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公主別來無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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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沐薇隻感到整個身體像是掉進了火中,燙得她想哭。院子裏熊熊大火如同猛獸之口,仿佛要把整個秋苑吞噬。
來人啊!快找人救火!”
她急忙轉身向四周呼喊,可惜除了她空無一人,回應她的隻有一陣陣冷風,像是尖銳的刀子撕破空氣。
沐薇……沐薇……”
院子裏傳來微弱的呼救聲,她望著燃燒著的大火,強忍著渾身的灼燒感,又一次回到院中。大火,濃煙,熏烤得她快睜不開眼睛。
是誰?太子殿下,是你麽?”
她大聲問道。一個男人從火中走來,帶著嗜殺的氣息,絳紫色的袍子在熱浪中翻滾,黑發垂下,形如鬼魅。
二……二哥!”
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太子殿下!”
沐薇看得清楚,那人是雲喬。他從火海深處向他走來,手中提著個麵容俊秀的頭顱。那是雲舟的頭顱,雙眼圓睜,麵色可怖。
你……你殺了太子!”
她失聲驚呼,人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幾步。雲喬獰笑著一步步逼過來,每一腳都像是踩在她心上,令她膽戰心驚。
現在,太子是我!”
他忽的把手上的頭顱丟過來。雲舟的首極落在地上,滾了幾個滾,停在沐薇腳邊。他的容貌分毫未變,隻是瞪到極致的雙眼叫人膽寒。沐薇顫抖著雙手將那頭顱捧起,四目相對,雲舟的嘴角忽然對她詭異一笑!!
啊……”
公主你怎麽了?!”
沐薇猛得睜開眼睛,頭頂還是繡著祥雲的帳子。榻邊,珍珠和冷月正焦急得呼喚她。
原來是個夢。
無事,隻是做了個惡夢。”
她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已經被冷汗浸濕,全身上下竟是沒幾處幹燥之地。
真是個惡夢。
珍珠把她扶著半坐起來,端過一碗白粥,“周太醫吩咐說,公主嘔吐得厲害,不宜進食葷腥,最好吃些清粥。”
沐薇泯了一小口,腦子裏又出雲舟被雲喬砍下來的頭顱,血淋淋的斷口平平整整,粘糊糊的血沾在她手上,擦也擦不掉!她要崩潰了,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再也吃不下一點兒東西。
若是不合胃口,婢子去給您煮碗銀耳羹吧。”
珍珠看她隻吃了一口便不再吃了,有些擔心的問道。
沐薇搖搖頭,忽然想起來什麽,問:“王爺和世子呢?”
冷月最先忍不住笑出了聲,連說帶比劃,笑得花枝亂顫。“公主不知,王爺與世子打了好一陣,世子咬了王爺的鼻子,王爺把世子的手咬出了血。出門的時候,兩個人都掛了彩的。衣衫不整,頭發淩亂,就像街上的乞丐一樣!”
不可妄議,你這丫頭,怎麽跟清荷學上了?”
沐薇皺著眉聽完,腦中又浮現出他二人扭打在一處的模樣,也覺得十分好笑。“不是說還一起去喝過花酒麽?這樣的情誼怎麽就說打就打了?”
看來他二人還不是君子之交。
珍珠掩了掩口鼻,“無妨,他二位從前也常鬧矛盾,過幾日就好了,不礙事。公主現在隻需要調養好身體。”
見四下無人,沐薇把冷月叫到跟前,小聲問道:“剩下的都丟掉了吧?”
按您的吩咐,已經盡數拔了丟在小廚房的灶堂裏燒掉了。”冷月謹小慎微的答複著,又說:“這藥看起來有些厲害,公主還是要小心謹慎的好啊!”
原先碧晨宮中養了幾株彼岸花,開花時美豔異常,本是麗妃所愛。皇帝對她漸漸情薄,直至後來拋諸腦後,她對那花更加寄情,時常侍弄。再後來,她已經有些神經質,那花自然也不再時時想得起來了。
雲昭送了沐薇一本醫書,沐薇很是喜歡。有一回翻到介紹彼岸花的那一頁,她想起自己宮中就有,於是就在自己一片花花草草中將它們找了出來,重新換土施肥,養了起來。
她知道這花根有毒。黎明之前從秋苑回來,她料想雲桓不會善罷甘休,定會來這碧晨宮搜上一搜。所以才會一把火燒掉了所有的夜行衣,又讓冷月將彼岸花根煮了,與茶同泡,服下,自然就中了毒。
雲桓沒在秋苑中抓住她,在碧晨宮中有沒搜到什麽能證明她去過秋苑的有力證據。她索性放出自己身患急病的消息。這下,算是徹底擺脫了她違抗聖旨,私訪秋苑的嫌疑。
珍珠聽了臉都白了,“公主,您這樣太過冒險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珍珠,太子是冤枉的。害他之人,就是二殿下!”
珍珠一把捂住她的嘴,“萬萬不可胡言。”
她沒有胡言。從雲昭去華城那天開始,她的一舉一動皆在他人的監視之下。雲桓請她去吃飯那一天,竹君的刀劈下來的那一刻,她下意識的躲避已經暴露了她。她從來都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深宮之女。雲喬必定也是看在了眼裏,格外緊盯著她。所以她前腳翻進了秋苑,雲桓便得了消息,帶人前來捉她。
還好有越王藏美人圖的暗格,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她在雲舟的房中親耳聽到雲舟說過,雲桓魯莽,他背後必有人出謀劃策。太子之位若是空缺,唯一能擔當大任的隻有雲喬。也隻有雲舟死了,他才有希望。以她跟雲昭的關係,雲昭跟雲舟的關係,順藤摸瓜,想出監視她,順著她再給雲舟安上禁足期間,抗旨不遵的罪名,並且還能順手除掉她這個潛在的危險。這種心思,雲桓是想不到的,他隻能做好帶兵抓人的任務。
珍珠似乎明白了,呆呆問道:“那今日四殿下來……”
搜宮,”沐薇搶回答,:“你沒見他帶著禦林軍麽?夾槍帶棒的,是怕我反抗。不過,我若反抗也正是他所希望的。那樣,他便可名正言順的好好搜一搜這碧晨宮。”
還好我們提前將衣服燒了。”冷月慶幸道。
這一次,算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今後,你等行事更要小心。現在,我與三哥,太子已經是一榮具榮,一損具損。”
經過這一次沐薇深知自己已經站在了雲喬的對立麵。以後,更多的風雨襲來之時,她即使遍體鱗傷,卻是百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