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鐸斯不禁有些失落，他並不奢望能成為鐵顱的主人，畢竟他還遠遠夠不上“強者”這一階層，但沒想到，他連寄宿在這鐵顱的資格都沒有…難道在它眼裏，自己算是那“弱者的靈魂”嗎？

    真是高傲的鐵顱啊，難道真的沒有人能夠輕易地讓它低頭嗎？

    人生的大起大落就是如此，能夠獲得魔鬼的鐵顱，完全可以形容為神的眷顧，然而鐵顱對自己的反應實在太讓人泄氣了，就仿佛幸運女神給了你一個熱情的吻，嘴裏竟然還含著芥末和大蒜。

    這種內心的挫敗感宛若一盆冷水，凍傷了高鐸斯的心。他捧著那顆魔鬼的鐵顱，有那麽一瞬間，他想把他丟在地上，踩上那麽兩腳，再狠狠吐兩口吐沫。

    不過馬上，高鐸斯就釋然了。

    這不就是自己所追求的嗎？既然要成為偉大的死靈法師，那就隻有變得更強。既然這是必經的途徑，那麽就去走，去做，成為強者。當你真的變強大了，即便是魔鬼的鐵顱，也會屈服於你。

    成長路上，挑戰既是障礙，也是前進的階梯，隻要你能跨越。

    拋去這一切的不快後，高鐸斯手捧著鐵顱，問道：“剛才我的意識遭到了鐵顱的攻擊，但他並沒有擊潰我的靈魂，而是警告我說‘看在雷的份上…’”

    “換句話說，是你救了我？”

    那個虛弱的聲音聲音再次回響了起來：“…是的。”

    “很好，親愛的雷.菲爾德先生，我始終沒有忘記，是你親手將我推入亡靈轉化裝置，讓我變成了一個半人類半亡靈的…怪物。”

    “那已經過去了…”

    “的確，是過去了，但不能忘記，我會記得人們對我做過的每一個善舉，也會銘記人們對我做過的每一個惡行…作為男人，忘記等於背叛，但也應該恩怨分明。”

    高鐸斯將他的人生信條娓娓道來，語氣卻越來越冷硬，此時的他，甚至恢複了一些他穿越前服役的那一段時間所鍛煉出來的鐵血的軍人氣質。

    雷.菲爾德心灰意冷的聲音傳了過來：“是的，你說得沒錯…嗬嗬，你殺了我吧。”

    高鐸斯搖了搖頭：“可我也必須承認，在你將我推進亡靈轉化裝置以前，你對我一直都很不錯，是你讓我接觸到魔法的世界，也是你間接地讓我成為了一名死靈法師，而剛剛，還是你救了我。”

    “是這樣嗎？嗬嗬，我的確有恩於你，但我也的的確確害了你，我承認，我在主體靈魂被燒死的那一刻，我愧疚了，我後悔了…可那已經過去了，我無法回頭…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個孱弱的靈魂分身而已…你想怎麽樣？”

    “你後悔了嗎？”高鐸斯笑了起來，“很好，既然如此，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我給你一個機會，我們做一個交易，如何？”

    “交易？”

    “是的，跟隨我，和我分享你龐大的魔法和廣博的知識，幫助我變得強大…自由與知識，這是你付出的代價…而我，待到未來成長到一定程度，會幫你重新塑造肉身，並將你轉化為你最理想的亡靈狀態。”

    雷.菲爾德沉默了。作為一名理論大師，他當然也通曉大陸上那段人人皆知的曆史…山德魯，那個傳奇的死靈法師，他的強大不僅是因為他本身的力量，經由他之手“複活”的諸多忠心耿耿的亡靈強者，也是極其重要的組成部分。

    複活…我嗎？

    死靈法師…高鐸斯…他未來也許會擁有那樣的力量…

    嗬嗬，哈哈，哈哈哈哈…

    雷.菲爾德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來。

    他以為籍由鐵顱的力量，他會成為那個能夠蠱惑人心的魔鬼，但事實證明，能直擊自己內心的渴望，並開出最打動人心的價碼…高鐸斯，他才是真正的魔鬼。他的價碼隻是一個承諾，這個承諾兌現的可能無限趨近於零，就是一棟空中樓閣，然而這一點微不足道的可能，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沉默了許久，終於艱難地吐出了一句話。

    “好，如果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也許會答應你。”

    “盡我所能，我會滿足你。”

    “好…我想知道，你的理想是什麽？”

    “理想？”

    能夠從雷.菲爾德口中說出這樣的詞匯，高鐸斯有些意外。他回想起了那晚在聖女村，他曾對貞德做過的承諾…

    我會成為最偉大的死靈法師，然後，複活你。

    既然這樣…

    “嗬嗬。”高鐸斯難得地笑了笑，道：“我有理想，不過那有些遙不可及，但我訂下了一個小目標，先成為一名強大的死靈法師。”

    “是這樣嗎？”雷.菲爾德想了想，就像是做出了什麽重大的決定似的，重重地吐出一句話：“成交。”

    “明智的選擇。”高鐸斯手捧著沉重的鐵顱，離開了這間密室。

    雷.菲爾德是一個老家夥，年紀大的人性格往往很執拗，說一不二。他做出的這個決定並非心血來潮，而是深思熟慮的結果。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麽，他也將全力以赴，輔佐高鐸斯成長到足夠強大的程度。

    雷.菲爾德拿出一點點誠意…亡靈魔法：【倒勾飛牙】。

    【倒勾飛牙lv1】

    【介紹：在骨牙飛刺的基礎上，經由雷.菲爾德的改良，獲得更強的威力。可以釋放倒勾狀的骨牙，攻擊你的敵人，在造成傷害的同時，還會撕扯血肉，形成難以愈合的傷口。】

    【階位：1環。】

    【類型：攻擊。】

    【序列：亡靈。】

    【職業要求：死靈/亡靈法師lv1，或法師類職業lv5。】

    【能力要求：亡靈lv1，施法lv1，吟唱lv1。】

    雷.菲爾德仔細地教給骨牙飛刺的施法原理，他的話語間似乎充滿了魔力，每一句都深入人心，高鐸斯記得清清楚楚。

    和原版相比，經過改良的骨牙飛刺增加了撕裂傷口的效果，其威力毫無疑問得到了極大加強。這看似是一個很簡單的改良，但其中涉及到了很多複雜的領域，比如魔力的運行路徑，施法時結印的順序，吟唱的節奏，咒語中音節的替換，等等等等。

    魔法改良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即便付出大量的體力和腦力勞動，也收效甚微。就仿佛程序員對程序進行一點運行速度，魔法改良也是如此。

    由此可見，能夠得到魔鬼鐵顱的認可，雷.菲爾德紮實的理論基礎和絕頂的創新力是很重要的原因。也或許在魔鬼的鐵顱看來，知識就是力量吧。

    隻是短短5分鍾，伴隨著雷.菲爾德的教授，倒勾飛牙的學習進度不斷向前推進著，很快就到達了10%。這實在是一個驚人的速度，按照以往的經驗，現在的進度應該不到1%才對。

    正當高鐸斯聽得興致勃勃的時候，雷.菲爾德的聲音突然虛弱了下來。他說道：“今天就到這裏吧，靈魂形態說話還真是麻煩。我…有些累了。”

    高鐸斯不禁有些興趣索然，但還是表示理解。畢竟失去了肉體的保護，雷.菲爾德以單純的靈魂形態，要想不讓自己魂飛魄散，就必須不斷凝練魂魄，以保持靈魂的凝聚性。太長時間的教授與講解，是會對靈魂造成傷害的，而這種傷害，是不可逆的。

    “對了，最後再跟你說一句，由於我的靈魂並不完整，所以很多記憶都模糊了。我還記得的，隻有亡靈序列的1環魔法，以及少量的2環魔法…等一等…《土元素基礎》…閱讀進度…7%？”

    “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問題，哦不，事實上，是很好，非常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待到那驚喜、得意和澀耳的笑聲停止後，雷.菲爾德的聲音再次傳來：“優先學習《改良的基礎冥想》，其次是《土元素基礎》，掌握這兩項能力後，我會教授你一項全新的…2環魔法。”

    全新的魔法？

    高鐸斯不禁有些期待，以他對雷.菲爾德的了解，能被他稱之為“全新的魔法”，那絕非一點半點的改良，必然會在常規魔法的基礎上有所突破，至於能有多大的突破…嗬嗬，那麽達到“倒勾飛牙”和“血肉裝甲”的程度，至少是下限吧。

    “不過也不要抱太大的期待，畢竟你的情況不太一樣，還涉及到靈魂能力的領域…算了，等到你掌握【土元素lv3】的能力，再說吧。”

    高鐸斯點了點頭，道：“我會盡快幫你修補靈魂、恢複記憶的，你去休息吧。”

    雷.菲爾德隨即進入了沉睡。

    高鐸斯將鐵顱放進了戒指空間，離開了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