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帽子扣的，淩羽是滿不在乎的，可把容長老嚇了一跳，要按成長老的這種說辭，現在把淩羽活剝了，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是規矩隻能用於可以規矩之人，淩羽顯然不是，他的身後有一個聲勢浩大的魔界，以冰雪神教的狀況，真不能和魔界開戰。

    你牛逼哄哄的給人，壓了一頂帽子，你又沒能力按你的規矩辦事，這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容長老不知該說什麽了，不滿的看了成長老一眼。

    好在關雄反應快，接口說：“淩羽從小跟隨先教主，來祭奠先教主也是應該的，至於避開我們，也是因為身份特殊，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成長老正不明所以，聽關雄如此說，立即轉頭怒視關雄……

    關雄裝著沒看見。

    容長老有了台階，神態轉為緩和，淡淡的說：“閣下不應出現在這裏，若念昔日與先教主的師徒之情，何處不能祭奠？”

    半晌沒有說話的和影，再次出聲了，說：“你們都先出去，我和小……淩羽說幾句話，讓他前去祭奠……”說到這裏，她不由得哽咽了一下。轉頭對著淩羽說：“祭奠後，你即刻下山……”

    淩羽怔了怔，頗有些不舍，說：“弟子遵命。”

    容長老明白，這是一個不錯的結局，現在冰雪神教，除了那些老不死的，能夠讓淩羽服服帖帖下山的，也就隻有和影了。

    成長老還在吆喝著什麽，卻被身邊的幾個白胡老者，給勸住了。

    眾人退出院落，在容長老的調度下，關雄、明焰以及歐陽月留在了院門外，等待淩羽。

    和影神色憔悴，看了看淩羽，忽地也歎息一聲，走了過來給淩羽整整衣領，說：“去吧……”

    淩羽默然無語，片刻後微微點頭，低聲說：“是，師娘……”

    都說倦鳥終歸巢，已經很累了，為什麽不能多呆上一會呢……

    他緩緩的跪下，磕了一個頭，又緩緩的站了起來，拱手退後兩步，轉身出門。

    和影望著淩羽走開的背影，忽然開口說：“小羽，你師父不在了，你要照看好小雪。”

    淩羽回過頭，走到淩雪麵前，拉著淩雪的手，對和影說：“師娘，您放心……”

    梨花帶雨的淩雪，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拉手，弄的一陣尷尬，隨即美目中眼波流轉，怔怔的看著淩羽。

    淩羽又望向和影，隱隱有不舍之意，和影臉上的黯然依舊，但勉強的笑了笑，揮手道：“去吧……”

    這一笑，讓淩羽心中一痛，但聲音還是比較平和，緩緩地道：“師娘，我這就走了。”

    離開房間，出了院落，淩雪跟了上來。

    院外關雄等三人等候已久，大家都靜默著，都沒有說話。

    是啊，該說些什麽好呢？隻有明焰，會若有若無的盯著淩雪，而淩雪看著淩羽的目光，又讓他暗自神傷……

    還是淩羽先開了口，拱手說說：“關師叔安好。”隨後對著歐陽月和明焰也打了招呼。

    容長老留下的幾人，都是對自己沒有什麽敵意的人，尤其是關雄，在很多時候都在維護自己。

    關雄三人也還了一禮。

    之後雙方都靜默了。

    時移事異，物是人非。

    關雄暗中看著淩羽，十年了，少年也長大chéng rén了，雖然容顏未改，但多了滄桑的味道。

    冰雪神教上的一切，仍舊像記憶中那樣，一片靜悄悄的……

    回首往事，恍然如夢，隻是這長廊上掛上了白帆……

    走出了長廊，遠遠的望見了虛實殿，與記憶中裏一片清淨嚴整不同，今日的虛實殿，卻飄出了煙塵香火，隱隱傳來哽咽的哭聲。

    終於踏入了虛實殿，這裏有著他熟悉的一切，這裏有著他熟悉的麵容，釋風、釋雨、釋雷、釋電。

    目光相及，幾人都是一呆，他們才是真正意義的師兄弟，從小一起學習道法，一起玩耍……

    記憶中所有平凡的陪伴，原來不像自己想的那樣，可以坦然的失去，還是會灼燒自己的神經。

    哀傷彌漫……

    淩羽穿過繚繞的煙霧望去，淩智真人安靜地躺在一張靈床之上。

    他腳步沉重，慢慢地，一步一步挪了過去。

    釋風默不作聲地走到旁邊，拿了一根麻繩回來，遞給淩羽。

    淩羽看了看他，眼中掠過一絲感激之色，點了點頭，接過了麻繩，低聲道：“多謝。”

    淩羽看了手中的麻繩好久，然後將繩子綁在了腰間，灰白色的繩子在腰間纏繞著，帶著幾許悲哀，卻又仿佛將他的心，重新綁在了這裏。

    默默走回淩智真人的遺體前，向著淩智真人的遺體，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當他的頭抬起時，眼眶又紅了。

    他轉過身，從跪在身旁的釋雷手中，接過一疊紙錢，開始慢慢丟到火裏。

    當然，虛實殿裏隻有這些人，是容長老安排的，否則一定會大亂……

    煙火燃起，照在淩羽泛白的臉上，恍惚不已。

    虛實殿內，一時安靜了下來，燃燒的火焰吞噬著紙錢，不時發出輕微的聲音。

    半晌過後，淩羽擦去眼角的淚水，緩緩的站了起來，是該走了……

    他看了看釋風幾人，默然許久，最後也隻是低低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出了虛實殿。

    淩雪看著淩羽的背景，也緩緩的站了起來，跟了出去。

    淩羽走的很慢，淩雪幾步就走了他的身邊……

    此時正是午時，太陽明豔豔的，與藍天白雲相照映著，顯得格外空曠。雄偉巍峨的青山，幽深博大的林海……

    淩羽看著身邊的白色身影，窈窕清麗，默然寧立，在陽光下沒有半分塵世之氣。

    二人相視良久，卻仿佛都無話可說，也許是不需要，在說什麽了吧。

    山風習習吹來，吹動了她的秀發衣裳，隨風輕輕飄動。

    二人就這麽在這天地間走著，走著。

    玉虛宮不小，可是終究有盡頭……

    淩羽回頭看著淩雪，淡淡的說：“回去吧，好好照顧師娘……”

    淩雪神色一黯，默然垂首，低聲說：“我記下了，你幾時回……。”說道這裏她停住了，通紅的眼睛，又有淚水溢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