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殷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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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天府,昌城。

    這是一座不遜色於無錫城的大城,位於通天府以南,東臨大海,十分繁榮。

    春滿樓便坐落在這座大城的城東,是整個昌城內數一數二的銷金窟,無數文人墨客整日在此吟詩作對,又有江湖豪俠爭風吃醋隻為博得紅顏一笑。

    今日便是這春滿樓內一年一度選取花魁的日子,天剛大亮,樓內便已是高朋滿座。

    “情媽媽,這人兒也都到齊了,什麽時候才開始啊?”

    一位麵若冠玉的公子哥,搖晃著折扇向春滿樓內的老鴇不耐煩道。

    這老鴇雖已年紀大了,但也就是三十歲上下,決計不會超過三十五,看上去更是妖嬈,身材火辣猶如熟透的水蜜桃般。

    隻見她滿麵笑容的對那公子哥道:“哎喲,這不是李公子嗎,您先別著急,姑娘們都在梳妝打扮呢。”

    李公子也知道春滿樓的規矩,隻是抱怨一下:“情媽媽有所不知啊,我們兄弟幾人可都是衝著那尤清鈴鈴兒姑娘來的,上次有幸得見一次鈴兒姑娘真容,這回去以後是餐飯不思,隻想著能再次見到鈴兒姑娘,這次樓內選魁,我們可都是前來支持她的。”

    情媽媽自然理解李公子心中焦灼,事實上在場這些男人當中,又何嚐不是專門為尤清鈴而來?

    “李公子稍安勿躁,待得選魁開始,鈴兒自會現身的。”

    李公子握著折扇,歎道:“若今日能得鈴兒姑娘垂青,那李某也當無憾了。”

    情媽媽捂著嘴嬌笑,李公子身旁友人亦是一片附和。

    突然鄰座傳來一聲冷哼:“堂堂七尺男兒,為一青樓女子說什麽無憾,真是恬不知恥。”

    這話一出,不止是李公子怒了,就連附近坐著的其他客人也對那出聲之人怒目而視,可見這尤清鈴人氣之高。

    李公子看向那人,他自付讀書人,自然不會上來便罵街,城府休養還是有一些的,隻見他冷著臉對那人道:“這位仁兄說話有些過了吧,你若見得鈴兒姑娘,怕是比我李某還要不如!”

    那人身穿黑衣,腰挎長刀,顯然是江湖中人,對李公子的話嗤之以鼻:“哼,笑話,能讓我殷如血迷戀的女人,怕是還未出生罷!”

    此話一出,附近其餘江湖人皆是眼中一驚,急忙扭過頭去,再不敢看那黑衣年輕人,隻因為他們都認出了這人的身份,正是通天府第一勢力,亦是江湖上流傳的一刀二劍趕神鞭當中的一刀,刀盟中人!

    而且此人在刀盟中地位著實不低,不止身居護法之職,一身武功更是先天以上,最最了不得的乃是他的身世,刀盟內門大長老殷怪正是他的親身父親!

    這幾層關係下來,怕是江湖上一般勢力的掌門也不敢輕易交惡他。

    但那些江湖人認得他,可不代表以李公子為代表的文人墨客也認得他,相比於這些刀口舔血的江湖漢子,整日沉醉在詩情畫意當中的文人對於這些青樓當中的紅牌更為癡迷。

    殷如血瞧不上尤清鈴,就好像看不起他李公子一般,登時臉色便變的通紅,握著折扇的手都微微發抖。

    隻是礙於對江湖人的忌憚和讀書人的自持,讓他沒有當場發怒,但他李公子能忍住,身後一同來的友人卻有一位忍不住了。

    這位少年明顯較為年輕,一身錦衣打扮顯示著家中富貴,站起身來便對殷如血嗬斥道:“哪裏來的山野莽夫,竟然敢對鈴兒姑娘不敬!”

    情媽媽一看事態有些失控,急忙調和道:“哎喲哎喲,各位大爺公子,息怒息怒,您們是來我春滿樓消遣的,氣壞了身子可著實不好。”

    那錦衣公子哥隻是氣憤的看著殷如血,卻見李公子對殷如血冷笑道:“嗬嗬,我看你也不像是什麽好人,若不是為了來找女人,那來這春滿樓又是為何?”

    並非每一位讀書人的心胸都可以和學問成正比的,有些人書讀的越多,心胸反而越加狹窄,這李公子便當屬此列,他這話拐著彎說殷如血表裏不一,怕是一個裝模作樣的偽君子。

    這話一出頓時引起周圍一眾讀書人的認可。

    殷如血隻是冷笑著不說話,但看向李公子的眼神卻已經猶如看一個死人。

    別人或許不認識殷如血,但見多識廣的情媽媽又怎會不識得,隻見她對殷如血道:“這位大爺,您也別跟他們一般計較,我們這些小女子也隻是為吃上一口飽飯,又有誰願意流落風塵呢。李公子為人心直口快,對您其實並無惡意的。”

    雖情媽媽是在為李公子講話,但聽在李公子耳朵裏便變了味道,這不是明擺著為自己求情嗎,他李向南又何時需要別人的寬恕?

    “情媽媽此言何意,這人在春滿樓口出狂言,情媽媽不將他掃地出門,還好言好語,真教李某不知作何言表!”

    情媽媽回過身來對李公子道:“李公子也莫要氣惱,春滿樓門開四方,這來者皆是客,今日是選魁的好日子,可莫要為這等小事擾了心情。”

    情媽媽好言好語終於將這場事端平息,李公子雖仍舊忿忿不平,但也不是看不清的,情媽媽對殷如血如此客氣,隻怕他的身份也不低,再則江湖人動輒見血,李公子其實也不敢太過招惹,說不得便被這些個亡命徒斬於刀下,到時恐怕真沒處說理去了。

    雖雙方都罷了休,但場中的氣氛卻變的有些尷尬,讀書人互相之間圍在一起,時不時撇上一眼殷如血,嘴裏多少說些冷嘲熱諷的話,但又決不指名道姓,隻是聽了教人難受。

    而其他江湖人,則不著痕跡的向更遠處挪了挪,隻為離殷如血遠一些,好像生怕到時濺自己一身血。

    畢竟殷如血的名聲在江湖上可不怎麽好,人人都知道此人偏執成狂,若是認定一件事情,便是刀盟的盟主親自出口也不會改變他的看法。

    為此江湖上已經有好些人用血淋漓的現實向其他人證實過了殷如血的無所顧忌。

    就在場麵一度陷入這頗為詭譎情況之時,隻見春滿樓大門處又走進一人來,這人相貌平平,手中拿著把折扇搖搖晃晃,看起來好像是位讀書人,但腰間又掛著一把寶劍,剛一進門便有好些人笑著對他打招呼,這人也都一一回應,隻是腳步不停,徑直走向了殷如血。

    一屁股坐在殷如血旁邊:“哎呀,殷兄來的可夠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