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軍統的調查

字數:3608   加入書籤

A+A-




    因為我的供詞,讓整件事情陡然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第二天我沒有再看見周科長。兩個穿便裝的年青人,在和軍法處做了簡單的交接後,他們帶著我乘坐汽車到了另一處建築。

    這是一棟地處僻靜的獨樓,從外觀上看,建築的表麵爬滿了蔓藤,幾乎將整棟樓裹在一片綠色之中,這在臨猛就是最普通最尋常的建築,毫無特別之處。

    如果是偶然途徑此地,幾乎不會有人注意到這處獨樓,因為它看起來倒更像是一片樹林。可是若有機會站在獨樓的二層,就會是另外一種體驗,因為這個高度,加上視線上也沒有任何障礙,站在這裏基本可以俯瞰遠近周邊的一切,任何人想要接近這棟獨樓,都會被立刻發現。

    獨樓門前沒有懸掛任何牌匾標誌,進入到了樓裏,一間間的房間倒是標識的清清楚楚,行動組、情報組、電訊組、檔案組,審訊室,樣樣俱全。

    看到這些名稱,不用問我也知道,這裏應該是偵緝隊或是軍統局這類的特務機構。

    我被直接帶上了二樓,一個同樣穿著便裝,眼神陰鷙的中年人正等候在房間裏。

    關上房門之後,中年人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然後單刀直入的做著自我介紹:“安少校,鄙人是軍統局第二處的,姓黃名傑,負責軍統局在臨猛地區的所有事務,你的案子因為一些特殊性,已經由軍法處移交給我們來辦理。”

    我對這樣的改變也早有心理準備,軍內涉及到了赤色分子,軍統局是必然要插手的,這本來就是他們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雖說停止內戰槍口一致對外,是已經白紙黑字的簽署了協議,但是實際上高層從未對赤化放鬆過警惕。尤其對於像軍統這樣的特務組織來說,防範軍內赤化,甚至比抗擊日寇還要重要!

    安少校,我看了你的檔案,別的地方到是沒什麽不妥,隻是你在父親這一欄上很顯然是在說謊,你能解釋一下原因嗎?”

    因為那時候,我已經和我父親斷絕了父子關係,這件事當時人盡皆知,我也登報聲明過,你們是可以去查證的。”

    可是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你父親當時是北平維持會的副會長,那可是一個替日本人辦事的漢奸組織。”

    我回答說:“所以才感覺恥辱,羞於提及。”

    黃傑微微額首,我這樣簡單的解釋很輕易的就得到他的認可,相反對於我有沒有可能,因為我父親的原因而存在通敵的可能,他似乎都不怎麽關心,由此也看得出他感興趣的重點根本不在這方麵。

    問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後,黃傑終於開始進入正題:“安少校,你是如何發現林嘯龍是赤色分子的?”

    我回答說:“林嘯龍運送藥品時,被我人贓俱獲,通過審訊之後得知。”

    黃傑在地板上來回轉了幾圈,緊盯著我的眼睛,說道:“按你所講,你既然已經人贓俱獲,也知道林嘯龍是赤色分子,可是過去這麽久,這樣重大的事情,你為什麽隱瞞不報!”

    我假裝猶豫著,吞吞吐吐的說:“因為……因為林嘯龍是汪庭嶽的內侄,而我隻是一名小小的少校,我擔心揭發舉報不成,反而會遭到排擠報複!”

    黃傑停下腳步,說道:“汪庭嶽?你是說汪專員是林嘯龍的姑父?那林嘯龍的事情,汪專員又是否知情?”

    我說:“這我就不知道,沒有證據,我不能胡亂指證。”

    黃傑冷冷的說:“安少校,在這件事情上,你也是藏著私心吧?”

    我站起身:“天地可鑒!安思虎一心隻想著抗擊日寇保家衛國,絕無半點私心!”

    黃傑一臉的懷疑,說道:“安少校難道就從來沒有想過要私吞這批藥品?”

    我在心裏一動,這家夥倒是給我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要說麵對那麽多的藥品沒有任何私心,他們反而會覺得不合常理。

    於是我索性默然無語,給他來一個模棱兩可的態度,至於如何判斷,讓他挖空心思去想吧。

    黃傑嘿嘿笑著說:“安少校,你不必覺得難堪,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動一點私心雜念也是人之常情,好在你總算是懸崖勒馬,萬幸,萬幸啊。”

    我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說萬幸,到像是說可惜。黃傑說:“在這件事裏,林嘯龍還有沒有其他同黨?”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林嘯龍是赤色分子,至於他還有沒有其他同黨,我不知情。”

    中午的時候,黃傑派去起獲那批藥品的人回來了,那些藥品很容易被找到,我已經通過譚震山傳消息給上官於思,把藥品全部藏在我營部的床鋪下麵,再故意用雜物遮蓋。

    麵對這麽多的藥品,黃傑是又驚又喜,他驚的是這批藥品的數量巨大,喜的是自己居然查獲了這麽大的案子。查獲這樣的大案子,對他的前程可以說幫助極大,在檢查過確係是真藥之後,黃傑立刻迫不及待的給他的上峰打電話邀功請賞。

    因為事情牽扯到汪庭嶽這樣的將官,事關重大,已經不是黃傑這樣級別的官員能夠處理。幾天之後重慶來電,命令汪庭嶽立刻趕赴重慶,向特別調查委員會親自為這件事進行解釋。

    對於我指控林嘯龍是赤色分子一事,因為有一大批藥品佐證,已經斃命的林嘯龍最終被定性為以權謀私違反軍紀,被明正典刑是理所當然的事。

    我雖然在這件案子上看似有些功勞,但是因為有“查獲藥品隱瞞不報,有私吞獲利之嫌”,無獎無罰功過相抵。

    在我上峰們的眼裏,那一大批藥品無異於等同真金白銀,我隱瞞不報,自然就是可能有心私吞獲利!

    我能夠脫此困局,最應該感謝的自然就是譚家父女,沒有他們的出謀劃策上下打點,我現在恐怕已經是被收押入獄。

    我和譚沁柔的關係在這樣的背景下,已經是一件被雙方都默認的事情,這其中最為高興的就是我的父親,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事。

    在他老人家的提議下,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我在我父親家裏宴請了譚震山一家,除了譚老夫人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前來,譚震山、譚沁柔、譚衛民都悉數參加。

    每個人都很高興,就連安洗心都感到了其樂融融的氛圍,在人前人後跑來跑去,以圖吸引著大人們的目光。

    唯一不高興的就是譚衛民,他坐在酒席間,除了偶爾逗一逗安洗心,幾乎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譚沁柔對自己哥哥如此煞風景很是不滿:“我的兄長,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給我們擺出這樣上門討債的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