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夏聽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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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程琦穿著浴袍,頭發帶水,站在客廳,手裏拿著顧西留下的紙條。

    上麵寫著很潦草很亂的幾個字,

    “年輕的時候,愛和性垂手可得,沒什麽稀罕,理解才難能可貴。我愛的他,縱然變成一個八十歲的老人,我也會愛他。你不了解我,更不認識我,你對我也是陌生人,以後別再見了。”

    小程琦把紙條反反複複看了很多遍,頭發上的水,一滴一滴滴下來,她剛剛還摟著他,順從無比,這一會就翻臉無情,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嗎?

    他衝到顧西臥室,周圍看看,看到衣櫃沒有關緊,他拉開來,裏麵明顯空了一塊,應該是她匆忙抽下了幾件衣服。

    女裝,都是女裝,他的視線一滯,把右邊的衣服撥開,露出幾件男裝的襯衫來。

    他的手抖了,有滔天的火焰蒸騰,他覺得太陽穴一瞬間都跳著疼。

    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別的男人的。

    他一把抽下那襯衫,手感熟悉,麵料親切,自己的!

    緩出一口氣,這才覺得自己好像活了。

    他脫下浴袍,抬手穿上襯衫,輕盈自然,熨帖合身,這是他的衣物。

    他的神色也變得嚴肅凜然,他不是18歲,他從16歲開始所經曆的人生,和哪一個18歲的少年會一樣。

    他轉身,又抽下一條褲子,把手裏的紙條順手塞進口袋。

    在櫃子裏翻了幾下,找到了內衣。

    男士內褲還沒有開封。

    他拿過一盒,開的時候,心裏想,原來自己以前沒有來這裏住過。

    不然一定應該有自己洗過的內衣。

    他摸了摸身上的襯衫,又覺得這襯衫是舊的,很矛盾。

    褲子穿上,他拿了自己的皮帶,係皮帶的時候,就想到她早前垂著頭,解他的褲子,還柔聲問,“這樣穿著不難受嗎?”

    他笑了,知道來硬的不行,所以幹脆用了美人計跑路。

    他穿好褲子,對著鏡子,用顧西的毛巾擦了擦臉,掃到那電動牙刷,又拿出來看了看,和自己一個牌子,滿意地放回去。轉身拿著自己的褲子。

    這東西令他有點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扔在這裏顯然不合適,可是帶回家,也不合適呢。

    他想了想,自己開了水,幹脆開始洗。外麵的褲子可以送幹洗店,這內裏乾坤,可不能讓別人知道。

    嗯……除了她。

    他洗了自己的衣服,又不知道要不要晾在顧西的陽台。

    她回來看到,一定會生氣的。

    要是給自己扔了也不合適。

    他在顧西的臥室找了找,試圖找到個洗衣袋,可是卻在床頭櫃找到本日記。

    隨便翻了一頁,上麵寫著,“我不願去想你是不是真的不會回來了……現在慶幸還有工作,如果沒有工作,這一天一天,我真不知要怎麽過。趙宣他們真是沾了大便宜,現在要做電商,錢小樂要做飲食集團,還都要我幫忙。他們幾個每個人都有打算,好像一下進入了快車道,互相比賽。我隻好每天安慰自己,這樣也好,我幫他們,他們造福員工,我沒有你在身邊,還可以做一個對別人有幫助的人……程琦,程琦,程琦……”

    他翻了一頁,後麵都是一整頁程琦的名字。

    心梗的感覺又來了,他合上那本子,覺得心口真是卡著疼。

    沒有一個字說思念,卻筆筆都是思念,她的世界沒了了解她的那個人,何其孤獨。

    難怪,她明白他的孤獨。

    在褲子裏摸了一下,裏麵的紙條捏成了一團,他複展開,這一瞬,再看著紙條就不同。

    她心裏一定很絕望,時常想幹脆放棄算了,可要放棄,自己又該怎麽活下去,所以隻能自欺欺人。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一定也痛苦糾結過,知道那個不該出現的人,也許再也不會出現了。

    所以她怕見到自己,見到自己又情不自禁。

    他閉上眼,甚至可以感覺到她的心情,她抱著自己情難自已的時候,一定有種近乎偷情的負罪感。

    這種感覺是那麽強烈而明顯。

    他睜開眼……怒氣已經都沒了。

    她隻是不明白而已,她覺得自己隻是一個陌生人,可他對她的感覺,她又何嚐不是不了解。

    沒了那份記憶,自己還不就是那個人!

    何況,他這麽的愛她。

    他放回顧西的日記本,沒有再看。又去廚房找了找,沒找到洗衣袋,找到一些保鮮袋。就裝了自己的衣服。

    臨走的時候,他把那紙條展平了,攤在顧西的飯桌上,又加了幾個字。

    然後用自己帶來的禮物盒子壓著,挪位置挪了好幾下,走到顧西臥室,又拿了她床頭櫃上的照片,想帶走,又怕她生氣。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那麽怕她,對著相框上的顧西親了親,放下來,還不舍得。

    走的時候他還在想,怎麽能這麽喜歡一個人,他以前從來不知道,有個人能把自己變成這樣。

    紙條留在桌上,一排飛龍走鳳的筆跡。

    ******

    顧西坐在車上,一路都不說話。

    心裏亂的不行。

    明明是一個人,一樣的樣貌眼神,一樣那麽喜歡她。她要用多少智慧勇氣,才能強迫自己抽離。

    程琦還在等她,帶著他們一樣的記憶。

    或者他不會再回來了,她搖頭,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過了好久,對麵通了。

    她問,“範醫生還沒有回來是嗎?”

    對麵是清晨,接電話的人顯然還沒起床,過了會才語氣含糊地說,“沒。您上周打電話之後,我又試圖聯係過,但是根本聯係不到,那邊連電話信號都沒。如果一有消息,我一定會通知您的,我知道您著急。”

    顧西抬手,揉著額頭有點抱歉,“你先睡吧。”

    掛上電話,她忍著想潸然而下的淚水,範醫生是上次催眠程進的人,這個人的催眠術非常厲害,她曾經聽程琦說過,這人告訴程琦,程琦的這種情況,如果到情非得已的時候,可以當雙重人格的案例處理。

    這位醫生回來,至少可以查出來程琦是否還在。

    可有本事的人,怪癖都多。他聽說了顧西見過那聖物的事情,就對非洲的聖物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程琦出事前他就去了非洲,到現在都沒消息。

    顧西拿出手機,看著幹淨的屏幕。

    她沒有給小程琦留手機號,也不知道那孩子會怎麽樣?

    會不會傷心。

    可所有的事情,都比不上程琦的生死。如果他真的就此消失,隻留下一個年少的孩子,就算他和程琦曾經一樣的愛她,她也做不到忘掉過去。

    顧西心煩意亂,真不知何去何從。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蘇小東忽然問她。

    打斷了顧西的“自尋煩惱”,她搖頭說,“沒有。”

    蘇小東遞給她一瓶水,“你最近都不大對,我覺得你精神很差,開會時還偶爾會走神。”

    顧西慢慢喝著水,想了想自己最近的工作狀態,她說,“沒什麽,也許太累了。”

    “你工作是太多了,他們搞飲食集團也找你,要做電商也找你,也不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那麽多時間和精力。”

    顧西笑了笑說,“幫人可以救到自己,我幫他們,自己也有快樂。”

    蘇小東說,“你怎麽忽然想著和我一起回去?”

    “回去看看我外婆。”顧西望去窗外,“清明都沒有去。我外婆該想我了……”

    車在樓下停了,顧西家裏都是灰,她好久沒有回來。

    站在樓下的時候,她想到兩年多以前,程琦突然出現,給了她這一生最大的驚喜。

    蘇小東的媽媽也沒在,他回家轉了一圈,一打電話,就對顧西說,“我媽回村子串門去了,正好我送你去看你外婆,回頭把我媽接回來。”

    顧西獨自上了山去掃墓,樹也沒有變,石頭也沒變,她的外婆還在沒有墓碑的地方。

    顧西在那邊站了好久,和她外婆說了好多話,心情變好。

    從山上下來的時候,下麵都是荒草地,這時候她還沒有蓋廠,所以也沒有曾經埋過程琦的大坑。

    天漸漸黑了,她忽然想到,這次她沒有在平城搞水廠,她上次25歲的時候,正在幫村裏搞招商引資,而這次明顯不同,她25歲,現在已經在全力幫於自善他們創業了,那麽人生軌跡不就是不同了?

    她心情複雜地去找蘇小東。

    正是晚飯時段,周圍炊煙嫋嫋,飯香飄蕩,她覺得都有些餓。

    大家約了在村委會的辦公室見,這地方顧西外婆還在的時候,她小時候常來,走到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屋裏麵燈光大亮。

    蘇小東正和大家圍坐桌前,熱鬧非常,一看到顧西他就說,“這事問我不行,正和顧西在,這現在是我們顧總,大家可以問她。”

    都是熟人,顧西被推到蘇小東的位置上坐,蘇小東壓著她的肩膀把她壓著坐下。

    顧西說,“什麽事?”一看對麵村長也在。

    “村裏要搞招商。”蘇小東笑說,“讓我幫忙擬條款,我可不懂。你幫著看看。”

    顧西愣愣地接過,看著厚厚的紙,上麵的條款不倫不類,“這是誰擬的?”

    “大家群策群力,”村長笑著說,非常熱情。

    顧西說,“這第一條就不行,條款擬定一定得通過律師,你們看……”她順著給村長說,“這敢出一點問題,後麵就有無窮的麻煩。”

    外麵有女人響亮的笑聲傳來,“都不吃飯了,我包了包子!”

    隨著嘹亮的嗓門,女人進來,手裏拎著一個大提籃。是村長的老婆。

    蓋籃子的白色粗布一掀開,白胖的包子露出來,村長連忙拿了一個,遞給顧西,“吃著說,吃著說。”

    顧西低頭還在看條款,接了,順手放在桌上。

    電光石火間,如一個霹靂劃過夜空。

    她猛然警覺,這個鏡頭是曾相識,好像曾經經曆過一模一樣的一次。

    她整個人傻了,看著桌上的包子,看著村長,又看蘇小東,周圍人……那熟悉的場景重放,令她整個人石化。

    夢境和現實,其實是不是她的記憶出了問題,她其實從來就沒有經曆過幫村委會招商,她經曆的,不過是這樣的一個片段?

    她的整個人都亂了。

    想不出清晰的過去,更回憶不出到底是真還是假。

    最後所以的淩亂都平複下來,她隻能肯定的記得,遇見聖物的那一天,她見過的,是剛剛的那一副畫麵。

    這一刻,她又悲又喜。

    喜的是,也許一切真是在重複之前。

    悲的是,也許程琦真的就這樣沒了,她以後會失憶死去,認識現在那個小家夥,然後再和他虐戀情深。

    兩天後,顧西身心俱疲的回到家。

    她已經麻木,覺得也許她該接受一個事實,程琦不會回來了。

    他來一場,走一場,就那麽來了,又走了。

    每一個人的故事,不一定都是有始有終的,也許他和她,就是那麽以為會甜蜜,其實不會甜蜜的故事。

    到了家裏,連“不速之客”也走了。

    她有點慶幸,又有點失落。

    桌上放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她走過去,看到盒子下壓著的紙條,上麵寫著,“西,情難自已的心情你可懂,你先惹我的,所以你是我的,誰也別想奪走。”

    霸道,小氣的語氣。

    親切而令她瘋狂眷戀的字體,一筆一劃,都是勾她魂魄的甜言蜜語。

    顧西拿著那紙條,頹然地坐進椅子裏,連哭,她都哭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