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被迫醒來的神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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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羽衣的人滿身傷痕,拖著長長的血跡,他的血也是紅色的,赤裸的肩背和腳踝上,那水波一樣的藍色紋身被鮮血染紅。
他似乎已經精疲力竭,但也完成了心願一般的,將手中的斧頭插在了石頭中。
那是一片斷裂的懸崖,從這裏看下去,仿佛像看兩個世界,下麵那個凡間如此縹緲而脆弱。
但現在,不周山已經斷了,失去了支撐的天河,倒灌入了凡間。凡人建立的部落村莊,高高壘砌出來的祭壇和供奉神靈的宮殿,都被夷為平地,摧毀在了大洪水之中。
那廣袤的大地,曾是盤古的遺骸,現在再次被茫茫然的水浸沒,一切都仿佛回到了過去天地初分的時候。但又不太一樣。天上飛著倉皇哀鳴的鳥,甚至有幾隻青鸞和鳳,而玄鼇在水中欣喜若狂的沉浮,追捕吞吃著凡人。那是女媧的造物,可是女媧呢?對了,女媧她不在了。將不周山頂峰的原石煉化為五色石之後,她開始消逝隕落。起先還能看到她的幻影撫恤黎民,隨著天河慢慢不再下灌,泛濫的洪水褪去,她也消散隕落了。
“都是我的錯。”白衣的青年遍體鱗傷,本來不想再動彈,誰知遠處的洪澤中,馮夷突然跳出水麵,玄鼇與馮夷戰得難解難分。眼看就要被吞吃了。
白衣青年站起來,搖晃著,他的神力也已經在爭鬥中使用殆盡,但是看到了玄鼇,他仿佛想起了什麽。
“對,它可以當做材料,天雖然補好了,卻依然傾斜。建木已經折斷。那麽,或許它可以……”
浪濤中,白衣青年持著斧頭,隻一擊,就將玄鼇砍斷了四肢。馮夷驚喜的喊著”主上!“
青年卻理都沒理會,徑自拖著玄鼇的殘肢走了。留下馮夷歎息一聲,繼續勤懇的導引洪水歸入湖泊江河,並東歸入海。這將是個綿延百年的工程,但是對神祗妖獸來說,也僅僅隻是眨眼功夫罷了。當馮夷回頭,白羽衣衫的神祗已經又不見了蹤影。
萬年的玄鼇支撐住了搖搖欲墜的天際,白衣青年回到了不周山半截的懸崖上,往下看著塵世,下麵是女媧造的人群,正在洪水中痛苦掙紮,但水還能留下劫後餘生的幸存者,火就不會留情了,它會燒盡一切,包括蛇蟲植被,接著一切從頭再來……那麽女媧所珍惜和養育的都將不複存在。或許這就是為什麽她願意犧牲的緣故吧。
看著女媧唯一剩下的那塊石頭。他不知為何女媧最後不用這最後一塊五色石,非要以僅剩下的元神來填補空缺。而後就任由自己消散,共工盤膝坐在石頭前,看了許久許久,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光彩,而後又露出了悲戚的神色。
最終,他站起身,伸手撿起一塊碎屑,一點點耐心的敲擊磋磨起來。他必須贖罪。
“喂,醒醒!共工!”有人在叫他。
“醒醒啊!你要不醒,陳夏就要消失了!”相柳的聲音。
相柳為什麽還在?他不是被自己氣走了嗎?
“你好容易從幽冥投胎化身到人間,不會隻是想變成玄鼇糞這麽慘的終結吧?”相柳氣急敗壞的喊著。
“別說話那麽難聽行嗎?我怎麽會成玄鼇糞……”
“你還搞不清情況麽,拜托快點醒過來!你要死了!”
突然,陳夏心頭一個震顫,他看到了迎麵而來的火光和怒吼。他看到了遠處龐大如山的陰影。不甘心與悲憤的心情難以抑製,他突然猛然伸出手‘不……“
當他睜開雙眼,隻見眼前再無紛亂的幻象,隻看到一片漆黑,有一滴水滴在了他的臉頰上,陳夏一驚而起,掙紮著從淺淺的水池裏掙紮起來。他還在隧道裏。
但是他看到的畫麵令人費解。
整個隧道都被透明流動而懸空的水所包裹,陳夏覺得這質感超級眼熟的,他愣怔了一秒鍾,想起來了,這分明就是原精純水的質感,不會弄錯的,因為自己可是親身被淹過,他費解的看了看地麵上,到處都是蠱鯥的遺骸。而自己則渾身赤裸著,躺在水裏。這太令人費解了,陳夏趕緊把腿縮起來,卻意外的發現自己腿上居然有了紋身。是藍色的水波狀紋身,這玩意兒也特別眼熟,因為他在幻境裏見過。記得挺深刻,那個穿著白色羽衣的上古裝束的青年,就有這樣的紋身。
他不禁在皮膚上搓了搓,居然深入皮膚,仿佛無法擦掉的樣子。陳夏感覺自己瘋了,可能是昏過去彌留之際產生的幻覺吧。
但最後,他身邊的那巨大的屍身提醒他,似乎這畫麵不該出現在自己這麽純良的大學生的夢裏才對。
他搖晃著站起來,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他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但又像是並沒有什麽不一樣,沒穿衣服這點他也是很困惑,他把左手抬起來看了看,藍色紋身流動起來,很快的,他想起來霧露乾坤網還在自己身體裏。
“這很容易。”他喃喃自語,於是手中出現了一個水球,他把水球隨手拍在身上。接著一套跟他來的時候一樣的t恤牛仔褲就穿在了身上。陳夏看了看玄鼇的屍體,已經被從裏頭整個炸開。他皺著眉,走近了玄鼇的龜殼,手撫摸龜殼,而後龜殼忽然亮起了奇異的龜裂狀態的火光,這火是暗紅色的,猶如血。
陳夏皺眉“原火……”他不露聲色的將原火收在了掌心。而後回頭的時候,身後已經站著一個人,正是項宙。項宙肩上則扛著昏迷的尋夜雨。
陳夏回過頭來之後凝望項宙,仿佛已經認不出來了。
“你是……相柳?”
“啊,主上終於醒了嗎?”項宙大喜過望,神色簡直可以說是興奮。
然而陳夏隻是抬起手,示意他別這麽忘形,“我不該醒的,若我醒來,他也會醒來,而究竟誰在找我,又是誰在找他呢?這件事,相柳你必須查清楚。”陳夏開口,口氣與平時截然不同,帶著一股凜然氣勢,又十分溫和。(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