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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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被迎了上去。賓客中已經有人蠢蠢欲動,竟然是戴家背後那個傳說中最大的靠山,那個人物,據說手眼通天,尊貴大氣,可真正見過的寥寥無幾,早年一直在國外……今天,真是見一麵也好。

    戴邵東不敢陪客,立刻去接“另一半。”人家可是來看“新人”的。

    誰知顧惜一聽,卻直接搖頭,“不行,說好的,我不說話,扮演道具。也不陪客。”

    “不用多說,問個好而已。”戴邵東有點急,“你怎麽能拖後腿?”

    顧惜還是搖頭,“不是我不幫忙,而是一開口,人的形象就立體了。”話一出口,她想到戴邵東對自己的放心,因為自己有個特別愛的男朋友。

    她又說:“這事情不行。我隻充當一個道具的作用,是我們之前說好的。但現在忽然要近距離對上你們家親戚,你想過後果沒有,我還沒結婚呢,讓人家記住了怎麽辦?”

    “現在哪裏還顧得上那個?”戴紹伸手準備拉她,卻發現顧惜沒有戴首飾,“項鏈呢?”

    一拉手,驚悚道:“結婚戒指呢?”

    顧惜抽回手,看著他,嘲諷地笑。

    防賊似的防著她,東西還鎖著,說是下樓時候再戴,現在急的給誰看,說白了,大家根本就不熟。

    戴邵東一想就明白,連忙左右找鑰匙,拉抽屜,“我媽放在哪兒了?”

    門輕輕開了,湯念聰疾步進來,拿著鑰匙,“阿姨讓我把鑰匙拿來,把首飾別忘了戴上。”

    戴邵東走過去搶過鑰匙,轉身去開梳妝台。湯念聰順手點了點顧惜說,“你等會別生事,外頭的人誰也得罪不起。”

    顧惜輕飄飄掃了他一眼,轉身坐進沙發裏,她覺得人真是不能好心,這倆人準確說起來還是她的仇人,可戴邵東結婚倒黴,她還來幫忙,不過覺得一事歸一事,她那事疑點多,搭上線才能查。怎麽現在反而成了她生事。

    戴邵東已經翻出絲絨首飾盒裏的鑽石項鏈,這家夥為了前未婚妻還是很舍得花錢的,手扣著,笨手笨腳過來給顧惜戴,“快……”

    顧惜一把推開,“我說了我不去!”

    湯念聰頓時想過來扯她,“顧小姐,你故意的吧?”被戴邵東攔住。

    顧惜瞥了他們一眼,“剛剛說好不讓我下樓,不讓我待客,你們健忘症了?”

    湯念聰討了個沒趣,確實也是他們說,讓顧惜不要說話。防備她生事,現在又要她出去應酬客人。

    可外麵那不是普通的客人呀,給顧惜說,覺得是她完全不能理解的層次。

    “此一時彼一時,你腦筋不會轉一轉?”湯念聰搶過項鏈,“我給她戴。”

    戴邵東哪敢鬆手,一會打起來了,拉著湯念聰對顧惜說:“不說了,我給你買套房,這次是真的!”

    湯念聰驚呆了,望著他,好像生平第一次看兄弟犯傻,不過又一想,顧惜今天不出去顯然是不行的。

    別說一套房,加輛車都得同意。

    他還沒想完,就聽戴邵東說:“再給你買輛車。”

    噗……湯念聰沒忍住。

    顧惜搖頭,隻是用行動表達,不行。這一次她不是裝的,能讓戴家如臨大敵,那還不知道是什麽人物,她以後還想職場奮鬥呢,萬一被記住,以後還飛躍什麽勁。也沒考慮要飛躍到令戴邵東都顧忌的層次是否可能。

    “給她說那麽多幹什麽?”湯念聰走到桌前,翻開個盒子找到戒指,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顧惜手指上套,顧惜自然不肯,那家夥手法純屬,幾下摁住她,就給她套上,“敢摘?你敢?”他壓著顧惜的手。

    顧惜差點被壓到沙發上,“混小子。”她抬腳踢湯念聰。

    戴邵東從後麵拉架,推著湯念聰說,“湯湯你先出去。”湯念聰一放開,顧惜摘了戒指兜頭兜臉砸了過去。

    倆人都驚呆了,好歹三克拉,戴邵東顧不得撿,先推湯念聰。

    湯念聰被推到門口,轉頭來說,“你生在福中不知福,樓下多少人恨不能上來見一眼。”

    “那就把機會讓給想見的人,一舉兩得。你以後再敢碰我你等著。”顧惜扯著身上亂七八糟的婚紗。

    湯念聰氣的說不出話來,甩門又不敢,鬱悶的能內傷。

    門合上,戴邵東連忙拾起戒指,走到顧惜麵前。顧惜正在整理婚紗,他胡亂幫忙整了整,就勸道:“來的人真是很重要,是和你絕對不會有交集的層次,你陪我去一下,回頭我加倍謝你。”

    顧惜說:“不行,能被你們這麽重視的大人物,我不敢認識。”她站起來,好好和戴邵東說,“我一出去,太多變數了。”她到底比戴邵東閱曆多,知道這樣絕對不行,“大人物身邊,各個都是人精。”

    戴邵東也站了起來,猶豫了一下,伸手拉上她的手臂,顧惜卻手一動,就躲開了。

    戴邵東拿著戒指,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看了看門,低聲說:“真是不該說的那句也說了,這人大家都忌諱,是因為得罪不起。他從來在公開場合不露麵,今天這麵子太大了,你不去真的不行。”他拿著戒指像個求婚的,“有些人,不能被傷麵子。拜托……”

    顧惜隻是搖頭,“越是這樣越不行,這事情和我們當初說的不一樣。”她被戴邵東的如臨大敵弄的心也亂了,“我這一出去,萬一過了明路怎麽辦?我不去。”

    “過了明路就過了明路。”戴邵東急了,“萬一過了明路,我就先娶你。”

    顧惜差點笑出來,那自信的語氣,好像恨不能人人都嫁給他。她搖頭說:“不好意思,我有喜歡的人。”也沒糾正,這娶已經是不可能。她現在這張臉就是王嫣然。

    戴邵東被她毫不猶豫的拒絕弄愣了,沒時間糾結這個,又想不到還有什麽可以賄賂的。在他看來,草根的終身奮鬥目標,不過是房子,車,光鮮的職業。或者出國,嫁個好老公。

    這些他可都許諾了。

    顧惜不看他著急的樣子,要到隔壁去被人審視,她可不敢冒險。她來一場隻想要戴邵東一個承諾,時機恰當時候問事情的真相,現在顯然事情脫離了軌道。

    戴邵東實在沒辦法,一咬牙說道,“給你的房子你可以自己挑行不行?車也是,給你買一輛,給你妹也買一輛。她也不用再出去做陪別人飯局那種掉價的事情。”

    顧惜的臉色沉了下來,原來是這事。

    那麽那些禮物,就好解釋了。

    戴邵東伸手拉起她,勸道:“你看吧,人人都有難處,你體諒我一下,這事情你看我也是真的沒辦法,你不去,我怎麽和人解釋。我知道和咱們說的不一樣,但我答應你,你妹妹那事,以後如果有麻煩我幫著搞定,你看怎麽樣?”

    顧惜沉默了……這件事,她幫不到顧念。

    她最討厭和那種出入飯局喜歡找女人作陪的男人打交道。

    戴邵東打量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把戒指給她戴在了手上,“你也別覺得委屈,你是好姑娘,來這裏是幫我的忙,可你想想,你不去我怎麽辦,該找個什麽借口不得罪人。”

    顧惜沉默地縮回手,這個借口她也不知道。

    門響,“怎麽還不過去?”戴夫人站在門口。

    戴邵東拉著顧惜,不給她反對的機會,“咱倆已經綁一起了,你不去,回頭婚禮砸了,我可跟你沒完。”

    顧惜一語雙關地說:“本來也和你沒完。”止損般說道:“我不要你的東西,你答應我的承諾別忘了。”

    戴邵東驚訝地看了她一眼,詫異道:“你這女孩子,還真是……好!好!其實我才是最倒黴的那個,最大的運氣竟然是找了個你,沒趁機敲我一筆。”

    顧惜看到他鬆了鬆領口,現在是冬天,這狼狽的新郎急出汗了。

    兩步就被拉到了隔壁的會客室,戴邵東站在門口,定了定神,對顧惜說,“那你能笑一下嗎?笑一下一千塊錢。”

    他一推門,顧惜想到那“一笑千金”,又想到他窘迫的樣子,被逗樂了。

    側頭看著他,揶揄地笑。

    而後就被拉了進去……她忙低下頭。

    會客室很大,

    顧惜垂著眼,她想好了,來了也盡量不說話。有限的視力範圍,掃到很多男士正裝皮鞋,還有兩雙女士的皮鞋,認出一雙是戴夫人的。

    戴盛年在寒暄,和中間的位置,應該是“大人物”所在的位置。

    她的視線順著地毯掃過去,鎖定中間那位……的褲腿,一看就是好衣料,還有鞋,可這款式,看著年齡不大呀……

    戴盛年客氣了幾句,此時心裏已經完全有了計較,如果萬一穿幫,就說新娘換人了。笑著對程琦說:“讓新人給您敬杯酒吧。”一想這人據說不愛喝酒,忙又說,“還是敬杯茶,茶好。”

    戴邵東拉著顧惜的手,往前幾步,旁邊有人端茶過來,他想也沒想地接了,轉遞給顧惜。

    要敬茶?

    長輩?

    顧惜也不看,低頭抽出被拉的手,差點忍不住抽戴邵東一下,亂拉手。卻也隻是想想,雙手接過茶托,頭更低……

    反正新娘子裝嬌羞也是合理的,隻要不抬頭,不說話就行。

    茶,直直遞了過去。

    程琦坐著不動,他坐在中間,身後都是敞亮的玻璃,冬日輕白的陽光照進來……

    思緒還在早前,剛剛那門一開,新娘子被拉進來,裙擺擺動的很亂,顯然步伐不優雅,她側頭對新郎笑著,嘴角彎出一朵花,隨即她垂下眼,收斂地立在了“新郎”旁邊。

    屋裏的人,她一眼也沒看。

    此時……那茶就那麽順從接過,順手遞了過來,眼神留在遞茶的尾指上,那手指翹著,很細,指甲上閃著一朵很嫩的花,透明般。

    完全沒有不情願……

    也沒抬頭看一下……

    程進滿心不耐,恨不能立刻走,趕緊喝了茶就可以走了。卻發現他哥沒動,看一眼,眼神滯了滯,覺得他哥盯著人家新娘的指尖看,好像要看清人家做的什麽美甲。

    他抿起嘴,不耐浮上了嘴角。

    時間有點久,屋裏也靜默,大家都好像在等著,不敢催,不敢問。都圍著中間那位,可顧惜手累了。

    又遞了一下。

    程琦看那茶杯又往前微微遞了遞,低眉順眼,完全……真的,沒有不情願的意思……他這才伸出手,剛碰上茶杯。

    戴邵東的大伯母忽然說,“其實論親戚,這也算邵東的表舅舅,新娘子,你這是在給表舅舅敬茶。”

    表舅舅?

    顧惜覺得這稱呼有點怪。

    “大人物”剛接過茶,她手還沒放下,就看到,那茶杯裏暈出一個明顯的茶暈,一圈圈抖開。

    這個“大人物”,——他手抖了?

    顯然是亂認親戚,對方始料不及。她忍著笑。

    程琦接過茶,看新娘嘴角微微彎出一個彎,把茶杯一遞,順手遞給旁邊的程進,沒有喝的意思。當然他不喝,也沒人盯著,沒人敢問。

    但程琦自己猛然想到,這種時候,好像都要給見麵禮。

    可他沒準備……賀禮送了,是不是還要送別的?

    他看那新娘收回手,指尖挨著安靜地放在裙紗上,乖順地安然,隨戴邵東站到了旁邊。他收回了視線,開口道:“我……不常參加婚禮,那個……回頭把程思手下的age還有老三手下的世紀基金各開一個賬戶送給你。”

    旁邊立時有人倒吸氣!

    顧惜心一跳,卻是另一件:這“大人物”的聲音也太年輕了,如什麽滴落心湖,蕩漾開去……可也……太好聽了吧。

    她頭又低了點,減少存在感。至於那賬戶,她倒沒感覺,反正和她又沒什麽關係,人家是送王嫣然的。

    戴邵東心裏卻明鏡,側頭對顧惜說:“程先生下麵的基金,準入門檻最低八百萬。”

    顧惜會算賬,那剛剛一開口,就送了最少1600萬?!!!

    難怪有人倒吸氣,難怪是人物,難怪人人都捧著:

    ——原來是個“印鈔機”。

    戴邵東碰了碰她,她茫然地看戴邵東一眼。

    戴邵東差點翻白眼,“還不謝謝。”

    顧惜這才知道,人家等著她謝。心裏很不服氣,人家出手就是一千多萬,這小夥開口,自己笑一下才報價一千。

    窮貨!

    她想到這裏又笑了,柔聲說了句,“謝謝小舅舅。”

    她低著頭,沒看到這一瞬琦爺的表情。

    倒是程進不樂意了,對這亂攀親戚的糾正道:“什麽小舅舅,是表親,何況已經出五服了。”示意旁邊人把名片遞過去,又一想琦爺親自開口的,扯過名片,自己走到顧惜麵前,遞給她。

    “我就是程進,你到時候讓人拿著護照來找我。”

    顧惜愣了,忍不住抬頭看向他,“要護照幹什麽?”

    程進覺得這假新娘也呆頭呆腦,不耐道:“開戶用,你又沒有身份證。不是半個老外嗎?”冷哼一聲,鄙視她假的半點不專業。

    顧惜鬱悶地低下頭,心裏說,我今天叫王嫣然。

    就聽“大人物”開口了,“老三認得人就行,到時候隻要見人就可以。”

    這是什麽意思?

    顧惜腦筋動的快,讓記她的人,難道拿自己的身份證去也可以?

    程進又看了顧惜兩眼,不確定他哥是不是讓他認住這個假貨,不過他根本不在乎,他哥既然來了,出手自然符合自己的身份,那是賞的東西。轉身回到了程琦身邊。

    戴家人卻都非常高興,這不止是錢的問題,他們可都知道那基金,隻對特定人群開放,準入門檻資金量隻是一個條件,更重要得有背景。特殊的待遇都是麵子。

    現在一送還是倆。

    對了,好事成雙!

    結婚送禮都要“雙”

    果然是人物,出手不凡。

    戴盛年臉上顯出喜色,覺得這個“假貨”運氣還不錯。之前他們數次聯係程家,都聯係不上。還很是擔心了一陣。

    隻有旁邊戴家人詫異極了,不是說新娘子中文不好嗎?可這新娘字正腔圓,那是土著的口音呀。打量顧惜的眼神就奇怪起來。準備等會好好和新娘交流一下,戴邵東寶貝似的,婚禮上還捂著。

    卻見程琦已經站了起來,話說到這時候,人家也該走了。

    人家多忙,能來一趟坐一坐已經是給麵子。

    大家都準備恭送。

    戴邵東側身送人,“謝謝您今天過來。”

    程琦往前去,看到那白色的婚紗一擺,她隨著“新郎”側身站好,細手指頭壓著裙紗前麵的水鑽,好像還怕婚紗占地方,騰路的動作。

    他腳步微微一停,看向戴盛年,“婚宴什麽時候開始?”

    戴盛年愣住。完全跟不上狀況,這是還要參加婚宴?他忙說,“婚宴今天是自助?”意思您要參加?不是不見生人嗎?

    程琦立了兩秒,一轉身說,“那你們下去招呼客人,邵東留下就行。”他一轉身,人不走了。

    全部人都傻了,這是……還要留下……吃飯?

    而且要新郎作陪?

    雖然是天大的麵子?可是他在這裏,新郎一定得一路作陪,還怎麽下去待客?

    連程進都茫然了,完全不知道他哥心裏想的什麽。隨即一掃那新娘,心裏有了計較,這假新娘,他哥不準備讓他們太好過。

    看著戴盛年說道:“那你讓人去準備吧,我哥就在上麵用婚宴就可以。”

    戴盛年一腦袋問號,當然不能說不行,忙招呼人去安排,又隨自己家人出去,人家沒留飯,隻讓戴邵東作陪,難道這是要提攜邵東?

    顧惜也茫然了,她不知道自己沒了新郎還怎麽完成道具的工作,還是……要留在這裏當道具?

    程進一直盯著她,看她揪著婚紗,不知該進還是該推,又想去扯戴邵東,可手指輕抬了一下,又放下。那樣子,顯然和戴邵東也不熟……他眉毛一挑,覺出好玩來。

    倒是戴邵東說:“我先去讓人準備一下。”領著他的假老婆出去了。

    轉眼就有人來,鋪桌布菜,整理婚宴酒席。

    程進非常不喜歡參加婚禮,一看人出去,抱怨道:“哥,你讓我記那新娘子的樣子,她臉上妝那麽濃,回頭一洗臉我肯定不認識。”都沒說一個假貨讓他認什麽。

    程琦說:“……我沒看清她長什麽樣,嗯,……她又沒看我。”

    “她哪裏敢看你。”程進說,“你看屋裏誰敢直直盯著你看。”他對著旁邊人問,“你們說對吧。”

    說完也不等人附和,去看茶葉,“這茶是咱們自己的,哥你放心喝。”

    程琦看了一眼那茶,問道“你剛離的近,看那新娘的樣子可有不情願?”

    “——不情願?完全沒發現呀?”程進想到那一臉粉底濃豔,呆傻傻的樣子,哪裏有半分不情願。

    說道:“哪裏會不情願?不過應該長的也不差,就是妝太濃了。所謂化妝前一個樣,化妝後一個樣。新娘子不都這樣,聽說早上化妝就要兩個小時。我先給你說,我可沒記得她的樣子。”他還在糾結這件事。

    旁邊人忍著笑,除了程進,沒人敢在琦爺麵前這樣說話。

    程琦坐了一會,說:“……假的也別去下麵的好,誰都不傻。”

    這話是什麽意思?程進倒茶的手停下,徹底的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