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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學士所做的這台蒸汽機有半輛馬車大小,左邊是一個鍋爐,右麵是一個巨大的輪子,中間還有一些看不出是什麽用途的零件。

    等到將水加入鍋爐,鍋爐底下點燃石油以後,沒過多長時間,那輪子就開始緩緩轉動起來,而且越轉越快。

    “在這個輪子上連上其它輪子或者裝置,就能使用了。”林學士滿臉興奮的道。

    “比如呢?”歐陽俊好奇的問道。

    “現在采石油已經不用人力登輪了,用這個蒸汽機,又快有安全。”林學士回道。

    “石油?”又是一個聽不懂的詞語。

    “就是這個鍋爐下麵燃燒的這種油,很容易點燃,又比普通的油好用的多。”林學士解釋著。

    “那如果再加一個輪子,這不就是一輛不用馬的車了嗎?”黎清逸若有所思的道。

    “對啊!我接下來正準備做這種車呢。”

    “那這種車會有多快?”

    “不知道,但肯定比千裏馬快。而且,它還不用休息。我想,也許以後一夜之間從京城就到了鹽城也說不定。”林學士暢想著。

    大家都覺的他說的話有些不可思議,但又想不到什麽理由來反駁。仔細想想,如果真能做成,也許這件事並不是癡人說夢。

    “既然能用到車上,那能不能用到船上呢?”

    “應該也可以。”

    “那……”

    就像一次頭腦風暴一樣,一個接一個的想法被提出來,又被肯定。大家越說越興奮,竟然忘了時間的流逝。

    薑婉白在一旁聽著他們談論,有些忐忑,如果將他們所說的全部做出來,可不亞於一場工業革命了。

    工業革命,人類文明是會加快,但也會帶來一大堆的問題,比如傳統行業的衰敗,比如家庭模式、社會模式的改變等等等等。

    就是不知道這黎朝的皇帝還有百姓,是否已經準備好了迎接這場革命!

    算了,這大概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事情。

    此時,田家,田承玉放學回來,一進門,就見到了柳樹下那個聘聘嫋嫋的人影。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田承玉愣住了。

    董煙綾也愣住了。

    半晌,田承玉輕聲道:“你來了。”

    董煙綾點點頭,將田承玉送給她的那塊玉佩拿了出來,“每日看著它,總覺的有所牽掛。”說著,她將那塊玉佩遞給田承玉,“現在見到你,倒不如將它還給你的好。”

    董煙綾說的含蓄,可是田承玉卻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裏微微上揚,他將玉佩又塞回到她手裏,“既然有所牽掛,何不留下!”

    董煙綾暈紅了臉頰,輕輕的握住了手中的玉佩。

    最近,田家或者說田老三夫妻,可謂是雙喜臨門。首先是田承運這個老大難,終於要成婚了,而且還是娶的孟果兒,這個他們一直認為會成為自己兒媳婦的人,算是皆大歡喜。

    其次,就是田承玉與董煙綾訂婚。田承玉在京城很有名聲,他這一定婚,不知道有多少待字閨中的少女要心碎了。

    不過他們倒是不急著成婚。科考在即,自然要等田承玉參加完科考再成婚。

    上一次的科考,狄伯休一鳴驚人,奪得了狀元的位置,就是不知道這次,田承玉能不能也那麽幸運。

    到了科考放榜的那天,田家人早早的到了皇榜對麵的茶樓等候。

    而且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麽回事,他們坐的桌子,竟然是三年前薑婉白跟曾景文坐的那張桌子,這讓薑婉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在她沉浸在這種奇妙感覺裏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歡呼聲,喧嘩聲。

    “新科狀元田承玉。”“是冷玉公子。”“狀元是承玉。”

    分不清是外麵的人在說話,還是田家的人在說話,但他們都表達了一個意思,那就是田承玉真的中了狀元。

    腦中又回想起三年前狄伯休中狀元的場景,再望望站在人群中意氣風發的田承玉,薑婉白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個笑容。

    兩科狀元都是她認識的人,這也算是一種難得的經曆吧!

    依舊是瓊林宴、打馬遊街,然後封官。隻不過田承玉不比狄伯休有軍功在身,又娶了郡主為妻,所以沒有被任命為京官,而是被封為杭州知府,即日上任。

    杭州可是魚米之鄉,田承玉又任的是實缺,也算是皇上格外優待他了。

    上任的日子在即,田家為他跟董煙綾舉辦了婚禮。也幸虧,這件事之前就已經開始準備了,否則,一定會手忙腳亂。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經過這兩次人生中的大喜,田承玉告別父母親人,帶著董煙綾遠赴杭州上任。

    離別的憂愁讓田家一下子變的冷清起來。

    九月桂花飄香,薑婉白望著那點點嫩黃的花瓣,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來這裏已經將近五個年頭,以前每天都在忙還不覺得,可是最近,她越發感覺到力不從心。

    這身體,畢竟是老了,不像她原來的身體,滿滿的都是活力。

    也許,是時候實現自己的理想了。

    “老太太,老太太,我的蒸汽車成了,你快來看看。”林學士就像一個興奮的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不由分說,拉著薑婉白就往外麵走。

    門口,一個三個車輪,類似拖拉機的東西正噔噔噔的運轉著,車頭前的煙囪發出陣陣濃煙,吸引了不少人圍觀。

    黎清逸跟歐陽俊竟然也在,他們見了薑婉白,趕緊招呼道:“快上來試試,這個車果然神奇的很。”

    薑婉白卻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麽興奮。也是,見慣了各種豪車、飛機,現在看見這麽一輛比拖拉機還拖拉機的東西,她能高興的起來才怪。

    不過林學士卻不管那些,她拉著薑婉白坐上那拖拉機,就啟動了汽車,往城外開去。

    說實在的,這車實在夠簡陋的,沒有車篷遮風擋雨也就算了,就連擋也沒有,隻能以一種固定的速度往前開。

    更讓薑婉白揪心的是,這車跟所有古代的車一樣,沒有減震。

    在京城的時候,地麵比較平坦,還沒覺的有什麽,可是一出了城,那凹凸不平的道路,簡直就是噩夢一般。

    隻走了一會兒,薑婉白就覺的自己的胃都要被顛出來了,不得不趕緊喊停。

    幸好,這車的刹車係統還是很好用的,她一喊,林學士立刻將車停了下來。

    “怎麽樣,是不是很神奇?”林學士一臉求誇獎的看著薑婉白。

    薑婉白真的不好打擊他,隻好用委婉的言語,先誇了這車一下,然後說,“如果能增加一個車篷,一個減震裝置就更好了。”

    林學士聽了若有所思。

    這時,黎清逸跟歐陽俊也騎著馬追了上來,驚奇道:“這車果然比馬快多了。隻不過,這車載兩個人都有些擠,要不然,我也想過一把癮。”

    “把車頭加大,或者在車的後麵再加一個車鬥就好了。”薑婉白很隨意的道。

    可是就是這麽一句話,卻給了林學士很大啟發,他馬上從旁邊拿出一隻筆,一張紙,開始畫了起來。

    薑婉白看著他認真的樣子,還有這輛還不算完善的汽車,卻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就像這汽車,隻有奔跑起來,才能發現它哪裏有不足、所以,我們去全國甚至世界各地去旅行吧!

    也許我們能發現比石油更神奇的東西,也許我們能看見一些誰也無法解釋的東西,還有那絕美的風光跟景物,這樣才不枉我們這一生。”

    林學士一愣,但隨即被她描繪的東西所吸引了,拍手道:“好啊!等我給這個汽車裝一個車篷、車鬥,我們就出發。”

    這麽容易就找到一個司機,薑婉白哈哈一笑,“那我回去處理一些事情,然後我們就出發。

    我想想,咱們第一站要去哪裏呢?聽說漠北的風光十分不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我們就先去那裏好不好?”

    “我早就聽說漠北有一種神秘的綠光現象,一直想去研究一下,也沒去成,正好這次可以去看一下,到底那綠光是怎麽形成的。”兩人一拍即合。

    漠北!黎清逸心中一動,他的家人就被流放到了那裏。雖然他知道他們不會原諒他的,可是他還是想去看看他們,是否安好。

    況且,他也不想再在京城這個傷心地待著了,倒不如去外麵像一個俠客一樣,仗劍行走來的逍遙。

    “算我一個,我跟你們一起去。”他立刻道。

    薑婉白自然願意,這年頭,外麵經常有強盜土匪出沒,林學士一個書生,她一個女人,本來她還真有點擔心他們的安全問題,可是有了黎清逸這個保鏢,這件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我也想去,可惜……”歐陽俊有些懊惱的道。

    “你就算了,朝廷的大將軍,日理萬機,不像我們,都是些閑人。”薑婉白調侃著歐陽俊。

    “哼!”歐陽俊冷哼一聲,從袖中拿出一個腰牌遞給她,“這是我的令牌,如果你們在外麵遇到什麽事情,隻要有駐兵的地方,他們都認得這令牌,一定會幫助你們的。”

    這可是好東西,薑婉白趕緊收好。不過她卻沒道謝,他們之間,根本不用說這些,而是用了一種很俏皮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感情-一抱拳,她笑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悔有期。”

    “你們還沒走呢。”歐陽俊不滿的道,“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根本就不是個老太太,而是一個跟我們一樣大的小姑娘。說,你是不是哪裏來的妖怪假扮的!”

    “是啊,我就是妖怪假扮的。而且,我這個妖怪還不簡單呢,是一個來自未來,知天文,曉地理,通五行,掌八卦的妖怪,怎麽樣,怕了吧。”薑婉白也開著玩笑。

    “怕你才怪,看我不收了你。”

    眾人哈哈一笑。

    林學士回去改造汽車,黎清逸則盡自己所能的教田承安武功,至於薑婉白,則要處理一下家裏的事。

    其實家裏好似也沒什麽事好處理的,該成家的都成家了,該嫁人的也都嫁人了,真正是無事一身輕。

    不過,還是要有一些事要處理的。

    首先,就是那硨磲的問題。當時她手裏沒那麽多銀子,所以並沒有從瘦猴手裏買下它,隻說是先放在她這裏寄售,等賣了錢,再分給他。

    現在她手裏有錢了,這件事就被提上了日程。

    跟瘦猴聯係過之後,瘦猴並沒有要銀子,而是提出了另外一個要求,那就是想要紫芝醬十分之一的股份。

    薑婉白想了想,便答應了。雖然從長遠來說,肯定是買斷所付出的代價更小一點,可是分給他股份,卻相當於得了一位忠誠的員工,這可是銀子所買不到的。

    更何況,瘦猴是跟著田家一起幹起來的,這中間還有共同患難共同富裕的情意在,所以,這個方法明顯更好一點。

    其次,就是她將田家眾人所分得的利益提升了。以前,他們隻是自己所經營生意的三分之一,現在卻占到了三分之二。

    這樣一來,他們之間的牽絆就更少一些。以後,如果薑婉白不想回來了,或者發生什麽事,他們的糾紛也少一些。

    做完這兩件事,薑婉白就開始準備旅行所用的物品,耐心的等待著林學士將汽車弄好。

    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年開春的時候。

    三月十二號,不宜嫁娶、動土,宜出行。

    城門剛開的時候,薑婉白、林學士、黎清逸就在眾人的目送中,乘坐著他們那輛四輪車快速消失在了那漫天的□□中。

    “西塞山前白鷺飛, 桃花流水鱖魚肥。

    青箬笠, 綠蓑衣, 斜風細雨不須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