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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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是傻瓜嗎?”她有些嗔怒,雲了知道,她的心裏更多的是自責。於是她伸出,打算抹去她臉上又流下來的眼淚,可是剛一伸,就是一陣劇痛,疼的她痛呼一聲,才發現上纏了厚厚的一層紗布,像豬腳一樣。

    “你看看你的。”付月如的眼淚越發的洶湧了。

    “有什麽關係,反正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呀。”雲了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你說的倒是輕快。”付月如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已經哽咽的上氣不接下氣。“你知不知道,大夫說你這要是再深一點,就廢掉了。”

    “你沒受傷就好了。”雲了有氣無力的勾了勾嘴角,付月如的眼神有些顫抖,隨即嘟起嘴,略帶嗔怪的道:“以後不準再因為我做這樣的傻事了。”

    “知道了,我的大小姐。”雲了說完,忽然想起昏睡前的那一幕,付子鑒的眼神她絕對不會忘。“對了,我是怎麽回來的。”

    “這都要感謝五殿下呢,若非他危急關頭出相救,我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付月如提到他一下子來了精神,想想如果不是付子鑒,她們真的是要凶多吉少了,雲了表麵上感激,心裏卻把他從裏到外鄙視了個便。

    什麽危急關頭出相救,說到底不過是挑個更好的時間出現,好向丞相索要個人情罷了,那個家夥竟然見死不救,她在心裏問候他的祖宗十八代。這樣的人你往往猜不透他在想什麽,就像是你的麵前站了一隻野獸,你完全猜不出它什麽時候會撲過來,讓她產生一種與虎謀皮的錯覺。相比之下,付子虛的真性情倒是讓她相處起來更加舒服。

    哈秋,付子虛停頓了一下,揉了揉鼻子,低頭看去,鞋子上已經沾上一層汙泥。他的眉頭皺了皺,再抬頭就看到付子鑒站在亭子裏,不知在想些什麽,望著天空出神,他這次冒著小雨趕來,可是有事要問他的。於是他疾走兩步,到了付子鑒的身旁,付子鑒依然沒有回神。

    “五哥。”他叫了一聲。

    這時付子鑒才被拉回了心神。“何事。”

    “聽說你救了丞相的千金。”他問道。

    “嗯。”付子鑒點頭。

    “聽說那丫頭當時也在場。”付子虛又問道。

    “嗯。”付子鑒輕輕點頭,知道這才是他這次的重點,這小子的心事從來都瞞不過他。

    “那…是你嗎?”付子虛提出了自己心的疑慮,在他的心裏,不希望那個人是五哥。

    “你希望是我嗎?”沒有承認,也沒有否定,付子鑒平淡的語氣卻讓他鬆了口氣。

    “我就知道,你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

    “我當然不會,不過你跟隱月樓那個丫頭走的太近了。”付子鑒回過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我隻是覺得,那丫頭的性情和我倒是有幾分相似,若她是男兒身,定能和我成為好兄弟。”想到雲了,他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離那個女人遠一點,她的心思太重,也許接近你也是另有目的。”付子鑒低沉著聲音,從之前的種種,再加上之前她不顧一切去救付月如,一個默默無聞得小夥計,會有那麽快的身,她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個迷。

    “五哥何必把人都想的那麽壞。”付子虛看向他精致的側臉,五哥這樣的性子,完全跟自己脫不開幹係。

    “防人之心不可無。”付子鑒坐回石凳上,眼前再次浮現出那時的畫麵,身為一個女子,背上全是傷痕,而且就連受了重傷也叫著一個男人的名字,這個男人對她來說是有多重要。“你對她又了解多少。”他看著付子虛。

    “五哥現在不應該把重點放在一個小丫頭的身上吧。”付子虛適時的轉移話題,二人看著亭外細雨蒙蒙,心頭思緒百轉千回。

    雲了披了一層單衣站在窗前往外看,眉頭緊促,指尖也微微泛涼,盡管天氣已經轉暖,下起雨來還是讓人感覺寒氣直達心底,她最討厭雨天,因為就是在雨天,她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口,雨天帶給她的,除了絕望什麽也沒有。

    回頭看看伏在桌子上睡著的小姐,她會心的笑了,付月如雖然貴為丞相之女,可是一點架子也沒有,之前自己昏睡,她怕是也照顧了很久,以至於疲憊到現在用這種古怪的姿勢都能睡著。

    她歎了口氣,拿下自己身上的外衣,走過去,動作輕柔的為付月如蓋上,其動作就像是在嗬護一件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她吵醒了。

    丞相剛到門口,就看到這溫馨的一幕,目光也不由得變的柔和了,雲了轉過頭來,對上他的目光,二者都微微愣了一下,然後雲了做了一個噤聲的勢,輕輕腳的走了出去。

    “老爺可是有事?”她故意壓低了聲音。

    “去我那吧。”丞相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卻讓她受寵若驚,當時附近的下人不在少數,他這麽做,完全是抬高了她在府裏的地位。

    “謝老爺。”雲了點頭,對於他的刻意位置反倒樂得自在,她現在更加確定老爺來的目的了,於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後,進了書房。

    兩人麵對麵坐著,不一會兒,一個下人端來了火爐,雲了看了看老爺,並不明白他此番何意,丞相隻是笑笑,低頭認真的沏茶。“你才受了重傷,受不得涼。”

    雲了微微牽起嘴角,在心底感歎他的心細至此,剛才多少淋了雨,後背的傷火辣辣的疼,他這東西也來的是時候,因為暖和一些,傷口也不那麽痛了。桌麵上放著一盤殘局,這棋子可是難得的墨玉製成,價格不菲,沒想到他這麽大年紀,還這麽會享受生活,當真是有些奢侈。

    “我想知道,你和月兒到底是如何脫險的。”丞相開門見山,也不多繞彎子。雲了心裏了然,知道他一定看到了付子鑒,這次召自己過來,應該是對此事心存疑慮,畢竟付子鑒的身份比較複雜。

    “此事還要感謝五殿下。”她低著頭,並不想讓老爺知道她的實力,正好付子鑒那小子想要坐收漁利,也隻有便宜他這次了。

    “此次你也受了傷,自然是有功的,日後我自會賞你。”丞相舒了口氣,心底也有了打算。

    “謝老爺。”雲了低下頭,看著棋盤。

    見她望著棋子出神,丞相微微一笑,隻當她是沒見過這麽貴重的東西,出神間一杯茶遞到麵前,雲了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眼底的輕蔑還未消散殆盡。

    “謝謝老爺。”她恭敬的雙接過茶,心裏卻因為他之前的那個眼神有些不自在。

    “這棋子是南海墨玉所製,當初南山狩獵,我曾替皇上擋了一刀,他便將此物賞與我。”他說的時候,語氣裏還帶著淡淡的自豪。

    “原來是這樣。”雲了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睛始終在揣度著棋局。

    “你能看得懂?”丞相倒是有些意外。

    “略懂一些,隻是不入流罷了。”雲了微微一笑,放下茶杯,因為火爐的關係。周身暖和了不少。

    “哦?那你倒是說說,這棋有個妙處?”丞相一時間來了興致,也低頭看起了棋局。

    “小人愚鈍,隻知一知半解,不敢再老爺麵前獻醜。”雲了低下頭,人都說棋品即人品,她又不知道哪邊的棋是丞相下的,如果一時間說錯了話,豈不是自討沒趣。

    “你隻管說便是。”丞相擺擺,似乎並不打算越過這件事。

    “是。”雲了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黑子的方位。“此黑子鋒芒畢露,步步緊逼,每一步都帶著驚人的氣勢,若是比作人物,絕對是將相之才。”她邊說著,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的表情,隻見他神色變得有些古怪。

    “那你認為這白子如何?”他勾起嘴角,眼神閃過些許光彩,也是因為他這不經意的微表情,雲了的心裏已經有了大概。

    “白子表麵上雖處弱勢,但每一步都遊刃有餘,隻守不攻,不作半點反擊,直到把自己逼上死路。”雲了看著他的表情由最初的明朗變的越發的陰鬱了。

    “那你認為該如何呢?”丞相開始認真起來,現在他覺得,這個丫頭似乎沒有他想象的那般平淡無奇。

    “小人不懂什麽棋路,但是小人知道,一味的隱忍和退讓隻會讓對方更加囂張,也會讓自己的處境變的艱難。”她拿起一顆白子,往著龍眼的方向落去,此一招畫龍點睛,完全可以反敗為勝,丞相卻先她一步握住她的腕。“今兒個就到這裏了。”

    雲了抬頭看著他,棋子未落,他這般做法,完全是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路數,看來他的心裏已經有了打算。於是雲了淡淡一笑,準備把棋子放回盒子裏。

    “收著吧。”丞相一句話,讓她的動作僵住,這東西的貴重程度,一顆足以買下一間鋪子,他這麽做是什麽意思呢?

    “總有你用得上的時候。”丞相話裏有話。雲了豁然開朗,感情這老頭是給她留了一條後路,同時也在無形之間把她劃歸成自己人,這如意算盤打的也是夠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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