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四十年前的恩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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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伯基聞言差點跳了起來,這大舅真是老流氓一個,都快沒事了還在邊上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轉睛望向爹娘,趕忙岔開話題道:“爹、娘、大舅,孩兒今日特來稟告,那佳釀隻需再有五六日便可出世,那時咱家就要開始加大產量,還需要擇地建產,白花花的銀子那就像雪片般飛進唐府。爹娘以後都可以翹腳於桌,沒事幹就成天數錢玩便是。”

    他說完這番話,又轉向自己大舅接著道:“大舅,那長江以北的分銷權,基兒都交托於您,隻要是來提貨之人全部都由您派人打理。到時候咱們的酒都沒出鍋,我都能狠狠撈上他一筆,嘿嘿……”

    崔國仁也很是好奇,問道:“你剛才說這酒都沒出鍋,還可以撈上一筆,此話怎講?”

    唐伯基眼珠子一轉,笑道:“計劃早已成竹於胸,但現在說還是太早了些。既然大舅有命,基兒理當稟明。分銷權嘛,我準備分為長江以北和長江以南兩個總代理。哦,就是南北分開,以長江為界,以北的都由您來安排,以南的都由我娘來打點一切。如果要提貨,沒問題,數量有限,限量供應,提前預訂,先交款後提貨。想要錢貨兩清,根本就沒有這種好事,拿銀子來很壓在這兒,等有貨的時候慢慢交付。”

    這大周的生意都是銀貨兩清,隻有相熟之人才會有賒賬待付發生,但這個先交款後提貨的事還是聞所未聞。

    崔婉惜也開腔道:“你這法子能行嗎?別鬧到最後連一壇子酒都賣不出去,到時候可要鬧出笑柄來。”

    “壇?”唐伯基輕笑道:“娘,咱們的酒不成壇,隻按壺賣。一壺出廠定價那是十兩,賣給商家預計十五至二十兩左右,這些您和大舅看著辦就好。”

    “噝……”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這一壺酒出廠十兩賣到二十兩,這還是給商家的價格,那販售出去,豈不是……

    三人真都傻眼了,如此之高的價格,會有人前來購買嗎?還要反交款後提貨,傻子才會幹的事情。

    唐嘯天疑聲問道:“基兒,為父沒別的意思,你這樣做法或許欠妥,要知道如此高的價格,尋常百姓那是根本無法購買的,沒有人會花上這許多的銀錢,去買區區一壺酒,哪怕它是仙家瓊漿玉液也罷。依我之見,這價格過高,還是調整些為妙。”

    唐伯基從容答道:“爹爹,您說的一點兒都沒錯,尋常百姓那是絕對不會去購它的。況且,我一開始就沒打算將這酒定位於百姓之家。”

    “哦?”這話就引起了他們的好奇心。要知道,大周朝中的釀酒作坊,都是麵對百姓人家,因為他們的基數龐大,富貴之家不是沒有,但他們平日間都是找酒坊釀製,平日存於窯中,到時隻需取出飲用便可,並購買的數量遠遠不如百姓人家。

    現在,唐伯基的話讓他們很感興趣,真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什麽,麵對龐大的百姓不去販賣,反而要提高價格,這很有可能讓富人都望而興歎,最後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

    唐伯基道:“爹、娘、大舅,目前看來,大周的消費群體有三種。其一、是平頭百姓之家。他們的人口基數最為龐大,也是目前的最大酒水消費群體。其二、是商賈之家。他們的基數遠不如百姓,但他的手中有錢,時刻都想體現出自己的與眾不同之處。其三、王公貴胄之家。他們不在乎金銀的多寡,隻需要享受便可。”

    他說完之後,見三人都點了點頭,顯然是對他的分析感到很滿意。於是,唐伯基接著道:“如果我們將定價過低,那麽當然會引起市場上的強烈反映,這酒可以一炮而紅。但是,我們得到了什麽?區區十文錢就可以買一鬥,三十文錢可以買一小壇,兩百文錢可以買一大缸?那就算咱家全都累趴下,一年到頭又能夠賺到幾貫錢?多少銀兩?不僅如此,咱們唐家還會得罪全天下所以的釀酒之人,因為我們斷了他們的財路。斷人財源,如同殺人父母,這還不得天天被人砸玻璃?”

    三人雖然都不清楚砸玻璃是什麽意思,但想來也不是什麽好詞,他說的也沒錯,如果價格定的和別人一樣高,或是高上些許。那麽,根據仆役傳回來的消息,根本就沒有可比性,誰都不會選擇微酸且濁的酒水,都會選擇勁道十足的新酒。但這樣一來,那些釀酒之人還不群起而攻之,唐府自然也成了眾矢之的,天下的釀酒之匠紛紛湧上前來責問。

    唐伯基見長輩都露出深思之容,便替他們解惑道:“此酒一經問世,定然嘩天下之然。因為世間的酒水皆是渾濁且酸,上等美酒也是難逃此厄運,隻不過是口感甚佳罷了。但唐家的美酒清亮透澈,香氣幽雅,酒味醇厚,唯勁道十足。如定價與常酒無異,則讓天下釀酒匠戶憤然攻之,讓唐家疲於應付,根本就是永無寧日。但我將價格提高數千倍有餘,那麽尋常百姓根本無力購買,而購買者隻能是富貴之家與王公貴胄。於是,咱們就錯開了與那些普通的釀酒匠的針對人群。他們賣他們的廉價酒,我們賣我們的高檔精品酒,兩不相幹,這是其一。

    其二、如果咱們整天忙碌,到頭來自己都剩不到幾千兩銀子,那還忙活個什麽勁頭?我們要用最少的時間,最少的力氣,賺最大的價值!不僅如此,我還要讓人爭著買,搶著買,還讓他們買不著,隻能眼巴巴的看著別人喝,自己沒地兒尋!大家都清楚,那些富家之弟與王宮貴胄差的是什麽,銀子?不不,這玩意兒他們丁點兒不缺,缺的是麵子,是裏子!隻有與眾不同,才能體現出他們的身份地位的超然,真要讓幾十文錢買這些酒,他們還真就不稀罕呢。

    其三、這大舅也能通過販賣得來的銀兩去疏通官脈,以求官運享通,還可以用成件的美酒送於王公大臣,讓那些人記得咱的好,每月都有免費的酒水,不用與那些富貴之家一般去市井之上搶購。這裏麵雖然會讓咱們損失不小,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這樣一來大舅在朝中的人脈寬廣,無論是誰都牢牢記得鳳棲縣有個崔縣令,此人仗義疏財,就連世間的佳釀都能夠成件的奉上,下回有什麽空缺好事兒,那定然會記得。二來嘛,就是打消那些想要從中插進一手的人。犯紅眼的家夥向來隻會多不會少,咱們都要未雨躊躇,讓這些家夥打消念頭。

    當然,這些都是小道,依我來看,最重要的就是上達天聽,讓皇上為咱們的酒正名。真要有這樣的好事,那咱們的酒那可就是禦用瓊漿,金字招牌,不用做多,每年千餘件,那銀子都會堆成小山般高。到那時,我倒要瞧瞧,誰他娘的不長眼,敢來打咱們家的主意,嘿嘿……爹、娘、大舅,你們怎都這樣盯著我看,莫非我的話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唐嘯天他們三人都聽傻了,每個人都呆在原地一絲都不動蕩,像看怪物般看著他,良久都沒吭聲。

    唐伯基也是上瞧下看,自己沒啥地方不對勁,為嘛他們都這樣盯住自己,難不成這兩天又變帥了?這長的太帥也是麻煩事兒,走出去大家都驚呼,整天妹子追逐,****相邀過府一聚,那也不是長久之事。唉,長的帥又不是哥們的錯,隻是月亮惹的禍。

    還是崔婉惜最先開口問道:“基兒,這些都是你自個兒想的?莫不是哪位高人在背後指點迷津,如果是這樣,那需盡早告知於我等,也好大禮拜上。”

    唐伯基腦門上黑線頻豎,敢情自己爹娘大舅他們都被剛才那一番語話給嚇著,認為是什麽高人指點,真是鬱悶。自己好歹也是年年得獎學金的主,不至於混到要給高人當小弟的份上吧。再說了,現在這年頭高人指不定在那個山頭上玩神秘,自己要請也找不著地方。想到這兒,無奈搖頭道。

    “娘親,這些都是孩兒自己冥思苦想得來,並非有什麽高人指點。如若不信,你可以詢問大舅,這裏麵有些東西孩兒前些日子都和大舅商討過,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再說了,孩兒也不見得比那些高人差,高人都是豬鼻子插蔥,裝象的家夥,真要比較起來,或許孩兒還比他們高明上數籌。”

    “撲哧!”崔婉惜忍不住笑了笑,嗔道:“就你這模樣還是什麽高人,哪個高人像你一樣臉皮子這般厚實,成天惹事生非,搞的唐府上下雞犬不寧。好了,你先出去,我和你爹和你大舅要還有要事相商。”

    唐伯基口幹舌燥,話都說了幾籮筐,最後的結局就是這樣寥寥數句?失望之下隻得躬身退出房門。

    待他離開後,崔婉惜望向大哥崔國仁,問道:“大哥,你聽基兒剛剛的意見,可曾考慮過其中之事?”

    崔國仁沉吟道:“這官場中之事,雖不像他說的這般輕易,但也是差相仿佛。我是真奇怪,這隻有短短十來天的時間,他的變化竟然完全不同,無能教導於他,居然可以將一件小事說的麵麵俱道,連龍椅上的那位都算計到了,真是士別三日,讓人刮目相看。嘯天剛才的話,我現在終於相信,基兒以後或許真能改變唐家四十年的命運,終結這無休止的逃亡生涯。”

    唐嘯天聞言仰天長笑,良久之後才道:“那就讓咱們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