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拋掉手中的弧刀把陳禹接到懷中，紀雪妍滿臉擔憂地將食指橫在他鼻前。確認沒有生命危險，她才長舒一口氣，表情嚴肅地望向魔杖：“他現在是什麽情況？”

    阿爾法抬起右側的翅膀扶在頭頂：“不用擔心，他隻是單純地暈過去而已，醒過來還是活蹦亂跳的好漢一枚。”

    “我現在沒有開玩笑的心情。”

    “隻是活躍一下氣氛罷了，別那麽嚴肅好不好？”

    盯住阿爾法看了半晌，紀雪妍垂下肩膀搖了搖頭：“看起來你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透露點有用的信息了。”

    “這就不對了，關鍵消息還是要說的。”它語氣嚴肅，伸出翅膀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顧曼，“她就是事件的主謀之一。”

    露出傻眼的表情呆滯片刻，她表情古怪地看向魔杖：“感謝你說出這種是個人都知道的情報。”

    “不用客氣。”

    “我壓根就沒在誇你。”實在忍不住瞪了過去，紀雪妍壓住眼角露出苦惱的表情，“和你談純粹是浪費時間，還是告訴我詩瑤她怎麽樣了吧。”

    “稍等，剛才我切斷了和她的通信。”

    “為什麽？”

    “要是知道陳禹這邊出了意外會讓她分神的。”魔杖扯起謊來真是眼睛……話說它沒有這種器官，總之就是堂堂正正讓人聽不出作假的成分。

    根本沒有防備它會撒謊，紀雪妍深以為然地點頭：“說的也是，假如知道他出了狀況，詩瑤大概會不計一切地趕過來吧？”

    ……

    可惜紀雪妍不清楚，已經知道陳禹身上發生異變的陸詩瑤現在是接近暴走的狀態。整棟商場大廈如今已是千瘡百孔、搖搖欲墜。而橙色的火蛇卻完全無視隨時可能坍塌的危險，依舊在裏麵橫衝直撞。

    “別以為你能跑掉。”黑色的長發在火光下染上了一層豔麗的色彩。陸詩瑤淩空而立，滿頭長發仿佛有了生命般舞動起來。

    她泛著橙紅光芒的瞳孔死死咬住在樓間不斷逃竄的身影，火蛇在她的指揮下從四麵八方包圍過去。

    感到腦後的氣溫徒然上升，何望連頭也不敢回，直接矮身向著地上撲去。頭頂的火蛇剛竄過去，他就聽到麵前的牆壁響起了開裂的響動，不敢做任何遲疑，他雙手猛捶地板，人隨著地板掉到下個樓層。這時才衝破牆壁的火蛇張口狠狠咬下，卻撲了個空，除了火花飛濺，就再沒有其他成果。

    一直在全速逃亡，何望的呼吸聲就像壞掉的風箱，急促卻又嘶啞。麵對僅僅停頓一瞬就再度撲上來的火蛇，他一咬牙，抬手攤開五指：“等一下，我有話要說。”

    張開大嘴的火蛇在他麵前停住，就在他想要鬆口氣的瞬間，同樣溫度逼人的信子如彈簧般伸出，在他臉上印出一道焦痕。

    長發飄飄的身影這才飛到他麵前突出冰冷的話語：“你想說什麽？”

    “喂，你這樣還要出手，是不是不想知道啊？”

    陸詩瑤右眉一挑，不屑地冷哼出聲：“你覺得自己配和我討價還價？”

    何望默然，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尤其是麵對已經起了殺心的人，能不去激怒，就千萬不要嚐試。

    “你想不想知道這次的主謀到底是誰？”

    “給我說最關鍵的，要是再嚐試用這種無聊的提問拖延時間……”右掌心升騰起來的火焰照亮了她的側臉，原本冷峻的麵容在光線的影響下多了幾分猙獰，“我會讓你好好體會一下耍小心思的代價。”

    何望渾身一震：“這次是我們會長謀劃的，目的是為了治好她母親的病。”

    “襲擊別人來治病？你覺得我會相信你的鬼話？”

    見她神色轉冷打算再度出手，何望連忙舉手把人攔下來：“等等，咱們有話好說。”

    “沒什麽好說的。”

    “我確實沒騙你，是有個人找上我們會長，說要是她把你搞定，就無條件治好她母親的病。那可是絕症，但憑醫院能夠治愈的幾率實在太低了。”

    ……

    “我不會奢求你們因此同情我，隻是覺得當時頭腦一熱就答應下來的自己實在是太蠢了。”顧曼盯著腳下，發出一陣歎息。

    受到寒冷的刺激醒來，她雙手環抱小腿坐在地上，下巴抵住膝蓋，失去血色的蒼白嘴唇勾出苦澀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疲憊。

    “現在想來，從那時候開始事情就一點點脫離了我原來的想法。最開始我隻是收到調查的要求，之後就變成了出手對付你們——我居然還鬼迷心竅地答應了下來。”

    “很正常，附在你身上的東西在一點一滴地影響你的思維，老實說你現在還沒被完全吞沒我反而覺得很奇怪。”

    “因為心裏不安，之前一直都沒怎麽動用那股力量，直到最近……”

    “你的情況我大概明白了。”眉毛不自覺地擠到一起，紀雪妍打斷道，“那麽一直在給你任務的人是誰？”

    顧曼下意識地顫抖了一下：“是何望……其實我都不確定他是不是叫這個名字。”

    “他不是你們學校的學生嗎？”

    “是轉校生，家庭成員一概不知，住址也隻是一個公寓。”說著，顧曼抿緊嘴唇，“當時我應該多懷疑他一下的。”

    顧不得聽她感慨，阿爾法發出一聲低呼：“不好。”

    紀雪妍轉頭望過去：“怎麽了？”

    “那丫頭的對手就是那個何望……通信效果不知道為什麽又變差了，我的信息也傳不過去。”

    周身降下飛舞的雪花豁然起身，紀雪妍神情嚴肅：“陳禹就交給……”

    “我來吧。”一直不敢說話的穀嵐終於找到了開口的機會。

    “好。”雖然臉上閃過一瞬間的遲疑，但紀雪妍也知道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轉頭向阿爾法問出地址，就直接飛速趕了過去。

    看到她的身影迅速消失，顧曼向對麵低頭說道：“對不起。”

    “我現在還有點沒搞清狀況。”帶著困惑敲了敲眉心，穀嵐歎氣：“給我點時間消化。”

    “之前你是怎麽發現我不對的？”想起對方一直隱約在戒備自己，顧曼不由得好奇。

    “其實主要就是覺得你身上一直有種違和感。”思索半晌也沒有得到合適的答案，穀嵐隻好撓頭，“非要說的話，就是最開始，你在和陳禹隻見過一次的情況下，就能在路過時發現店裏的他讓我覺得有些蹊蹺。還有就是你抱住我那次，力氣實在太大了。”

    說著，穀嵐伸手拍在頭頂：“要是我早點說的話……”

    “我也有想，要是自己當初沒接受的話……估計不可能吧，當時我已經是病急亂投醫的狀態了。”

    ……

    “那人是誰？”陸詩瑤神色一變，拉近了與何望之間的距離。

    費力地咽下唾液四處張望，何望小聲說道：“我也不知道叫什麽，隻知道那個人的一些特征。”

    陸詩瑤向前一步，悄悄握緊了手掌。

    “就是……”何望也往前湊了一點。

    忽然，他露出滿麵的猙獰，匕首由下而上直指白皙而纖細的脖頸。

    然後纏繞著火焰的拳頭就迅捷如電砸碎匕首，而後勢頭不減落在他心口。

    漆黑的盔甲頓時粉碎，何望口中噴出大捧的鮮血，整個人以不遜於弓箭的速度倒飛出去。

    不好——察覺到兩人的距離被拉開，陸詩瑤麵色一沉就要追上去，忽然天空中落下了數不清的黑色長劍。

    她冷哼一聲，超過十條火蛇騰空而起，直接攪碎了頭頂的攻擊，而她則身形不停，繼續朝何望追過去。

    黑色的長劍毫無征兆地從角落裏刺來。感到了一絲心悸，陸詩瑤向後跳開，躲避這一擊是沒花什麽力氣，但追擊的腳步卻停滯下來。

    “誰？”反應她內心惱怒的橙色火焰搖曳升騰。

    帶著小醜麵具的敵人一言不發，隻是靜靜擺開架勢。

    她也不再出聲，身後竄出的火蛇眨眼間便纏繞過去。原本氣勢十足的敵人在這一擊下竟然沒有半點反抗，眨眼就被灼燒個幹淨。

    不知是何物掉落在地板上的聲音讓陸詩瑤愣了一下。她揮手散去火蛇，就發現了落在地板上黑色令牌狀物體。

    看到上麵刻畫出的骷髏頭的瞬間，橙色的火焰以陸詩瑤為中心轟然炸開。樓板四散飛舞，整個大廈終於不堪重負倒塌下來。

    緊握拳頭恨不得把牙齒咬碎，長發的少女手中的令牌被捏得粉碎：“這麽多年……終於找到你了！”

    “詩瑤。”下方傳來的叫喊打斷了她的思路。

    低頭望去，紀雪妍正帶著複雜地表情望過來，幾番欲言又止，她最後開口道：“你沒事吧？”

    然而陸詩瑤卻神情驟變：“你怎麽過來了？他呢？”

    “雖然昏迷但沒有大礙。”

    “糟了，我們快趕回去。”急匆匆地調轉方向，她忽然眼前一黑從空中跌落下來。

    紀雪妍連忙接住：“你受傷了？”

    “沒有。”

    “這個火焰的顏色，我剛剛從陳禹身上見過。”

    陸詩瑤掙紮著站起來，身上的火焰卻漸漸失去明亮，變回了之前的淡藍色。

    “有什麽之後再說。”

    看到她再度飛到空中的身影，紀雪妍垂下眼簾：“之後你也不會說的吧……詩瑤，你到底隱瞞了多少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