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燈紅酒綠，照亮了每個人的笑臉，卻昏暗著背地裏的蠅營狗苟。這個地方看起來那樣的喧嘩熱鬧，但對於從小就在軍人家庭長大的蘇莎來說，卻是最孤單突兀的一個。每一個人看上去都是那麽放縱、快樂、瘋狂、癡迷，她卻絲毫感覺不到這份熱鬧帶給自己身體上的溫暖，正如一篇散文中說的一樣：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都沒有。

    南湘亦步亦趨地跟隨著蘇莎回到位子上，桌前已經多了一位客人，便是莊進飛了。他看見兩個漂亮的女孩坐了過來，眼神微微有異，但很快又恢複了冷麵，靜靜喝著洋酒，一言不發。

    “莊哥，咱們早些年打過幾年交道，你是知道我的。”宋子龍首先打破沉悶，“我宋子龍這麽多年都是愣子一個，從來沒求過什麽人。雖說現在已經不在道上混了，但老弟今天實在是有個小忙，還請莊哥順手幫一幫。”

    “說說看……我聽著呢。”

    “老弟我夏天時被人打了一頓躺了一夜，從此就在南城混不下去了。如今我打算金盆洗手，但這口氣卻怎麽也咽不下去。跑路之前，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回場子來。”

    “所以呢？”

    “我要一把煙盒子。”

    莊進飛臉色微變，卻又不動聲色，一口氣將杯裏的洋酒一飲而盡。過了一會兒，才慢悠悠開口：“我不是很懂你在說什麽。所有人都知道，我莊進飛是個奉公守法的人，那些蹲牢子掉腦袋的事情，我向來都敬而遠之的。”

    “莊哥，這……”

    “一把煙盒子，這生意也太小了，可我得冒著比它高出幾倍的風險。我不清楚你想對付什麽人，可如果你一旦掛了，對我來說就是個隱患，警察一旦通過這把槍查到我，那可就是一件麻煩事了。我莊進飛幹了這麽多年清清白白的事情，你非要把我拖下這趟渾水？”

    宋子龍一時無語，搜腸刮肚在找說辭。南湘則適時給三位倒滿酒杯，乖巧地坐在龍哥身邊。

    “當然，當然。這種小事，哪能勞煩您莊哥親自出馬。我宋子龍在道上混了這許多年，這點規規矩還是懂的。”宋子龍拿起剛倒滿的酒杯，起身陪起笑臉，“莊哥大可以不用自己出麵，隻需要派個手下，咱們約個時間地點，這事兒就門清了不是？”

    方虎也站起身來：“是啊是啊，更何況今天我方虎也來做個擔保，莊哥，不看僧麵看佛麵，都是自家兄弟，幫個忙吧。”

    兩隻酒杯停在半空中，等待莊進飛的答複，氣氛有些凝結。莊進飛頓了片刻，隨即拿起酒杯，三人一碰，凝結的空氣立刻就變得歡快起來。

    “大家今晚隨便嗨！全算在我宋子龍的賬麵上！”

    …………

    狂歡一直持續到了半夜，這群在酒吧裏尋找慰藉的人仿佛擁有著無窮無盡的精力。但酒終總會人散，莊進飛玩得累了，自然也打算回去休息。

    他帶著七分醉意坐上自己的寶馬座駕，對著前排的司機報了聲目的地的名字：“去水玲瓏。”

    水玲瓏是江州城南最大的休閑會所，集洗浴、娛樂、飲食於一體。當然了，對於熟客們來說，某些放不上台麵的服務內容才是吸引他們的主要因素。

    醉醺醺的莊進飛怎麽也不會想到，黑暗中，一個身影靠著一雙腿腳，硬生生追上了他的座駕。

    夜間駕駛能見度低，所以即使是寶馬車，一般也不會開得太快。南湘身法卓絕，要跟上也不算難事。

    由於自己的女孩身體已經在莊進飛眼前暴露，南湘變作楊長天的身份，不緊不慢地跟隨著。不多時，她跟著那輛寶馬車，來到水玲瓏的門口。莊進飛有點東倒西歪地進了大門，徑直就往樓上走。有小弟在服務台給他買號，南湘則適時插到了前頭，早早溜上了樓，就跟在莊進飛的屁股後頭不遠處。

    “媽的，兩個沒見過世麵的小混混，混了幾年江湖還真把他媽自己當古惑仔了。”

    莊進飛喝得多了，嘴裏一直罵罵咧咧。小弟們紛紛應和：“就是，就那兩個癟三，給莊哥提鞋都不配。”

    “一把槍，就他媽不看僧麵看佛麵，賣他們一張臉。老子有幾十把，夠他們把屁股都給賣光了！他以為他們兩個那兩張臉值幾個錢？”

    “那莊哥還跟他們計較什麽？直接轟走得了唄。”

    “我是看上了那兩隻妞。不得不說，那兩個廢物沒多大本事，泡的妞倒真是極品！尤其是那個小奶牛，真他媽的正點。”

    那幾個手下立刻怪叫起來汙言穢語頓時不堪入耳。又是鮮花插在牛糞上，又是床上功夫如何如何了得，還有人提起警花蘇莎的那雙大長腿，令躲在暗處偷聽的南湘氣得咬牙切齒。

    幾人叫了十幾個小姐，說是**被那兩個妞勾引出來，非得要好好泄泄火。莊進飛則朝身邊的一個手下說道：“卡拉，回頭交易之前，好好調查一下那兩個妞。這種美肉不能讓那兩個廢物糟蹋了，要糟蹋也是咱兄弟幾個來糟蹋。”

    “莊哥說的是，明天我就去調查。”那個叫卡拉的手下滿臉喜色，連連應承。

    “對了。”莊進飛往技師床上一躺，舒舒服服地等技師過來，“山貓那小子呢？”

    “不知道，兩天沒見他了。”

    “派華子找找他去，這種小買賣向來應該是他的活。”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在暗中偷聽的南湘立刻警覺起來。之前蘇莎的情報中，就提到了這個叫做山貓的家夥，如今再次提及，不禁令南湘重視起來。

    比起莊進飛，那位叫做“山貓”的手下明顯會更加容易控製，危險性也更低。實在不行，大不了直接拘起來審問個48小時，保準該招的都得招，不該招的也都順嘴漏得幹幹淨淨。

    南湘決定將目標轉移到山貓身上，打算就此離開。卻不想莊進飛突然開口：“卡拉，小單子我不放在心上，你們愛怎麽弄就怎麽弄，別給我惹出麻煩來就行。不過我得問問，那筆大買賣的事情進行得怎麽樣了？”

    大買賣…………

    角落裏的南湘不由得豎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