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前路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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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隊人馬從何而來,究竟是什麽人,白鑫一頭霧水,可顯然,這些人,是向著姬若離的,他們迅疾而整齊的攔在了陰蓄一行人的前麵,阻斷了他們去天子寢宮的道路。
陰蓄心中急著逮人,自然沒工夫和來人閑扯,眯著一雙眼睛,眸子的殺意卻是透著那一點兒的縫隙,精準無誤的傳達了出來,“大膽賊人,竟敢深夜闖入皇宮,還不速速放下手中兵器?”
他的聲音狠戾而強硬,不等對方有任何的反應,就示意秦昭率領手下人馬和對方纏鬥了起來,秦昭手下領著的皇城侍衛雖說比不上各武將世家的親兵,可也是皇城中最為拔尖的一批人才,且實力遠勝於一般軍營中的士兵,其中也不乏好手,一般的賊人自然不在話下,若是碰上了一般高手,也可相較一二。
可顯然,秦昭和手下人並不是來人的對手,對方質素很高,所有的人行事都十分規整,紀律嚴明的很,即便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但依然可以完好的執行帶隊那人的命令,秦昭的手下被對方節製的完全沒有還手和前進的餘地。
“天麟境內還有這樣的人馬,我怎麽不知道,白鑫,在風冥澗的時候,也是沒有聽說有這麽一號人物吧。”瑞安看著麵前從天而降的兵馬,麵上玩味的很。
“還是,七少背著我們另養了批人?”
“你覺得七少會這麽勤快?”
白鑫倪了這人一眼,淡漠的話叫瑞安直接搖頭,他們那少爺,怎麽會幹這般麻煩的事兒呢,想想也是覺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好笑了些。
可這忽然跑出來幫忙的人到底是哪裏來的,他這心裏好奇的很,就差直接出去拉個人來問問了。
秦昭和手下人被人鉗製的毫無招架之力,終於,陰蓄發現,要突破麵前的防線,隻能加入戰鬥,硬生生撕開個口子來,他也加入了戰鬥中,和對方打的難舍難分。
“這般模樣,我倒是聽說,大夏皇室有一支影衛,獨屬於天子調動,訓練有素,武藝非一般江湖人能及,出手精準,卻又不似我天麟天子暗衛這般陰狠毒辣。”
“不是……我天麟的事兒,大夏天子的影衛……湊的什麽熱鬧?”
瑞安隻覺得白鑫的想法過於可笑了些,可麵上的笑容還沒有來得及綻放,便垮了臉,“不是吧……”
“瞧你那表情,你不是心裏也肯定了麽?”白鑫兩手環抱,瞧著不遠處打鬥的熱鬧場景,“大夏天子一直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對太子心疼的緊,遲早要給的東西,早些拿出來又有什麽好奇怪的,隻是這主子和咱七少還當真是一對,這胡來的性子,若是大夏天子的影衛被人瞧了出來,天麟和大夏朝堂又要吵得不可開交了!”
“那這是幾個意思,我們一起出去幹一架?”瑞安雙手叉腰,隻覺得,自己看著麵前打群架的模樣,心裏癢的很,要不是麵前有白鑫攔著,按著他那暴脾氣,早就上去和那些個人一起吆喝去了。
左右不過是七少和陰蓄兩人約在一起打個群架的事情,整的這麽複雜是幹什麽,都是些沒用的花架子,還是幹一架最實在,就看誰先把誰打趴下!
白鑫右手一橫,攔在了瑞安的麵前,瞧著他這一副要上去大幹一番的模樣,他委實覺得,這人帶出來,就是給自己添堵來的。
“所以,現在最為重要的,就是太子殿下的影衛實力強勁些,好叫他成功的把咱老爺帶出來,你我隻有看戲的份,那倆主子自己唱的戲,自然是他們隻收著,不然在一眾手下麵前顏麵掃地的就是他們。”
他右手一推,將瑞安拉著又戰遠了一些,瑞安嘟囔著一張嘴,甚為不滿意,可白鑫站在一邊十分的輕鬆。
他瞟了他一眼,道:“難道你就不好奇咱們這位新姑爺的武藝究竟到了什麽地步,天麟的侍衛好對付,可暗衛是真的不好對付,其中可不乏為了活命給天子賣命的死囚,那些個人,手段可是比江湖上的下九流還要下作呢。”
“你這麽一說……”瑞安臉上忽然來了興致,他伸手搭在了白鑫的肩頭,“那咱還是站在一邊兒看著吧。”
這人到底出來是做什麽的?
白鑫瞧了一眼成功被自己說服的瑞安,隻覺得,瑞安之前在風冥澗的時候,時長跟在薄大少身邊,這玩世不恭的模樣也是學了個七分,或者還是說,這是因著自家的七少這幅德行,所以他們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陰蓄的功夫究竟有多少,在天麟隻有一個大概的傳聞,白鑫如今瞧麽著,雖說七少十分討厭這人,這人做人也不大上道,可陰蓄的功夫著實是不錯,單看他加入之後,秦昭他們就輕鬆了不少。
白鑫心中篤定,這時候能叫姬若離調進天麟皇城,還不擔心出意外的,隻有這世人傳聞中的影衛,這是那些人裏頭的精英還是一般人,白鑫瞧不出來,可陰蓄可以和這一群人纏鬥,卻不落下風,這倒是叫人不得不另眼相待。
“白鑫,說白了,這些人和陰蓄打,其他人都是廢的,這不就是以多欺少麽,那裏頭太子殿下也是一樣,聽說,咱七少那裏也是這麽個情況,九江閣那麽些人,基本上是圍著她呢,這年頭時興以多欺少?”
“別說,你這總結的本事比你幹的事兒靠譜多了。”
聽著瑞安的話,白鑫絲毫不吝嗇自己的對他的讚美,瑞安隻丟給他一個白眼,遂瞧了一眼天色,不多時就要夜半了,雖然這個晚上注定不平靜,卻是叫人擔心的很。
天子寢宮外的一方天地已滿是血腥之氣,戚冥已是力有不逮,可麵前的那些個人,確實如同死侍一般,竟然可以越戰越勇,他看了看姬若離,似乎他也有些體力透支的征兆。
“主子,要不您先……”
“說的什麽話,這個時候自然是要一起出去的,再者我可是答應過阿七,一定要將人救出去的。”
說話間,姬若離抬手攔下朝戚冥攻來的致命一擊,顧不上理解與尊卑有別,戚冥硬著頭皮和那些人抵抗著。
要說唐家的七少爺還當真是狠心,叫主子來救人,她還真可以一個人都不派來,一點兒都不出麵相幫,戚冥如今想來,對唐淼的怨懟之情便是愈加的嚴重,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多年前他和流風兩個人對唐淼的態度,竟然完全的顛倒了過來,如今,他竟如何都不能夠在對唐淼有當年的那份全然的信任。
耳邊傳來尖銳的金屬碰撞的聲音,戚冥隻覺得有人將他拉扯到了一旁,回神的時候,姬若離的左胳膊上已經被人劃拉除了一道血口子。
“戚冥,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現在不是分心的時候,你去一邊歇著,看看唐伯伯怎麽樣了。”
“可是……”
“沒有可是,你以為,沒有人放水,我的人進的來麽?”
戚冥遂不在言語,他心知,如今自己已然成為了負累,便默默的退到了姬若離的身後,可那些殺紅眼的人怎麽會錯過如此機會,他們用盡了氣力朝著戚冥攻過來。
戚冥想著及若離何時這般狼狽過,如今還要被自己拖累,此番時候,有一個想法在他心中一閃而過,還未來的及作出應對,便有人闖了進來,攔在了他的麵前。
他一抬眼,瞧見來人,心中又是大駭,大夏的影衛,主子竟然暗中將他們調入了天麟皇城,果然,在麵對七少的時候,主子總也是這般的不理智的麽?
“殿下,陰蓄皇子在外頭,有天麟世家的兵馬在不斷往這裏趕,外頭怕是快要抵擋……”
戚冥聽著這話,心中又是一片的寒涼,麵前的殺戮沒有停下,可方才還能聽見的打鬥聲,似乎小了不少。
“凡有私自帶兵進皇城者,即可出龔,若有不從者,當場絞殺,不論緣由!”
清冷的聲音,從外頭傳來,聲音不是很大,在內裏的血腥場麵和兵器碰撞中,戚冥還是聽清楚了。
“陰蓄果然還是太著急了些,阿七這時機倒是把握的好。”
姬若離麵上出現了一絲的鬆動,有影衛被從外麵斷斷續續的放進來,他這整個人的壓力也是清減了不少。
“唐銘,你什麽意思?”陰蓄瞧著唐銘,麵上凶狠的很,“你說不讓人領兵進來,你有事做的什麽事兒?”
“王爺或許不知道我唐家家主拿著的是什麽劍,那我就告訴你,是王權劍,可以統帥整個天麟兵馬的王權劍,王爺若是不信,可以去問陛下。”
唐銘淡漠的瞧著陰蓄,他身後的那些世家親兵一聽到唐銘如此篤定的話,麵上都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你們莫要聽這人胡說,王權劍早就丟失了,如何能在唐家,再者,你唐家拿著王權劍不進獻天子,自己揣在手裏,是想擁兵自重不成?”
“擁兵自重?”唐銘冷笑,“王爺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上也流淌著唐家人的血,莫不是王爺自己都承認了自己有謀反的嫌疑?”
“唐銘,你不要信口雌黃,我母妃是天家兒媳,自然不能和你們唐家同流合汙!”
“哦?”唐銘聽著陰蓄的話,心中頓時白了大片,寒了大片,這便是自己瞧著長大的孩子,是姑姑的好兒子,現如今倒是和唐家劃分的清楚了。
“王爺,若您要這麽說的話,那我唐某人沒有辦法了,等我唐家軍將這些人誅殺殆盡,在與您到陛下的麵前是理論?”
唐銘冷了聲,身後唐家軍已經整齊劃一的擺列在他的身後將陰蓄等人攔了下來。
“唐銘,你這是阻止我去捉拿夜闖皇宮的賊人?”陰蓄咬著牙質問。
“賊人,哪裏有賊人?”
唐銘瞧了一眼周圍,“這裏不是隻有王爺和私自領兵進來的各世家親兵麽?”
他的聲音又冷上了幾分,話音剛落,身後唐家軍依然將他們包圍了起來,成對峙的局麵。
“唐銘,方才那些人……”
那些個黑衣人,還不是他趁亂放走的,其中不少人已經進了天子的寢宮!
他看著唐銘,麵色愈發的鐵青,伸手指著天子寢宮,“唐銘,你的耳朵是聾了麽,裏麵那麽大的打鬥聲,你是聽不見麽?”
“怎麽聽不見,隻是我已經領兵來了,王爺還想怎樣,是準備留下來和我一起看看,如今大殿上才是狀況空前,怎麽王爺對麵前的事情比對陛下的安危還要關心?”唐銘這麽一說,秦昭看著他的神情都跟著變了,他在一旁勸道,“王爺,唐家軍既然已經到了,這裏留給唐將軍就好,我們還是去回護陛下吧。”
回護,回護什麽,他便是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叫唐家人服軟的,如今麽,是看著唐家人唱大戲,自己在一旁幹看著麽,那他這麽長時間的準備,算是什麽,給人家看自己的笑話麽?
陰蓄如今隻覺著,唐銘站在他的麵前,那般居高臨下的模樣,就好像自己是個做錯了事情打死不認的孩子,而他早已經看穿了一切,這幅姿態,叫他頓時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而唐銘便是在自己的麵前,赤裸裸的看著,如何都叫人心中的火氣要逆行!
“嗯,王爺若是執意要看著,以此來向陛下交代,也不是不可以,我們先處理下各世家私自領兵進來的事情?”
唐銘麵上笑眯眯的,身後各世家親兵卻是不安的很,陰蓄的臉青白的很,唐銘瞧著一瞬間陷入安靜的眾人,他俯身在陰蓄的耳邊輕道,“陰蓄,你確定,要在這般形勢下和我唐家開戰,淼淼今夜火氣可大著,這些個投靠你的世家,若是在今夜傷了根本,你可就真的沒有翻身的時候了!”
陰蓄愕然的看著唐銘,這個時候,這人怎麽會這麽好心的來提醒自己?
莫不是他聽錯了?
“你沒聽錯,我家淼淼如今心情不好的很,但今晚煩心事兒太多,我爹又隻有那一個親妹妹,所以啊淼淼暫時沒工夫搭理你。”
唐銘聲音刻意的壓低,周圍人的呼吸都十分的謹慎,陰蓄心裏頭清楚,唐銘來的時候,他今晚的敗局已定,隻是叫他這般低頭,他心中又憋屈的很。
他頹然的低下頭,衝著身邊的人揮了揮手,“秦昭,你回殿前去吧。”
各世家兵馬紛紛朝宮外走去,今夜陰蓄的這場鬧劇,算是提前收場了。
唐銘隻身上前,一手壓在陰蓄的肩頭,“陰蓄啊,我們可不是我爹,你也不是陛下和貴妃。”
“為什麽你們總也以為,拿捏著我爹,就可以拿捏住整個唐家,難道你不知道,人會老,時代會變麽,你都不聽陛下的,哪裏來的自信,我們會完全聽我爹的?”
陰蓄麵上木然,唐銘卻是接著道,“我爹在,我唐家尚且能和天家和睦,可你們的家事,偏要拉上我們做什麽,陰蓄,你抓錯了人,也惹錯了人!”
唐銘的聲音沒有任何的波瀾,可在陰蓄聽起來,便是覺得他言語中過於狂妄,甚至帶著瞧不起他的自大。
“兄長,你可知道,你唐家於天麟,是如何都不能置身事外的,可你們卻從來沒有這樣的自覺,這才是你們找抽的原因。”
“哦,你這說辭倒是有趣的很,改日有空,我們好好探討探討。”
唐銘覺得他的言論有些好笑,可這些年來的無妄之災似乎在驗證他說的這話十分的在理。
陰蓄整個人放鬆下來,置身事外的仿佛自己不是始作俑者一般,“兄長,你不進去麽,廢了這麽多彎彎繞繞的手段,竟然不進去幫著?”
“我進去做什麽,人家自己做自己的事,和我唐家有什麽幹係?”
唐銘反問道,陰蓄不禁攤手,“兄長,如今我都認輸了,就不能叫我悄悄裏頭的人呢麽,我也好開開眼界。”
“不必,既然你要等,便在這裏同我一起等陛下的寢宮再一恢複平靜好了。”
唐銘兩手拄著劍,不再言語,他一副正經的模樣,對裏頭的打鬥充耳不聞,陰蓄假意想要上前,都被唐家軍阻攔在外。
明擺著的包庇,可陰蓄卻更加的好奇,在裏頭的人究竟是誰,他衝著身邊的侍從使了個眼色,未待他開口,耳邊便傳來了唐銘的聲音,“別白費氣力了,您呐想知道那人是誰,可我唐家偏不想您知道,今兒晚上,整個皇宮差不離都是我唐家的人,您這麽折騰沒意思,還是少佘些人,留待來日吧。”
猖狂,這態度委實是猖狂的很,陰蓄覺得唐銘分明是在挑釁,以前他在母妃跟前的時候,隻覺得他是個謙遜有謀略的人,從來也未曾見他如此挑釁和咄咄逼人。
唐銘前後態度上的差異,叫陰蓄心中不舒服的發毛,可他更清楚的是,自己發毛的是唐家在天麟壓倒性的優勢,之前和唐銘關係好的時候,他不明白,可今天晚上,他算是領略了個徹底。
如今,他想要天麟,唐家依然成為了攔在路上的一座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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