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有了呂吉文開道，齊潔在最短的時間裏被送到了醫院。

    等得知齊潔沒有大礙的時候，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經過一下午的治療，齊潔終於蘇醒過來，醒來後就看到孫婉婷紅腫腫的眼睛，以及埋怨的樣子。

    齊潔乖巧的不說話，任由孫婉婷說教。

    第二天，齊潔邀請了送她的人，打算表示感謝。

    秦陌笙因為晉級在電話裏表示很抱歉，至於另一個年輕人，直接拒絕了。

    齊潔覺得有些好笑，看來這世界上還是有人做好事不留名字。

    另一邊，呂吉文坐在辦公室裏，雙腳翹在深紅色的辦公桌上，手裏拋擲著鑰匙。

    不知道他想起什麽，嘴邊含笑。

    中年人推門走了進來，然後遞給他一張照片。

    “這是保衛室那邊通過錄像截取的照片，裏麵這個女孩就是那天幫您拿回錢包的人。”

    呂吉文一臉不在意，轉動著座椅，當目光落到桌麵上，看到女孩的樣子的時候，整個人如被雷擊。

    他將腿放下，然後正襟危坐，拿起桌麵上的照片。

    照片裏女孩一席賢惠淑良的婦人打扮，雙手握包，就那麽俏立的站在大廈下。

    夕陽打在她身上，仿佛在她身上罩著一層光膜。

    這女孩竟然和他昨天救得女孩長得一模一樣！

    呂吉文連忙從辦公室衝了出去，等到了醫院才知道女孩已經出院。

    ……

    ……

    “你回去以後一定要好好注意休息，可不能再幹傻事了！”

    “嗯。”

    “還有，回去以後要經常打電話給我。”

    “好。”

    “別整天沒日沒夜的寫小說，要準時睡覺，這樣才對皮膚好。”

    “知道了。”

    “記得多喝水，女人也就那麽幾年保鮮期，過了再想保持就來不及了。”

    “我會注意的。”

    “多吃點水果。”

    “嗯。”

    “……”

    “……”

    候機大廳，齊潔俏立的站在孫婉婷的對麵，後者不厭其煩的事事叮囑，齊潔總是帶著笑的應著。

    “旅客們請注意，旅客們請注意。飛往上市的H1991航次即將起飛，請上機的情況帶好您的行李盡快辦理登機手續……旅客們請注意……”

    候機大廳的廣播響起，孫婉婷忽然不說話了，就那麽看著齊潔。

    齊潔一動不動，安靜的立著。

    再依依不舍，總有離別。

    孫婉婷吐出一口氣，然後俯身攬著齊潔。

    “以後一定要來看我。”

    “會的。”

    耳邊傳來女孩輕輕的應著，孫婉婷輕拍懷中女孩的背。

    不遠處，一個一身黑的年長女人實在看不下去，不由咳嗽一聲。

    “你該走了。”

    孫婉婷將齊潔推開。

    這一開口，淚就下來了。

    齊潔輕抹去她眼角的淚，然後又輕抱一下，轉身拉著行李朝登機口走去。

    “記得要打電話，有時間過來看我啊！”

    齊潔高抬手，然後左右揮動。

    孫婉婷見齊潔心狠的連回頭看她都不看一眼，抹著眼淚道：“就和那些臭男人一個德行！”

    自從那次地區晉級賽以後，齊潔在孫婉婷哪兒修養了近一個禮拜，病情終於得到好轉，胖臉妹來電的時候齊潔也沒把生病的事情告訴她，隻是說一切安好，馬上就會返程。

    隻不過令她沒想到的是，嚴天華會找上門，然後才有了兩人一起乘機的場麵出現。

    齊潔想，應該是對方查閱了舞蹈比賽她投遞的資料，這才找上門來。

    上機後，齊潔將拎包放在儲物箱裏，然後坐下。

    這趟班機的乘客不算多，好的靠窗的位置都被人占據了，齊潔隻是隨便找了位置坐了下來。

    沒一會，嚴天華走過來坐在她身旁。

    “飛機就要起飛，請大家係好安全帶……”

    齊潔扭頭看著對方講安全帶扣死。

    “一直都想和你好好聊聊，沒有時間。趁這個空檔咱們聊聊吧。”

    【什麽叫沒有？那天明明聊著呢，你自己生氣走掉了好不好。】

    齊潔表麵上卻是輕輕點頭。

    “你在晉級賽上落選了。”

    “我知道。”

    “知道為什麽嗎？”

    齊潔微微搖了搖頭。

    嚴天華看著女孩因為病痛而略顯消瘦的麵龐，歎了一口氣，語氣稍顯柔和。

    “你的基本功所有人都看在眼裏，極為紮實。我之所以給你一個“不錯”的評價是希望你不要驕傲……”

    “華國畢竟和國外不同，在舞蹈上無論是創新，還是開展新的舞蹈項目研究。學院派和傳統舞蹈人都會進行幹涉，你的舞蹈裏的那些創新他們很難接受。”

    齊潔已經猜到有這方麵的原因，但卻沒想到這是主要原因。

    “所以說，即使我比賽晉級，在後續的比賽裏也不會有成績？”

    “畢竟舞蹈有著嚴謹性，老一輩的藝術足夠我們去學習的了，沒有掌握這些，再進行創新取得的成果會很少……”

    嚴天華並沒有正麵回答齊潔的問題，齊潔也能從她話裏聽出來，對方其實也是在那麽想。

    齊潔心頭湧上憤怒。

    夢想，有時候總會被人以各種借口扼殺。

    它就在那裏，不動也不跑。

    偏偏有人會停下來觀望，然後覺得距離太遠，轉身離開。

    有的人則會與人爭辯，去試圖分析“夢想”是否具備他們追逐的價值，它會不會“有毒”。

    而不會等到了“夢想”麵前，然後親自嚐試一下。

    有無數的人，他們甚至連嚐試的勇氣都沒有。

    更多的人喪失了追逐的源泉：堅持。

    “照您這麽說，隻要不掌握以前的知識就不能進行創新，開始新的舞蹈？”

    嚴天華吃驚於女孩口吻，齊潔一直給她的是一個很上進的乖乖女的形象。

    但現在她聽得出裏麵蘊含的怒意。

    “我明白國內的主流是古典舞，芭蕾。但如果沒有人去創新，怎麽會有民族舞蹈，它們曆經千年不也一樣流傳下來了？沒有人去嚐試，倫巴、探戈、拉丁這些舞種怎麽出現？我尊重華國幾千年的文化，但不代表這就一定要固步自封！”

    主流舞蹈不就是經過曆代人們不斷的提取、整理、加工、創造，並經過很久的實踐才被定義成藝術的嗎？那麽最初開創舞蹈的人，他們為什麽沒有任何借鑒而降舞蹈這一藝術形式給創造出來？

    “我……”

    “我們就單說芭蕾，它就包括了“宴會芭蕾”“宮廷芭蕾”“浪漫主義芭蕾”“俄羅斯芭蕾”“當代芭蕾”許多種不同形式的芭蕾，舞蹈就是可以在不同場合進行適應，舞蹈是屬於所有人的，而不是屬於某一個派係的，在舞蹈裏進行創新，為什麽要得到別人的允許！？”

    “你……”

    “您也知道，我一直在自學舞蹈，沒有上過學院，也沒有經過係統的學習。我認為，舞蹈不光是要有成年人憧憬的優美，還需要有年輕人渴望的熱情，舞蹈可以是水，波瀾不驚，盡顯賞心悅目。但也可以熱情如火，肆意青春啊！”

    嚴天華兩次開口都被齊潔打斷，但又被說的啞口無言。

    最後她笑了笑。

    以前覺得小姑娘很安靜、勤奮，現在看也是牙尖嘴利的緊。

    夢想可以玷汙，但齊潔不允許被人專製！

    夢想上麵又沒有被銘刻“傳統派”三個字，齊潔第一次覺得這些人太恬不知恥了！

    嚴天華等了一會，確定齊潔戰鬥形式解除，這才開口。

    “這些不是我能改變的了的，或許有生之年也不會看到。你說的也很有道理，但我也依然認為，隻有掌握已知的知識，才能對未知進行革新和創造。”

    齊潔扭頭看著這個麵相略顯苛刻的年老女人，新心靜下來，認真的傾聽。

    “如果你想在舞蹈的道路上走的更遠，我勸你不要太早接觸舞蹈這套路，因為這條路上每一塊阻擋你的岩石都刻著“學院派”“傳統”。”

    齊潔想了想，忽然落寞。

    “可是我的舞蹈功底太差了。”

    “還有我。”

    “啊？”

    齊潔驚訝望著女人。

    嚴天華臉上因笑而變得褶皺。

    “我可以充當你的舞蹈老師，賭上這一輩子得到的榮譽，但你一定要讓我看到……”

    “看到你口中的舞蹈盛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