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夏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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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紀基金。”簡二萬在被顧西脅迫的目光下,又說了一遍。

    顧西看著他,隨即又看向屋裏其他人……

    屋裏真皮的座椅,流光溢彩的水晶燈,牆上裝飾的金色框油畫,牆紙上微不可見的細紋,這一刻,都陡然鮮活了起來。

    這些人,曾經在她的生活裏,和臉譜一樣,她不知道他們什麽性格,喜歡什麽,愛好什麽,每一個人,都是偶爾認識的,

    她有一張程琦給的名單,沒有選擇於自善,她也可以選擇別人。

    她的頭有些暈,搖搖欲墜

    好像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看到大家的表情她頭更暈,大家全是麵麵相覷一臉疑問。也許她的神色太難看。

    簡二萬看向於自善,“我又說什麽說錯了?”

    於自善輕輕地搖頭,仍舊看著顧西。

    顧西好一會,都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麽。

    這些她不在意,覺得偶爾認識,也許以後會有用的人,在這一刻,令她驚覺,也許那不期的相遇,最終會走到的仍舊是某種宿命的道路。

    她緩出半口氣,沉靜地說,“除了榮和拍賣行,咱們帝景城,還有兩家和榮和同時期開的拍賣行,你們誰認識老板?”

    屋裏猛然一靜,大家不約而同看向於自善。

    顧西循著大家的視線看過去,看著於自善她不可思議,“和你有關係?”

    於自善說,“我就算是老板。咱們國內的拍賣行業才起步,當初牽頭的就是那麽幾個人,為了不讓別人插手,這你明白的。”

    顧西有些愣神,她這次知道,為什麽於自善常常都有恃無恐。特別是她說,不和他合作,去和別人合作的時候,他從來都是穩穩當當的。

    顧西露出苦澀的笑容,原來是這樣,就算她當初去找了別人,輾轉還是會認識於自善。

    還是會認識錢小樂,認識這些人。

    可是於自善以後去哪兒了呢?

    他在這行不算小人物,那怎麽後來,沒有聽過他……程琦也不知道。

    於自善今年27歲,程琦18歲,等程琦26歲死的那年,已經是八年後,那時候,於自善……35歲。

    她慢慢坐下,自言自語地說“……怪不得鍾童生開拍賣行要開到外地去。你有壟斷的想法,他是你朋友,當然不會在這裏。”

    大家都露出點笑意。

    “你的樣子怎麽像被打擊了?”汪睿說。

    顧西望向他,好像第一次認識,這個人,油嘴滑舌,家境好,不愁吃喝,日子過的也暢快,所以有什麽就說什麽。

    她以前都沒有正眼看過他。

    汪睿被顧西若有所思的眼神弄的竟然有點背不住,那眼神專注盯著一個人的時候,他會有種羞恥感,那感覺複雜地根本說不清。

    他有意識地閃開一步,坐在錢小樂旁邊。

    看顧西眼神沒有追著他,他才放下心來。

    “怎麽了她?”他低聲問錢小樂。“保真的眼神好嚇人。”

    錢小樂搖頭,他剛剛還有一秒鍾妒忌,現在發現好像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那眼神是嚇人。

    顧西心裏又亂又空。

    她站起來說,“有事明天再說吧。我先回酒店去。”

    大家都搞不清,她“上身”般之後,竟然是要回家。

    於自善說,“你不是擔心不安全。”

    顧西搖頭,拿起自己的手機,左右看看,問簡二萬,“我的行李呢?”

    簡二萬抬腳就往外去,“我讓人給你拿。”

    顧西心事重重向外走,這會已經快要日落,他們都從裏麵出來,她走到屋外,會所精巧的大門被推開,晚霞的光正好灑過來。

    顧西隻覺眼前一片金光撲麵而來,她抬手擋住眼,一片金光輕盈而去,世界安靜遼闊,如什麽擴散而去,金光過處,世界和平。

    就連那幾個年輕男人的身影,都在金光中呈現寧靜。

    她仿佛,看到了朝聖的地方。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一種體驗,她的心清澈敞亮,靈台清明,四周無聲,所以的人,所以的話語聲音都消失了……

    她如果願意,可以帶給人一生無法想象的榮耀和地位。

    她如果願意,可以改變無數人的命運和機遇。

    她如果願意,行業變遷,會少很多家庭因為經濟原因支離破碎,兒童歡笑,臉上沒有眼淚。

    這一刻,她甚至覺得愛情都不再重要。

    她的心裏沒有自己。

    有種獻祭般想要成就別人的熱情,

    她站在門口,

    前方幾米遠處,幾個人穿著西裝,年少得意。她已經可以預見,她隻要稍加幫助,他們,有一天就會沉澱成可堪重擔,能夠肩負重任的一方人物。

    令別人以認識他們為榮。

    顧西閉上眼,覺得心潮彭拜,一瞬好像一輩子的時光。

    也許這就是,

    ——使命感!

    她能夠,

    創造一片天空,庇護需要寧靜的人群,在眾人看不見的維度中,她守護可以遇上的人。

    顧西被洗禮了,

    在她的人生,即將步入另一個階段之前。

    她感受到,她一步踏入了另一個自己從不曾想過會涉獵的階段。

    感覺到手被握住,她如同入定過後恢複五感。

    遠處有紅霞透雲而出,那金色都成了五彩撩人的粉紅輕彩,籠罩大地。

    “保真,你沒事吧。”於自善正拉著她的手,他叫了好多事了,她都沒反應,他不得,拉起她的手。

    顧西找回自己。

    她握著於自善的手,手心裏全是汗,她的兩眼能冒出光,她看向於自善說,“原來是命運安排我認識了你!”

    這是句,被用爛的情話!可想而知,於自善聽到後的表情。

    還有眾人的表情。

    卻沒想顧西轉頭看著大家,眼神從錢小樂,汪睿,趙宣,鄭開明,簡二萬臉上一一而過,“還有你們!”

    眾人無語,但心中剛剛那一秒的複雜鄙視

    對上她的臉色,就消失了幹淨。

    因為那是怎麽樣的表情,錢小樂不知道,以他僅有的一點文化沉澱,他除了記住“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就是他喜歡的女孩,今日臉上的表情。

    因為許久之後,他才明白這種表情叫做——慈悲。

    憐惜別人的悲苦,甚至憐惜別人前路會遭遇的困苦。

    不求回報。不是虛假的,我想你好,但是不能比我好。而是,無私忘我的,真的隻想別人好。

    顧西已經收回目光,趙宣,鄭開明,家裏都有些背景。這些人如果有正確的引導,成為行業領頭羊,無可限量。

    顧西說,“咱們不走了,咱們回去商量基金的事情。”

    於自善拉住她,“你到底怎麽了?”這樣出言反而,莫名其妙。

    顧西看著他,臉紅紅的,激動從她的眼中,頭發絲,甚至是每一個呼吸中迸發出來。

    於自善鬆開她,覺得有點怕。

    顧西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成就一個人,讓她成一個人物的時候,都需要神跡!

    而如今,今日就是屬於她的日子。

    回到包間,大家都在用眼神表達她很神經。

    顧西走了兩圈,她說,“怎麽弄好呢,入門八百萬!”她自言自語,當初送她的時候就說過,最低門檻八百萬。

    大家每人接話,八百萬,太高了。

    顧西又看向錢小樂,“想要別人信服,一定得有神跡。你——你們,”她神神叨叨看向每一個人,“你們誰願意?有多少錢都拿出來,明天就能見分曉。”

    “全部的錢?”錢小樂第一個熱血,“你要投資?”

    顧西說,“你可以去找你叔叔調款子,但要快,倫敦那邊九點快要開市了。”

    “倫敦的九點,是咱們的——”錢小樂看表。

    “五點!就現在。”顧西說,“這房間的人今天都不能走,過了明天。”她拍了下錢小樂,“你別藏著掖著,能調的資金都調出來,要換那麽多英鎊,還得有人。”

    錢小樂對她有點迷信,不問三七二十一,就去打電話。

    顧西攔住他,又說,“你們要和我先簽一份協議。”又一想,她說,“算了,明天過後再說吧。”

    趙宣他們三個跟著錢小樂出去。

    這三人一直想跟著顧西掙錢,嘴上沒說,心裏慶幸終於混夠了交情。

    簡二萬坐在顧西旁邊,斟酌了半天,說,“我們那邊是現成的。”

    顧西說,“好,等會我找人和你那邊的工作人員聯係。”

    於自善沒有動,他對顧西說,“我不做投資。”

    “這次不同。”簡二萬說,“這是投名狀,你必須買。”

    顧西沒有勸於自善,而是說,“這世上,人隻能自救。縱然是神,都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

    大家的資金都是一筆筆到的。

    通過世紀基金,然後轉到英國,那邊有交易員直接接手。

    顧西知道這一段:

    紐約證券交易所直到9.11事件後的第一個星期一才重新開市。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開盤第一天下跌14.26%。其中跌幅最嚴重的要數旅遊、保險與航空股。美國的汽油價格也大幅度上漲。

    民航係統停止運行三天

    美元兌瑞士法郎重挫3%,兌歐元和英鎊也大挫2%。

    我們,當時和美國關係正緊張,剛剛撞機,所以舉國歡慶。

    *******

    大家都坐在電視機前麵,手裏煙頭的煙灰寸長,都不知道磕一磕。

    “美國時間,上午8:46分,美國航空11號班級撞向世貿中心北座大樓。上午9:37分,另一組劫機者控製美國航空77號班機,撞入五角大樓……”

    大家看的目瞪口呆。

    他們買的是什麽,旅遊,保險,航空股,全買跌。

    還有石油類。

    大盤股指買跌。

    錢小樂看著顧西,“這一下,大盤能跌多少?”

    顧西說,“預測是百分之十,港股也跟。”

    大家:“……都這樣了,誰不跟。”

    顧西的手機響,她按了接聽。

    隨後說,“有人來接我。”

    大家沒當回事,這消息太大了。

    不多時,幾個人來了。

    都是老外,一看身手就是特種兵之類的。

    顧西輕描淡寫地介紹說,“我男朋友不想我再耽誤飛機,所以來接我的。”

    大家頓時都同情地看去簡二萬。

    同時也奇怪。

    昨天從倫敦閉市開始,大家都扔了差不多全副身家下去。所以沒有一個人離開。

    但他們一直和她一起,不曾分開。

    她男朋友怎麽知道她“需要”人保護?他們倆電話都沒打一個。

    “他知道……你和他發短信求助了?”錢小樂小聲問。

    顧西說,“倫敦這一年有七個最掙錢的股票經紀,都是七爺的人,我們買這麽大手筆的股票。他們知道是我。”

    次奧……這都是什麽人那。

    簡二萬後背冒出冷汗,這得是多麽龐大神秘的組織呀。是不是和美國共濟會一樣的?不對……共濟會都沒有這麽大的能量。

    泰國白龍王——都不行!

    那些人還拜神做什麽,拜這位才是真神!

    他還……綁了這真神?!

    不會有不知道的什麽組織來暗殺自己吧?

    他壓著心驚膽顫說,“他們……怎麽知道這些。”

    顧西看著電腦屏幕說,“每一個圈子外頭,都有更大更遼闊的存在,我們越追尋,就會越發現,精神家園是沒有止境的。”

    簡二萬愣了一會,轉頭看著大家,“我問的什麽?”

    沒人回答他。

    簡二萬壓著心虛,低聲問,“你是不是什麽神秘組織的人?有人跟蹤你嗎?”

    顧西說,“有種追蹤器。”她抬手,比劃了一下,“這麽大——和米粒一樣。”她左腿一動,腳上藕荷色的皮鞋露出來。

    那皮鞋異常幹淨,圓頭斜係帶,令人心生柔軟的樣子。

    她側頭,看到大家盯著她的皮鞋不明所以,她腳一晃,對著簡二萬說,“那種追蹤器就是裝在鞋裏的,你要看看我的鞋嗎?”

    簡二萬看著她,看屏幕的光,一層罩在她臉上,那麵色如玉,女孩年輕的要命,卻令他心驚膽顫。這種心驚膽顫如同他的父親,有陣子聽說有官員自殺了——

    他父親感慨地徹夜難眠,一次次說,“去年……還一起吃過飯。老婆年輕,孩子剛16,自殺……”

    那事件下深不可測的水,縱然在家裏也不能提起。

    簡二萬平時橫著走,有點橫行無忌,但隻是在帝景城,在他們這個年齡段的圈子裏。

    但不代表他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懂得,別說離開國內,自己也什麽都不是。

    就是離開帝景城,也有更正統的圈子,他什麽也不是。

    可那曾經他覺得正統不可高攀的圈子,現在已經被這神秘組織的感覺壓製,不可知的,才最恐懼。

    電視屏幕上一遍遍說著,“第二架班機撞向五角大樓。”

    “說真的,不會有什麽暗殺之類的吧?”他周圍看看,他是故意這樣說的,這一刻,他真的怕了。

    如果自己怎麽樣了,屋裏至少有五個證人。

    顧西忽然扔掉鼠標,在屋裏看了一圈。

    “其實,隻有你們六個嗎?”

    這話沒頭沒尾,她還想要幾個。

    顧西轉頭,自言自語地嘟囔:“我還以為自己的角色是白雪公主呢?”

    六個小矮人,沒人敢反駁她

    這一刻,在精神上,他們的確是,——矮她太多。

    *******

    三天後

    直升飛機的螺旋槳轉動,緩緩趨停。周圍小草亂飛。

    一排車在機場外停下。

    車門打開,一個個年輕才俊從裏麵下來,隻看服裝,好像模特公司要拍廣告。

    於自善開了門,顧西下來。

    於自善看著遠處的飛機,低聲說,“軍用的?直升飛機,這是飛到什麽地方?”

    有人提著顧西的行李過去。

    顧西說,“要找地方轉機。”

    她對另外幾位說,“說好了,入門最低門檻八百萬,這八百萬有去無回。是為了保證我的安全,相當於基金。以後,誰敢打我的主意,就用錢追殺到不死不休。這事情交給你們辦了,賺了那麽多錢,我走了,你們好好玩吧。”

    她的人陪著她小跑上了遠處的飛機。

    看著直升飛機卷著氣流升空。

    “她不會不回來了吧?”趙宣說。

    五天時間,每個人的命運都不同。

    “她要不回來,咱們就當做了一場夢。”汪睿說,“其實她真名不叫顧保真你們知道嗎?”

    “她喜歡人家叫她顧保真。”錢小樂說。

    “她男朋友什麽樣?”他問於自善。

    簡二萬說,“我抓她以前不知道她要高嫁。”

    錢小樂說,“這飛機和保鏢,就是派過來打你臉的。”

    簡二萬幽幽地說:“我知道。”

    “掙那麽多錢,咱們沒有廉政公署,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解釋”於自善語氣帶點愁苦。

    “還好是美國那邊,不然咱們這邊證交所也得查。不怕他們查,就是煩。”趙宣說。

    “這樣的消息——誰能有?”簡二萬又問。

    大家抬頭,遠處直升飛機卷起草浪,海洋般的波浪風起雲湧,宿命的浪潮撕扯著,轟隆隆的聲音令人心顫,帶給他們,一身衣冠楚楚的狼狽。

    簡二萬說,

    “我們認識了這麽多年,這一刻,覺得咱們好像才靠在了一起!”

    同命相連。

    *******

    顧西下了飛機,遠處,程琦的車門打開,他走下來迎她。

    她跑下登機梯,一路跑著衝到他懷裏,硬硬地撞著他後退一步。程琦摟緊她,“吃苦了?”

    “沒。”顧西摟緊他,“就是這幾天,好像過了幾輩子那麽漫長。你真聰明,知道派人來接我。”

    程琦壓著她的頭發,唇貼在她額頭上,“你這麽小心的人,一個追尾不可能擋著你上飛機。”

    顧西抬頭,扶著他的臉,在他唇上使勁印了一下。

    程琦說,“到底怎麽回事。”

    “上車說。”顧西推著他上車。

    從機場回家的路很長,這是個私人小機場,程琦借的。

    顧西看著窗外說,“這地方離你媽媽家挺近的對嗎?”

    程琦拽回來她,“先說說怎麽回事?”

    顧西趴在他耳邊,很快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她香軟親昵地靠在程琦耳邊,程琦心裏擔心,手卻不由自主搭在她腰上,聽完後,他搭在顧西腰上的手停了。

    “世紀基金——”他皺眉,“我記得是老三手底下的。”

    顧西說,“不是你幫他成立的。”

    程琦沉默片刻,搖頭說,“我記得和你認識最初,我去帝景城的時候。對帝景城非常陌生,咱們房子很多,帝景城的卻最陌生,裏麵的古玩都是我喜歡的……”他越說越沉,“當然別處也有東西存著。不過帝景城那麽多,我去的極少,為什麽不把東西運走。你說是不是有點奇怪?”

    顧西說,“你那時候和阿進他們呢?”

    程琦搖頭,“也不是很親,我記得——”他閉了閉眼,抱緊顧西,她偎在他懷裏,摟著他的腰,程琦的心都能化了,他說,“你救我的那晚,我記得醒來的時候,我心裏想,一定是內鬼。所以老三他們來的時候,我都沒有睜眼。”

    他低頭,對上顧西的眼睛說,“我不信任他們。”

    顧西知道這話意味著什麽,她親上他的臉,“你別太擔心。咱們倆雖然沒說過,但我知道你心裏想什麽。你也知道我心裏一直擔心這個。也許……也許咱們一起真的有過這一次,然後咱們重來了。不然無法解釋越來越多的東西回來,真的和宿命一樣。這已經不是巧合。”

    她靠在程琦胸前,貼近他的心跳,“不過……你不是在找我見過的那木頭嗎?”

    程琦說,“已經找到了幾百個,卻沒有一個令我看到有你說的那種情況的。”

    “幾百個?”顧西驚訝。

    程琦點頭,“說要埋在土裏,都埋在研究所。等咱們下個月度完蜜月,我帶你去研究所看看。”

    顧西嗯了一聲,猛然起來,跳到他腿上,摟著程琦的脖子說,“咱們說開心的事情,咱們要結婚了。”

    程琦笑看著她,“是呀。明天一早咱們就去注冊。”

    顧西靠近,輕柔地親一下他的左眼,又輕輕親一下他的右眼,然後是鼻尖,臉頰,那輕柔的喜愛,惹的程琦笑起來。

    她說,“你笑什麽,我今天不親,明天就變成親一個已婚的男人了。”

    程琦側頭,笑的更加快樂。

    壓著顧西靠在他肩頭,顧西彎著嘴角,笑出一朵漂亮的花。

    ******

    注冊的地方更像一個優雅的辦事處。白色的玫瑰,百合。桌上有聖經,屋外藍天白雲。

    今天16號,比他們排期的15號遲了一天。

    按理說要再排期一次,但程琦給區政府捐贈了一筆款項。

    所以人家給他們加了班。

    顧西早晨才知道,飯桌上笑話他,“原來這次的有辦法,還是拿錢解決。”

    程琦說,“以後在這個區住,你會發現這筆錢,花的非常值得。”

    顧西笑著靠在他身邊,她穿著白色的短婚紗,頭紗超長,走動間,如水墨山水能牽動的情生意動。

    程琦,18歲的新郎,再一打扮,顧西不敢直視他。

    他們沒有什麽來賓,隻有這邊事務處的兩位當證婚人。沒有驚動任何人。

    好像懷孕三個月以前,隻能偷摸的歡喜,隻恐一說,這喜悅就會變成悲劇。

    請了最好的攝影師,但注冊的過程不能拍照,不能攝影。

    這個婚禮人少到寒酸。

    工作人員是兩位四十多歲的女性。

    顧西拿著結婚的誓詞,看到上麵寫著:

    “––ssthati…………….totakeyou……………tobewfulweddedwife/hherish–thisdayforward.”

    程琦手中的和她的一樣。

    顧西把自己的名字填上念了,每一個字,都念的很認真。

    放下手裏的紙,顧西看著程琦說,“我不喜歡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也不喜歡好死不如賴活著。你和我,不止要榮辱與共,還必須同生共死,你能不能答應我?”

    那雙眼盈盈帶水,柔情萬千可以溺死人,說著卻是最震撼人的話。

    程琦望著她,一生中,絕無僅有的卡殼了。

    他沒有說過,她卻知道。

    如果有那麽多東西,留下來,在他的身邊,他卻不記得

    那顯然,上一次,他是消失的那一個。

    可這一次,他隻想她好好的。他可以沒了她能去死,卻不能答應她同生共死,他不舍得她死。

    程琦看著顧西,如果愛可以升華,那麽現在他才知道。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他愛她已經愛到,真的隻想她好。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也許,我曾經也這麽愛過你,可是我忘記了……”他輕輕拉起顧西的手,“這是婚禮,我們不能彼此欺騙。我也不能騙你,如果我可以選,我生命所有的長度,都會用來守護你。曾經我說過,救我的那個人,我願意護她一輩子。現在我才知道,我遇上你,我的生命和榮耀,原來隻是為了你。更甚至因你而來……我多想說,顧西,我愛你,我所有的自由,尊榮,夢想,沒有你都毫無意義,以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亦然。可是……”

    他抬手摸上她的臉,無比疼愛地,“……縱然我想答應你同生共死,我也隻怕自己做不到。”

    顧西低下頭,眼淚差點冒出來。

    程琦說,“那七個股票經紀,在以後持續十年間,會慢慢成為倫敦最著名的股票經紀人,總資產超過50億英鎊,這是他們掙的傭金,你可以想象出其中的交易量。顧西……”他抬起顧西的下巴,“你答應我,以後,就算我不在,你也會好好的,吃的好,睡的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顧西抬手抱住他,“我不願意,你弄了那個研究所,有那麽厲害的催眠師。為什麽以前的我不記得了。為什麽我上次和你吵架想去找催眠的……我心裏怕,我不想沒有你,以後剩下我一個人。”

    兩位工作人員不知所措,隻剩下傻看著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