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日記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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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女兒,不,她不是我女兒……”李樁的眼睛飛快動了兩下:“李秀蘭,她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自從知道她不是我親生的以後,我就沒怎麽管她。”

    “李秀蘭年輕時候,大概是20年前吧,她在城裏認識了一個小夥子。”李樁的這段記憶似乎有些模糊,又點燃了一支煙,斷斷續續的道:“我隻聽說……那小夥子姓王,家裏挺有錢的……後來,李秀蘭有了他的孩子,不過這人不知道為什麽,遲遲不肯結婚。”

    “再後來吧,李秀蘭就很少回家了,有一次她回來,還帶了個嬰兒,說是自己的孩子;之後的那天夜裏,她在房間裏打電話被我聽見了,她在和電話對麵的人吵架,吵得很凶,大概意思是那小夥子做生意去了,背著她和一個老板的姑娘結了婚,自己女兒也不要了。”

    李樁長長歎了口氣,不到一會兒手裏的煙就見底了:“那次電話的最後,我聽見李秀蘭威脅對麵的人,說不結婚她就zi(和諧)殺,這孩子太蠢了……要是當年老伴沒和我說她不是我的女兒,我肯定會當時就攔下李秀蘭;到了第二天我想通了,去房間找她想讓她別做傻事,可李秀蘭已經沒影兒了,她留了封信,求我照顧她的女兒,女兒的名字取好了,叫王倩雨。”

    “我心裏知道,李秀蘭心裏還掛著那男的,不然孩子怎麽能姓王呢?”李樁再次點上一支煙,喃喃道:“後來我把孩子帶大,她小舅家嫌孩子可憐,每個月會寄來一筆撫養費,後來看倩雨成績挺好的,她小舅又托人讓孩子去市裏上了中學。”

    “可是……”李樁說到這裏,臉色還是難看起來,眼睛裏的神色也變得恐懼:“可是這個暑假,王倩雨回來沒多久就得了怪病。”

    “癲癇?”趙桓樞想起了剛才在床頭看到的藥瓶,急忙問道。

    “我也不知道那是啥病,村裏的醫生看了說像,我就按他說的買了藥。”李樁臉上恐懼的神色越來越明顯,聲音也變得開始顫抖:“總之那孩子不能出房間,一到門口就喊著有人要殺她,然後開始抽風,一個人在屋裏吧,又隻會傻愣愣坐在床上又哭又笑。”

    “而且,從她得病的第一天起,村子裏就開始發生怪事。”李樁咬著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外公……”這時候,一旁的唐柔不忍看到李樁再害怕下去,打斷道:“我妹妹得病的第二天,村裏就開始死人。”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唐柔的臉色很不好看,她抿了抿嘴,終於還是說道:“表妹生病以後,村子裏就接二連三的出怪事,最開始是每天早上,都會在下山的路上發現屍體,後來有一天,村子裏來了個年輕人,說是有不幹淨的東西,讓村裏人晚上無論如何不要出門,如果真有天大的事情要下山,必須點一隻紅色線香,如果線香的煙,在半路上出現斷裂的跡象,必須馬上回去,不然必死無疑。”

    “年輕人?”趙桓樞感到奇怪:“不是道士和尚一類的麽?”

    “就是一個年輕人,看上去20多歲那種,他說自己喜歡到處旅遊,家裏祖上是道士。”唐柔想了想,回憶道:“在那之後吧,他隔三差五就會來村裏一次,說是幫忙驅鬼,對了,後山的溫泉也是他發現的。”

    “那個人每次來村裏的時候,不管天多熱都穿著一件紅紅的厚衣服,也不說自己叫什麽。”唐柔歪著腦袋道:“後來吧,村裏比他小的,就叫‘紅哥’,年紀大的叫他‘小紅’。”

    “正是直截了當的稱呼。”胖子在一旁尷尬笑道。

    唐柔點了點頭,接著道:“其實村裏人挺感謝那人的,畢竟用他點香的方法,大夥兒走夜路再沒出過事,這也是為什麽那天我接你們,手上拿著香的原因。”

    “可是……”這時候,唐柔的臉色又暗了下來,欲言又止。

    李樁不停的抽煙,似乎緩過來了一些,接著唐柔的話道:“我來說吧,後來那個小紅就沒出現過了,也是在他離開後沒多久,就有村民開始做噩夢,而且做夢的人越來越多,內容也都是一樣的。”

    “那些人會夢見有個臉和手被泡爛,穿著黑衣服的女人站在床邊笑,笑著笑著,就會有一隻手從窗戶外伸進來,把這些人拖走,夢到這裏就沒了。”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知道了這些現象是王倩雨生病以後才產生的,於是大夥兒說她是瘟神,要除掉。”李樁定了定神,接著道:“當然那都是背後的議論,畢竟殺人犯法,誰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說。”

    “在這之後,流言越傳越廣,開始有人半夜故意來敲我家門,聲音很大,嚇得我好幾次從床上滾了下來;還有人往我家門上潑油漆,寫字,說我家有瘟神……”

    “我,我……”李樁的聲音哽咽了起來,頭埋在雙手裏半天說不出話:“王倩雨的病越來越重,前些日子,到了半夜都會亂叫,我們去她的屋子裏,她就縮在床腳抽搐,說帶她去看醫生吧,隻要抬到門口,她就會掙紮著跑回床上,那力氣比誰都大,然後怪叫著說有人要殺她,說完就口吐白沫。”

    “夜裏來家裏騷擾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想把王倩雨逼死,就連我出門的時候,都會有人從背後扔石頭,有一次把我頭都打破了,縫了六針;處了幾十年的老朋友也不來家裏了,就連供王倩雨上學的小舅,也沒動靜了。”

    “我尋思著吧,孩子這樣太痛苦了,醫生我又請不起,她就這麽整天莫名其妙的怪叫、抽搐、吐白沫、扯瘋;於是我一咬牙。”李樁的呼吸變得異常急促,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們來的晚上,唐柔出去的時候……我看家裏沒人……就把孩子捂死了,我覺得她活著實在太痛苦了,可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你們去找溫泉走了以後,我想進去把孩子的屍體找地方埋了,可是我一開門……一開門!!”

    “不是我做的,孩子的屍體那樣不是我做的!”李樁叫了起來,兩隻眼睛瞪得渾圓:“後來,也就是剛才,我在樓上聽趙老師要去孩子的屋子裏,我怕他發現什麽,心裏一急就……就……”

    “就想著把我也殺了,是麽?”趙桓樞神情複雜的看著李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