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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什麽看?”黎氏嗔了狄伯休一眼。

    “看你好看。‘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

    黎氏笑的更嫵媚了,那種笑,是女人在遇見愛人時發自內心的笑。

    狄伯休情不自禁的抱住了黎氏,兩人一起看著天邊的雲卷雲舒。

    不知道過了多久,黎氏終於想起剛才那血硨磲的事,便問狄伯休,那東西是哪裏來的。

    狄伯休將之前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最後道:“田家也是好心,希望墨筠在他家,能改改性子。”

    黎氏隻覺的胸口有些悶悶的,但過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她愛這個男人,就要學會忍讓。

    與此同時,薑婉白跟王氏回家的路上,“娘,那血硨磲一共也沒得幾件,怎麽能送給他?”王氏忍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

    “要不是你大鬧狄府,我用得著登門給人道歉,送這種東西嗎!”薑婉白冷聲道。

    王氏不敢再說了,走了一會兒,她又道:“娘,這血硨磲,能不能也給墨筠一件?”

    “這件事我自有主張。”

    王氏一連碰了兩次壁,不敢再說話了。

    “我把墨筠交給承安照顧了,你以後少溺愛他一點,就算對他好了。”薑婉白想起這件事,覺的還是叮囑一下王氏的好。

    果然,王氏表現的很不情願,“承安還是孩子,整天就知道玩,今天一上午,都不知道把墨筠帶到哪裏去了。娘,墨筠怎麽能交給他呢?

    實在不行,交給承玉也行。等墨筠長大了,也好可以像承玉一樣,成為一個滿腹詩書的少年郎。”

    “承玉是好,可是他的性格根本不適合照顧墨筠。讓他照顧,墨筠隻怕會……唯有承安,才能讓墨筠平安長大。

    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不必再說。”

    世人隻覺的田承玉好,可是卻不知道他的心性有多堅定,多淡漠,狄墨筠要是跟了他,不出兩年,不是自己瘋掉,就是變成精神病,把別人弄瘋。

    倒是田承安,性格爽朗、陽光,最適合照顧狄墨筠這樣的問題孩子了。

    王氏反對無效,隻能下定決心,以後要多多寵愛狄墨筠,免的他受了委屈。

    薑婉白覺的田承玉淡漠,遠在百裏之遙的田家,還有一個人覺的他實在太冷了,冷的讓人氣惱,冷的讓人心底發涼。

    “果兒,你這又是何必呢?承玉是不會要的。”田承運正在花房裏照顧蘭花,孟果兒就拿著一個繡好的荷包來找他了,想讓他帶給田承玉。田承運看著那荷包,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孟果兒此時也長成了一個大姑娘,彎彎的眉,大大的眼,笑起來甜甜的樣子。隻可惜,自打田承玉去了京城的學堂之後,她就幾乎每怎麽笑過。

    “可是,我花了很長時間繡的。”孟果兒捏著荷包,有些不甘心的道。

    田承運是個沉默的人,所以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孟果兒。這三年,這樣的情形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他也就隻能這麽看著。

    按照以往的例子,孟果兒會將荷包塞給他。然後他會趁著下次去京城的時候給田承玉,然後被他拒絕,再將這東西帶回來。下次孟果兒來的時候還給她,她會痛哭一場,將那東西送給他。

    現在,他的屋子裏,全是孟果兒送的東西。有衣服,有鞋子,有荷包,有鞋墊,甚至還有兩個爛的隻剩下桃核的桃子。

    這些東西,田承運既不舍得用,也不舍得扔,隻能讓它們在那裏靜靜的躺著,就像自己的心事一樣。

    不過,這次孟果兒卻沒有像以前那樣堅強,她突然抱著手臂,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哭的痛徹心扉的。

    田承運慌了手腳,想去安慰孟果兒,又想到男女授受不親,所以隻能在旁邊幹著急,“果兒,你別哭啊!我給你送,給你送還不行嗎。”說著,他去拿孟果兒手裏的荷包。

    可是卻沒拿的動,孟果兒死死攥著那個荷包,好像在攥著自己的心一樣。

    “果兒……”田承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孟果兒突然抬頭,淚眼朦朧的問道:“承運哥,承玉是不是一點都不喜歡我?”

    田承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怕傷了孟果兒的心。

    孟果兒慘然一笑,“我早就知道。可是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去想他,忍不住幻想他是喜歡我的,有一天,他會騎著大馬,抬著大紅花轎來娶我。

    嗚嗚……從小,我就覺的我應該是他的新娘……”

    田承運一臉的灰敗,雙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孟果兒哭了一陣,又斷斷續續的道,“昨天,我爹讓我不要再做夢了,趕緊找個人家嫁了,不然就成老姑娘,沒人敢娶了。可是我不甘心……

    等了這麽多年,等他就像我的使命一般,我放不下。

    再說,我能嫁給誰?附近的人都知道,我喜歡承玉,誰會娶我!”

    你可以嫁給我!田承運內心嘶吼著。是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也許是孟果兒第一次遞給他東西時,也許是她無聲的哭泣時,也許是她一遍遍的不放棄時,田承運就開始喜歡上這個大膽、執著的姑娘了。

    所以,直到現在,他都快二十歲了,還沒有成婚。

    別人都說是因為田家富裕了,他眼光高,想娶一個官家的女兒呢。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因為喜歡眼前這個女子,才不願意娶別人。

    他怕他娶了,孟果兒孤單一個人怎麽辦?他怕哪天孟果兒不喜歡田承玉了,而他卻已經有了妻子,錯過了怎麽辦!

    孟果兒說,等待田承玉是她的使命,那守護孟果兒,何嚐不是他的宿命。

    可是,這些他都不敢說,隻能讓它埋在心底,慢慢發酵。

    不知道過了多久,孟果兒哭夠了,站起身,對田承運道:“我想去見見承玉。如果……”說到這裏,她用手捂住了臉。

    等了快三年了,她不想再繼續騙自己了。

    田承運真想將她攬在懷裏,可是手動了動,就又無力的垂了下去。

    “好,我陪你去。”他聽見自己用幹巴巴的聲音說道。

    第二天天還沒亮,孟果兒就早早的來到田家,跟田承運一起乘坐馬車,去京城。

    本來依著田承運的意思,現在這個時間,田承玉應該在官學裏上課,他們就去田家等他回家即可。

    可是孟果兒卻一點也等不及了,非要讓他帶她去官學的門口等田承玉。

    田承運沒辦法,隻好一邊問人,一邊找路,磕磕絆絆的將孟果兒帶到了官學的門口。

    京城既熱鬧又繁華,孟果兒這一路走來,心越來越沉,直到來到這官學門口,她的心沉到了穀底。

    那典雅奢華的建築,那氣派連綿的房屋,還有裏麵來回走動的人,都昭示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田承玉跟自己,早已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

    以前,她就知道,田家變的富裕了,去京城了,還認識很多大官,可是那時她對這些根本沒有概念。但現在,這種差異卻以最明顯的方式顯示在她眼前,讓她不承認也要承認。

    有那麽一刻,孟果兒真想轉身就走。

    可是她忍住了,她怕自己這次走了,就再也沒有勇氣再來這樣,她想給自己一個結果。無論好壞。

    田承運也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官學裏出出入入的人都對他們指指點點的,這讓他很不自在。

    轉頭看看一邊的孟果兒,他壓住心底的尷尬,將她擋在了身後。

    田承玉放學之後,第一眼就看見了門外那略顯拘束的田承運。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他幾步上前,有些關切的道:“哥,家裏出什麽事了嗎?你怎麽會來這裏!”

    田承運趕緊搖了搖頭,“家裏沒事,就是……”說著,他讓開身體,把孟果兒露了出來。

    田承玉還認得孟果兒,想起之前的種種,他覺的有些尷尬。

    孟果兒卻有些不認識田承玉了。這還是她記憶裏那個人嗎?她記憶裏那個人,雖然也不愛笑,但卻不像眼前這個男人一樣冷若冰霜,雖然不愛接近別人,但也不像眼前這個男人一樣,遙遠的好像月亮一樣。

    未語淚先流,孟果兒哭的無聲無息,哭的眼淚橫流,哭的讓人心疼。

    此時正是下學的時間,田承玉又是名人,對麵聚集了好大一群人,看著這麵,不時的指指點點。

    也對,一個女人哭成這樣,還有一個老實巴交的男人,還有風頭正盛的冷玉公子,足以讓眾人想到各種狗血的事情了。

    是女人癡戀冷玉公子還是冷玉公子始亂終棄,無論是哪個,都很勁爆有沒有!

    田承玉察覺到這點,冷冷的睨了一眼眾人,帶著田承運跟孟果兒離開了,去了一邊的茶樓。

    三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久久沒有人說話。

    最後還是孟果兒打破了這種僵局,望著田承玉的臉,輕聲道:“你跟我記憶裏完全不一樣了。”

    “嗯。”田承玉說了這麽一個字,表示自己已經知曉了。

    屋內又陷入了一片寂靜。

    半晌,孟果兒拿出自己繡的那個荷包,遞給田承玉:“我繡的,想要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