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那日，在門外偷聽，淩智真人和和影對話，

    淩羽微微一笑，淡淡的說：“師父要殺我？”

    淩雪緩緩的抬頭，看了一眼淩羽，又慢慢的低下了頭。

    清晨淡淡的光輝照耀著他們。

    二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會，淩羽緩緩的說：“我的命，本就是師父給的。我回神教，沒想著要活著回來，你不用擔心了。”

    晨風微微的有些涼，空氣裏還帶著，那場大雨的濕潤，彌漫在四周。他的身影，站在那裏，有些孤單，還有點桀驁。

    淩雪抬頭看著他，帶著哭腔說：“為什麽，為什麽，你又沒有做壞事，為什麽他們都要殺你。”

    淩羽長歎了一口氣，“嗬嗬”一笑，說：“沒有為什麽，這就是命。不要再鬧了，我去和哥哥、姐姐道別，就可以回家了。”

    道別並不傷感，還能有什麽可以傷感的呢？早該到了痛苦的底線。

    禦劍飛馳，海風凜冽，卻及不上淩羽此刻心中的寒意吧，回家等於送死……

    這是何等的悲傷。

    那高牆之內繁華，注定沒有他立錐之地。

    時間在悲傷和淩雪的抱怨中飛逝。

    ……

    時光能教會人們很多東西，淩羽在這其中，學會了相信命運。

    一切的糾結和奔走，隻是為了前世的風塵吧？

    如果認命了，是不是就會有奇跡出線？

    隻是今生是為了前世，那前世又為了什麽？

    ……

    終於到了陸地，淩羽本想直接前往昆侖山。早一刻抵達，趙非庸就會少受一日的折磨。

    可淩雪太疲累了，他心有不忍，最終在那個海邊，那個客棧，休息了一晚……

    淩羽這個回頭客，讓小二樂不可支……

    又經過了三日，天已黑了，淩羽和淩雪到了昆侖山腳……

    麵對要殺了自己的師門，他心裏還是有些猶豫。畢竟生和長生，是他從小被灌輸的最大理想和追求……

    唯一的欣慰，是能見到師父和師娘……

    明月清泉照輕柔，心悠悠，情難留。當年光景，曾願攜手遊。荒涼十年風煙路，歡情有，總是憂。

    天地不為芻狗愁，命流離，幾時休。飛絮飄萍，不為功與名。孤影卻鎖紅塵流，流不盡，淚難收。

    淩雪輕輕的拉了拉，淩羽的衣角，緩緩的說：“師兄，真的要回去嗎？”她的眼中，有不安的影子，在不斷的閃爍著。

    淩羽一笑，沒有回答，但表情卻告訴淩雪，他一定要回去。

    淩雪的神色漸漸難堪，帶著關切和焦急，說：“還是不回去了吧……”

    淩羽看著淩雪說：“師妹，我確實思念師父和師娘了。我知道，師父要殺了我，但是不管怎樣，我都要去見一見師父，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若我該死，能死在師父的手裏，又有何不可。”

    說著，便不在理會淩雪，隻顧自的像前走去。

    因是夜晚，淩羽知道哨崗的位置，很快就到了聖賢居。走在回廊之上，重溫昨日的熟悉。

    天高雲淡，月光如晝，聖閑居門前的大樹，隨風搖曳，樹下點點碎月光的有些晃眼。

    她們還沒進院子，便傳來的淩智真人的怒喝：“小雪，滾進來。淩羽，你就不用進來了。”

    淩羽跟隨淩智真人二十多載，從未見過淩智真人發這麽大脾氣。

    天色突然暗沉下來。

    淩羽在院門在門前跪下，瘦弱的身體顫巍巍的抖動著。

    天地仿佛凝固了一般，淩羽就這麽一動也不動，仿佛過了千年。

    一個熟悉的身影，由院內走了出來。

    終於，像是由沉眠醒，淩羽嘴角抖動了一下，輕聲叫到：“師父。”

    淩智真人看了看淩羽，歎息了一聲，說：“要我怎麽說你呢？你為什麽回來？事情辦好了嗎？真當我不敢殺你？”

    淩羽的心，仿佛在滴血一般，師父不在認這個徒弟了，他緩緩的俯下身體，說：“師父，弟子此來，便來領死。不過，弟子死之前，有一事相詢。”

    “我已經救不了你了，你以為避開了所有人的耳目？你太讓我失望了。”

    “弟子此來，是想詢問火係道法之事。”

    “性命不保，要道法有何用？”

    “為我哥哥治傷。”淩羽的聲音很低沉，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番，包括蓬萊仙派的元空術法。

    “你我師徒緣分已盡了，你既然願意受死。我也讓你死的明白，火係法術已經丟了。你那日所追的蒙麵人，偷盜的竹卷，便是火係法術。”

    “轟……

    淩羽覺得腦子裏，若煙花爆炸一般，閃來閃去那天的那一幕，那個蒙麵人將火係法術丟入弱水。

    為什麽，為什麽……

    他不停的在問自己，陷入了迷茫和混沌。

    “弱水三千，羽落皆溺，萬物皆腐。火係法術大概已經消亡了吧。即便有，本座也不能幫你。這就是命，你既然認了，就不要後悔。”

    “弟子不悔。”

    ……

    “冰雪神教少君淩羽，屢屢違逆神教，其行損天下道義，再叛於神教，擊傷風長老，罪無可恕。今日亥時，沉其於弱水。各院長老，各峰宮主，執事以上的弟子，均到弱水岸邊觀刑……”

    神教大亂，議論四起……

    冰雪神教立教以來，從未處死過一名少君……

    更未在弱水處死罪人的先例……

    難道是因為他是魔王嗎……

    要徹底消滅他的**和靈魂嗎……

    玉虛殿給出的解釋是，弱水之下有開明獸，以開明獸的正義之氣，鎮壓魔王的戾氣，若能成功，人間便不會在有魔王。

    弟子們半信半疑，開明獸隻是一個傳說，數萬年都沒人見過了。

    釋風和釋雷解押著淩羽，緩緩的走向弱水邊。

    身後的人山人海，每個人想法或許不同，但能見識到少君，或者說魔王的死亡，也算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吧。

    淩羽是一個沉默的少君，大部分人和他的交集都很少。這些人不會因他的死而痛苦，最多不過是惋惜罷了，一個天縱之才竟然是魔王。

    世事無常，世事無常……

    釋風和釋淚眼婆娑了，他們和淩羽是從小的玩伴，看著淩羽長大，這是一份兄弟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