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冷月捧著藥方跟隨周太醫身邊得小太監一路往太醫院去了。

    半路上，清荷擠眉弄眼的小聲問冷月：“公主這是怎麽了？”

    中毒。”冷月目不斜視，將聲音壓得幾乎聽不見。

    清荷驚呼一聲，“中毒？！”聲音在寂靜的周糟顯得尤其突兀。領路的小太監回頭看看，又低頭趕路了。

    冷月對她的冒冒失失毫無辦法，急忙掩住她的口，“小聲點兒會死啊？咋呼什麽？！”

    清荷這才想起來前麵還有一位是敵是友尚不得知的小太監，眨巴著大眼睛點了點頭。冷月這才鬆開手，白了她一眼：“早晚得讓你這把不住的嘴和大嗓門害死！”

    好了好了，”清荷自知理虧，“公主好好的怎麽會中毒？誰會這麽做啊？”

    我！”冷月忽然停下腳步，待那小太監毫無察覺的走了些，這才一臉正色的告訴清荷。

    你？”清荷怯怯的用手指了指她，“冷月，你今日是發燒了麽？”說著將手往她額前觸摸。

    冷月斜睨著她，一把將她的手打落，“你懂什麽？今日你做事說話得看我眼色，莫要胡說八道，壞了公主的事兒！”

    清荷的腦中仿佛來了團亂麻，亂七八糟的理不出頭緒。“你在說什麽呀？我怎的聽不明白。”她又看了看前麵的小太監，低聲追問：“你是說，毒是……讓你下的？”她停了一下，省去了“公主”二字。

    噓！”冷月並未直接回答，隻是不置可否的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清荷更懵了。

    碧晨宮中，沐薇依舊是嘔吐不止，臉色煞白。腹部因為彼岸花的毒性發作而變得愈加疼痛難忍。

    雲桓臉色鐵青的坐著，幾個禦林軍出去了一陣又折返回來，低低在他耳畔稟報，“殿下，沒發現什麽可疑之處。您看……”

    雲桓瞪了他一眼，揮揮手讓他下去。

    早知道便早些過來搜查了，明明是看著她翻牆進的秋苑，現在卻一點證據都找不到，想必那些夜行衣已經被她銷毀掉了。

    四哥是在找什麽東西麽？”沐薇的眼睛似乎是看破了所有，淡淡問了一句。

    雲桓哈哈一笑，“六妹說什麽呢？聽說你病了，為兄隻是來探望而已。”

    所以，幾個禦林軍滿宮的搜查是你帶來的病中禮物麽？沐薇在心底冷笑，“勞煩四哥了。”她無力的朝雲桓點了點頭，整個人看起來單薄又可憐。

    雲桓覺得她又要嘔吐，既然沒搜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那還是趁早離開，他可不認為看她嘔吐是什麽令他心情愉悅的事兒。

    我看六妹身體確實不舒服，也不宜勞神與我說話。為兄這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沐薇勉強一笑，吩咐珍珠送雲桓出去。

    出了碧晨宮，往西走過幾座人少的宮殿便到了秋苑。雲桓停下了腳步，抬起頭望向門口。兩隊禦林軍任然一絲不苟的來回巡邏。晨光裏，整個秋苑顯得寂靜又落寞。

    這裏曾經是越王住過的地方，想起那個不著調的王爺，雲桓一陣頭疼。昨夜在裏麵沒有將沐薇抓個正著，恐怕這院子裏還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隱秘所在。密室或者密道。否則，一個大活人能藏到何處？

    他有些懊悔昨夜沒有繼續找下去，若是再堅持一下，或許今日他和雲舟的人生都將發生驚人的改變。

    手中握著的九龍腰牌隱隱生出涼意，他看了看剛升起來的朝陽，邁開步子朝門口走去。

    禦林軍照例將他攔下，“四殿下留步。”

    他抬眼看了那禦林軍一眼，將腰牌遞到他眼前。無需多言，那人見了腰牌立刻跪地，“四殿下恕罪。”

    雲桓從鼻子裏發出一個小人得誌的音節，看也不看那人，徑直推開了大門，往院內走去。

    早春的氣息剛剛吹到這裏，院子裏的香椿樹發了紅彤彤得嫩芽。牆角幾叢迎春花，嫩黃色的小小花朵，一串串開著，迎著風欣然吐蕊。

    雲桓慢慢走過去，眼睛四下打量，這時候，平日裏無足輕重秋苑現在仿佛哪裏都值得懷疑。

    四弟來了怎麽不打聲招呼？”

    雲舟早已起來，長長的發用一根絲帶鬆鬆的攏在腦後。他穿著一身月精白的裏衣，幾縷散落下來的頭發披散在腮旁，濃黑如墨。

    四弟，早啊！”

    雲桓走過來，湊近了書案瞥了一眼，紙上是一個率真的半大丫頭，十四五歲的年紀，身段高挑，著一身湖藍色宮裝，正掂起腳尖努力去聞枝頭的梅花。

    大哥好興致啊！”雲桓撫手而笑，“不知大哥這畫上之人誰啊？”

    其實他第一眼便認了出來，那個丫頭是沐薇。

    雲舟淺淺一笑，將最後一筆畫畢，“故人。”

    故人？”雲桓裝模作樣的又看了一邊，“我卻看她像六妹。”

    說完，他的眼睛像要生出勾子般死死盯著雲舟。

    雲舟卻是並不看他，小心翼翼將畫掛到一個架子上，滿意的點點頭。

    你說的六妹，是不是叫沐薇？”雲舟繼續裝膜作樣，順手將發帶解開，從發便散落在他的肩頭，濃黑如墨。

    你如何知道？”雲桓像是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線索，急急的想問出來。

    沒什麽，隻是想起來前幾年聖上壽誕，她送了父皇一壇子桂花釀。”

    雲桓也想起來了。皇帝不愛桂花香，沐薇卻在他生辰送他桂花釀，當真是是馬屁拍在了馬腿上。

    不知大哥同她可有交情。”

    雲舟放下筆，又淨了淨手。他抽過一條毛巾，將手上的水珠擦幹淨。他的側臉很美，鼻梁高挺，眼睛大而有神，薄唇柔嫩。“四弟說笑了，如今我在這秋苑之中，無法出門一步，哪裏與六公主能有什麽交情？”

    一個中毒嘔吐不止，一個嘴上鐵將軍把門，根本不露些有用的東西出來。

    雲桓環顧了一下雲舟的房間，一張床，一個茶幾，一個書案，沐薇能躲到哪裏去？他的暗衛是不會看錯的。他又將書箱打開，這是整個房間裏最有可能藏得下一個人的地方。

    他伸手欲翻動裏麵的書，卻聽見雲舟的聲音傳來，“四弟，你這是要再搜一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