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故事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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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秋夜,湖麵的風帶起蕩漾的涼意。

    慕容博遠將故事聽到這裏,有些詫異的抬頭看了蘇青衣一眼,嘴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

    而徐伯照樣劃著的長蒿,似乎不曾聽到蘇青衣所講的故事。

    “然後呢?他……死了嗎?”問話的是慕容如雪。

    在這五人,要說最沉不住氣的,恐怕就是她了。

    蘇青衣自然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聲音依舊不急不慢,緩緩將目光投向夜幕之。

    …………

    “大漠之人向來崇尚武力,他匹夫莫敵,千軍縱橫之勇,讓敵軍將領欽佩,故此給予了他大漠最高的葬禮,水葬!

    他被沉入了泉菱關不遠處的墨龍江。

    然而,在那一日,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雨勢雖然不大,卻是讓江麵起了朦朧的水霧,在朦朧的水霧,一個老叟駛著一艘小船,發現了浮在江麵的他。

    待他再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然身處一間竹屋之,竹屋樸實簡素,清雅的竹香撲鼻而來,他深吸一口氣,隻覺得渾身舒暢,從來未曾有如此輕鬆過。

    這時,他朝窗外看去,隻見青翠的樹枝之間,一個穿著一件老舊道袍的老叟和一個不過八歲的道童正在下棋。

    浪子不由得一怔,回想起自己不是在泉菱關之戰已經死了麽,為何會在這裏。

    他走出去,到了二人身旁,叫了一聲道長,那兩人全然當做沒有聽見,自顧下棋,也不理他。

    他隻好不說話,靜靜的想要等二人將棋下完。

    當他一看到棋盤,霎時間,一道道記憶從他腦海傳來。

    自小到大,從出生到死亡,幕幕都印刻在他的眼簾,每一段記憶都是那麽刻骨銘心,小時母親溫柔賢惠的麵孔,熟悉的老麽粥的味道……

    鄰家同伴喊他出去玩陀螺的喚聲……

    還有小翠叫他吃酒的曲調……

    這些都在腦海盤旋回蕩,直到他死的那一刻。

    這時,那二位道人將他叫醒,老叟道人問他:‘你看到了什麽?’

    他回答:‘我看到了娘親,柱子,還有小翠……’

    老叟搖了搖頭,不再理他,轉頭對那道童說道:‘道友,我們再下一局吧!’

    未等他再說話,記憶再次如潮湧入眼簾,他不知道過了多久,等他回過神來之後,淚水已經濕了眼眶,老叟又問他:‘你這次看到了什麽?’

    他道:‘我看到了我的一生。’

    老叟再次搖了搖頭,笑道:‘看來我們還是得下一局啊!’

    ……

    就這樣,他不知道自己回答了多少遍,他看的已經麻木了,已經不再有任何的觸動,老叟這時又問他,他回道:‘我什麽也不曾看到。’

    老叟聽完,突然笑了,那名道童也笑了。

    老叟道:‘既然什麽也沒有看到,那你也該走了!’

    他問:‘走去哪裏?’

    道童這時卻開口了:‘你本天人轉世,應當悟性超群,乃道家傳承的不二人選,可是卻妄害人命,沾了血孽,不可證道,但你曾與我有一段因果,本座當年曾欠你一份承諾,故此來還你的人情。’

    道童說完,將一本書與一封信遞給他,待他拿住之後,那童子袖口一卷,他隻覺得天旋地轉,不知身在何處。

    恰時,一口涼水嗆入他的口鼻,他一時間醒過來,發現自己在水,好在他水性向來不錯,一個呼吸不到,就浮了上來。

    他看著水麵,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正準備遊上岸,卻發現自己還有一份書信和一本精致的經書,這經書和信封都像是經過處理的一般,居然沒有被水浸掉墨跡。

    回想起剛才的記憶,他一個抖腿遊上岸邊,打開那封信,隻見這信寫道:

    汝本該天生道體,奈何心生魔障,粘血孽,吾本不該接紅塵凡事,但念及因果,故此,吾求北鬥星君贈汝壽元一段,星君應允,然則多寡,取於汝之悟性。汝兩載光陰,得子道麒麟;琅琊台上月,倒景太湖河,望君慎獨。

    這封書信上隻有這一頁字跡,沒有收信人,也沒有留下寫信人的稱呼。

    他方才看完,就聽見岸上傳來一陣喊殺之聲,他回頭看去,隻見一個身穿著大夏幽州戰袍的將領正朝著自己這方跑來,身後還追著許多大漠騎兵。

    他見此情形,二話沒說,縱身便將此人救下,那名將領對他感激萬分,欲收他為自己的副將,他此時早就孑然一身,了無牽掛,便順勢答應了下來。

    在回程的路上,他才問起這將領姓名與朝曆,那將領答道:‘我乃幽州天陽郡東陽府陷陣將,柳闕,今年乃是夏元九年。’

    浪子聽了柳闕的話一愣,他曾記得自己身亡之時是夏明十一年,那麽,那個夢境,自己在那個夢境待了多少年?

    他問:‘夏明共有多少年?’

    柳闕回道:‘夏明二十年啊!’

    他心暗算,十八年,自己居然在那夢待了十八年。

    他追隨了柳闕,在幽州四處征戰,直至八年前禹帝猝,柳闕問他:‘我們到底是什麽而戰?’

    浪子回道:‘為了大夏!’

    柳闕又問:‘那北幽王又是什麽?’

    浪子回道:‘亂臣賊子!’

    柳闕繼續問:‘那你知道我為什麽還要聽他的號令?’

    浪子回道:‘形勢所逼。’

    柳闕笑而不語。

    這些年,他隨著柳闕四下征戰,憑借著他那本經書上的兵法與武學,如今的柳闕早就成了幽州牧,除了北幽王之外,可謂稱得上是萬人之上。

    而他也成為了幽州節度使,他時常回想那個夢,夢裏那老叟和道童的話,他也知道,自己隻有不到十八年的壽命。

    直到有一天柳闕對他說:‘我要殺北幽王了!你願意幫我嗎?’

    他一愣,笑了,才道:‘我已經在等這一天。’

    但是,北幽王卻沒有死,死的人,是柳闕。

    不隻是柳闕,他也要死。

    那天夜裏,他看著天上的星空,回想起夢境的老叟與童子,方才記起自己總共看了十八次棋局對弈,並且那道童模樣的仙人曾說,他兒是琅琊星主,身持道體,不知這琅琊星,到底有多亮呢!

    就在那天夜裏,他喝下了一杯毒酒,長逝。”

    蘇青衣的話頓了頓,臉上抹出一絲說不出的悲涼。

    他有過目不忘的天賦,對於書籍隻要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對於泉菱關的戰役史書上記載的並不詳細,野史居多,並且當年之人大多已故,因此在這場戰役上亂扯倒是不怕別人拆穿。

    但是不知為何,用這具身體的父親來編排故事,讓他有一種莫名的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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