅羅,隻是看著琉燁接著道,“師弟,看在你我是同一個師傅的份上,如果你肯把魔尊之位讓給我,再把鳳雲笙交給我,然後自毀修為,那麽我就饒你一命。”
熙寒知道琉燁的身體狀況不好,靈力已經十分衰微,這可是那個叫做朗姆的人類告訴他的,所以他才敢向琉燁提出這樣的條件。
他本來是想斬草除根的,但是紫凝和風絮不答應,希望他能夠放琉燁一條生路,而且他想還能夠利用琉燁把鳳雲笙印出來,這簡直是一舉兩得,否則他才不會顧忌什麽同窗之情,人尚且不會在權力麵前談感情,更何況是魔。
他已經想好了,隻要在紫凝和風絮麵前做了這個樣子,等琉燁真的把大權交給自己,把鳳雲笙交給自己,再把修為毀去,那麽他背地裏要怎麽殺死琉燁,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多年來的夙願終將達成,熙寒就興奮不已,要知道他雖然是琉燁的師兄,可他永遠隻能看著琉燁的背影,永遠都被琉燁蓋去他的風華。在琉燁尚未被雲厲收為徒之前,他也是天狼族最耀眼的存在,可是當琉燁出現以後,所有人都忘記了他的而存在。
是琉燁害得他一無所有,一切都是琉燁的錯,如果不是琉燁,他也不會與一個人類聯手,要知道他最厭惡的就是人了。
不過這個人類比其他的人類要有意思很多,因為熙寒能感覺到,朗姆是多麽渴望人界毀滅。
“你是不是和一個叫做朗姆的人合作。”
熙寒本來還想著以後美好的日子,卻被琉燁的話打斷了,不知為何,看著琉燁還是這樣淡漠的樣子,他就覺得來氣。
“你以為你什麽都知道嗎?是贏溟告訴你的對不對,那可是本尊故意讓紫凝告訴贏溟的,是本尊故意……”
“你知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琉燁麵無表情地打斷了熙寒的話。
熙寒微微一愣:“無非是一個人類而已。”
他的確不了解朗姆這個人,他隻知道朗姆是一個叫做“赤羽”組織的首領,赤羽專門研製毒藥,尤其是能夠將人魔化的藥,也就是蟲蠱,這藥裏會需要到魔的血液,而且修為越高的魔藥效越好,熙寒就是專門提供這個給朗姆。
琉燁沒有再說什麽,熙寒以為他是死心了,又道:“師弟,你不用再拖延時間了,如今你一切的掙紮都是徒勞的,你還是……”
熙寒的話還沒說完,卻感覺到周身突然籠罩著一股強大的魔氣,心底,快速地蔓延著對這股力量的敬與畏。
熙寒想克製自己,但這股魔氣卻越來越盛,仿佛沒有盡頭一般。
這股魔氣的主人是誰,毫無疑問。
“不、不可能,你怎麽可能還有這樣強的魔氣……”
不是說他的靈力已經枯竭了嗎,可為什麽琉燁還有如此強大的魔氣?!
他想反抗,可是強大的壓製讓他連抬起頭到感到困難,他隻能像琉燁的臣民一樣,對這個主宰魔界的帝王低頭伏拜。
“琉燁,為什麽,為什麽你還有如此強的靈力?!”
琉燁浮在半空中,依舊沒有回答熙寒的話,隻是腦海裏忽然想起自己剛被雲厲收為徒的情景。
當時他和熙寒的關係,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琉燁合上了眼,腰上的魂泣和霽月同時出鞘,化作數以萬計的刀光,筆直地刺向熙寒的身上。
與此同時,無極門後山。
鳳雲笙坐在假山上,正專注地擦拭著秋水劍。
她用過許多的劍,可能夠陪伴她到最後的,還是這一把。
風颯然而過,天空中忽然飄落了雪花,一點點的落在她的頭發上,落在她的肩膀上。
“無極門終年下雪,不比南穆國暖和。”
一把威嚴的聲音從夜空裏傳了出來,隻見聲音的主人身披一件藍白色長袍,正慢慢地朝鳳雲笙走來。
“離兒剛剛醒了,你可要去看他?”
鳳雲笙搖了搖頭:“不用。”她隻要知道慕離好好地活著就夠了。
太微也沒再說什麽,隻道:“你要的解藥,三師弟已經交給了你,明日你離開無極門。”
這幾日來端木珣和司雲連日將解藥趕製出來,無極門的情況已經控製住,一百顆解藥,也在剛才由司雲轉交到了她的手中,所以明日,她將離開無極門,與琉燁匯合。
鳳雲笙點了點頭,專注著手中的秋水劍:“我所說的話,你們商量的怎麽樣?”
她已經把玄陰和血屠的事情詳細告訴了太微,也將白笙當年的想法告訴了太微,作為無極門的掌門,她原以為太微不會相信自己的話,卻沒想到他很容易就相信了,而且他那時候的神情,就像是多年來的疑惑被人解開了一樣。
隻是僅僅是他相信是沒有用的,他雖然是無極門的掌門,但這次的事情涉及到門派的聖物,絕對不能靠他一人獨斷。
更何況這裏麵可是牽涉到了與魔族聯手的事情,無極門是天下修仙門派的名門正宗,是人間正義的代表,一旦和魔族聯手,那可是會毀了無極門百年的聲譽。
然而在鳳雲笙看來,她隻不過是讓無極門和魔族先暫停戰鬥,並且提議將自己體內已經融合好的玄陰血屠以及四法朝雲合琉燁與太微之力封印到無盡極地裏,無盡極地是人間通往魔界的路,把這東西封印在那裏,對魔族和人都公平。
畢竟這東西無論是留在魔界還是人界,鳳雲笙都覺得不是最好的選擇,最好的選擇,是將它們放逐,讓它們消失在大家的記憶裏。
“關於此事,一時之間還無法做出決定。”
“是麽,所以你們覺得麵子比解決實際問題更重要是吧。”
鳳雲笙不是不能理解名門正派所要考慮的事情,畢竟名聲對他們來說是很重要的,但是在生死存亡的時候還顧慮著麵子問題,這就不是鳳雲笙所能接受的了。
太微不想和鳳雲笙爭辯這個話題,隻是看著鳳雲笙手裏的秋水,不知怎麽的,忽然就想起白笙被他抱養回無極門那一天的情景。
“笙兒,不,你的娘親,她很喜歡劍術,也很喜歡鑄劍,這把秋水是她第一把鑄成功的劍。”
太微想起自己第一次教白笙練劍的情景,那時候她才那麽一點大,拿起那把木劍也顯得有些不穩,可轉眼間,她就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
隻是這個姑娘,已經死了,徹徹底底的,在這世上消失了。
“她在臨終的時候可有什麽遺言?”
“母親去世的時候,我並不在她的身邊。”
太微愣了愣,微微垂下眸:“那麽,她可有談及過我?她……她可是恨我?”
她一定會恨自己的吧,如果當年自己肯多聽一下她說的話,如果他能夠多信任她一點,如果他能頂住多一點壓力,她就不會落得如此結局。
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鳳雲笙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著太微:“我不知道母親有沒有恨過你,但她在聽到我說慕離這個名字的時候,就問我他是不是你的入室弟子。”
師傅,您還會再收一個入室弟子嗎?
笙兒,怎麽這麽問呢?
因為笙兒想要一個師弟或師妹陪著。
可是為師覺得隻要笙兒一個就好了,而且師徒的緣分,並不是那麽容易締結的。
哦,師傅的意思是,笙兒不會有師弟或師妹了。
為師也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一切都要隨緣,如果為師真的要再收一個入室弟子,那就收一個小男孩吧,就叫慕離。
為什麽要叫慕離這麽奇怪的名字?
慕離這名字怎麽會奇怪呢,慕離,就是象征希望、光明的意思啊。
哦,原來是這樣的,那小師弟就叫慕離吧。
那年,她才三歲。
“母親讓我,一定要救活慕離。”
所以,母親對太微,是從未恨過的吧。
太微沉默了,他沉默了很久,鳳雲笙看到他素來威嚴的目光裏,泛著淚光。
“孩子,你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太微抬頭看著鳳雲笙。
她點頭,從懷裏拿出了一封信:“請幫我將這封信遞給小珣。”
第二天一早,鳳雲笙便來到獅駝嶺與琉燁會合,第一時間就去看了鳳翰霆,並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爹。”
鳳雲笙凝視著鳳翰霆,她覺得鳳翰霆這一年多以來,仿佛蒼老了十年一樣。
“笙兒,沒想到其實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
鳳翰霆沒有想過,自己一直想隱藏的事情,鳳雲笙其實一早就知道。
他更沒想到,白笙的魂魄被蕭玉禁錮了十幾年,就在無盡極地裏,孤單寂寞地度過了那麽多年。
如果他知道,他是否會放下鳳家,放下他的責任,不惜一切代價去救她?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爹,對不起,笙兒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她隻是不知道該怎麽向鳳翰霆開口,“還有將您救出來的事,沒有考慮您的意願,實在對不起。”
鳳雲笙的話打斷了鳳翰霆的思緒,他搖了搖頭,微笑道:“傻孩子,你以為為父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他愛地摸了摸鳳雲笙的頭,是不是她強行讓鬼相將自己帶走,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笙兒,你是不是喜歡上琉燁了?”
“爹,笙兒……”鳳雲笙試著想說得婉轉一些,但最後隻是點點頭,“是,笙兒喜歡她。”
“你的母親知道嗎?”
“笙兒覺得,她會知道的。”
鳳翰霆點了點頭:“等這一切事情都結束以後,你就和琉燁回到魔界去吧,不用掛念我們。”
鳳雲笙以為鳳翰霆會竭力阻止她,卻沒想到他會如此坦然地接受了這件事。
“爹,笙兒不會拋下你們不管的。”
“傻孩子,你難道打算讓琉燁來人間嗎?”鳳翰霆笑了笑,眼角的皺紋匯聚成一道深深的溝壑,“不要有心裏的負擔,你隻要記著,我和你大姐,還有你二哥,隻要你幸福就可以了。”
她知道的,她知道他們隻要她幸福就可以,但是她做不到為了愛情拋下他們不管,實在做不到。
她知道讓琉燁來到人界也不實際,所以她已經想好了一個辦法,隻不過現在她不打算說,等一切事情都結束以後,她自然會和琉燁商量。
“爹,還有二姐的事,我……”
“你不用自責,那孩子自己做的孽,得要自己去償還。”
鳳如歌死了的事情鳳翰霆已經知道,不是不痛心的,隻是他知道再如何痛心,也無濟於事。
更何況,這是她選擇的路,就要為這個選擇承擔一切的後果。
石洞內。
琉燁一身玄色錦衣,腰上佩著一黑一白的魂泣與霽月,正坐在石床上凝視著手中“石子”。
這是鳳雲笙給他的,人類用於交換貨物的“銀子”。
他知道鳳雲笙不可能拋下一切跟他回魔界,正如他不可能拋下天狼族,來到人間。
所以,他們即便已經互表心跡,已經明確了彼此的心意,但他的心裏,還是很不踏實。
“你在想什麽呢?”
耳邊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不是冰冷的,而是帶著淡淡溫柔的聲音。
“都說完了?”
琉燁轉頭看向她,她點了點頭:“恩,都說完了,我……”
他單手將鳳雲笙整個抱在懷裏,打斷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如此猝不及防,就像她第一次見到他的那樣。
我叫琉燁,你需要記住它。
她聞著他身上獨特的氣息,往事一幕幕地在她的腦海裏重複著,不知為什麽,突然就覺得很安心。
“等一切的事情結束了,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我也是。”
他看著她,那是最純粹的金色,不帶一絲雜質,隻是原本不柔不銳的眸光,此刻卻充滿了柔情。
鳳雲笙微微笑了笑,道:“好。”
說完,兩道身影分別揚長而出,鳳雲笙去找鳳淩錦匯合,而琉燁則出發去西璃國,把蕭玉押回來。
由於先前的拖延戰略,南靖和的軍隊實力迅速下降,鳳雲笙歸隊後帶著士兵們一路朝豫城狂奔,南靖和本想用鳳雲笙是半魔的事情打擊她,但是無極門卻出麵證實鳳雲笙是人類的身份,讓南靖和偷雞不成蝕把米。
鳳雲笙每遇城池必先逐一細數南靖和的罪行,最開始守城的士兵還有些反抗,但到了後來,他們都一律大開城池讓鳳雲笙的軍隊進入,她遇到服下蟲蠱的士兵,能救的她都會把解藥強行喂下去,雖然她隻有一百顆藥,雖然她知道救了一百個生命並不算什麽,但總比一個都救不了要好得多。
半個月的時間,鳳雲笙帶著軍隊連破十三座城池,終於來到豫城。
南穆國皇宮。
永和殿內,南靖和穿著明黃色繡有九龍禦天圖案的龍袍,頭戴十二旒冕冠,端正地坐在龍椅之上,隻是眼前的景象,換做一片倉皇。
這個龍椅,他心心念念已久,為了得到它,他費盡心思,殺了他的父皇,氣死了他的母妃,他終於在沒有任何人的幫助下,憑著自己的努力,得到了這一張龍椅,君臨天下。
然而他才得到這張龍椅不久,如今他就即將要失去他,南靖和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他就是不能夠得到這個皇位。
為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要否定他,他明明是那麽的優秀,為什麽都要否認他!
“陛下,逆賊已經到了皇宮外了,您還是趕緊逃吧!”
說話的是白公公,這個老人從他小時候就一直照顧著他,直至他登上帝位,白公公就成為了這座皇宮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統管所有的太監。
他從沒想過,自己身邊,隻會剩下他一個人。
“你走吧,不必管朕。”
“陛下,老奴怎麽能丟下陛下呢!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今天隻有邁過這個坎,日後才能另圖大業啊!”
“另圖大業?”南靖和自嘲一笑,“沒有士兵,沒有民心,沒有城池,如何另圖大業?!”
“陛下,您以前無論遇到什麽絕境,都絕不會放棄的,如今您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以前是因為朕手裏還有牌,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至少有牌可打,但現在呢,現在朕連一張牌都沒有了,你叫朕如何去翻盤?”
白公公還想勸說,但南靖和隻是疲憊地揮了揮手手:“你走吧,朕累了,想一個人待著。”
“陛下既然不想走,那麽老奴就在這裏陪著陛下吧。”
說著白公公便自個撞柱,南靖和也沒有攔他,白公公當場身亡。
“如此也好,待會朕在黃泉路上也總能多個伴。”
南靖和的手中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顆黑色藥丸,他雖然知道翻盤無望,但是他也要將害他到如此境地的人一同拉下地獄。
鳳雲笙,朕等著你來。
她沒有讓南靖和等多久,很快,鳳雲笙便來到了永和殿的門前。
“鳳雲笙,你終於來了。”
她身披驚月鎧,手執秋水劍,烏黑的發絲術在腦後,眼裏的冰冷,和最初相遇時一模一樣。
“南靖和,有兩個問題我要問你,第一,巧蓮的屍體你葬在哪裏,第二,你和蕭玉是什麽關係。”
南靖和笑了笑:“朕為什麽要回答你?”
“因為這樣你可以死得稍微舒服一點。”
“嗬嗬,如果朕不稀罕呢?”
“那麽你現在就去死吧!”
話音剛落,隻見鳳雲笙身上的煞氣突增,南靖和也毫不示弱,拔劍就朝鳳雲笙衝了過去。
然而隻是一瞬,鳳雲笙就將他的左手砍了下來,快得讓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啊——!”
“這隻手,是你欠我父親的。”
話音剛落,鳳雲笙又砍去了南靖和的右手。
“這隻手,是你欠我二哥的。”
她不顧南靖和的嚎叫,又將他的左腿砍下:“這隻腳,是欠我大姐的。”
南靖和整個人往後倒下,鳳雲笙站在他麵前,將他有右腳砍了下來:“這隻腳,是你欠鳳如歌的。”
“啊、啊——!”
“這左眼,是你欠那些被你無辜下藥的士兵的,這右眼,是你欠南穆國被你騙慘的老百姓的,你的左耳,是欠我鳳家族人的,你的右耳,是欠你皇兄的。”
“至於其他的,都是你欠巧蓮的。”
南靖和的雙眼在流著血淚,耳朵也在冒著血,鳳雲笙接下來說了什麽,他已經不知道了,他隻知道自己很痛,痛得無法控製自己,隻求鳳雲笙能給他一個痛快。
“我不會馬上殺死你,我會讓你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等著血流幹以後,再慢慢死去。”
說著她便轉身,離開了永和殿。、
南靖和的賬算完了,她是時候去算蕭玉的了。
西璃國。
偌大的房間裏,有兩道一白一紫的身影,紫色身影單膝跪在地上,看著主座上的男人。
“徒兒,你已經下定決心了嗎?”
“隻要我這麽做,她就會屬於我的吧。”紫衣男子麵無表情地反問道。
白衣男子點了點頭:“當然,隻要你按為師的吩咐做,她就會永遠都屬於你。”
“是,徒兒一切都聽從師傅的吩咐。”
“很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話音剛落,隻見一道玄色光芒突然出現,蕭玉微微一怔,旋即道:“沒想到魔尊大人如此體貼,省下我和徒兒來回時間。”
琉燁斜了一眼紫衣男子,才看向白衣男子道:“蕭玉,他是你徒弟?”
蕭玉笑了笑:“是啊,說起來,我徒兒可是很喜歡笙兒呢。”
“你連你徒弟也不放過?”琉燁能看出來,他的體內也有蟲蠱。
“什麽叫做不放過?這可是徒兒自己的選擇。”蕭玉溫柔地摸了摸公子的頭,“我告訴他,隻要體內種下了蟲蠱,他將會得到他想要的全部。”
在那個男人體內種蟲蠱,那可是在他還是小孩的時候就開始的事,自從蕭玉與他相遇的那天起,他便成為了蕭玉的徒弟,也是蕭玉幫他創立起梵天,而朗姆,正是他在梵天中的代號。這十幾年來,蕭玉一直更新他體內的蟲蠱,而他也是蕭玉最得意的傑作之一。
而另一個傑作,在白笙的魂魄徹底消散時,也隨著白笙的靈魂一同消散了。
琉燁對那個男人並沒有興趣,尤其是現在隻是一個蟲儡,隻是作為雲厲的徒弟,他覺得師徒二字被蕭玉他們給玷汙了。
“不過魔尊大人怎麽沒和笙兒一起過來?莫不是擔心我會傷害她?”蕭玉溫柔地笑著,“我怎麽會傷害笙兒呢,她可是我最愛的人的女兒,我怎麽會傷害她。”
“你的態度如何,你覺得重要嗎?”琉燁淡漠地看著蕭玉,金色的瞳孔裏閃過一絲危險,“你以為本尊會允許你傷害她?”
“嗬嗬,魔尊大人好大的口氣,如果魔尊大人真的有這麽大的能耐,你為何遲遲不動手?難不成還要等笙兒過來?”
“當然,阿笙要親手處決你。”
蕭玉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既然是這樣,問題又繞回原來了,你怎麽不和笙兒一起過來?”
“關你什麽事?”琉燁根本不想和蕭玉再廢話下去,“還有,你不配叫她做笙兒。”
話音剛落,隻見琉燁周身散發出玄色的氣,蕭玉看著他,隻笑道:“看來熙寒是真的很沒用,居然沒能傷到你分毫。”他頓了頓,臉上的笑意愈深,“還是說,其實你是在硬撐?”
琉燁沒有說話,隻是那玄色的氣卻如同刀刃一般朝蕭玉刺了過去,蕭玉縱身一躍,如水中的魚兒一般躲開了琉燁的攻擊。
“徒兒,你不是想得到鳳雲笙麽,隻要殺了眼前這隻畜生,你就可以永遠地擁有她了。”
在蕭玉看來,天狼族就是一群畜生,是低等物,根本不能和他相提並論。
不僅如此,人也是畜生,都是螻蟻一般的存在,隻有他蕭玉是高等的存在。
“蓮……”
那個男人似乎得到了什麽命令一般,突然就朝琉燁攻了過去。
“哼,無聊。”
琉燁一揮手,數萬道帶著火焰的刀光便朝著那個男人刺了過去,那個男人閃避不及,轟的一聲,直接被這些光刃命中。
然而琉燁的臉卻沒有一絲變化,也沒有解除警戒,因為他還能感覺到在那塵埃之中,有人的氣息。
“蓮……”
那個男人雖然血跡斑斑,但是身上被火焰燒焦的傷口卻正以肉眼可見的治愈速度迅速愈合,蕭玉看著那個男人,不由得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魔尊大人,怎麽樣,被嚇到了?我的徒兒可是無論受到什麽樣的傷都不會死的,如何,害怕了嗎,你害怕了嗎……”
“無聊。”
琉燁又一揮手,數萬道帶著火焰的光刃又如同剛才一樣朝那個男人擊去,而這次的結局也和上次一樣,那個男人仍舊沒有死。
“蓮……”
那個男人腳底突然出現了檮杌圖騰的光圈,一隻由紫黑色的氣凝成的檮杌從光圈裏慢慢出來,站在了那個男人的身旁。
“殺死他。”
那個男人的手直指琉燁,那紫黑色的檮杌立即朝琉燁跑去,從老虎大小瞬間變成五十十米高的紫黑色巨像。
“琉燁,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檮杌的爪子如山一樣朝琉燁的頭頂壓了過去,然而就在那爪子剛想往下壓的時候,那爪子卻突然頓住,緊接著檮杌似乎遇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從五十米的高度變回老虎大小。
“這就是檮杌?”
那是一把清冷的聲音,在場的所有人,都這把聲音都不陌生。
“嗬嗬,笙兒,你終於來了。”
“蕭玉,在殺死你之前,我要問你一個問題。”鳳雲笙站在琉燁身前,冷冷地看著蕭玉。
“哦?笙兒想問什麽,你隻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牟是誰,”
剛才南靖和在臨死之前,突然發瘋一般狂叫著那牟的名字,還說她會後悔,這讓鳳雲笙感到了不安。
“我還以為你要問什麽,原來你是問這件事,那牟是誰,即便你不問,我也會告訴你。”蕭玉一臉愉悅地看著鳳雲笙,“那牟是從小被我收養的孩子,他奉我為主人,說起來那牟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他死了我也實在是很痛心……”
“他是不是鳳淩玉。”
鳳雲笙的聲音很平靜,一點兒情緒波動都沒有,她的這個反應,倒是讓蕭玉微微一驚。
“笙兒果然很聰明,不過為什麽你是這樣的反應?我以為,你會更加的懊惱痛苦才是,這樣坦然的態度,實在讓我很苦惱啊。”說著蕭玉便露出一副似乎真的很苦惱的表情,“要不我再把事情說清楚一些?那牟這孩子已經死了,而他之所以會死,那是因為我師姐,就是你的親生母親的靈魂散了。”
蕭玉在重鑄白笙的身體時,用的是那牟,也就是鳳淩玉的身軀,蕭玉強行施法將鳳淩玉和白笙的精神也連接在了一起,實際上在白笙的肉身重鑄以後,鳳淩玉和白笙就相當於是一命雙生,隻要他們其中一個魂飛魄散,另外一個也會死亡。
“其實我本想讓那牟和笙兒對上,讓笙兒親手殺死他的,卻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地步,幸好結果還是沒變,或者說,比我原想的更加有趣。”
“我會去無盡極地,也是你料到的?”
“這個並不難推測啊,如何,看到你母親高興嗎?殺死親生母親的感覺是怎麽樣的?”
鳳雲笙沒有說話,但空氣裏都能感受到的威逼卻已經表明了她的觀點。
“看來笙兒是很生氣呢,怎麽樣,要找我報仇麽?可是笙兒,難道你到現在都還沒明白,你真正的殺母仇人到底是誰嗎?”
“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什麽?笙兒,你好好想想,為什麽你即便告訴了無極門一切,他們都還是不肯出麵幫你?你以為他們隻是好麵子而已嗎?不,他們並不隻是為了麵子,更多的是為了讓你我兩敗俱傷!”
蕭玉朝鳳雲笙慢慢走了過來,“太微他們,全都是那些表麵上看著仁義,實則最自私卑鄙的小人,你以為他們會放了你,是真心實意的嗎?別傻了,當年你母親雖然是因我而死,但是如果不是太微,你覺得她會落到這個地步嗎?”
“還有魔族的,如果不是雲厲的出現,你母親怎麽會攤上這樣的事情?歸根結底,害死她的就是太微和雲厲,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蕭玉,你給本尊閉嘴!”琉燁大掌一揮,瞬間將蕭玉的身體穿了無數個窟窿,可蕭玉卻依然活著,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著自身的身體,他的身體就像是純水做的一樣。
“琉燁,你以為你這樣就能殺死我嗎?你以為我不會給自己種下蟲蠱嗎?哈哈哈哈,你實在是太天真了,太天真了!”
蕭玉瘋狂地笑著,“笙兒,你不應該和那些害死你母親的人為伍,你應該和我一起合作,將這無極門屠盡,將魔族屠盡!”
鳳雲笙冷冷地看著癲狂般的蕭玉,道:“你是把你自己當成傻子,還是把我當成傻子?”
“你覺得呢?我隻是以為,你會和師姐一樣罷了。”
“阿笙,別理他。”
琉燁拉住鳳雲笙的手,他總覺得蕭玉這樣激怒鳳雲笙,是有什麽目的。
鳳雲笙沒有說話,隻是用力回握著琉燁。
“看來我想的不錯,情緒的波動對玄陰和血屠真的有影響。”
玄陰和血屠存在不穩定,所以才會引發無極門的雪崩和魔界的不穩定,而它們也會根據使用者的意誌而產生變化,所以蕭玉就想,或許鳳雲笙情緒的波動,也會引發它們的不穩定性,而一旦這不穩定性被引發出來。
至於之前鳳雲笙為什麽不會被情緒影響,蕭玉估計是因為魔氣被封印了起來,鳳雲笙體內沒有靈力也沒有氣,所以沒有足夠的能源驅動玄陰和血屠。
這點還是因為鳳雲笙在獅駝嶺時,因為鳳君華的事喪失了理智,所以蕭玉才聯想到了這點。
而如今的鳳雲笙會變成什麽樣,蕭玉不知道,但他知道一定不是什麽好事,或許是玄陰和血屠在用著鳳雲笙的靈力給她增益了力量。
而當靈力在短時間內被大量消耗,這樣會很容易引起靈力枯竭,這個時候就是鳳雲笙的死期。
“阿笙,你醒醒!”
琉燁抓住鳳雲笙的雙肩,逼迫鳳雲笙看著他,然而他能看到的,卻是猩紅一般的眼睛,以及冰冷到極點的眼神。
他還記得當初她在獅駝山時的樣子,他不想看到她這個樣子,一點也不想。
“不可饒恕,絕對不可饒恕!”
鳳雲笙的腦海裏想起了白笙,想起了雲厲,想起了鳳君華,想起了鳳翰霆,想起了鳳淩錦,想起慕離,想起了巧蓮,想起了鳳淩玉,甚至還想起鳳如歌,還有琉燁。
她還想起了南穆國死在戰爭中的百姓,想起了北燕國那些成為蟲儡的士兵,心底那股憤怒和怨恨,就仿佛火焰一般燃燒著,一點都停不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的威壓充斥著整個空氣,那如墨的發絲在頃刻之間化作銀白在夜空中飛舞,猶如君臨天下一般,睥睨著整個天下。
她開始放肆地用靈力攻擊蕭玉,然而她的攻擊卻像無頭蒼蠅一樣,根本沒有一處落在蕭玉身上,可她卻絲毫沒有節製自己的靈力,反而越用越猛,琉燁想阻止她,但是她的攻擊讓他根本無法靠近她。
該怎麽辦?
琉燁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慌張過,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有慌張過。
然而在他看到她這個樣子的時候,他的心底卻真真正正地慌了,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再不阻止她,她一定會死的。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裏忽然出現了一句話。
血屠,讓她停下來吧。
讓她停下來吧。
停下來吧。
“哈哈哈哈,師姐,你的女兒很快就要死在我的手上了,而且還是自殺式的行為,根本不用我動手!師姐,看到這一幕,你是不是覺得很後悔,是不是覺得很痛心?哦,不,你這次不僅僅是*,就連靈魂都已經沒了,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你的存在了,真是太寂寞了,真是……”
蕭玉的話還沒說完,隻見鳳雲笙那凶猛的攻擊突然驟停了下來。
“怎麽回事?!”
蕭玉蹙眉,正想探個究竟,卻忽然感覺到自己背後有一股強大的氣直衝而來,他立即轉身攻擊,然而心髒卻被一道劍光一劍穿心。
“沒想到居然是你!”
蕭玉捂著胸口,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男子,他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徒弟,被稱作公子的男人。
“不然你以為,我真的被你控製了嗎?”
鮮血染紅了他的左臂上的衣服,然而他卻根本沒有去管,仿佛自己根本沒有受傷一樣。
“好,好,很好,看來你是打定主意要殺我的,能夠忍辱負重,不愧是我蕭玉的徒弟!”蕭玉笑了笑,“但是為了個女人這樣對你師傅,這個理由實在讓師傅太過失望了。”
“你不也是因為一個女人變成這個樣子麽?”
蕭玉愣了一愣,忽然又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公子希,你真以為你是個情聖嗎,你以為你真的是愛鳳雲笙嗎?不,其實你愛的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的尊嚴讓你必須要把鳳雲笙拿下,讓她必須喜歡上你!”
那個男人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我知道。”
是的,他知道,其實他一早就知道自己喜歡的到底是什麽,不止是因為她在上一輩子就已經告訴過他。
“所以你想說,你是因為突然良心發現,才會做這一切嗎?”
“不,師傅,你還是太不了解我了。我會做這一切,並非因為覺得虧欠了誰,我隻是無法容忍,被你當成棋子利用而已。”
“哈哈哈哈,好,好!果然是為師的徒弟,這樣才是我蕭玉的好徒弟!”
“蕭玉,在你臨時之前,本尊也有一句話要問你。”
琉燁的話打斷了蕭玉和那個男人的對話,蕭玉聽到琉燁這話後,仿佛是聽到什麽可笑的笑話一樣,大笑了起來。
“臨死之前?魔尊大人,你在說誰?是說我那個不成器的徒弟麽?”
刹那間,蕭玉被擊中的心髒瞬間愈合,而那個男人的手臂上的傷,卻蔓延到了他心髒的位置。
“嗬嗬,難道你……”
那個男人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蕭玉一道巨大的劍光直插入心扉,當場倒地而亡。
蕭玉冷冷地看著地上露出驚訝表情的他,冷冷地笑道:“徒弟,你以為為師會好奇你為什麽明明種下蟲蠱,卻沒有被我控製嗎?”
他一個反手,將那個男人的屍體瞬間撕成碎片,“雖然為師也很好奇,可為師知道,一般好奇的人,都會死得比較快。”
他的確是被蕭玉種下了蟲蠱,而且還是從小就被種下,不然他的修為也不可能增進得那麽快。
所以蕭玉很確定,那個男人身上的蟲蠱是被解了,而提供這個解藥給他的人是誰,他心中也已經有了答案。
因為有解藥的人隻有司雲端木珣和鳳雲笙,端木珣和司雲都不認識他,所以隻有鳳雲笙有這個可能。
或者說,是鳳雲笙讓端木珣去做了這件事。
不過那又如何?結果都隻有一個,那就是鳳雲笙必須死,琉燁也必須死,所有與他作對的都得死!
然而就在他這麽想的時候,一股他從未感受過的恐懼卻突然籠罩著他的全身,讓他渾身上下甚至連呼吸,都覺得滿是恐懼。
“蕭玉,你以為隻有你會用毒嗎?你可知你的徒弟,可是一等一的用毒高手,你以為他的劍刃上,會不塗毒嗎?”鳳雲笙的頭發依舊是銀白色的,可是眼睛卻變成琥珀色了,也沒有剛才瘋狂的樣子。
“毒?哈哈,你覺得我會怕毒嗎?我現在的身體可謂不死之身,凡間的毒我有什麽可怕的?!”
蕭玉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中的絕對不會是毒,可這能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那是有玄陰和血屠混在裏麵。”
其實鳳雲笙也隻是打算拿這個來測試一下玄陰和血屠到底對現在的蕭玉還沒有沒用,而如今的結果,不言而喻。
“所以,你剛才才故意像是被我激怒,你是故意讓我的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好讓他有得手的機會!”
“不,當你告訴我鳳淩玉的事時,我是真的生氣了,但我知道你的用意,又怎會讓你得逞。”
唯有這一件事,對鳳雲笙來說,是在今天所有事情裏的情理之中,卻是意料之外。
“可是你剛才分明已經進入了癲狂的狀態,為什麽會突然變回清醒?!”
“誰告訴你我變成那個樣子就一定是癲狂?”鳳雲笙反問。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裝的,鳳雲笙,你果然和你那個賤人娘親一樣,都是賤貨,都是會騙人的賤貨!”
鳳雲笙沒有理會蕭玉的謾罵,隻是手裏突然多了一把七彩的劍,這便是由玄陰和血屠融合而成後,憑著鳳雲笙腦中所想,幻化出來的驚虹劍。
她淩身而起,無數道如彩虹一般的劍氣隨著她的動作凝出,如暴雨一般瘋狂地砸向蕭玉。
“鳳雲笙,你以為你今天能夠全身而退嗎?你知不知道我在這裏埋下了多少人,你……”
蕭玉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鳳雲笙那七彩的劍氣永遠割斷了說話的權利,可是就算知道蕭玉已經死了,可鳳雲笙卻沒有停下來,她隻是不知疲倦地揮舞著手中的劍,直至被他抱在懷裏。
當時,琉燁就隻對她說了一句話。
“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然後,鳳雲笙就在他的懷裏,默默地哭了起來。
隨著蕭玉的死,一切原本脫離軌道的事情變得漸漸回到了原本的軌道上,衛承最終還是平定了西璃國的入侵,並且反咬了西璃國一口,吞下了他們三分之一的城池。據說在這場戰爭裏,對衛承幫助最大的人,是一個叫做石海韜的軍師。
除此以外,衛承還在鳳家和司馬家的支持下,成為了南穆國新一任的皇帝,衛承將北燕國和南穆國合二為一,命名為大渝,將兩個國家打理的井井有條,隻是他們不知道,為什麽這位讓他們既害怕又敬仰的皇帝,他的後宮隻有嬪妃,卻一直沒有立後。
對於這個原因,有許多的猜測,然而他們卻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他要把這個皇後的寶座,留給那個女子,那個在西璃國戰敗時,當場在他麵前自盡的女子。
狄伽羅服下了解藥以後便和木易過著雲遊的日子去了,杜若改嫁了,改嫁以後的日子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至少過得比在鳳府舒服,至於鳳淩天、夏海蘭和鳳老太爺,也有發生變化,他們一改以往的脾氣,對鳳雲笙談不上親近,但也沒有再作刁難。
至於鳳雲笙是半魔的事情,這世上隻有那麽幾個人知道,因為太微沒有把此事說出來,而在無極門這些年來不斷的努力,蕭玉當年留下的禍種也基本全部掃除。
雲厲的苦心得到了昭雪,離開了冥川,但一直過著隱秘的生活,不再過問魔界的事情。
因為北燕和南穆合二為一,所以雁門關無需由鳳家親自鎮守,鳳淩錦被冊封慶國公,並且終究在二十七歲的時候才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成家立業,不過他生娃的速度倒是很快,名副其實的三年抱兩,其中還有一對是雙胞胎,他經常拿這件事酸端木珣和呂天照,臭美的樣子讓他們兩人直想扁他。
端木珣辭去了軍中軍師之職,當時鳳淩錦是極力挽留的,但他說如今已是太平盛世,他不需要再當這個軍師了,反倒是做個醫生還有用一些,鳳淩錦便沒有再挽留。
至於端木珣和鳳君華的事,兩人終於修成正果,在剛聽聞他們的事情時,鳳淩錦和呂天照都大呼他們兩人太不厚道,鳳翰霆也調笑說原來自家女兒這麽多年不嫁人,為的竟是端木珣。
端木珣雖然有一顆走訪天下懸壺濟世的心,但考慮到鳳君華的身體狀況,他還是選擇在豫城旁邊的葉城裏開了一家醫館,每當夕陽西下時,端木珣的身影就會出現在鳳君華的眼前,小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百年之後。
是夜,月朗風清。
摘星樓頂,有一個藍衣白衫的男子迎風而立,他微微抬頭,望著天上的飄雪,一言不發地站了許久。
玄玉不過七歲,小小的立在他的身後,對於這樣的事已經見怪不怪了,因為她知道自己這位師傅,最喜歡就是在下雪的時候,來到摘星樓頂看雪了。
隻不過今日的時間有點久了,如果她沒有記錯,師傅已經站了有兩個時辰了吧,她的肚子有點餓了。
“師傅,您今天怎麽了,都看了這麽久的雪了還不夠麽?”
玄玉不明白為什麽師傅那麽喜歡看雪,在無極門裏下雪又不是一件什麽罕見的事情,有什麽好看的?
“若你餓了,便先下去,不必陪著為師。”他的聲音總是淡淡的,明明是說著關心人的話,卻讓人難以感到關心。
“玉兒才不要拋下師傅不管呢,”雖然玄玉這話是真心的,可是她肚子很餓也是真心的,所以她想了想,又道,“唔,要不這樣吧,徒兒還是下去拿點東西上來和師傅一起吃吧,看雪的時候吃點東西,那多好啊。”說完也不管他願不願意,便蹬蹬蹬地跑走了。
絮雪紛飛,卻不曾沾到他的身上,仿佛是雪神有意為之,擔心這世間至白之物,也會玷汙他的身軀一般,他就這樣看著漫天的飛雪,直至玄玉將熱騰騰的紅豆沙端到他的麵前。
“師傅,您嚐嚐,這可是玉兒親手做的紅豆沙。”
他將紅豆沙接過,卻隻是看著,玄玉立刻意識到師傅是不喜歡吃紅豆沙,畢竟像師傅這樣的人,又怎麽會喜歡吃甜食。
不過玄玉還是沒覺得自己做紅豆沙給師傅吃是錯的,而且她希望師傅能吃下去。
“師傅,徒兒知道您不喜歡吃甜食,可是玉兒覺得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甜的能夠讓人開心,玉兒希望師傅能開心。”
他微微一征,旋即道:“為師並沒有不高興,隻是因為想到一些舊事,所以才有所失態,讓你操心了。”
“舊事?什麽舊事啊?師傅說給玉兒聽吧。”玄玉眼冒好奇小星星。
他沒有說話,玄玉看著師傅這個樣子,心裏知道,著舊事師傅恐怕是不會告訴自己的了。
但玄玉真的很好奇,能牽動自家師傅,這樣一個充滿傳奇色彩而又淡漠的人的情緒,到底是一件怎樣的舊事,裏麵涉及到的人,又都是怎麽樣的人?
與此同時,魔界。
一個玄色錦袍腰佩橫刀的男子站在灶台前,當他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響起時,原本以為會激動無比的心,卻意外的平靜。
“你可以留在這了?”
“恩。”
“以後都留在這裏不回去了?”
“恩。”
“不後悔?”
“有點,因為想吃紅豆沙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他回過頭看她,微笑道:“說吧,今天你要吃幾碗紅豆沙。”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