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陽秋聽到柳楚楚的建議，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要是肚子跟一群陌生的人去國外，還真是孤單寂寞外加萬分無聊。有柳老師一起去，日子就會好過很多了，不至於有時候連說話的對象都找不到。

    至於指導老師？自己哪來什麽指導老師啊，全是泡在圖書館裏，生生給磨出來的。

    這次去美國，隨身帶著兩本書，就算是帶上指導老師了，再把菊花豬帶上，相當於一個移動地圖……

    至於趙長風那邊的事，傅陽秋也想透了，自己是去代表國家參加世界大賽，如果前怕狼後怕虎，還玩個毛毛！這樣的性格太軟弱，以後無論幹什麽大事，都沒戲！

    還是那句老話：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柳楚楚高興地對傅陽秋說道：“我先幫你填好報名表格，然後去訂明天的機票，這件事來得很急，根本沒給我們緩衝的時間做準備，我們明天下午之前，必須趕到京城和其他參賽選手匯合，然後飛往美國，一分鍾都不能遲到。你先準備一下行李！”

    說完，她急匆匆地掛下電話，飛快地填好報名表，來到秦堅壁的辦公室準備找領導蓋章，然後傳真到京城去報名。

    秦堅壁辦公室的門，關的緊緊的，柳楚楚正準備敲門，突然聽見屋裏隱隱約約傳出來一聲清脆的玻璃杯與冰硬的地麵親密接觸的響聲。

    柳楚楚的心一緊，隱隱有不祥的預感，也不敲門了，將耳朵貼在門上，聽裏麵的響動。

    天啦，這個小子現在是越混越出頭了，居然要出國參加比賽，簡直是蒼天無眼！”柳楚楚一下子就聽出，這個有點娘娘腔的男人聲音，是衛永年發出的。他現在正在急領導之所急，對傅陽秋一陣痛罵：“這種目無尊長，不學無術的家夥，早就應該開除了，真不該留到現在啊！”

    悔之晚矣，他的翅膀已經快長硬了，現在連我都很難直接對他進行處分了，怕下麵的學生瞎胡鬧，也怕上麵的領導過問。”秦堅壁拉著一張毛驢臉，憤憤地說道：“現在連校長和省教育廳的李主任都很注意他，我也無法放開手腳了。”

    哎，真是想不到，這個臭小子居然還真有一套。”衛永年不解地說道：“當初讓他兩線作戰，就是想讓他竹籃打水兩頭空，誰知他居然奇跡般地在學習和運動上取得了雙豐收，讓我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個臭小子太邪門了，居然還混到世界比賽去了，要是這次再出人意料弄個獎杯回來，那後果就嚴重了。”秦堅壁的眼中流露出極端地擔憂：“到時候，他就會成為英雄一般的人物，成為我們學校的旗幟，連校長也要沾他的光，我就更拿他沒有辦法了！”

    一門之隔的柳楚楚，聽著屋裏兩個衣冠楚楚的家夥的談話，怒由心生，悲從中來。

    居然有人對學校的英雄如此算計，更可悲的是，居然就是本係的領導。難道他看到一個孱弱的信息係，會感到更加開心？

    他腦子裏想的就隻有個人的利益得失以及權力製衡，至於學校，集體，榮譽，完全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似乎這樣的人，不止一個，而且恰恰都把握著權力……

    為什麽很多事業的發展緩慢，這就是領導的功勞了。口口聲聲高喊“做人比做事重要”，其實隻是因為，他們壓根就不做事，光顧著惦記怎麽整人了。

    柳楚楚正在憤慨，又聽見衛永年的娘娘腔：“不行，我們要想點辦法，讓他不能出這個風頭。隻是，腦袋長在他自己的身上，他能不能獲獎，咱們左右不了。”

    咱們不能左右他的腦袋，但是可以左右他的腿腳。”秦堅壁冷冷地一笑：“如果他搭不上明天的飛機，就完全失去了參加比賽的機會，而且還會受到嚴厲的批評和斥責，校長和李主任也會因此對他有很大的看法，連整個容大的輿論也有可能變動。到時候，我們放點分出去，說他是怕了，你說學生們會怎麽看他？”

    高，實在是高！”衛永年衝著秦堅壁豎起了大拇指，諂媚地問道：“不過，我們要怎麽控製他的腿腳呢，難道還能把他綁起來？”

    不，當然不能這樣做！我們要友善，要好好地跟他做朋友，笑臉給人的傷害，遠遠比刀子大。”秦堅壁得意地一笑，輕聲說道：“作為老師，為學生送行，鼓勵，請吃一頓飯踐行很正常嘛，吃完飯後，讓他多休息休息，一覺睡到明天傍晚，這不就行了？”

    秦書記的意思是……往酒裏下藥？”衛永年拍掌叫好：“服了！這樣的主意都能想得出來，秦書記真是高瞻遠矚，實為我輩之楷模！”

    別光顧著拍馬屁了，趕緊行動。”秦堅壁大手一揮，翹著二郎腿坐回了椅子上，心情分外舒暢……

    兩個不要臉的壞蛋！柳楚楚恨恨地捏著拳頭，差點忍不住破門而入，但她生生地忍住了。如果自己一進去，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天知道他們會不會用更卑鄙更惡毒的手法來算計傅陽秋？

    柳楚楚想了想，這件事，暫時不要讓其他人知道為好，自己既然知道了他們的詭計，就能幫助傅陽秋破解了。

    柳楚楚正準備裝作不知情般轉身離開，卻聽得嘎吱一聲，門被拉開了，衛永年從裏麵走出來，正好撞見柳楚楚，頓時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柳楚楚，你……你在這裏幹什麽？”他的腦子在飛速旋轉：自己和秦書記的談話，會不會被柳楚楚偷聽了？要是她背後向上級領導匯報，這個罪名可不小……但他相信，秦書記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柳楚楚登時感覺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大腦裏空白一片，有種做賊被抓住的忐忑感。她拚命絞盡腦汁為自己編撰合適的理由。

    我……我剛來，我來找秦書記蓋章。”

    柳老師在外麵？快請進來吧。”屋裏傳來秦堅壁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喜怒情緒，顯得很平常，很淡然。絲毫沒有詭計被人撞破的尷尬，仿佛他們先前討論的是什麽大義凜然，為國為民的大好事。

    柳楚楚心裏一驚，不知秦堅壁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戰戰兢兢走了進去，將帶過來的報名表放在秦堅壁的辦公桌上，楞在那裏不知道說什麽好。

    坐吧。”秦堅壁指了指沙發，然後對呆在門口的衛永年吩咐道：“該幹什麽事，你就幹什麽事去，別在這裏磨蹭了，耽誤時間。出去的時候順便關門。”

    衛永年點了點頭，走了出去，然後將門帶上。現在得到秦堅壁的指示，他心裏有底，按照原定計劃執行。

    柳老師，站著幹什麽？請坐吧，不要太拘謹。”秦堅壁對一臉忐忑的柳楚楚說道。

    柳楚楚機械地坐在沙發上，由於緊張，一雙套著黑色絲襪的長腿不由自主微微顫動，眼中閃爍著疑惑和驚慌。

    秦堅壁轉身為柳楚楚倒了一杯水，放到茶幾上，然後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悠閑地抽煙，似乎把柳楚楚當作空氣似的。

    秦書記，請問你有沒有什麽事？如果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柳楚楚心裏沒底，又惦記著傅陽秋那邊的情況，站起身來就想走。

    稍安毋躁，你不是來找我蓋章的麽？”秦堅壁從抽屜裏取出公章，在報名表上壓了壓，遞到柳楚楚跟前，漫不經心地問道：“明天就要出發了？”

    從他的語氣裏，絲毫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也沒有任何的詢問和質疑，似乎完全不懷疑柳楚楚偷聽了他與衛永年的對話。

    柳楚楚這時醒過味來：秦堅壁這隻老狐狸！他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這麽拖住自己的時間，讓自己完全無法有所作為……知道而無所作為的滋味，遠比一無所知難受得多，王毛驢的這種軟刀子殺人，真是讓人……

    校外最大的飯店裏，包間裏坐著兩個人，兩個一直水火不容的人。

    傅陽秋同學，這次你去參加世界大賽，代表的是我們整個容大！領導們對這件事很重視，特意吩咐我來為你壯行！”衛永年站起身來，親自為傅陽秋斟滿一杯酒，用很誠懇地語氣說道：“其實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一個不同尋常的人，他日必定前程似錦。為了磨煉你，我一直在你麵前采取的是唱白臉的姿態，就是要激勵你的鬥誌！”

    衛老師的苦心，真是讓人感動！”傅陽秋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架勢，心裏卻在直罵：我擦，在哥麵前豬鼻子插大蔥——裝什麽蒜？以前針對哥還針對得少了？現在請哥吃飯，也不知道安的是什麽心？

    廢話不多說了，來，喝下這杯壯行酒！祝你一路順風！”衛永年將酒杯遞到傅陽秋手裏。

    傅陽秋覺得衛永年有點莫名其妙，出於保險起見，他不喝，自己就不喝。

    衛老師，我還得感謝你的培養，這杯酒，我敬你！”

    但老師不能喝酒，一喝就皮膚過敏，這樣吧，我以茶代酒，咱們走一個。”衛永年忙不迭往自己的杯裏倒了一杯茶。

    傅陽秋直接搶過杯子，將茶倒掉，然後斟了滿滿一杯酒，斬釘截鐵地說：“其實我也過敏，但我舍命陪君子。這酒，要喝一起喝，要不喝大家都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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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