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夏聽音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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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惜落座,長條的餐桌,大家分坐兩側,顧惜坐在程進右手邊。包間非常空曠充滿時代感,和美術館的風格一致。白色的牆,大窗都敞著,有夏日清涼的風吹進來,落地白紗輕晃,空間感十足。

    “我上次去tate還是五年前,這次去發現又有了很多變化,咱們這邊就少這麽大的美術館。”

    “你說的那是國立的美術館,怎麽能比。”

    “最近那成交上億的油畫,創新了當代藝術品新記錄,這件事倒是好消息。”一個人說。

    方畢純露出笑容,“原來你們今天來,是想聊這個消息。我也是早上才聽說。”他看向程進,“就是那個馮濤的《最後一次》。”

    程進擦了下嘴說,“他那個是米加那邊給運作的,炒作了中間的政治隱喻,現在這麽敏感的事情,黑國家政策的,帶點批判性,自然有些人願意追捧。”

    語氣平淡,說的好像是金科玉律。

    大家一時都安靜了,洗耳恭聽狀望向程進。

    程進本來就坐在中間,他掃了一眼旁邊的顧惜,她還在低頭慢慢地專心吃東西,好像根本沒有聽他們說話。

    他端起水喝了一口,說道:“那邊一樣有權錢交易,不過手法更高明一些,但最重要的還是在個人……”他頓了一下,好像很懂掌握主場的技巧,這略微一停,連顧惜吃飯都停了下來。

    才聽他說:“大部分當代藝術家,都希望自己創作的同時,更可以和資本發生關係,馮濤本人有好幾個特點,第一資曆深,人好打交道,更重要,他的題材具有商業性。你們平時看國外的電影就知道,對我們的了解還停留在二十年前,拍的電影但凡有中國的,很少正麵。不過近年有點改變……”他一笑說,“土豪的角色被我們搶到手了。意大利都快要全被我們買了。”

    大家都笑起來。

    顧惜意外地微微側頭,這個總被自己欺負的小子,說起正事來還一套一套的。

    就聽程進又說,“馮濤的畫作就是炒一個概念,外國人想看我們丟醜的地方,他都敢畫,西方社會的現代美術館,如果要辦個人專場,他的作品最容易包裝,炒作。去觀賞的心裏也滿足,看我們國人自己黑自己一場。經濟角度講是雙贏。”

    顧惜放下了筷子,聽出點意思。她以前沒有怎麽接觸過現代藝術品。

    身後的門忽而響起輕響,有人推開門,站在門口說,“方總,程,程先生來了。”

    方畢純立刻就站了起來,程進比他還快,其他人也迅速,一陣椅子挪動聲,好像排練好的,而且各個神情期待,顧惜一個人拿著筷子,隻有她還坐著,頓時成了萬眾矚目。

    大家都望著她身後。

    她回頭,就見好多米遠的門口,程琦正進來,後麵還跟著程思。有了穿堂風,窗邊的白紗揚起來,心跟著就飄。她拿著筷子愣住。

    大家紛紛過去和程琦打招呼,顧惜極慢地放下筷子,也慢慢站了起來。

    程琦說:“我知道阿進今天來吃飯,所以過來看看。”程進連忙讓開位置。

    方畢純說,“那你坐我這邊。”他坐在顧惜右邊,立刻讓人把他的位置挪到旁邊,還要騰出位置給程思。

    程琦走了過去,程進給他讓,他卻坐在了方畢純讓的位置上。

    世界仿佛有一秒的安靜。

    顧惜頓時站出如坐針氈的感覺,右邊是陪客的好位置。程進坐,尚且坐在她左邊,他這樣直接坐在了自己右邊,那別人怎麽想?

    “坐吧。”右邊傳來他的聲音,大家都坐了,顧惜這次又慢半拍。

    可正是因為這慢半拍,這個來混飯的女孩子,已經令桌上人發現了她的特別,原來她不是陪程進來單純吃頓飯而已。就忍不住想打量清楚點,但現在顯然也過了可以打量的好時機。

    不經意掃向她的目光更加雲淡風輕。

    顧惜慢慢地坐下,卻發現左邊的程進神色古怪。

    她垂下目光,也沒辦法再吃飯,碗碟都被收了,顯然來了“貴人”,不能讓人家吃剩飯,所以要重新上菜。

    方畢純說,“琦爺來的正好,剛剛大家正在聊今天才天價成交的那幅畫。”

    程琦轉向顧惜的方向,淡淡望去。

    顧惜餘光感覺到,頓時覺得臉熱,不明白他怎麽忽然看自己。

    卻聽程進的聲音響起,在她的左邊,“我大概說了兩句,是米加那邊運作的,炒作了中間的政治隱喻,馮濤的畫作一向是做這個概念,帶點批判性,所以那邊人都願意追捧……”

    顧惜這才明白,原來程琦的視線越過自己,是為了看程進。

    又一思量,她頓時明白過來,別人提到在聊的話題,是想聽程琦兩句話。程琦看程進,卻是先要了解程進剛剛說了什麽,萬一觀點不一致,不就傷了他自己家人的麵子。

    這麽不動聲色的維護。

    不敢細究的心意。

    這男人……他怎麽這麽會辦事。

    顧惜覺得有種熱切燃起,令她想犯罪,簡直不知如何表達……她隻想,隻想恨不能抓著什麽東西咬一口,顧惜被自己嚇住!她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程進還在複述自己剛剛說的話,顧惜卻半個字也聽不進。

    程琦目光清淡望著那邊,餘光卻在她身上,看她對著麵前的白桌布專注凝視,長發順著肩頭落下,手支在桌邊握成拳,不自覺的緊張。

    他在那手上停留了兩秒,轉開目光,說“……還有個原因,米加本身最大的一個投資人,手上二十年前收過很多馮濤的作品。這事情他們籌劃很多年了,現在是開始準備出手了,所以大家看個熱鬧就行。”

    一句話,把這事就蓋棺定論!

    桌上都是人精,立刻明白。

    有些笑說,“炒高價碼,還不是等著國內不懂的收藏家接手,難怪去年開始,我就覺得馮濤的作品大幅度明顯在步步攀升。”

    “可不是,現在炒房,炒股票都是看政策麵的臉色,有錢沒地方保值,不跟風買藝術品買什麽。”

    程琦淡聲說:“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殍。這種作品看似具備炒作概念,但是總非長久之計,用揭自己國人傷疤去迎合西方人的市場……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還是不能碰。”

    大家都聽出話外之音,不怕查水表嗎。

    同行爆出天價,對在坐的每一位刺激都很大,可是程琦一句話,大家早前的感歎世事不公,全都煙消雲散。

    聊的話題也就輕鬆了起來。

    外麵不知什麽時候開始飄細雨,散著從空中散下,菜,一道道的又上來。

    顧惜重新慢慢地吃飯,一言不發,隻聽大家說話。這是一個高雅的世界,除了早前的話題,所有人都清風明月。

    沒有齷蹉肮髒的事情。

    不聞低俗不堪的笑話,甚至說笑的內容,也是令人覺得如沐春風。

    也許因為程琦來了,連菜都上的更精細,大家都是分餐,一碟碟上來,各人吃各人的。

    現在這一碟,中間擺著四個特質的湯羹,湯羹比平時的大一些,一羹一樣,這一碟就四道菜。藝術餐廳,旁邊的伴碟點綴在一起,本身就像藝術品。

    裏麵有一味蝦球,那蝦球做的極小,不知裏麵裹了什麽,好吃的不得了,顧惜悶頭吃,聽著令人開胃的話題,漸漸就覺出這頓飯的好來。

    “為什麽不說話?”身側忽然傳來他的聲音。

    她剛夾了一個自己盤子裏的蝦球,手一抖,落回了盤子裏。

    她忙抬頭,發現並沒人看她,別人都在聊天。

    程琦看著她,剛剛他一直在看她,她垂著目光,吃的專注,顯得別無所求的愉悅神態,就令人忍不住想惹惹她。

    顧惜轉頭看他,他卻自然轉回頭,收回目光,好像剛剛根本不是他在說話。

    顧惜怨念,視線卻一下凝在他身上,他裏麵,竟然穿著件淺灰色的襯衫,她不由就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裙子——同!樣!的!顏!色!

    顧惜簡直驚呆了,怪不得剛剛程進神情古怪,她轉回目光,手心冒汗,卻還是覺得說什麽都不合適,低下頭繼續吃東西。她不想在這種地方,和他顯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程琦卻忽然抬手,把自己碟子上的湯羹拿起,放去隔壁的碟子上,自然而然的動作。

    顧惜看到自己碟子上忽然擠進來的調羹,滿滿一勺的蝦球,還沒反應,她的空勺子就被順手帶走了,落在了他的碟子裏。

    顧惜傻了!

    完全來不及反應,也不知該有什麽反應。她好像十八般武藝什麽都不缺,唯獨不知道應付他,或是這突如其來的愛情。

    她咬著下唇,不敢抬頭,不知道有沒有人看到。隻恨不能鑽到桌子下麵去。

    他怎麽能這樣,讓人家看到會怎麽想倆人的關係?

    心中一凜,一個不敢相信的念頭浮上心頭。她頓時覺得心空落落地向下沉去,沉去冰山之下冰封之地。

    他們,不會是在給她做局吧,想把她過明路。

    這樣一想,她連手臂都汗毛直豎,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她伸手伸到程進碟子上,拿過人家的調羹,“你的不吃也給我。”

    程進頓時傻了,條件反射伸手攔,“我都吃了。”

    顧惜錯了錯呀,忍著恨說,“我不嫌棄。”然後她就拿起筷子,吃著程進的半勺子剩菜。

    屋裏這下,真的安靜了。

    方畢純眼睛一眯,立刻先看程琦,看他神色未變,但還是連忙就站了起來說,“這招呼的不好,菜上的太少,該說說大劉了,小妹妹都不夠吃。”

    一句小妹妹,顯得誰都不必介意,小孩子嘛。

    程琦靠向椅背,看著顧惜的發絲眼神帶笑。

    程思也跟著一笑,拿起自己的調羹,遞過去給顧惜,“我的還沒動,也給你,這菜也沒什麽特別的,回家咱們家的廚師也會做。”

    碟子裏就又擠進來一個勺子,顯出滑稽的擁擠,藝術伴碟都要擠沒了。

    顧惜欲哭無淚,現在她終於貼上了吃貨的標簽。

    行政主廚看到也能哭出來,什麽都得有空間,沒有空間感,還怎麽體現空靈的美感。

    這飯沒辦法吃了。

    程進卻也是恨恨的,真想喊一句,“再來碗麵!我忘說了,小妹妹最愛吃麵。給她上一大碗。”

    可惜他哥在,他不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