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就是這裏。”陳夏幹笑著發現第一重幻境就是這個地方截取的。

    女仆打開了門，整個閣樓麵積很大，天窗采光，陳夏不禁擔心地朝上麵看了幾眼，確定那個怪物不會爬到樓頂嚇人。

    這間畫室顯得非常專業，裏頭擺著七零八落的各種美術工具畫材，半完成的草稿，釘好的畫框。

    女仆體貼地拉開了吊燈。

    陳夏好奇地走進去，看到女仆輕快地走到一副巨大的畫框旁邊，把它挪開，畫的後麵出現了一扇房門。

    王管家說：“喏，這裏可以直接到書房，最適合工作了。”

    陳夏試著轉動把手，發現可以打開，然後他往裏看去，果然就是他們最初呆著的那間書房。

    “可惡，明明剛才走這裏就是通關捷徑的！”

    “不到隔壁看看，你們大概沒什麽動力通關吧？”王管家吐槽。

    陳夏默默把頭縮回來，門關上。

    他回頭看看，發現尋夜雨已經開始翻箱倒櫃了。試圖尋找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陳夏過去，走到那個木質的，碩大的畫架前麵，上麵擺著一張大畫布，就算寥寥幾筆，也能看出這張“林子軒”盜用了房東林將那張美豔帥氣的臉。陳夏已經不想吐槽了。

    那張畫像後麵是空白的。陳夏拿走它，順手把腋下夾著的那張白盈的畫像放到了畫架上。

    陳夏突然感覺一股眩暈，記憶又湧了上來，那被壓抑住的悔恨，他捂著前胸，喘息說：“這裏，這裏有東西……”

    在這種記憶閃回的幫助下，陳夏在顏料痕跡斑駁的桌子抽屜裏，找到了一本筆記本。

    筆記本裏麵沒有日記本的書寫橫線，是一本速寫薄。

    速寫薄上最開始的一頁，寫著這麽一行字：“獻給我最好的朋友。”

    陳夏翻開看，發現上麵都是關於女性的簡筆畫，都很局部，潦草。旁邊寫著日期和簡短日記：

    “七月初七，林子軒和我終於決定要完成她，他懇求我替他畫出來，那個他心目中完美的白盈，這可有點困難，我必須多揣摩一下。”

    陳夏翻閱筆記，看到了更多的畫像。幾乎每一頁都有一些心得體會和隨筆寫在圖畫旁邊：

    “子軒認為她應該更加洋派些。是個性格開朗熱情的女性。”

    “有一雙適合彈琴的手。”

    “我選的是這樣的西式裙裝。很時髦。”

    陳夏翻過來，發現一整頁畫著一張盛裝打扮的白盈。隨著時間推移，這本速寫本上的“白盈”的形象越來越具體，生動，五官輪廓也固定了下來。

    “我認為眼角應該有一顆痣，但子軒不同意。到底是誰說了算？”

    大概從這本速寫本投入使用之後，周墨然就有了記日記的習慣。

    陳夏又翻過一頁，看到標注著日期的筆記寫著：“簡直要被林子軒洗腦了，他把關於白盈的一切灌輸給了我。我還跟他爭論起來，那並不是傀儡啊，那是個活生生的獨立的人，既然是人，那麽她可以是不受拘束，有自由的靈魂，甚至並不一開始就屬於他！他看到漸漸成型的白盈有點迫不及待，但我還隻是在準備，總是要謹慎用心一點的。說真的，我覺得他似乎在瞞著我一些事。”

    湊著頭的兩人同時結束了。

    陳夏說：“畫家在搞個大創作前，總是揣摩人物的外貌動作，尤其是神話題材，揣摩並不存在的人物，需要很多的嚐試和思考的，這就是創作筆記了。”

    尋夜雨說：“重點在於‘並不存在’。”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好吧，似乎發現問題在哪兒了。”

    尋夜雨很肯定地道：“白盈是虛構的。是林子軒想象中的完美夢中情人，也是周墨然畫像裏的幻影。這個林夫人並不存在。”

    陳夏不知道為什麽反而更加覺得擔心了，被想象出來的人物真的出現在現實裏，還變成了邪惡的東西……

    到底誰釀成了這個事故，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尋夜雨厭惡道：“不是很懂藝術家，林子軒這人是不是精神有點不正常？”

    陳夏道：“這就是傳說中的yy吧？這兩個家夥當時年紀不大，文藝青年血氣方剛的，超有閑工夫，想幹嘛都行，就容易想那些有的沒有的——比如寫個，畫個畫，做做夢啊……宅男的幻想，不是拯救世界就是談戀愛。”

    尋夜雨沉默地看著他，用眼神告訴他，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樣趣味。

    陳夏豎起一根手指：“所以說就是皮格馬利翁的傳說吧？——那個塞浦路斯國王，不喜歡塞浦路斯的凡間女子，覺得那都不夠完美，後來他雕刻了一座美麗的象牙少女像，幾乎是用盡了他所有的理想，那是他心目中的完美女性，然後他立刻愛上了自己創造的雕像。還犯了相思病，愛神阿芙洛狄忒被他的狂熱打動，賜予雕像生命。他們就結婚了！”

    陳夏一本正經的科普。

    “林子軒讓周墨然畫出了他心目中的女神。然後把她變成了活人？”尋夜雨若有所思。

    “剛才我們看到的女人到底是什麽？”陳夏僵硬著表情問。

    尋夜雨陰森森地道：“自然不會有神賜的奇跡了，而是向惡魔邪靈尋求幫助……如果光看手抄本上記錄的那些，我猜他是以壽命為獻祭，企圖通過惡魔召喚儀式，實現自己的願望，隨即就令白盈出現了。但這蠢貨不細想一張沒有生命的圖畫，依照他的念頭成為人，靠的是什麽力量，本質又是什麽——關鍵是誰向他傳授了知識？”

    陳夏舉手說：“那個馬賽克花園的建造者是個很厲害的魔法師哦。”

    “我也聽過傳聞，林子軒在房子裏也許找到了前主人留下來的，不該得到的東西，或者他本身買下那棟有名的房產，就是有所企圖的。然後，他產生了迷信的念頭。”尋夜雨說。

    “惡魔真存在就不算封建迷信吧？”陳夏吐槽。

    “迷之堅信自己會在完全不了解根底的咒語和儀式中幸免於難得償所願的弱智型思考方式——簡稱‘迷信’。”

    “……”陳夏竟然感覺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