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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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秋,天氣漸涼,即使是微風拂麵,都少了夏日的煩悶,多了些提神的涼爽,反倒是隻微微波動的水麵,四季如常,讓人瞧不出節氣。

    靳方言正對著魚竿兒聚精會神,唐淼這人,他們相識以來,這小無賴不想幹的事情,誰還能讓她做了,她不想收的人,誰還能賴上她,在她這裏討得半分的便宜。

    這歸根結底,人呐,隻要動了感情,就一定會露出破綻,隻是多與少的差別罷了。

    “小七素來對我上心。”

    湖麵的波動聲伴隨著姬若離相當有自信的聲音傳來,靳方言倪了一眼,果然是有大魚上鉤了。

    “我知太子配得上這份上心,隻是有些事過猶不及。”他眯著眼睛盯著湖麵,頗有幾分高深在其中。

    “靳家主擔心什麽,我心中清楚。”抬手將魚撂進手邊的筐子裏,姬若離朝唐淼看了一眼,“若有可能,我倒十分希望,她隻是個尋常人家的姑娘。”

    靳方言肯定的搖頭,“這可不行。”

    “為何?”姬若離疑惑的看向他。

    “若她真是尋常人家的姑娘,我賭太子你有九成的機會不會認識她。”

    他淺笑調侃,姬若離聞言,稍稍一愣,轉瞬大笑,“哈哈哈,靳家主,此言非虛,倒是我失言了。”

    “瘋丫頭,你看他們兩個,聊得可真開心!”唐淼一手刮著魚鱗,一麵用沾著魚血帶著魚鱗的另一隻手直指正笑的開懷的兩個男人。

    雖然說,他們兩個長得不賴,這副友情滿滿的江邊垂釣圖也很賞心悅目,但她這人素來有些自私,如今她鬱悶著,沒道理要看這倆人開心!

    “我看你是自己心裏鬱悶的很,所以見不得任何人開心吧。”

    慕容楓涼涼的道出了真正的原因,惹來唐淼一記大大的白眼。

    她瞪了一眼慕容楓,愈加勤快的殺魚,所以她說什麽來著,瘋丫頭格外討厭啊,跟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在一起,果然就是有這點壞處,不管你幹什麽,她分分鍾拆穿你。

    尤其,現在跟在她身邊的呆著的,還是小時候,她就一直沒辦法的瘋丫頭,唐淼想著,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慕容楓在一邊兒生火,能感受不到來自唐淼愈加嚴重的戾氣?

    她瞅了一眼唐淼手裏的那條魚,隻感覺那魚的皮都要被她給磨的沒有了,可她唇角的弧度卻是禁不住往上翹,小惡魔的性子雖然鬧騰了些,也喜歡無理取鬧,有時候驕縱些,卻每次都是十分的氣勢,三分的行動。

    慕容楓打小就很清楚唐淼,她平素裏張牙舞爪的,卻是個紙爪的老虎,不會動真格,因為她要是真不如意了,絕對是能動手絕對不嘈吵的類型,她小惡魔的稱號可不是因為她平素的行為,而是因為多年前,她親眼瞧見了這人放火燒了太子宮,卻愣是沒讓任何人發覺,反倒是讓皇家反過來慰問她,自打那刻起,她便認定了這娃娃跟唐家其他其人不一樣,是個真真正正的小惡魔。

    堆著柴火,生好了火,慕容楓朝唐淼看去,她手裏依然擺弄著那條魚呢,她那白淨的手如今紅彤彤的,邊兒上都是魚鱗,雖然那魚沒有清洗,可還真瞧不出什麽地方還可以讓唐淼剮蹭的了。

    慕容楓忍不住想著,唐淼這是在心裏把那條魚當成誰問候呢,竟然到了現在都不肯放過那條魚。

    她原是想提醒下唐淼,差不多就可以了,但小惡魔如今這模樣,倒是可愛的很。

    她自然沒有血腥到,看到唐淼兩手紅彤彤的蹂躪著手中的魚覺得可愛,隻是小惡魔如今白皙的臉蛋氣鼓鼓的,兩隻眼睛盯著手中的魚放光,鼻頭還時不時的往上揚一揚。

    這人分明是心裏憋著口氣,順不下去呢,可是竟然也沒鬧騰成什麽樣子,聽了自己戳她的話,竟然也沒回嘴,還真是轉了性子啊!

    這要是放在了老早,慕容楓想著,這小惡魔不得是鬧翻了天了,小惡魔未離家那會兒,作妖的本事可是強大的厲害,今日這般麽,還真是少見的很。

    她心裏揣摸著唐淼沒發作的原因,卻是壞心眼的在一邊兒繼續欣賞著唐家七少這難得的憋悶不順的可愛模樣。

    姬若離拿著筐,從裏麵拾了條魚出來,他蹲下身子陪著唐淼一起收拾,可瞬間就能感覺到唐淼周身散布的那股子煩躁的氣息,他不免笑道,“怎麽,還氣呢?”

    “嗯哼。”唐淼悶哼一聲,甩了手裏的魚進靳方言那顆粒未收的竹簍子裏,又從姬若離的筐裏挖了一條尚且蹦躂的魚,右手逮著就是一個猛摔。

    “啪”的一下,之前手裏還想著要攛掇的魚,瞬間安靜了,唐淼轉身瞧了一眼在一旁生火的靳方言,“靳大爺,你可真行,一條都沒有。”

    靳方言張口就要反駁,轉眼唐淼已經蹲下繼續殺魚,他想起剛才唐淼逮著個魚那快很準的勁道,當即咽了咽口水,倒也沒跟她爭論,隻是道,“可不,今兒太子的運道好的很,這魚啊,都競相咬著他的鉤上,我也沒辦法啊。”

    唐淼聞言,沒反應,就是這事兒翻篇了,或許,她壓根就是隨口一說罷了,可靳方言楞就是沒把持住,被她唬住了。

    想來自己也是見慣了大場麵的人,怎麽能這麽著就被唬住了,靳方言想了想,覺得,這事兒還是得怪唐淼,她方才冷不丁殺魚的模樣,和往日裏沒心沒肺的模樣,實在是相差的太遠,所以,他一時間才沒有反應過來。

    “知道我氣,那剛才江子成來尋我,你竟然什麽都不說,當做沒看見。”

    唐淼淡淡的聲音響起,她周身的氣息瞬間降了好些,柔順了好些,慕容楓瞧著,覺著唐淼下刀刮鱗片的力道都輕了一些,從後幾條她從善如流處理的魚來看,它們的待遇明顯比第一條要好上許多。

    “唐小七,我不是沒看見,江子成確實是個人才,可他委實太難看得上什麽人,當年他入朝為官,可還是因為他師傅臨終前的遺言,他為官多年,卻片葉不沾身,如今,他竟然主動說要做你的大掌櫃,我自然是不反對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姬若離說話的時候,唐淼早就沒什麽氣的了,可依舊賭氣道,“那我還得謝謝他不成?”

    “那倒不必,現如今,你可是他的主子。不過……”姬若離將手伸進手邊的木盆,洗了洗,“認下這個屬下,你虧不了。”

    他右手剛出了水麵,就直奔著唐淼頭頂的秀發而來,沒有擦拭的手,在瞬間將唐淼的頭頂弄得濕漉漉的。

    唐淼本想報複回去,可看看自己紅彤彤的雙手,再瞧瞧姬若離那身淺色的衣衫和亮麗烏黑的墨發,到底是沒下的去手。

    她伸手撿了魚去河邊清洗,臨了不忘回頭確認,“當真?”

    “唔,這個不用太子殿下說,我都可以給你保證。”靳方言搶道,“這江子成要真去了你那兒,你就偷著樂吧,這人雖然年歲大了,但整個大夏,怕是沒人能在商場上怎麽著他,有他在,你這生意隻會往大了做。”

    “當真?”唐淼忍不住又回頭,“靳大爺,你都不能怎麽著他?”

    “甭說我,就連容家主都不能怎麽他,沒瞧見人家掛印辭官那模樣麽,皇帝都奈何不了的人!”

    靳方言甚至還豎起了大拇指,唐淼看著,怎麽都覺得,這人現在有種老王賣瓜,自賣自誇的模樣在裏頭。

    她眨了眨眼,轉臉洗自己的魚,“得了,你們都這麽說,我也就心寬了,其實,他在店裏的時候,那句生意火爆,倒是直戳我心窩子。”

    “切,我看你就是奔著人家那話去的,旁的都是你鬼扯出來的!”

    靳方言立馬駁了一句,沒等到唐淼轉過臉來跟他抬杠,倒是眼麵前兒不遠的姬若離站立起來,“我去幫幫小七。”

    就那幾條魚,幫啥啊!

    靳方言心中誹腹,不消一會兒,果然瞅見這倆人沒羞沒臊的膩歪在一起,那背影看的,簡直就快要貼在一起了。

    要說這年輕人在一塊兒,他能理解,畢竟誰沒有年輕過,可重要的是,這倆人現在都著男裝,而且,這地方,還是他的碼頭,瞧瞧他這一眾夥計眼中的茫然,這影響和風氣,著實是有些不大好。

    “這次原是對人不對事兒啊!”慕容楓原還想著,小惡魔這次同以往不同,如今瞧著,因了太子,倒也不稀奇了,隻是沒想到,前些日子,還有功夫晾著人家三兩天的人,如今倒是隻些許言語就好了,嗯,或許小惡魔壓根就沒生氣,就是等著太子這話呢。

    慕容楓拿著之前姬若離處理清洗好的一條魚擱上了火架子,等那倆人洗完魚回來,估摸著太陽得落山,為了不餓肚子,她隻能自己先動手嘍。

    “楓兒說得倒是很對,唐少和六少爺同胞所出,估計這對人不對事的模樣,該是如出一轍吧。”

    靳方言添了根有些粗壯的樹枝進去,火苗躥騰的高了些,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

    慕容楓聞言,手上動作一頓,小一刻竟將手裏的柴火全數擱進了火堆中,“他們兄弟雖一個模子裏刻出來,可除了喜歡吃甜食外,幾乎沒什麽共通點。”

    她麵上的笑容肯定僵硬的很,慕容楓可以感受到他們二人間的氛圍霎時間淡了許多,甚至生出些劍拔弩張的緊張來。

    “是麽?”

    幾不可聞的,是耳邊的呢喃聲,慕容楓不確定這是不是靳方言脫口而出的疑問,因為當她抬頭看向他的時候,他正拿著根細長的枝椏翻騰著埋葬在火心中央的柴火。

    “楓兒,照你這脾氣,這火可就該滅了,讓唐少回來瞧見,一定會順著竿往上爬,又是一通的數落和笑話。”

    坐在他身側,慕容楓並不能正麵瞧見這人此刻臉上的表情,但卻見得他淺淺的揚起的笑容,之前或許真是自己幻聽了,可她依舊不知道如何作答,隻低著頭去拾掇自己身邊的柴火,連架在火上的魚都不敢去看一眼,總覺得,自己若是看的真切了,有些不願意弄清楚的,便會豁然開朗,而這份開朗,會將她過往的所有,都擊碎,最後變得如秋末的池塘一樣,滿池的萍碎。

    她兩眼盯著躥騰的火苗,正不知道如何應對靳方言,崔叔的聲音適時的拯救了她如今的處境。

    “家主,流星姑娘來了,應該是來找唐少爺的。”

    靳方言抬頭瞧了一眼,朝著碼頭這邊走來的,可不就是麽。

    “呦,您這情報果然是蓋過了許多人,連我們私下小聚的事情,都這麽的清楚。”

    他一麵調侃,一麵瞧了一眼已經有些烤透了的魚,衝著淩菲招呼,“要不要來點兒?”

    淩菲倪了一眼靳方言手中有些焦糊狀的魚,“您這魚分明是火候大了,別舍不得美人就來消遣我,至於唐淼麽,就這麽大點兒出息,找她能有多難,沒事兒來這江邊垂釣,是來感受下民間疾苦麽,果然十分適合你們這一個個嬌奢淫逸的王侯貴胄。”

    她冷言越過了靳方言,徑直朝著唐淼走去,不消片刻,姬若離拎著筐子,帶著洗好的魚回來,一條一條的串起來烤,看著倒十分配得上賢惠二字。

    靳方言悻悻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唐少家的這丫頭,性子還真是冷的可以,嘴巴也是夠毒,那眼睛啊,就快要長到天上去了。”

    “靳家主既然知道,何必偏要去碰一鼻子的灰?”姬若離禁不住問道。

    “我同那丫頭統共也沒見過幾麵,想著前幾次不熟,可如今看來,這人怕是那種,天下人都死絕了,也不會眨一下眼皮子的人呢,這種性子生冷的丫頭,將來誰碰上誰倒黴!”

    靳方言十分中肯的評價,末了又瞧著淩菲瞅了一眼,她已經起身站了起來,徑自朝回走,連個眼神都沒有往他們這裏瞧一眼。

    “這麽快就完事兒了?”靳方言看著走過來的唐淼,指了指已經走遠的淩菲。

    唐淼點了點頭,步子卻是沒停下,“嗯,我走一趟,你們三兒好好坐著,一會兒我帶壺好酒回來,跟你們一起看日落。”

    “你丫就是把我們當夥計使喚吧!”靳方言依舊沒好氣的嗔道。

    唐淼背對著他揮了揮手,倒是給麵子的沒給懟回來,靳方言動手給魚翻了個麵兒,看了姬若離一眼,“你不跟去看一眼?”

    姬若離笑著反唇,“靳兄剛才不是還和我說過猶不及麽?”

    這是拿著自己的話來堵自己的嘴呢,靳方言怎麽瞧著都感覺,靳方言唇角的笑容十分有種老謀深算的感覺,心裏想著,果然,這樣的男人最是可怕,尤其唐少在這人的麵前,壓根就不是一個段位上的,得虧的姬若離是鍾情與她,不然這兩人碰上,唐少分分鍾得是被埋了的。

    他聳了聳肩算是做了回答,慕容楓在一邊兒也不插話,仿佛想把自己變作不存在的一般,姬若離見勢,扯了些兒時在天麟的事來和慕容楓聊,提到天麟,她倒也暫時把自己方才尷尬的處境忘記了,三人一時間也相談甚歡。

    日落的時候,碼頭上的貨物已經全部點算完畢,因著這幾日封城的緣故,能走進來的貨,都是背後有點勢力的,可量卻是大不如前,晚上基本沒有貨船在到碼頭,夥計也落得輕鬆,靳方言吩咐了他們早些散了回去休息。

    他正和崔叔交代店鋪中的事項,便聽得唐淼的聲音,尋上望去,她一手提著串在一起的三五個小酒,紅色的紙上大大的寫了個“善”字,另一手則拎了個大大的食盒,朝著他們招手,“我回來了!”

    不等她下來,姬若離已經上前接下她手中的東西,崔叔笑著告辭,慕容楓幫著唐淼把食盒的東西取了出來,擺在一邊兒的空地上。

    “善家莊的酒,你倒真是會買。”靳方言隨手取了酒坐在一邊兒,倪一眼地上的菜肴,“怎麽著,魚沒吃上,準備用晚膳來補上?”

    “正有此意,你陪我不?”

    她笑言碰上他手中的酒,靳方言也不答話,隻先幹為敬。

    四人圍著火把坐成個圓形,緊靠著岸邊,眼愁著天上那輪火紅的太陽漸漸下沉,仿佛要墜入河中似得,將整個水麵染成了大片的金色和大片的紅色。

    這幾日,上京城中無事的很,托了眼前一對璧人的福,靳方言這生意也不若往日繁忙,清閑的很,慕容楓麽,隻是出來尋人的,自然也輕鬆的很,是以四人這酒一喝,便是喝到了半夜盡興散場。

    閑散的日子眼看著又過了五日,上京城中百姓雖沒有十分明顯的表現出不耐煩,但坊間傳聞,再一次死灰複燃,正當人們暗地裏估摸著,再這麽下去,就真得亂了的時候,大理寺那兒傳來了盜取金銀的人伏法的消息,這是件十分值得人高興的事情。

    正當人們三五成群,準備去大理寺瞧瞧是什麽能人幹得出這檔子缺德事兒的時候,上京城解禁的消息同時傳來,尤其隨著城門打開,那一車車裝著金銀的錢箱看的他們心花怒放,一時間,連運送銀錢的夥計,都覺得十分的友善和睦,甚至多了些英雄的色彩。

    銀錢都入了京了,誰還管大理寺裏那傳聞中伏法的人,隻各個奔赴了錢莊,想著要給自己吃顆定心丸。

    夏掌櫃十日後在見到外頭刺眼的陽光時,忍不住抬起袖子去遮擋,耳邊傳來少年的笑聲,“夏掌櫃,我瞧著你似乎還胖了些,這我就放心了,不至於等君非白回來尋我算賬。”

    夏掌櫃尋聲瞧了過去,就看到唐淼自己的對麵,笑意盈盈的,他隻道,“少尊主客氣了,隻是下次,能否提前知會一聲,好讓我有個準備?”

    “唔……”唐淼故意頓了頓,豁然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在夏掌櫃正驚訝與唐淼如此善心的時候,唐淼湊近了,輕聲補了一句,“夏掌櫃,君非白這人可精著呢,您啊太貴,我用不起啊!”

    她說得尚且算是誠懇,但眼眸裏那如孩童般的委屈看得他經不住一笑,甚至想起了家中年幼的兒子,倒也不忍在多跟她計較些什麽,這位少爺確實有讓人討厭不起來的魅力。

    夏掌櫃道,“我還是回錢莊去看看,今天恐怕許多人要兌銀子。”

    “掌櫃聰明,我就不送了。”

    唐淼側開身子,讓了條道兒,夏掌櫃剛抬腳離開了她的視線,她便瞧見柳月白正朝著她這邊兒走來,她旋即領著桃花轉身,朝著大理寺正門走去。

    “主子,興許柳大人找您有事兒呢?”桃花一麵跟著,一麵道。

    “一枝柳找我能有什麽事兒,最多便是想要我幫忙弄個伏法的人來,他堂堂大理寺卿,會這點本事沒有?走了走了。”

    她抬著步子就邁出了高高的門檻,桃花道,“興許人家是想借著這事兒跟主子您道歉呢?”

    “道歉?”唐淼搖了搖頭,“一枝柳才不是這樣的人,他現在來跟我求和,不過是因為阿離的關係,這麽不真心,我幹嘛要受著,虛偽!”

    “呃……”桃花心裏忍不住一歎,原來主子知道啊,他倒是欣賞他們家主子的直率,可還真不是任何人都欣賞的來的,尤其……

    桃花尋思著,朝身後瞧了一眼,尤其這太子殿下的這位近臣,看著就是十足十不會欣賞的那一類人。

    “桃花,你沒聽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麽?”

    “啊?”

    唐淼忽然的一句話,讓桃花一時沒了主意,這什麽意思?

    “你主子我兩樣占了個全,何必要想著和他處好關係?”

    她又補充了一句,桃花眼瞅著已經大步邁出的唐淼,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感情主子這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在說自己有這不和人相處好的資本呢!

    唐淼這是典型的話糙理不糙,桃花想著,按他主子的身份,確實是沒必要和柳月白這樣的近臣套好關係,若不是這次牽連到太子殿下的事情中去,怎麽著都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反倒是他想的委實有些多了些。

    桃花緊跟著上前,“主子,昨日收到三少爺的書信,看著時間,現在應該快到城外了。”

    “嗯,那還等什麽,咱倆趕緊去接人去啊。”唐淼拽著桃花的手,十分痞氣道,“宋喬,一會兒接了三哥了六哥,少爺我帶你一道吃飯去。”

    宋喬這名字,他有多久沒用了?

    “主子,你這是……”他不禁站定了腳步,愣愣的看著唐淼。

    “嘿嘿,回神了!”唐淼伸手在他麵前揮了揮,“我說,你是真的當女人當上癮了,剛還苦口婆心的想勸我,現在又一臉的懵。”

    “不……不是,我……我得了空就去把行頭換過來。”宋喬臉上有些急切,不知道是驚的還是樂的。

    柳月白站在大理寺的門口,眼瞅著這對主仆有說有笑的走遠了,楊朔站在一邊道,“別看了,人走遠了,你說的還真是不錯,這少尊主輕易得罪不得,瞧瞧,這是把你給記恨上了。”

    “我倒是在想,她那句話是有心還是無意。”

    “哪句?”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剛才站這麽遠,你都聽見了,這耳朵可還真尖。”楊朔忍不住歎道。

    “我也沒完全聽到,隻是聽到幾個音節,可除了這話,沒可能是旁的話。”

    “那又怎麽了?”

    “這話,我隻在大理寺同你說過一次。”

    柳月白雙手環於胸前,眼眸中十分的黑亮,楊朔知道他說的,是幾日前,他們議論怎麽完善這次憑空發生的銀錢遭劫一案,這話是柳月白提到風冥澗那日來的姑娘流星時候的一句戲言。

    “你是懷疑……”揚朔話到嘴邊,忍不住一笑,“這不能吧。”

    “我也想著這是少尊主的戲言,可若萬一真是,那……”

    “柳大人,我覺得你太敏感了些,就算你看不慣這少尊主同殿下一道兒,也犯不著把人家想的這麽無孔不入。”

    揚朔話音一頓,便聽得柳月白道,“可你信一般人會這麽評價自己麽?”

    “不定人家說的不是這話呢,你聽錯了也說不好。”揚朔上前推著柳月白的肩膀往大理寺內走去,“而且啊,若是這位少尊主,搞不好還真會!”

    “可……”柳月白始終覺得那裏不大好。

    “沒什麽好可是的,一定是你最近忙著善後太累了,回去好好歇會兒就好了。”

    揚朔笑嘻嘻推搡著柳月白,心裏卻不大喜歡柳月白這般的猜度,雖說往日裏,他讚賞他思維活絡,辦案不止著重於一點,但這次,他明顯覺察出柳月白這話裏話外的針對之意。

    何奉趕到二王府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這幾日裏,姬乎稱病未朝,都是他撿了重要的事情來匯報。

    他等一盞茶的功夫,姬乎方才從外頭回府,這幾日,姬乎日日出府,也不知在忙些什麽,姬乎不說,他也不敢大膽過問。

    他一麵頷首,一麵倒,“殿下,今日朝上,陛下說,三日後,舉行太子殿下的冊封典禮。”

    “三日後?”姬乎聞言,眼中綻放出誌在必得的光火,“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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