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二五四(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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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政二十二年,楚國覆滅,王翦率軍攻打了燕國的遼東郡,將逃竄的燕王拿下,燕王被拿下後卻沒能熬過幾天,便暴斃而亡。王翦便未再多留,迅速率著士兵回到了鹹陽。
此時,全國上下皆知,秦王將要立王後。
王翦自然也是知曉的,在接到嬴政召他回鹹陽的命令後,王翦便立即啟程了。
這等盛宴,他怎敢錯過?
一個多月後,王翦便回到了鹹陽。
而此時的鹹陽宮中,大殿裏燭光搖曳,靜得隻能聽見一人低聲說話的聲音。
“為什麽還不醒呢?”胡亥趴在床榻邊,一邊伸手撥弄著徐福耳畔的頭發,一邊忍不住打了個嗬欠。瞧著徐福這樣睡下去,胡亥都覺得有些困倦了。
胡亥往床榻上蹭了蹭。
此時宮殿的大門被打開了,扶蘇從外麵走了進來,一見胡亥要將手往被窩裏伸去,臉登時黑了黑,厲聲道:“胡亥,莫要搗亂。”
胡亥癟了癟嘴,“我手冷。”
扶蘇黑著臉,“手冷也不能往父親的被子裏伸。”
胡亥回過頭來,眨眨眼,一臉無辜,“可是裏麵暖和啊。”
扶蘇大步上前,輕輕鬆鬆地將胡亥提了起來,隨後再將他放在了一邊。扶蘇輕歎了一口氣,“今日若是父親還醒不來,那該如何是好?”
胡亥小聲道:“其實也沒有關係呀。”見扶蘇往他這邊看過來,胡亥咽了咽口水,低聲說:“反正就算昏迷著,也可以穿上衣服,送上大殿呀。”
扶蘇皺了皺眉,“……總歸,總歸會成遺憾。”
胡亥將聲音壓得更低,嘀咕道:“父親若是醒了,反而不樂意怎麽辦……”
扶蘇當然沒聽見胡亥說的話,他上前探了探徐福的額頭,扶蘇的手有些涼,徐福被冰得一激靈,身子微微顫了一下。扶蘇更是被驚了一跳,他忙將胡亥又叫到了床榻邊,“你剛才瞧見了嗎?父親是不是動了一下?”
“你把我趕到一邊去了,我什麽也沒瞧見。”
扶蘇沒好氣地將胡亥又推了回去,“那你還是一邊兒待著吧。”
胡亥癟癟嘴,不高興地“哼”了一聲。
他的話音剛落下,扶蘇就又見床榻上的徐福顫了顫。
扶蘇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緊緊盯著徐福的麵孔,就等著他醒來。
而此時殿外又響起了腳步聲,是嬴政身後跟著一串宮人進來了。
“如何了?”嬴政沉聲問。
扶蘇看了嬴政一眼沒有說話,嬴政抿了抿唇,看向了床榻上的徐福,嬴政也沒能說出什麽話來,他隻是盯著看了會兒,爾後道:“還是按計劃做下去吧。”
嬴政也沒想到,他策劃好了一切,但唯獨沒算到,徐福會一睡就昏睡了這樣久的時間,直到今日,已然是之前定下的大婚吉日。
對於嬴政來說,他已然年過三十了,但這卻是頭一次婚禮,偏偏他的“王後”連醒都醒不來,嬴政也隻有安慰自己,反正娶個男人做王後已經夠震驚世人了,那麽他娶個一睡不醒的男人,似乎也就沒那麽怪異了。嬴政越想越覺得如此,於是大手一揮,讓宮人打了水來。
扶蘇隻得拉著胡亥往外走,胡亥不解,忍不住道:“為什麽我們要出來?”
“父王要為父親洗澡,你也要看?”
胡亥恍然大悟,“噢……對,會羞羞。”
扶蘇:“……”胡亥年紀也不小了,怎麽還老用小時候的口吻說話?
這頭嬴政將徐福抱了起來,親手抱著他洗了澡,然後才又親手為他換上了裏衣,但僅僅是這樣的動作,就已經讓嬴政背上滲出一層薄汗了。隨後嬴政將他放在了床榻上,然後才又將宮人叫了進來。
宮人手中托著禮服,幾人走上前,小心地將徐福扶起來伺候著他穿禮服,還有幾人則是走到嬴政身後,伺候著嬴政穿衣。自然是嬴政最先穿好了禮服,其後才是徐福。
他們皆是身著緇色的禮服,深沉的墨色包裹著他們的身軀,襯得嬴政的身軀更加英武挺拔,而徐福則更像是一塊美玉被包裹在了其中,白皙的肌膚和其衣袍的顏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後,他們都往腰上係了玉。此時有個習俗那便是君子佩玉。除了玉以外,還要佩上劍。
嬴政佩上長劍,徐福腰間佩的劍則要短上一些。
而後嬴政頭戴冕冠,徐福頭上戴的卻是另製的冠,金銀鑄就,鑲以美玉,戴在頭上的時候,更襯得麵容俊美、精致如玉。
他們衣著打扮相同,也就隻有從頭冠可分出二人身份的不同了。
宮人們小心地扶住了徐福。
嬴政還在整理衣冠,卻突然聽宮人“啊”地驚呼了一聲,嬴政立即便回了頭,“何事?”
那宮女嚇得一下跪倒在地上,哆嗦著低聲道:“王上,奴婢方才似乎看見……看見庶長的眼皮動了動。”
自從徐福昏睡過去之後,寢宮中便陷入了沉寂之中,嬴政整日繃著臉,誰人也不敢觸怒了他,何況是在這樣的日子,嬴政早早便說過,誰若是出了紕漏,屆時不僅會丟命。那宮女見自己失了態,當然心中驚慌不已,生怕惹得嬴政大怒,降罪於她。
但此時嬴政哪有功夫去顧她?他幾乎是兩三步便跨到了床榻邊上,而後湊上前去仔細盯著徐福的眼皮瞧。
嬴政此時分外的有耐心,他盯著瞧了好一會兒,直到再次看著徐福的眼皮動了動,嬴政才直起了腰身,他緩緩舒出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徐福的睫毛顫了顫,忽然間睜開了雙眼,黑黝黝的眼眸恰好和嬴政對上,宮人們緊張極了,險些驚叫出來,不過幸好他們都將尖叫聲死死扣在嗓子眼兒裏了。
嬴政此時也緊張極了,耳邊一切的聲音似乎都在此刻遠去了,他緊緊盯著徐福,企圖從徐福的麵部表情和眸光,來分析出他此刻擁有的是哪段記憶。但是嬴政失敗了,因為徐福的麵色分外淡漠,而他的目光也似乎有些渙散。也就是說……他隻是受到外界的刺激,睜開了眼,但實際上,徐福還沒有恢複神誌。
嬴政難免有些失望,不過能睜開眼也是一樁好事了。
於是他抬手撫了撫徐福的頭頂,低聲道:“為庶長整理好衣袍。”
宮人們點了點頭,忙小心地為徐福整理了起來,他們不敢多問一句話,哪怕此時庶長的表現還是那樣的怪異。
嬴政整理好衣袍後,便守在了床榻邊,原本他是想要先到大殿中去的,但是此時見徐福已經醒來,嬴政哪裏還能舍得先行離開?嬴政在一旁守了許久,徐福都仍然是一派漠然,對外界毫無感知。嬴政也並不焦急。
古時婚禮,是稱“昏禮”,皆是因為這個儀式是在黃昏時舉行。
此時距離昏禮,還有一段時候。宮人呈來了食物,拜訪在嬴政的跟前,這是為了避免昏禮時候,嬴政餓了肚子。他們誰敢讓王上餓肚子呢?那便隻有先提前用些食物了。
嬴政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食物,臉色不自覺地沉了下去。
原本此時最應該用食物的,便是徐福。他素來容易因餓肚子而引發不良反應。
宮人們哪裏知道嬴政在想什麽,他們隻以為王上是對呈上來的食物有所不滿,於是一個個戰戰兢兢,連口大氣都不敢出。
“拿過去給庶長。”嬴政道。
宮人們鬆了一口氣,將食物端起來,呈到了徐福的跟前,而徐福此時還完全處於神魂遊蕩的狀態,半點反應也沒有,那食物在他眼前就跟一團空氣無異。宮人們緊張地回頭去看嬴政,“王上,庶長並無反應。”
“那便拿回來吧。”嬴政並沒有動怒。
其實是這些宮人這段時日太過緊繃了,想也知道,在今日這樣的日子裏,嬴政是絕對不會處置什麽人的。畢竟雖然徐福還在昏迷中,但是實質上,今日還是個大喜之日。
嬴政粗略地用了些食物,而後便揮退了宮人,他單獨坐在了徐福的身旁,擁著徐福的肩膀,就這樣陪伴起了他。
不多時,宮人在外麵低聲提醒道:“王上,時辰到了。”
那便是該到去往大殿的時辰了。
“進來吧。”嬴政口中一邊說著,手中卻是絲毫沒有放開徐福的意思。
宮人們鬆了一口氣,小心地走進來,問道:“奴婢們將庶長扶著走嗎?”
徐福似乎對這句話有了反應,他突然伸手掀開了被子,嬴政都被他嚇了一跳。
嬴政站起身,為徐福讓開了路,然後徐福便也跟著下了床榻,站起身來,雖然瞧上去還有些虛弱,但是此時徐福與過往倒沒有什麽大的區別,就連背脊也依舊那樣的筆直。
嬴政當機立斷地道:“再拿些食物來!”他覺得徐福應該在慢慢恢複意識。
宮人們對視一眼,趕緊跑出去拿食物了。
但也有人咬著牙,低聲提醒道:“王上,吉時……”
這時候吉日還算個屁?嬴政當然並不在意,他擺了擺手,“無事。”現在還是先讓徐福用些食物更為緊要,等會兒還會消耗體力,徐福這麽長的時間未進食,到時候若是撐不住再暈一次,自己恐怕就真的難以承受了。
不久食物被呈了上來,嬴政將粥往徐福的跟前送了送,徐福沒有反應。
嬴政舀了一勺粥往徐福嘴裏送去,徐福這才動了動唇,本能地吞咽了下去。隻要能進食就好,嬴政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
徐福緩慢地咽完了粥,嬴政在一旁極有耐心,還拿過絹布輕柔地為徐福擦了擦嘴。倒是宮人在一旁急得不行。時辰快要過了啊啊啊啊啊!
嬴政全程不為所動。
直到為徐福擦幹淨了唇邊,嬴政才將手中的食具都遞了出去,道:“走吧。”
他拉住了徐福的手,帶著他往外走,但徐福卻站在那裏動也不動。嬴政無奈,隻得鬆開手,讓宮人們將徐福圍起來,帶著他不得不跟隨眾人一起往前移動。
徐福這才有了點兒反應,小步小步地挪著往前。
好一頓折騰,他們才終於到了殿中,而嬴政先落到了座位上,徐福卻是站在了旁邊,直挺挺的,麵無表情。
大臣們呆了呆,看了一眼嬴政,又看了一眼徐福。
今日嬴政穿的那身衣袍,實在威勢十足,令人不自覺地想要折服。徐福衣袍上身,也是說不出的俊美逼人,一身清冷的氣質在緇色衣袍的襯托下,更添幾分旁人勿近的威懾感。
他們穿得都極為出色,也極為相稱。
但是……王後呢?
大臣們不死心地伸長了脖子等啊等。
王後呢?傳聞中的楚國姑娘呢?
大臣們再度伸長了脖子,往徐福的身後看了看,還是什麽都沒看到。大臣們就有點懵逼了,這昏禮卻不見王後,那算是如何一回事?但他們偏偏又不敢在此時詢問王上,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此時趙高走了出來,低聲道:“如今五國已然覆滅,王上欲在今日邀天下共飲,並在今日立下秦國的王後。”
大臣們期待地看著趙高。
但是緊接著依舊不見楚國姑娘出來,敏感的大臣們有點懵逼,心底隱隱浮現了一個不大可能的猜測。他們本能地想要去否認這樣的猜測,心卻已經誠實地沉到穀底。
然後嬴政伸手,將徐福拽了一把,硬把他拽到了身邊坐下。
大臣們實在是憋不住了,有人忍不住小聲問道:“王上,楚國帶回來的姑娘呢?”
嬴政反問:“寡人何時曾說自己帶了楚國女子回來?”
大臣們又懵了懵。好……好像是如此……好像……一直都是他們聽了些傳聞,便滿心以為王上當真帶了楚國女子回來,還要立為王後。如今朝中大臣,雖然對徐福不敢有何意見,但他們自然還是更希望秦國能有位王後,而這位王後,能是一位女子。
可此時,似乎他們的一切暢想都被打破了。
大臣們不得不承認,王上竟是要立秦國的駟車庶長,一個男子,為王後!
大臣們不敢想象,此事若是傳出去,將會引得他國如何取笑。不過……不過,仔細一想,現在似乎……也沒剩幾個國家了啊,也就剩個齊國了吧……
大臣們沉默了。
到時候連個取笑他們的國家都沒了,他們哪裏還有什麽資格,去指責王上立誰為後呢?聰明的人,此時腦子已經轉過彎兒來了。如今王上手掌大權,又平定了其他幾國,如今還有誰能對王上的決定置噱呢?他們恐怕也隻有接受的份兒了。雖然此時想一想,覺得頗有些可怖,畢竟這象征著以後,再也沒有人能左右王上,他們這些大臣手中的權利將會被削弱,但是他們也不得不承認,若是如此,那麽前後數百年,也就獨王上一人了。
這份功績,哪怕他們是身為臣子,也依舊為之感覺到驕傲。
於是聰明的大臣閉嘴了,既然王上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來了,便可知他們是絕對無法阻攔的。
其他不聰明的大臣,自然是跟著聰明的走了,見這些老狐狸都不出聲,他們還能說什麽呢?
隻是眾人都忍不住朝尉繚看了過去,狠狠瞪上一眼。國尉身為駟車庶長的師兄,定然是提前便知曉的!
誰知他們剛瞪完,蒙恬就突然轉頭,滿麵煞氣地掃了他們一眼,眾臣隻以為蒙恬便代表了嬴政的意思,哪裏還敢與蒙恬對視?他們紛紛別過了臉去。
蒙恬轉回頭,見尉繚定定地看著座位上的徐福,麵上難掩失落。
尉繚此刻的心情也很複雜啊,從前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的師弟竟然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嫁”出去。
嬴政將眾人的表情都收入了眼底,他其實不太在意有沒有祝福這場昏禮,因為這不過是圓他心中的執念罷了。嬴政收起目光,這才對一旁的趙高使了個眼色。得到指示的趙高,開始了昏禮的流程。
大臣們不得不齊齊跪拜了他們二人,口中要呼道:“見過王上,王後。”
唉,一想到駟車庶長以後就是王後了,他們覺得更痛苦了。那以後還能得罪嗎?連半點都不能了!
拜見過後,嬴政才又讓宮人擁簇著他們往外走,這次嬴政攥住了徐福的手,徐福倒是並未在意,繼續本能地跟隨著人流往前走,他沒有恢複神誌,當然不知道攥著他的人是誰,但他倒是潛意識地知曉,跟著人流往前絕對沒錯。
出了宮殿,他們上了馬車。
這次的馬車是“敞篷”的,四周沒有遮擋之物,隻有掛起來的帷簾。
馬車極寬,可以輕鬆容納下徐福和嬴政。
禮製規定,天子駕六。即嬴政的馬車由六匹馬共同拉動,其威勢非常。
馬車很快自宮門行了出去,前後都擁著士兵,其後跟著大臣,他們要行過鹹陽的街道,然後要前往祭先輩,並在城牆之上,昭告百姓,今日王上立後,特許天下共飲。
這時是有飲酒禁令的,人們並非時時都能飲酒,往往隻能在特定的節日進行,而今日下了這道命令,便是要令天下共同慶祝了。
嬴政刻意將時間放在了五國覆滅之後,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畢竟對於百姓們來說,在這樣時間,哪怕是立徐福一男子為後,也依舊是值得慶祝的,甚至會讓一向奉徐福為神明的百姓們,認為徐福乃是秦國的福祉,哪怕他做了王後,也都沒什麽值得奇怪的。
畢竟他們的王上手下的功績,已經無人能與之相比了,因而王上的王後也應當是個不同尋常的人。
如此一想,那徐福成為王後的事,似乎就是那樣順理成章地嵌入到了百姓們的心底。
……
這個流程很快就結束了。
直到他們回程的時候,百姓們都依舊在夾道圍觀,不舍散去,初時還有些百姓口呼“庶長”,到了後頭,便一律變作了“王後”,他們喊得無比的流暢,毫無心理負擔。而大臣們卻是一臉崩潰,駟車庶長何時給這些百姓下了咒術?這些百姓竟然不覺得此事奇怪嗎?
嬴政心中微動,麵上的冷色褪去,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本就沒打算有人會祝福他們,但是當他真正看到百姓們的態度後,心情還是好了不少。
他萬分享受這一刻,享受所有人都知曉徐福做了他王後的這一刻。
於是嬴政沒忍住,伸手將徐福緊緊摟在了懷中,他想要吻上去,想要激烈地吻上去,霸道地宣告所有權。
嬴政捧住了徐福的臉,深深地吻了上去。
想得再多,都不如直接去做。
百姓們見了這一幕,雖然也覺得有些瘋狂,但他們絲毫抵觸也無,甚至忍不住呼喊得更為激烈了。
大臣們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伸手撫了撫他們的小心髒。
這一幕他們實在有些承受不來……
當初還曾經滿口道,無論如何徐福也不可能做王後,他就安心了的人,此時也是神思恍惚地捂住了胸口。
·
混混沌沌之中,徐福隱約覺得自己似乎做了個很長的夢。夢中,嬴政的嘴臉格外的冷酷,而他也格外地惱怒和不甘,胸中的憎惡和恥辱像是一把火,緊緊將他裹在了裏頭。
徐福做完了這個長長的夢。
他看著夢中的自己和嬴政,從初時走到最後,關係一次比一次更崩壞。
然後那個徐福想要借著最後的機會,請求出海尋仙,秦始皇並未應允,反而將徐福扣留了下來,於是徐福隻得獻上丹藥,後又隨秦始皇離開鹹陽去巡遊。
在巡遊的途中,徐福逃脫了隊伍,然後遠赴海外,打著為秦始皇求仙的旗號。
始皇三十七年,七月丙寅,秦始皇崩於沙丘。
……
徐福心髒猛地揪緊,生生被嚇得醒了過來。而醒過來的時候,徐福都還有些呆滯,所有的記憶都在這一刻瘋狂地湧入了他的大腦中,人的腦子就如同一台精密的儀器,哪能在陡然間接受這樣大的衝突,徐福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懵。直到大腦將記憶緩緩梳理開,徐福才終於從失神中緩了過來。
但是徐福沒想到,剛一緩過來,便見一張臉衝著自己深深吻了上來,徐福本能地抬手一拳揍過去。
吻得正投入的嬴政被這一拳揍得有點懵,但他倒是很快反應過來,將徐福扣在自己懷中,低聲道:“你終於醒了?”
嬴政身軀高大,完全可以擋住徐福,自然也不會讓人看見,徐福揍了他的動作。若是在新婚這日,秦王便被王後打了,這傳出去終究不太好啊……
但是嬴政沒想到,緊接著下一拳又來了,幸好徐福剛醒來,還沒什麽力氣,那一拳看上去凶狠,而實際上卻軟綿綿得很。
“放開我!”徐福冷聲道。
其實此時徐福是有些懵的,畢竟耳邊喊聲還響亮得很,什麽……什麽“王後”?這都是什麽?
嬴政雖然疑惑徐福為何這般凶狠,但他還是順從地鬆開了懷抱,同時不忘低聲道:“小心些,不要摔下去了,你剛剛醒來,渾身力氣都沒有。”
徐福漸漸冷靜了下來。
不可能是秦始皇了,秦始皇已經死了。
他看著那個徐福,聽聞了傳來的秦始皇的死訊。
徐福抬頭看向了嬴政,他的目光幾乎黏在了嬴政的臉上,他一寸寸梭巡而過,最終確定,這的確是嬴政,而並非秦始皇。畢竟他的臉上,還沒有那樣深刻的歲月的痕跡,也遠沒有那樣的冷酷和暴戾。徐福一直緊著的心,這才驟然鬆開了。
“阿政?”
“嗯。”嬴政此時一直緊繃著的心也鬆開了,他隻需要看上一眼,他就知道,這次睜開眼的,是那個擁有所有記憶的徐福。
是他的阿福回來了。
嬴政克製住了再去吻他的衝動,隻攥住了徐福的手,輕柔地拍了拍。
徐福垂下眼眸,開始整理腦中的記憶。
他夢見的徐福和秦始皇,應當是真實發生過的事,而且說不準便是他的上輩子,但是這一點如今隻能是猜測,而沒有絕對可靠的佐證。其次,他在做了這個夢之後,就再度失憶了,失憶後的他,再次將自己當做了從現代穿越而來的人。那麽根據手劄記錄,加上這段經曆,徐福已經完全可以確定,從一開始,他就是徐君房,他在現代死後,便出生在了這個時代,成為了鬼穀的弟子。每一次失憶,他的記憶就會被清空一次,再次回到從現代穿越的記憶原點。
這些他都弄清楚了。
但是他到底為什麽會失憶?他和上輩子又有什麽關係?
好吧,這些暫時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嗬嗬。
徐福心底冷笑了一聲,在他失憶之後,嬴政竟然幹了這麽多好事!
徐福也沒想到,失了憶的自己竟然變得那樣好哄,嬴政說讓幹什麽他便幹什麽,各種各樣羞恥的play竟然都玩過了。他怎麽倒是沒腎虧腎虛呢?徐福掐了掐手掌,冷冰冰地斜睨了嬴政一眼。
嬴政心底這下有些不確定了。
阿福醒來怎會是這樣的態度呢?原本以為二人會緊緊相擁,互訴思念,再感受一回徐福主動推倒自己騎.上來的嬴政,發覺到自己的想法已然破裂了。
馬車還在繼續前行著。
他們回到了王宮中,百姓們的聲音漸漸遠去了。
而大臣們累得像條狗。
唯有武將們興奮異常,感覺還能多遛幾圈鹹陽大街。
嬴政扶著徐福下了馬車,二人進入到了大殿之中,相互扶著走上了大殿,而徐福此時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這是什麽儀式?”
嬴政微微一笑,之前被傷害到的那顆心,在這一刻似乎痊愈了,他道:“立後儀式啊。”
立後……儀式?
立……後?
立誰?
等徐福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才發覺自己已經將這兩個字問出口了,甚至口吻還有些不快。
嬴政實在愛極了徐福這吃醋的模樣,便笑著輕飄飄地道:“你啊。”
我?
徐福整個人都呆住了。
為什麽一覺醒來會發現自己變成了秦國的王後?嬴政瘋了嗎?還是他現在還在做夢,並沒有醒來,而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徐福的腦子裏瞬間塞滿了雜亂的思想,理都理不清楚。
嬴政捏了捏徐福的手背,明明是不輕不重的力道,卻硬是將徐福從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中抽離了出來。
徐福麵色冷了冷,道:“我如何不知道我要嫁給你為王後了?”
嬴政道:“你又忘了嗎?這吉日還是你親手選的。”
不可能!徐福本能地否認了。
但是他仔細搜尋了一下記憶,發現他似乎是選過一個日子,但那時失了憶的他,根本不知曉選這個日子來做什麽啊!
**重複分割線**
“嗯。”嬴政此時一直緊繃著的心也鬆開了,他隻需要看上一眼,他就知道,這次睜開眼的,是那個擁有所有記憶的徐福。
是他的阿福回來了。
嬴政克製住了再去吻他的衝動,隻攥住了徐福的手,輕柔地拍了拍。
徐福垂下眼眸,開始整理腦中的記憶。
他夢見的徐福和秦始皇,應當是真實發生過的事,而且說不準便是他的上輩子,但是這一點如今隻能是猜測,而沒有絕對可靠的佐證。其次,他在做了這個夢之後,就再度失憶了,失憶後的他,再次將自己當做了從現代穿越而來的人。那麽根據手劄記錄,加上這段經曆,徐福已經完全可以確定,從一開始,他就是徐君房,他在現代死後,便出生在了這個時代,成為了鬼穀的弟子。每一次失憶,他的記憶就會被清空一次,再次回到從現代穿越的記憶原點。
這些他都弄清楚了。
但是他到底為什麽會失憶?他和上輩子又有什麽關係?
好吧,這些暫時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嗬嗬。
徐福心底冷笑了一聲,在他失憶之後,嬴政竟然幹了這麽多好事!
徐福也沒想到,失了憶的自己竟然變得那樣好哄,嬴政說讓幹什麽他便幹什麽,各種各樣羞恥的play竟然都玩過了。他怎麽倒是沒腎虧腎虛呢?徐福掐了掐手掌,冷冰冰地斜睨了嬴政一眼。
嬴政心底這下有些不確定了。
阿福醒來怎會是這樣的態度呢?原本以為二人會緊緊相擁,互訴思念,再感受一回徐福主動推倒自己騎.上來的嬴政,發覺到自己的想法已然破裂了。
馬車還在繼續前行著。
他們回到了王宮中,百姓們的聲音漸漸遠去了。
而大臣們累得像條狗。
唯有武將們興奮異常,感覺還能多遛幾圈鹹陽大街。
嬴政扶著徐福下了馬車,二人進入到了大殿之中,相互扶著走上了大殿,而徐福此時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這是什麽儀式?”
嬴政微微一笑,之前被傷害到的那顆心,在這一刻似乎痊愈了,他道:“立後儀式啊。”
立後……儀式?
立……後?
立誰?
等徐福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才發覺自己已經將這兩個字問出口了,甚至口吻還有些不快。
嬴政實在愛極了徐福這吃醋的模樣,便笑著輕飄飄地道:“你啊。”
我?
徐福整個人都呆住了。
為什麽一覺醒來會發現自己變成了秦國的王後?嬴政瘋了嗎?還是他現在還在做夢,並沒有醒來,而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徐福的腦子裏瞬間塞滿了雜亂的思想,理都理不清楚。
嬴政捏了捏徐福的手背,明明是不輕不重的力道,卻硬是將徐福從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中抽離了出來。
徐福麵色冷了冷,道:“我如何不知道我要嫁給你為王後了?”
嬴政道:“你又忘了嗎?這吉日還是你親手選的。”
不可能!徐福本能地否認了。
但是他仔細搜尋了一下記憶,發現他似乎是選過一個日子,但那時失了憶的他,根本不知曉選這個日子來做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