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月黑風高禍起蕭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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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天然的黑色給予了人們實施陰謀的最佳保護傘,縱使是這片安寧祥和的寺院中,也不免隱藏著洶湧的暗流。 x而於此同時,南湘和柳生才藏也懷揣著自己的目的,乘著夜色,搭上了這波暗流。

    對於他們兩個大高手來說,想要潛入這座庭院實在沒有太大的難處。鬆永久秀顯然沒有想到消息會有所走漏,是以他雖然派人在春日堂外把守,但那些手下似乎都沒有太過引起重視,南湘和才藏輕而易舉地就避開了他們的耳目,從窗中翻了進來。

    堂中坐著兩個人,其中一人正是南湘那天見到的柳生秀,另一人則坐在主位,年過四旬,應是鬆永久秀無疑了。

    “隻有兩個人,要不要……”才藏在脖子邊比了一個抹殺的動作。

    南湘遲疑了片刻,隨即搖了搖頭:“太冒險了,但凡一擊不中,你我難以脫身事小,藤勝丸如果出了事,問題可就大了。”

    才藏一言不發,當作默認。過了片刻,便有其他三人陸續進門,他們紛紛將身上刀劍解下放在玄關。五人見麵,互相行禮,隨即圍桌坐下。

    “老朽鬆永久秀,請各位來的意圖,相信各位也很都清楚。”坐在主位上的鬆永打破了沉默,“此次召集柳生、十市、越智以及一向宗的各位前來,就是為了共同起事,一同拿下筒井城!”

    柳生秀顯然是鬆永久秀最堅定的擁宕者,鬆永話音剛落,就立刻表態道:“不錯!大和國遼闊富饒,還容不得他筒井家一個八歲小兒執掌。我柳生家第一個讚同!”

    場中其他三人麵露不屑之色,但礙於鬆永久秀的麵子,沒有表現出來。但躲在暗處的兩人自然無所忌憚,才藏麵露冷笑,似乎對自己這位親弟弟失望之極。

    除柳生家直白表態外,另外三方卻都有著自己的心思。十市家與筒井家向來交好,隻是順昭死後,其家主十市遠勝不免有了一些新的念頭,但寢反一事風險極大,他也隻能慎之又慎。越智家則是從南北朝起便與筒井家共主大和,劃分南北,卻被順昭一朝擊破,可以算得上是世仇了。但越智家卻更清楚鬆永久秀之心,引他入主大和,無異於引狼入室。自己究竟能在這場政權交替之中吃到多大的蛋糕,這才是越智家主所思考的問題。

    但一向宗的人卻沒那麽容易好打發。

    論起勢力,石山本願寺的一向宗教眾遍布全國,如今更是占據了加賀、紀伊等地,與其他大名們分庭抗禮。比起一向宗來,柳生、十市、越智乃至鬆永久秀,都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喪家犬罷了。

    所以,鬆永久秀說服的重點,也就放在了一向宗那位首領身上:“二十年前,細川晴元光靠一紙檄文,就能引各路宗派兵馬,將一向宗在近畿地方的勢力幾乎肅清。如今二十年了,想必一向宗一定以此為恨吧。”

    “不錯,證如住持一直深以為恨,直至圓寂那一刻,都不忘恢複一向宗在近畿的勢力。”

    “當年一向宗的勢力不可謂不大,各佛門派別才會人人自危,是以一紙檄文,就能將他們聚成一處。如此說來,隻要我等集成一處,也必定能攻下筒井城,共享大和之地!”那位一向宗的首領臉色卻越發難看起來,但鬆永久秀話鋒一轉,“攻下筒井城之後,便是盤踞大和多年的興福寺了。貴教與興福寺互為佛敵,若能在大和之地取而代之成為國教,豈不是一件美事?”

    “這……”

    “我鬆永久秀在此起誓,若能攻下筒井城,入主大和,必將奉本願寺為尊,為一向宗征討四方!”

    …………

    麻煩大了。

    縱觀日本的曆史,一向一揆是令所有大名們最為頭疼的勢力。加賀國大名便是被一向宗勢力所殺,一時間使整個加賀國成為了無主之地。他們那對於宗教的狂熱追求,以及對下層民眾近乎無解的蠱惑控製,令所有的大名都為之膽寒。

    若是一向宗在大和的遊散軍力與鬆永久秀兵合一處,對於幼主當家的筒井氏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其他那幾家反而倒是小事,可若是一向宗真的要跟鬆永久秀聯手,筒井城勢必岌岌可危。為今之計,也隻能快馬加鞭通知興福寺,讓他們做好防備了。”南湘輕聲說道,“咱們先撤吧。”

    柳生才藏點了點頭,一邊後撤一邊回應:“一向宗……或許也能向畿內的人求助,若是讓他們得知,席卷天下的一向一揆即將要在京都腳下的大和國站穩腳跟,畿內的那些權貴們還不得如坐針氈,欲除之而後快?”

    南湘並不太熟悉畿內、近畿這其中的勢力鬥爭,但總歸她的任務清楚明了:“得趕緊把消息傳遞給順政,讓他去定奪吧。”

    南湘與才藏乘著夜色,不動聲色地翻出了圓成寺。兩人一前一後,往城下町落腳的那處偏僻的角落奔去。

    南湘跟在後麵,在黑暗的巷道裏七拐八繞,然而就在拐角處,牆上一道印記的出現,令她立刻方寸大亂。

    那是一道幾乎全新的劃痕,即使是在這樣的夜色中,即使她奔跑的速度是那樣的迅速,當她的手指輕輕接觸這道嶄新痕跡的那一刹那,一道閃電就瞬間劃過了她的腦海。

    南湘立刻加速,越過才藏,朝著他們落腳的那戶廢棄的屋子發力狂奔。等到接近之時,便聽見幾聲清脆的金鐵交擊的聲音,南湘立刻心生警兆,飛身破窗而入,剛剛落地,便拔出長刀在身前劃出一道半圓,擋住了兩名殺手的鋒刃。而南湘所掩護住的身後,正是身穿著翔太衣服的藤勝丸,他帶著驚魂未定的哭腔,大聲地哽咽出來:“師傅師傅姐姐!翔太,翔太他”

    看到藤勝丸身上的衣服,南湘哪裏還猜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定是殺手來襲,他們兩人就此互換了衣物,翔太穿著藤勝丸的衣服突圍逃出,試圖引開那些殺手。

    這是一場押上性命的賭博。

    或者說,性命,是這兩個孩子在這一刻唯一能夠押下的籌碼。

    屋外傳來了腳步聲,卻是柳生才藏終於趕來。兩名殺手先是一愣,隨即立刻跳窗逃出,絲毫不做任何留戀。

    南湘臉色壞得不能再壞,她輕輕拭去藤勝丸臉頰上的淚水,緩緩站起身,用最為冰冷的目光注視著身前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忍者:“柳生先生,好手段啊!”

    “哦?南小姐有何指教?”

    柳生斜靠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