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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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雲通天,癡雨纏綿,微陰不散重城。
客棧中,玉漱子打開了今日兩名弟子帶來的錦囊,聽劉玥兒和莫靈珮兩人說,這錦囊是李墨痕特意指名道姓讓她們交給自己。
玉漱子是一個疑心很重的聰明人,聽得莫靈珮對那名年青男子的描述,玉漱子從開始的將信將疑,最後還是相信了這個人就是李墨痕。
可若真的是李墨痕,那麽這錦囊中裝的,到底會是什麽呢!
帶著濃濃的好奇心,這錦囊在她檢查過一遍又一遍之後,玉漱子最終還是打開了錦囊,她有些失望,因為這錦囊中真的是一封簡單的書信。
看過那封書信之後,玉漱子的臉色刹那間變得慘白,她的嘴唇顫抖了片刻,最後卻是神情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
碧波清水,微騰寒霧,曲彎的河流逝去,是昨日的光陰。
這是玄嶽山下的太嶽河,河岸被白皚皚雪花覆蓋,淺灘上一個人嗆了幾聲,緩緩蜷著身軀站起身來,他穿著一件青色的道袍,麵容俊美,卻異常慘白,眸中不適閃過一道藍色的異光,隱藏著一絲淡淡的邪意……
他捂著胸口,走到一顆禿樹旁,雪中留下一連串淩亂的腳印,李墨痕咳嗽一聲,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不曾想到,前些時日的傷勢才稍有好轉,如今卻又身負內傷,大爺我到底是走了什麽黴運,在這天豐府中,所有能遇到的高手,都把我打了個遍吧!”
李墨痕苦笑,喘了一口氣。
話說弈劍聽雨閣的楊逸之也就罷了,可這天豐府什麽時候冒出來一個這麽強的人,所用武功路數前所未聞,見所未見,他出招時給本大爺的壓迫感,就連掌教也是不曾有過的!”
最糟糕的是,就連那一頁不知名的經文也被奪走了。大爺我能活到今天,全是依仗那頁經文上的武學!”
也罷,體內赤烈蠱的期限就要發作了,得快些找到赤練,壓製體內蟲蠱,一個月之內,必須得趕回星宿海,向掌教求得一年的解藥。”
…………
江南郡自來是女子情懷,此番下雪甚是難得,一場雪過後,終是下起了此地最常有的寒露小雨。
程遺墨走了,她終於是離開了楊逸之。
但是她最終還是沒能做到絕情,她留了一封書信,信是寫給楊逸之的。
她不知道,楊逸之會不會去看那封信,但是她決定等,而期限就是今天晚上……
是的,如果今天晚上楊逸之沒有來找她的話,她就真的離開,回天香穀。
程遺墨知道自己期待著什麽,可是也知道,期待過後……自己會還有什麽。
梅園中,所有飄落在梅樹上裝飾的雪花都被寒雨刷洗,再也看不見來過的痕跡。
楊逸之手中拿著一封打開過的書信,坐在亭中飲酒,他的傷還未好透,這般飲酒,對他的身體來說,絕對不是一種好事。
可是喝酒就算是會讓此刻的他再痛苦,他也還是要喝,但偏偏,他就是醉不了……
嗬嗬…”
他無聲的笑了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明明…明明是笑,可是心為什麽卻會那麽痛呢?
明明那個人是自己的父親,可為什麽、為什麽那個人會將自己煉製成一件像兵刃一般的藥人呢?
明明程遺墨毒死了他的大哥楊淩之,可他為什麽卻從來沒有想過,殺了程遺墨為他大哥報仇呢?
明明素環沒有失憶,也還是深深愛著他的,可他為什麽卻不想去坦然麵對呢?
這些困惑在他腦海中盤旋不去。
其實在他的心底,這些疑問早就都有了答案,隻是……
隻是這些答案都被他埋在心靈的最底處,不曾被翻倒出來罷了!
是的,那個人不是他的父親,所謂的親情,其實都是假的,他隻不過是一件被製作得十分完美的凶器罷了,在那個人的眼裏,他就連人都不算上。
而楊淩之,他在乎楊淩之隻是因為在乎素環,若非素環,楊淩之再如何怎樣,他也是不在乎的。
而最後,也是他最不想麵對的問題,是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一直穿著黃裳的,像丁香花一樣的窈窕女子,已然在悄無聲息之間,不留痕跡的竄入了他的心裏。
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感覺,如果素環對他來說,像是夏日中一道炙熱的光的話,那麽這個女人,對他來說,絕對是春雷驚蟄那刻下的那場雨。
…………
師姐,戌時到了,走麽?”
雨中,一名穿著青衣的豆蔻少女撐著一把油紙傘走到黃裳女子身旁,輕聲問道。
程遺墨看著朦朧的煙雨,歎了一口氣,她默默頷首,傘下,她側臉微盈,一滴晶瑩閃著亮色的流星,徐徐打落在雨水中,再不見痕跡。
走吧!”她柔聲道。
豆蔻少女並沒能聽出她這兩個字中無奈,繼續詢問道。
師姐,你不等三公子了麽?”
我一直在等他,可是……此番回去,隻怕就該喝靜塵水了吧!”
是呀!師尊說了,明年就要讓師姐接任穀主的位置呢,師姐的確是該喝靜塵水了。”
蘿依,聽說,隻要喝了靜塵水,此間所有的,都會被忘掉?”
嗯嗯!隻要喝了靜塵水,你會忘了所有人,包括三公子呢!”
既然會徹底忘記,那師尊當初為什麽又要讓我出來曆練呢?”
這個嘛……蘿依也不知道!”
…………
楊逸之最終還是沒有去找程遺墨。
他知道,他隻要說一句話,對那個女子說一句她那麽多年一直在等的一句話,她就不會走,就可以很自私的將她留在身邊,哪怕自己心中的人仍然是素環,她也不會介意。
可是楊逸之並沒有這麽做,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在乎程遺墨的感受了。
他已經習慣了程遺墨默默的存在,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外尋找她藥方中珍貴的藥材,每次回來身上都帶著慘烈的重傷,可是他從來不曾害怕,因為楊逸之知道,這個女人會為自己治傷,他也從來相信這個女人的醫術。
每次看見她為自己療傷時的眼神,他都會有一種莫名的歸屬感,那和素環給他的感覺是不同的……
對啊,和素環是不同的!
是什麽時候,在他的心裏,這個女人已經可以和素環一較高下了!
啊~~~為什麽會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