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爛人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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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軍法處槍口下救出了英順,並沒有讓我感到絲毫喜悅,這種爛事不是我想要的。或許英順無足輕重的小命,在軍法處看來,放了也行斃了也可,剛好又有一位少校願意拿錢贖人,也就順勢成就了這筆交易。

    國難當頭,我們除了苟活,居然還有大把的違心的事可以做。我用手對著自己這顆剛剛像小醜一樣獻媚的腦袋,發出了砰的一聲,我在心裏槍斃了自己。

    我舉著我的狙擊步槍對著摩雲嶺射擊,其實我看不到任何目標,我隻是覺得應該開火。這是另一種減輕負疚感的方式之一。

    摩雲嶺陣地上,一支三八槍管伸出來,和我對射著,砰砰砰砰砰砰!我沉默地扣著扳機。連續無謂的射擊讓那個日軍也感到了奇怪,他或許覺得對麵的中國兵不應該這麽執著的打個沒完沒了。

    和我對射的日軍停止射擊,這像是兩個小孩子在吵架,最後總有一個懂事的退讓的,讓無意義的爭吵結束。我就是那個不懂事的孩子。

    黃文烈的進攻計劃在他信心滿滿中意外受挫,也許在上峰看來,這實在是一個瘋狂的計劃。

    ——上百人坐在毫無安全保障的飛機上,偷渡一樣把人運送到對岸,飛機不僅僅要防範地麵上的日軍,而且還要擔心日軍飛機的攔截圍堵。我們也許都不用等到擔心自己能不能打開降落傘,就已經被日本人的防空火炮或是戰鬥機打的粉身碎骨了。

    “所以說,瘋子和天才之間,往往缺少的不是想法,而是想法之下合理的細節。”我很樂意看到這樣的結果。

    段彪不關心計劃的成功與否,他在意的是我們的反攻何時來到:“媽了個巴子的,不知道這些官老爺們還在等什麽!直接開打不就完了嗎!”

    “當然是在等談判的結果,隻要談判一結束,是打是守也就定了……沒準還真就如你所願,反攻就此展開了……”我懶懶散散靠在交通壕內。

    段彪瞪大了眼睛嚷嚷著:“還談判?小鬼子都占了大半個中國了,還他娘的和他們談判?這也不要臉了!”

    我苦笑著:“老段,你能把話聽明白了再發飆嗎?我說的談判,是和美國人的談判,不是和日本人談判!”

    “啊?美國人和咱們不是一夥的嗎,還談啥判?”段彪總算把他的聲音分貝降低了一點。

    我嗤之以鼻的冷笑:“你當美國人的飛機大炮湯普森卡賓槍什麽的,都是無償給我們用的嗎?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兒。打仗也是生意,總得找出一種讓雙方都滿意的結算方式,即使我們和美國人是盟軍,那也得談判。”

    段彪的思路與眾不同:“那就是說,那些美國佬顧問團啥的,也都是收費的?”

    我笑著:“你要是這麽理解也成。”

    段彪就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他娘的,我說那些美國佬怎麽成天馬尼馬尼的叫喚,敢情都是一群做生意的!”

    “營長,外麵有個叫英順的說要見你,他說他是……你的親戚……”一個士兵進來說。

    段彪疑惑的看著我:“在臨猛你哪來的親戚?英順是誰?……”

    洗幹淨了的英順看上去眉清目秀的,他臉上怯懦的神情和他的姐姐很有些相似之處,隻是這種怯懦出現在一個男子的臉上的時候,效果就會完全不同,尤其是他眉宇間的那種躲躲閃閃,分外的惹人厭惡。

    “是……我姐讓我來的……”他低眉順眼的像是一個就要煮熟了的鵪鶉。

    我討厭他的開場白:“說吧,找我什麽事?”

    “我……還是想當兵,我想,我想來你們團……”英順磕磕巴巴地說。

    我:“你既然想當兵,又幹嘛當了逃兵?”

    一旁的段彪聽了就罵罵咧咧著:“他娘的逃兵慫貨還想來我們團,當我們是收破爛的了!安子,這小王八蛋是誰啊,你咋啥貨都聯係……”

    英順被大嗓門的段彪嚇得不敢吭氣,身體半側著一臉的驚恐,他要是轉身就跑,我也不會覺得奇怪。我真是納悶了,淞滬會戰陣亡的將士何止數十萬之眾,活下來的居然是這麽一個膽小如鼠的家夥!可見老天開眼這句話真的不是一件靠譜的事情。

    我有些不耐煩了:“你回去吧,你的性子不適合當兵,再上戰場你還是會逃。”

    “我不會了,真的不會了。我當逃兵是因為那些人天天欺負我,所以……”

    “所以你就偷了他們的軍餉一跑了之?”

    段彪更是吃驚:“這小子還偷東西?什麽個癟犢子玩意這是個!安子,這到底是誰啊,你不說我踢他出去了啊!”

    段彪作勢四處尋找打人的東西,這加倍了英順的慌亂,然後他又顫抖著聲音重複著:“是我姐讓我來的……”

    也算是因為這句話吧,我把英順留了下來,但是我也警告了英順,如果膽敢再做一次逃兵,沒人能救得了你。

    長時間的苦守,讓東西兩岸都生出了懈怠,就連每日例行的冷槍冷炮的次數都在減少。

    黃文烈提著鞭子巡視著交通壕,軍容風紀是他最近看的最緊的事情。那些沒戴鋼盔的,衣服扣子少扣的,抱著槍打瞌睡的,都挨過他的鞭子。

    我疑心他隻是以整肅軍紀之名,不露痕跡地發泄著他的情緒。他費盡心機弄出來一個劍走偏鋒的進攻計劃,被幾句話否定掉,黃文烈的鬱悶可想而知。

    我不想去惹一個手裏拿著鞭子而且還有權力打人的家夥,我提著步槍窩在一個對岸射界的死角,遠離紛亂塵囂的躲著清淨。

    不遠處是黃文烈的怒吼聲:“機槍位的人呢?……方便去了?我站在這裏足有一分鍾了,他尿的是另一條怒江嗎!”

    然後是紛亂的腳步聲嗬斥聲和匆匆跑回來的機槍手挨揍的聲音。

    “團長,汪專員來了,請您回去指揮所。”一個士兵稟報著。

    我聽著紛亂結束,那個士兵又說:“還有安營長也要一同去,這是汪專員特意囑咐的。”

    黃文烈就環視四周:“安營長哪去了?躲到哪個耗子洞裏去了!”

    我隻好假裝係著褲子從角落裏轉了出來,黃文烈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原來尿怒江的不隻是隻有一個!”

    我隻好假裝聽不懂:“團座,您說尿什麽怒江?哦,我剛剛是去方便了一下。”

    黃文烈不再理我,他是個很少願意在無聊的話題上廢話的人,哪怕他知道你是在信口胡說,也絕不會跟你進一步的去理論。

    ps:本章節改動較大,對那些看過了之前章節的朋友說聲抱歉!也希望朋友們多支持新人新書。謝謝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