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去譚家登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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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文烈的建議被上峰駁回,不僅僅是駁回,我看黃文烈的臉色應該是受到了長官的斥責,當然在我看來這是最合理的結果,如果我是他的長官也會罵他異想天開的做白日夢。
又到了發軍餉的日子,我揣著我的餉銀去臨猛我父親的家裏,這已經成了每個月我必做的功課。命運實在是個奇妙的東西,我曾經對天發誓再不會和我的父親有半點瓜葛,可是如今我要顛顛的跑去他家裏,無比恭敬地奉送上我的孝心。所以說很多事情都不要言之鑿鑿的把定論下得過早,這世界上沒什麽是不能妥協的,沒什麽是不能改變的。
離的大門老遠的,我就聽到了院子裏我父親歡快的笑聲,印象中我父親這樣開懷的大笑,還真是許久沒有過了。在院子裏那棵筆直的鬆樹下麵,我父親收養的那個孩子,正圍著鬆樹不停的轉著圈奔跑著。看來對於一個孩子來說,無論是多麽痛徹心扉的苦難經曆,遺忘起來總是要容易的多。
我邁步走進院子,站在天井當中,說:“爹,我回來了。”
自從我和他單方麵決裂,我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叫他一聲爹,就算在他來到了臨猛之後,我也沒有開口說出這個血緣賦予他的稱呼,可是今天我就能自然而然的叫出了口,竟然是沒有絲毫不適感。
但是因為太久沒說過這個字,爹字一出口,我還是把自己也嚇一跳,於是我站在那兒多少有些局促的等待著我父親的反應。我父親身子背對著我停頓了幾秒鍾,才慢慢回轉身,臉色卻是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他如往常一樣的點點頭說:“嗯,回來好,回來就好。心兒過來,看看是誰回來了?”
他後麵那句話是對那個孩子說的,小孩子怯生生的走過來,依靠在我父親身邊:“爺爺,這個叔叔是誰呀?”
我父親微笑道:“心兒,你可不能管他叫叔叔,你要叫爹才對!”
我比那孩子還要驚訝:“我尚未婚娶,您倒是先給我弄一兒子,這是不是太過荒唐了?”
我父親板著臉:“人家女方主動提親,而且是門當戶對,你都能找出千般理由推脫!我給你找個義子,續上我安家的香火,又有何荒唐!”
他催促著那孩子說:“心兒,還不跪下給你爹請安。你叫我爺爺,他自然就是你的爹。”
小孩子被我父親這一個多月教育的,倒是很懂規矩,跪在我身前磕頭,嘴裏奶聲奶氣的說:“爹,心兒給您請安了。”
我父親眉開眼笑的說:“看到了吧,這孩子就是合該是咱們安家的孩子,我也沒怎麽費心的教,自然的就比普通人家的孩子懂得禮數。”
我跟著我父親走進客廳,待到傭人送來茶點退下去後,我拿出我的餉銀放到茶幾上,說:“這是這個月給您的用度。”
我父親看了一眼,說:“這一段時間,你也不經常的回來,倒是譚公和譚家小姐經常的來探望我,你要是有空閑,應該去登門拜訪一下譚家,才不失了我們的禮數。”
從我父親家裏出來的時候,我問跟著我身後我的“兒子”:“你叫什麽名字?”
小孩子說:“我叫安洗心。”
我心裏笑著,洗心,我父親他老人家要洗心革麵,卻把這個寓意按在了一個孩子的名字上,真是不知道他要洗自己的心,和一個孩子有什麽相幹。
身後我父親背負著雙站在客廳外,說:“你去譚家就順便帶著心兒一起去吧,也好增近增近你們父子之間的感情,免得時日久了不見感覺生疏。”
我本沒想要去譚家做什麽拜訪回禮,讓他這麽一安排,我還非得去一趟不可。
譚家距離我父親家並不算遠,這裏本就是臨猛富人聚集的地區,譚家的宅院是仿造北平的大戶人家的房屋格局建造而成,唯一不同之處是最後一排的後宅,是頗有臨猛當地風格、那種帶有外樓梯的二層排樓。
門前是兩頭栩栩如生的石獅,一雄一雌左右分立,銅釘次序排列的朱漆大門,門樓之上居然還架著十幾支排槍火銃,幾個彪悍的護院在上麵來回的巡視。
這樣的陣勢,不要說普通的毛賊,就是成群結夥的土匪,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手段才行。我正要登上台階去扣打門環,大門從裏麵被打開,譚沁柔譚大小姐牽著馬,正要往外走。
看見我出現在她家門口,譚沁柔愣了一下:“你怎麽……”
我說:“我是特來拜會譚先生,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譚沁柔搖搖頭,說:“不方便……”
看我一臉的愕然,她又連忙解釋著:“我的意思是說,我爹他一早就出去了……但是你可以等他一會兒,按說這個時間,他也該回來了。”
譚沁柔讓開了身子,做著請進的姿勢,我隻好牽著安洗心走進了大門內。譚沁柔隨後牽著馬折返回來,門內一個看門的管事有些不解:“小姐,您剛剛還著急說要出去騎馬,怎麽……這就不去了?”
譚沁柔大聲的說:“沒看見家裏來了客人嗎?還愣著幹什麽?把我的馬牽回去!”
幾個下人站在方磚鋪的甬路上躬身行著禮,一條栓在花樹下的黑色巨型犬汪汪的叫個不停,安洗心畢竟年幼,被大狗的狂吠嚇得臉色煞白,小手緊緊抓住我的褲管。
譚沁柔看出了孩子害怕,立刻吩咐著:“把黑虎先關起來,把安家小少爺嚇壞了可不好……心兒,不要怕,黑虎是不認得你,你以後多來幾趟它認得你就好了。”
安洗心和譚沁柔顯然是比和我還熟,他伸出手去拉譚沁柔的手,他一手拽著我的褲管,一手拉著譚沁柔的手,我們這樣子走在譚家的石板路上,倒像是和諧恩愛的一家三口。
譚家的客廳很寬敞,客廳另一側還有偏廳,我們被譚沁柔引領到了主客廳。進到客廳裏,滿眼都是古色古香的名貴紅木桌椅,鏤空的博古架長長的一溜,上麵擺放著各種古玩玉器。牆壁上掛著名家字畫,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幅宋徽宗趙佶的《唐十八學士》,我雖然看不出真偽,但是以譚震山的名望,應該還不至於掛一幅贗品在自己的客廳內。
譚沁柔見我注視著這幅字,就笑著說:“這是我爹在昆明用一處宅子換來的,都不知道值不值這麽多的錢。”
我說:“亂世之中這些古玩字畫價格極低,卻是最適合買入珍藏的好機會,等到這場仗打完了,這些東西會數以十倍百倍的升值。”
譚沁柔說:“我爹也是這麽說的……隻是這場仗什麽時候才能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