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日漸西下，倦鳥歸巢。

    劉家村一眾老小早已經趕回家去，水果、粗糧、雞蛋、鹹肉、牛奶粉，這些禮物堆了半個小山洞。

    女孩站立在野豬門的一塊大石頭上，即將西下的紅日，將她的身影拉得老長。

    枯枝腐葉伴隨著一陣秋風，隨風卷起，在女孩心中蕩起了漣漪。

    時間過得很慢，仿佛是要煎熬她一般。

    女孩呆呆望著漆黑一片的遠方，顧盼之間顯然有些心神不寧。

    ...

    方相心下一陣慌亂，撇開為自己帶路的劉家村獵戶，施展身法，片刻之間便將帶路之人甩在身後。

    豹子嶺近了，方相的心卻格外沉重，先前山下劉家村自己導演的一場喜劇，喜悅之情早已經如過眼雲煙，消散於空中。

    方相再次將丹田之氣，催發到極致，一路施展火影搖中的逐字訣，狂奔起來。

    重巒疊翠的山峰，飛也似的向後倒退，隻留下耳邊呼嘯的風兒。

    豹子嶺就在眼前！

    豹子嶺，是一片小樹林包圍著的地方，中間有個小石山，據說是豹子藏身的洞穴。

    方相狂奔入林，奔走於林子的每一個角落，什麽忌諱也不講，扯開嗓子狂喊起來。

    “水牛！水牛！水牛！....”

    枝頭小鳥被驚了個半死，惶恐的飛離巢穴。

    一陣狂吼未果之後，方相朝林子的最深處，小石山奔去，如果小石山找不到師弟季末，那麽...方相也沒敢想下去。

    跨出小樹林，便是一塊空曠的草地，草地上有一座小小的石山，顯得格外顯眼，三顆枝葉稀少，果實繁多的大樹矗立在小石山的邊上。

    小石山活像是一座孤塚。

    剛到小石山，便傳來數聲獸吼聲，這不是豹子的怒吼聲，還能有別的！

    方相看著眼前離奇的一幕，心情一鬆，接著猛然將丹田之氣提到極致，右手臂上的金之裁決長槍被召喚出來，持於手中。

    眼前的一幕要是前世在電視中看到，方相勢必會笑得前俯後仰，生生為這個拍電影的導演寫下一篇精彩的影評，洋洋灑灑數千字，那是毫無疑問的。

    師弟水牛像隻長臂猿一般，正在一顆大樹上縱橫跳躍，兩隻金錢豹左右互為犄角，向樹上縱去，每一次即將靠近水牛，便會有一顆果實射向它，豹子立馬被射下大樹，腦袋甩了幾甩，接著再次撲了上去。

    方相運足目力，看清楚了師弟水牛手中射向豹子的果實，是柿子，紅紅的柿子，而且軟軟的，一口咬下去還味美多汁。

    用這個軟軟的，沒有半點攻擊力的柿子攻擊豹子，怕也隻有水牛想得出，當然他也沒有選擇，柿子樹上長不了堅果。

    當然柿子攻擊豹子也能打退它們，水牛每一次投射都相當準，每每豹子猛撲上樹，便會有一枚果實準確無誤的砸向它的眼睛。

    一時間兩頭金錢豹奈何不了樹上靈活的師弟水牛，師弟水牛短時間想要找到解決的辦法也沒有可能，樹上熟透的果實不斷落下，金錢豹的體力也在下降，不過時間一長，師弟水牛彈盡糧絕，總是落了下乘。

    有了方相這個不速之客的加入，公豹子轉移了視線，水牛的壓力大減，也看到了不遠處，持槍站立的大師兄。

    母豹子依舊不依不撓的向樹上的水牛，一次又一次的衝刺，動物們都有趨吉避凶的本能，何況豹子也並非最凶殘的猛獸，但是水牛那咯吱窩下夾著的三隻小豹子，就是她一次又一次的衝刺而不退卻的本源，這是它的母性光輝，比人類還執著的母性！

    雙手輕鬆了下來的水牛，看到了方相，卻並沒有出聲，大師兄和那隻公豹子正在對持著。

    方相屏住呼吸，將精神力提升至最佳，自己和豹子一樣是以速度見長，絕不容許有任何閃失。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方相不動，豹子也不動，或許是豹子的天性提醒了它，眼前之人雖然不強壯，但他手中尖銳的長槍很恐怖。

    一人一豹繼續僵持著，仿佛先動的一方要吃大虧一般。

    謀定而後動不是人類的天性，是眾多食肉性動物與生俱來的本能，方相如何能不知曉。

    一縷黑芒劃過，金之裁決長槍被方相收入手臂中，方相要故技重施。

    方相動了，公豹子也動了，兩兩對衝，數十米的距離瞬間被忽視。

    四米，三米，兩米...

    公豹子那尖銳的獠牙，閃著血腥之光，仿佛要將四個血洞，印在方相的脖子上。

    一人一豹身形交錯，電光火石之間，方相頭一偏，右手劃過自己的脖子邊，一縷黑芒一閃而過。

    人豹之間，一招定了輸贏。

    一聲淒厲的叫聲，猶於那野狼嘯月，淒人心脾。

    方相一縱一錯，幾個借力，躲開飛撲而至的另一道聲影，躍上師弟水牛邊上的另外一顆柿子樹上。

    熟透的柿子，搖搖晃晃的，不斷落下。

    方相手心有汗水，麵上有汗滴，心中有冷汗，剛剛自己的計算可謂準確到毫厘之間，要不然金之裁決長槍絕不可能那麽準確的刺入公豹子的嘴中，要是稍有計算錯誤，自己頸部大動脈，隻怕早已破裂。

    眼前的一幕也被季末捕捉到，驚得季末險些掉下樹來。

    “大師兄，你真厲害，一個回合就將熊豹子撂倒！”。

    “它被你消耗了巨大的體力，早已是強弩之末，想要擊殺也不難。”

    方相看著師弟水牛，輕輕一笑，殺個豹子算什麽，剛剛在山下，你師兄可是扮演了一次高手，舉手投足之間便結果了兩條賤命！

    被方相串串燒的公豹子，疼得在地上翻滾起來，一時半會估計也斷不了氣。

    一縷黑芒閃過，一道血劍自公豹子口空飆射而出，方相將金之裁決收回了體內，減輕了公豹子的痛苦。

    公豹子接著在地上翻騰了幾下，直接去地府見了閻五。

    方相腦中再次響起冰冷的提示音：“殺死雄豹，獲得經驗888，你的等級提升1.”

    母豹子圍著公豹子的身邊轉了三圈，竟然跪了下來，用舌頭****著公豹子嘴邊的鮮血。

    “水牛，準備幾個大柿子，等它竄上樹的時候，一股腦往它眼珠子招呼。”方相知道接下了劇情了，自己不用故技重施，有著居高臨下的優勢，想要收拾這頭憤怒中想要赴死的母豹，隻要師弟配合得當，也是輕鬆至極。

    “好嘞！”

    “大師兄，我要打它眼睛絕不會碰到它鼻子。”季末單手爬向大樹的更高處，摘下四個柿子，握在手中，越高視野越好。

    方相對著師弟季末豎起了大拇指，將金之裁決長槍布置在母豹子撲上樹的必經之處。

    一陣生離死別的惆悵之後，母豹回過頭來，看了看季末懷中的三隻小豹子，沒有悲痛，沒有嗜血，隻有那一絲絲不舍，緩緩朝著方相所在的柿子樹走過來..

    ...

    方相和季末飛馳在山野之間，追趕著即將西下的紅日。

    直到季末有些氣力不支，二人才稍稍停歇下來，坐在石塊上恢複體力。

    “大師兄，每一張豹子皮，賣到青楓鎮劉黑子皮具店，那可是三兩銀子，兩張就是六兩，宰三十頭野豬也弄不到這麽多。咱們為什麽要丟了它？”剛剛大師兄匆匆忙拉著自己不要命的狂奔，連剛剛獵殺的豹子都來不及剝皮，季末心中甚是不解。

    “獵殺母豹的那一刹那，你沒有感覺到石山那邊有什麽動靜？”方相眉頭一皺，想起剛剛的那一幕，全身毫無征兆的一抖，汗毛倒豎。

    季末一臉憨笑：“大師兄莫非是怕鬼？那小石山確實像座石墳。”

    “怕鬼？”

    方相眉頭一掀，隨後歎了口氣，師弟水牛，身粗體胖，卻是出了名的怕那些陰間鬼物，想必剛剛並沒有感覺到那一絲異樣的氣息，或許那道氣息僅僅隻是針對自己一個人。

    長槍刺入母豹子口中的一刹那，那座酷似石塚的小石山中，發出一道涼梭梭的氣息，直奔自己的心頭，好似那破開虛無的一隻魔爪，憑空將自己的心髒狠狠的捏了一把。

    就在自己拉著水牛奪命狂奔的時候，那道陰寒氣息，如跗骨之蛆，牢牢吸附在自己後腦勺，仿佛還滲透著一股血腥味，像是剛剛爬出棺材的一具腐屍，冒著綠光的眼睛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