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殿前鬧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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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淼分明意有所指的輕鬆話語,迫得大殿上眾人心中清明,卻無人敢出聲作響,隻紛紛朝姬若離偷偷遞去自己的眼神。
唐家少爺口中的事實,作為一個臣子說出口,委實是大逆不道的很,可不敢吱聲,卻並不妨礙他們中的某些人朝著殿中帶了自家閨女前來,期盼著一招飛上枝頭做鳳凰的那些個官員投去嘲弄的目光。
今日這唐少爺前來,還真不知道是給誰找的不痛快,又是給誰討得說法,總之是一場大戲就是了。
“唐少爺背誰棒打了鴛鴦,都該是讓你的皇帝姑父給說法,你跑到大夏的殿上找朕,委實有些不妥當吧。”
順帝慈眉善目的裝傻,心裏想著,若是唐淼是個懂分寸的孩子,怎麽都不能再這大殿上,直接就將眾人眼中離經叛道的事實說出來,畢竟這對阿離也罷,對他自己也好,都算不得是什麽明智之舉。
“皇上說的也是個道理。”唐淼點了點頭,順帝麵上露出了理所當然的笑容,可下一刻,便是聽到了唐淼有些懊惱的聲音,“可是,陛下,您是打算繼續當著我的麵兒給阿離尋一個可心人麽,若是這樣,我怕是要……”
唐淼故意拖長了音調,他如何都沒有想到,唐淼竟然當真落落大方的將羞於啟齒的事實,當著眾人的麵兒,就這麽沒羞沒臊的說了出來。
“怕是如何?”他瞪著眼睛看著唐淼,恨不得喊人上去將唐淼的那張嘴給堵上,可事已至此,出了任由唐淼說下去,他竟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想著,這小子別再說些旁的頂了天兒的話出來。
“嗯,怕是得在我兩個哥哥的陪同下,撞了膽子來搶親。”
唐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本正經的說道,慕容楓在一旁瞧著,差一點兒被自己喝下的水給嗆死,小惡魔倒真是什麽都敢說敢做。
“我先前還以為她在太子府上是說笑的。”她小聲的衝著一邊兒的靳方言咬耳朵。
“有什麽事情是唐少不敢做的,隻要她說出了口,遲早是要做的。”
靳方言回道,這一點兒,他倒是比慕容楓來的有話語權,唐淼這人雖然混賬了一些,但一般不說空話,若是真說了,即使再荒唐,都是可能做的出來的。
慕容楓頓了頓點頭,“嗯,可不,要是我有那麽個師傅和爹慣著,估摸著也能和她那般荒唐。”
靳方言不答話,心裏卻是讚同的很,慕容楓的話在理,唐少爺這性子,多半還有他爹和師傅縱容的功勞,換了誰,都不能由著孩子胡鬧,在外多年不歸家,換了誰,也不能對自己路邊兒撿的小徒弟這麽掏心掏肺。
“唐少爺,你這膽子是不小,可話絕是不能亂說,且不說太子的婚事,單憑你方才的話,你可知道,朕直接殺了你也不為過。”
“皇上自然可以這般做,但我大哥素來同我說,做人絕對不能打沒有準備的仗,若今日宴席散了,在皇城外的唐家軍沒有瞧見我手中的虎符……”
站在殿上的少年手中金色的虎符,在順帝眼中十分的礙眼,入目的瞬間,他便被氣得豁的站了起來,“唐淼,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調兵調到我大夏皇城腳下,你真的以為朕不能拿你怎麽樣麽?”
“父皇息怒!”
姬若離迅速起身,在眾目睽睽下,將唐淼護在了自己的身後,順帝麵對兒子這般挺身相互的行徑,當著一眾官員的麵兒,不好發作,隻能鐵青這一張臉坐了下去。
姬若離見順帝不在言語,方才側了聲去瞧唐淼,他如海的眸子裏,充滿了疑惑,好似在問唐淼為何要這般做一樣。
姬乎起身道,“父皇,兒臣以為,唐少爺這般,確實是公然在挑釁,此等行徑,即使他是天麟鎮國將軍的兒子,也不能輕易的放過。”
“哦,王爺話裏的意思,是想要怎樣的不放過?”唐遠懷聞言,立刻站到了姬乎的麵前,毫不示弱的看著姬乎,“諸公或許不知家父對我這弟弟的喜愛程度,或許,是王爺真的不介意同我天麟唐家為敵?”
“唐公子何意?”
“王爺稍安勿躁,今次的事情,放在了尋常人家,不過是兒孫輩之間的情情愛愛罷了,隻不過王爺更多的看到的是大夏皇家和天麟將軍府,可在唐某人看來,隻是大夏姬家和天麟唐家之間的矛盾罷了,解決了就好,不至於上升到王爺口中打動幹戈的地步,諸公說是也不是?”
唐遠懷環視了眾人一圈,麵上輕鬆的猶如尋常人家拉話家常一般,眾人隻麵麵相覷,說也不是,不說話也不是,隻得默默的瞧著事態的發展。
“唐公子好大的口氣,我大夏天家威嚴是能和你天麟足下之臣相提並論的麽?”姬乎冷眼瞥了一眼姬若離,嘴角擒著抹不善的笑,“再者,你唐家自私帶兵跑到我大夏天子腳下,這等**裸的威脅叫囂,隻怕我大夏先斬後奏,你父也沒地方說理去,不要以為你們唐家在天麟囂張慣了,便是天下無敵了!”
“父……”
姬若離正欲開口,衣袖被人輕輕扯了扯,他低頭對上唐淼清澈見底的眼眸,她隻給他遞了一個淺笑,示意他放心。
唐小七,難道你……
姬若離眼眸一窒,一個想法猛然出現在他心中,他想著便要攔下唐淼,可她似乎早已經看明白他眼中的波動,在他還沒有動作前,她已經先一步站在了他的前頭。
“王爺此言差矣,唐某人今日來隻是來討要個說法,至於領兵進入大夏倒是萬萬不敢的。”
姬乎冷笑,“嗬,唐少爺小小年紀,記性就這麽差麽,連自己方才說過什麽話都忘了?”
“怎麽會,隻是唐某人還有風冥澗少尊主的身份,二王爺忘了?”
姬乎緊盯著麵前的少年,可唐淼麵上卻是異常輕鬆,“王爺,我的虎符雖是用來控製唐家軍的,可是我的虎符隻是我的虎符,可不是我爹手中能調動整個鎮國將軍府的虎符。”
“你想說什……”
姬乎厲聲以嗬,坐在不遠處的何奉朝姬若離瞥了一眼,衝姬乎比了個手勢,雖說趙毅確實在宮中,但在宴會開始前,他為了以防萬一,讓何奉派人前去探查了一番宮中的境況,盯著何奉在袖中微微搖擺的手,姬乎不得不詫異的瞧了一眼姬若離,倒還是真沒有想到,這竟然是姬若離給他丟來的煙霧麽?
他不解的去看站在自己對麵的姬若離,他站在唐淼的身側,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唐淼的跟前,或許是注視到了他的目光,須臾之後,他側過臉龐和他對視,不顯山不露水,他完全找不到任何自己想要得到回應的信息。
原本,他想來個順水推舟,可如今,看來是不大可能了,姬乎心中盤算著,又瞧了瞧緊挨著姬若離的唐淼,嘴角瞬間扯出一抹邪笑,“唐少爺想狡辯什麽,還是去我大夏的大理寺比較合適!”
姬乎的眸子一冷,他衝著何奉遞了個眼色,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耳邊便傳來一記哨音,下一刻便有人將大殿團團圍住。
姬若離側身站在姬乎的跟前,銳利的目光與他對視,“皇兄這是何意?”
姬乎愈加看到姬若離對唐淼挺身相互,目光越是冷峻,他朝著柳月白看去,“柳大人,唐少爺這事兒,估摸著隻有大人能審吧,將來天麟唐家問責的時候,也不好說我們丟了什麽欲加之罪上去!”
柳月白不動,姬乎聲音又是高了一分,“大人還何好猶豫的,還不趕緊抓人!”
“這……”
柳月白瞧著站在姬若離身後的唐淼,還正是進退都不是,他就不懂了,這唐少爺究竟是來湊的什麽熱鬧。
心中躊躇再三,柳月白終是抬手準備喊人,這當口,他委實不能護著唐淼。
“我看誰敢!”姬若離冷聲喝道,眾人看著,十足一副護犢模樣,唐淼被他大手一欄護在身後,說這兩人沒什麽,倒還真是讓人無法相信了。
“阿離,我看你皇兄就十分有這個膽子!”
抬起的右手被伸過來的小手壓了下來,同唐淼眼眸中的寒光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嘴角慣常痞氣的笑容。
須臾間,有刀劍相碰撞的聲音,眾人聞聲衝殿外看去,隻見屋外手持長劍的人馬,個個身著黑色長袍,右手上佩戴著繡著彼岸花圖樣的繡章,腰間則統一佩戴著雕刻著彼岸花圖騰的腰牌,或許因為那圖騰的顏色太過妖豔,迫得那些花中的“唐”字都分外的明顯。
天麟唐家,所有士兵腰間都有一塊腰牌,刻著所屬主帥代表的圖騰,殿外持械的漢子,不用說,便是唐家軍了。
“唐少爺,你這是何意,帶著唐家軍來我大夏逼宮了不成?”
姬乎麵上笑意尤盛,柳月白則頭疼的想要扶額,想著這少爺平素玩也就算了,這節骨眼上怎麽還勁感謝添亂的事兒呢!
“柳月白,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抓人!”姬乎第二次衝柳月白喊道。
“王爺是覺得,你手上那些人的實力,高過我的,我竟是不知,這大夏禦林軍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不濟了,連我這麽光明正大帶著人貓進來,都不知道呢。”
“朕不說話,你們都當朕死了!”
順帝忽然拔高了聲調道,姬乎立刻垂手站到了一邊兒,順帝隻冷眼瞥了一眼姬乎,唐淼方才的話倒是提醒他了,任由唐淼手下這些個人如何本事,人怎麽可能這般輕易的就躲過了禦林軍,這般堂而皇之的跑了進來。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姬乎在上京城附近有一支部隊常年駐紮,如今,他若是要禦林軍的統領來見,怕是見不到人了吧。
“皇上說笑了,草民可是不敢,至於我門外的這些哥哥們嘛,因為我的江湖身份,家裏人又害怕我身邊沒人照應,所以,早年我手下的唐家軍,全數入了風冥澗,帶兵進宮這事兒,我是不敢,可作為一屆江湖門派的少尊主,這事兒倒是能辦。”
唐淼溫溫和和道,想起唐淼方才的話,順帝望向她的目光不由的加重了好些,看著唐淼的意思,他忽然間覺得,唐淼是在提醒他姬乎此刻的所做所為,那麽這事兒,姬若離知不知道?
唐淼這事兒雖然辦的生硬的很,也不找邊際的很,可若是阿離也知曉的話,對於不能調兵進京的他而言,唐淼今次的做法,倒也不失為一次解圍的方法。
“少尊主帶了這麽多人來,就合理了?”
順帝的聲音已經溫和了許多,姬乎甚至能感覺到,順帝目光中的陰霾完全是衝著自己來的。
“嘛,我這人麽,安全感少的厲害,出門多帶些人護著,倒是個從小養到大的壞習慣,方才若不是王爺嚇我,我也不至於把這些個暗衛都搬到明麵兒上來。”
“這麽一說,若是我兒真的要在方才拘著你,你可有把握能應對過去?”
順帝笑著淺問,姬乎下意識的蹙眉,豎起的耳朵在瞬間打起了精神。
“嗯,這個麽,我這人雖習慣不大好,但出門陣仗也不會大的離譜,對付宮中禦林軍將好夠用,所以王爺要抓我,最好考慮清楚再說。”
唐淼幽幽的衝著姬乎看去,不得姬乎回答,順帝豁然一笑,“好了,就如方才那位唐家少爺所說,你同皇兒的私事兒,犯不著迫得兩國大動幹戈,傳出去了,也不是什麽好聽的事兒,倒顯得朕小氣的很,皇兒,讓人撤了吧。”
順帝倒是給自己麵子,方才唐淼的話分明意有所指,姬乎早前就知道,唐家有支軍隊,距離大夏十分的近,若是被全數調來,他在今晚,絕沒有勝算,可恨他千算萬算,竟是沒有想到,這支唐家軍,竟然是眼前這位少尊主的!
“父皇說的是。”
盡管袖中的手已經緊緊的握成了拳,指甲紮的他的心都泛著疼痛,可他還是伸手揮退了所有的人。
唐淼的人,在宮中士兵撤離的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方才的一切都是一場鬧劇一般,隻是站在殿上的少年,依舊抱著劍站立在大殿的中央,帶著嘴角紈絝恣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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