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慢慢接近，但似乎無人聽見，除了自己和對麵的黑衣人，因為對方已經警覺地把匕首、磨刀石之類以最快的速度收進鬥篷裏，就地翻滾站起，把一隻手按在一柄腰間的長兵器上，保持一個攻守兼備的姿勢，小幅度地望著四周。一對尖尖的三角形狼耳從他的鬥篷兜帽上伸出，是純白色，白得非常幹淨，沒有一絲雜色，像喜馬拉雅山上流下的雪水那樣純粹。

    白狼麽？而且還沒看見自己？

    薩爾趕緊用小腿發力直接竄越到那根粗大的煙囪後麵，保持一個與地麵的瓦片和煙囪的磚塊接觸麵最小的半蹲坐姿，一對狼耳也冒了出來，四處轉動著，尋找著聲源。

    更近了，聽起來像是自言自語，不過用的不是英語。“我就知道這小子能力很強，人多，我跟蹤了挺久，反跟蹤能力還挺強……深藏不露啊，原來是……半獸人？”那個聲音不是衝薩爾而來，而是離對麵的白狼人越來越近。那是漢語。

    聲源非常狡猾，選擇的接近角度恰巧是白狼人在什麽角度都看不見的死角。但聲源和白狼都沒有料到薩爾正蹲坐在另一棟屋子的煙囪後麵，仔細聽著。

    薩爾慢慢放低身段，很有耐心地往下降著，直到身子貼地呈匍匐狀。她以肉眼幾乎觀察不出的速度慢悠悠地往煙囪旁邊的屋簷處爬過去。她看見了聲源，是一個纏著白布包頭的男子，身著明顯的漢族服裝，但薩爾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今晚的月光很明亮，聲源一晃而過，她看見了那人腰間大彎刀的反光。

    又是那一股熟悉的氣味——**的屍臭，還夾雜著東方文明的異香。黑霧悄然彌漫開來，讓薩爾回想起了班級裏白韻安失蹤時和餐廳族人被黑影捉走時的異味和一些令人恐懼的細枝末節，還有那一片彩蝶錦衣被飛針扯下來的布料，年代久遠，還借給威廉看過。

    薩爾從小受到科學教育，總認為世界上沒有鬼魂和神明，但這種說法根本無法解釋發生過的一些奇聞異事，到底有沒有鬼魂是說不清楚的。直到來了黑暗深淵這裏，所有宗教都被尊重，鬼怪被師生坦然接受，她才對鬼有些了解。

    所謂鬼魂僵屍，鬼魂就是一種人死後產生的磁場，保留有生前的記憶，他們的磁場可以造成活物的器官和神經係統紊亂，磁場越強紊亂程度越大，足夠強大則能夠導致活物死亡；而僵屍就是磁場操控的軀殼，軀殼已死但活動能力依然保存，甚至因為感受不到疼痛和磁場的加強而擁有比常人更大的力氣。

    鬼魂的強大之處在於寒毒和磁場，而僵屍強大的原因之一，就是屍毒和病菌，以及能同樣紊亂人體的死氣。而所謂祭司、亡靈法師、巫術師、巫蠱師、牧師和道士，都是能用法術或符咒、銀十字架等物品幹擾鬼物的磁場，因而“殺掉”鬼怪。

    但是對於自己這種對滅鬼一竅不通的暴力分子來說，有一個更加簡單易懂也更加可行的方法——轟成渣，就絕對能把不幹不淨的東西徹底清除。

    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十有**是白狼有個什麽不小心，被僵屍盯上了。雖說是自己族人，但這一次出現的黑霧和古怪氣味好像更加陰鬱沉重了，必須要更加小心地行事，目前先按兵不動為妙，否則可能不小心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了。

    那男人離白狼越來越近，而狼人也通過靈敏的嗅覺和聽覺察覺到了屍體的方位，手中按住的兵器顫動著，蓄勢待發。薩爾不敢再看，生怕被發現，又趁著一人一屍不備，悄無聲息地又翻回了煙囪後麵，保持著蹲坐的姿勢。

    現在薩爾隻能靠著聽覺分析戰局。

    她突然聽見一聲猛然的竄越，但腳步拖遝，應該是那具僵屍，然後是僵屍拔出圓月彎刀的聲音：“錚！”

    白狼也拔出了武器，聽那刃鋒的破空聲就知道那是一把細長的刀類冷兵器，基本可以判斷是劍。空氣也隨著那短劍的抽出而變得寒冷，甚至開始結起微霜。短而尖利的破空聲，可以想象出那把劍的刃鋒極薄，快速而優雅地斜斜刺出，像顫動著的嗜血雙唇。

    “嗆啷啷！”刀劍相撞，響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瘮人。狼人幹淨利落地收刀，橫在身前作一個格擋，僵屍的大彎刀被猛地彈開。白狼又就勢連續向前推進，刀鋒沒入**的聲音幾乎小得聽不見，竟然發出了如同切到冰渣一樣的咯吱聲。

    薩爾正仔細聽著，胸口內側的袋子突然一震，是放王印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