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零章 男兒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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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南天素來心直口快,一句“保駕護航”,或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劉老也不由得為之發笑,但聽在楊雪心裏,卻是格外的暖心。

    身在官場,楊雪見過太多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就如花園區拆遷事件,包括省委書記劉笑平在內的很多人都知道怎麽回事,而且知道原因出在哪兒,他們的一句話,或許就能解去劉老所有的誤解,可是,他們就是閉口不言。

    結果,就是楊雪的百口莫辯。

    花園區拆遷事件發生之初,在廣南高層無人願意麵對的情況下,楊雪臨危受命,冒著政治生命終止的危險,經受著無數人的指責,包括網絡發酵,硬生生將案件處理,楊雪做夢也想不到,等待他的,會是這樣的結果。

    可怕的是,這樣的事每時每刻都可能發生,而且在周而複始的上演。

    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數千年傳揚的孔孟之道,被那些工於心計的官員領悟得出神入化,他們用自已的智慧,極力踐行著這句名言,他們謹言慎行,做事不求有功,都求無過,為了不犯錯誤,他們甚至可以不做事。然而另一方麵,對於別人的一舉一動,他們卻會放在放大鏡下,仔細的審視著。

    這便是內耗,無法解決的弊端。

    可惜的是,有些上位者樂此不疲,為了鞏固自己的位置,他們寧願看到下麵的內耗,也不願看到下麵一團和氣的做事。

    楊雪對此深惡痛絕,卻又無可奈何。

    楊雪唯一慶幸的是,他有柳南天出麵解釋,而柳南天又與劉老關係非淺。

    隻是,楊雪不知道的是,在他與柳南天離開之後,劉老旋即招來了勤務員趙安,詢問趙安在花園區了解的情況,他並非不信任柳南天與楊雪,但他需要最準確的信息,這是決策者必須的態度。

    聽到趙安了解的情況與楊雪並無二致時,劉老方才釋然,但麵色卻沉了下來。

    正如他心中所想,有些人,總是以為自己很聰明,可是卻不知道,世上有很多人便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從工作崗位退下來之後,劉老便修心養性,對政事不管不問,但趁還能走動的時候回到廣南,多走走,多看看,順便幫家鄉做些實實在在的事,一直是劉老的心願,所以,劉老才會在外孫林清華與謝明陽上門時,同意了謝明陽的請求。

    既然他們想讓自己幫他們出頭,那麽,就出一次頭吧!

    劉老的眼神,開始變得淩厲,趙安不由得一陣心悸,在劉老身邊二十年,他對劉老的言行了如指掌,每當劉老出現這樣的眼神時,便意味著劉老做出了可怕的決定,而結果就是,有些人要倒黴了!

    果不其然,劉老很快作出了第一個決定,“通知曉瑩,從今天起不允許清華出門……”

    趙安答應著,心裏卻替林清華默哀起來,劉曉瑩是劉老的二女兒,而兒子林清華則是京華四少之一,林清華素來風流,聲色犬馬,如今被禁足,恐怕會苦不堪言。

    京華,希爾頓酒店。

    酒精的麻醉,根本無法驅散心中的煎熬,李海濤li qu 之後,一夜無眠的方明景站在窗前,透明的玻璃上,映出一道模糊的、憔悴的身影,看著如乞丐般的自己,方明景閉上了眼睛。

    乞丐,尚有一絲討到錢的希望,可是自己呢?

    自己連乞丐都不如!

    回想到昨天晚上,秋若楓開口那一刻,方明景無比恨自己,為什麽那一刻沒有喝酒?為什麽要那麽執著?人生短短,即使得不到秋若楓的心,得到她的身體,也能稍稍彌補心中的遺憾。

    可是,他是方明景,他的高貴與尊嚴,不允許他如同乞丐般接受秋若楓的妥協,所以,他倉惶的逃走,他唯恐自己多呆一分鍾,都會忍不住答應秋若楓的要求。

    可是,秋若楓偏偏是為了楊雪,為了楊雪,她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幸福……

    方明景捂住了胸口,冷汗,心痛,窒息,黑暗,從四麵八方將方明景包圍,方明景的身體開始顫抖,抽搐,生不如死的感覺,令他無力的歪在了玻璃上,兩行清淚,悄然自方明景眼際滑下。

    爺爺li qu ,他都不曾有這種感覺!

    窗外的大地,開始從遙遠變近,然後變得模糊,有一瞬間,方明景曾想過推開窗戶,然後一躍而下,那樣他就不必再忍受折磨,就可以見到爺爺,還有父親、母親,可是……

    方明景咬緊了牙根,任鮮血自嘴角斑斑滲出,隻有這樣,他的意識才能清醒一些,一分鍾,十分鍾,終於,煎熬過去,他扶著玻璃站直了身體,然後望向玻璃中的身影。

    也許,該做個了斷了!”

    方明景對著玻璃喃喃自語,鏡中人回以苦笑,蒼白的臉龐幾乎不成人形。然後,方明景搖晃著身體,進入衛生間,將浴池放滿冷水,然後將自己放進去,仿佛隻有那刺骨的冰冷,才能令自己清醒。

    良久之後,煥然一新的方明景再次站在鏡前,隻是這一次,他沒有看鏡中的自已,而是拿起旁邊的電話,撥給了那個他耳熟能詳的號碼,“若楓,中午我在楓葉居請你吃飯……”

    這一刻,他仿佛又變回了高高在上、殺伐果斷的方明景。

    廣南雲山賓館,比起室外的天寒地凍,房間裏溫暖如春。

    疲憊不堪的郝瑞森躺在床上,眼神無力的望著天花板,整整一夜,他都不敢合眼,惟恐有人會在自己熟睡的時候對自己下手,可奇怪的是,一晚上過去,上午也即將過去,他卻無人問津,除了早餐,他似乎被人們遺忘了。

    早餐還算豐盛,可惜他食之無味。因為郝瑞森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麽,還有他家人的命運,比起已知的噩運,對噩運的恐懼更令人發狂。

    終於,門響了,兩名身著檢察院製服的工作人員走了進來,兩人均是麵無表情,郝瑞森在心裏歎息,終於來了。

    不過,郝瑞森隱隱的好奇,他們會怎麽對待他?他雖然觸犯了省委副書記的威嚴,但罪不至死,更不應該株連家人。

    你好,我叫張要彬,廣南監察廳的辦公室主任!不好意思,請你在這裏住了一晚上,現在我們能談談嗎?”

    能,當然能!

    郝瑞森點點頭,出乎他的意料,張要彬態度挺和氣的,似乎沒有什麽惡意,難道他猜錯了,楊雪沒打算對付他?

    我們已經核實過你的身份,也了解過你的詳細情況!”

    郝瑞森心裏一緊,對方了解他的信息,顯然是為了方便采取下一步動作,而張要彬的話也印證了他的猜想,“郝瑞森同誌,你的工作不錯,又有美麗的妻子和女兒,怎麽會到廣南闖下這麽大的禍?你不為自己想,也該為他們想想!”

    威脅!

    隨著張要彬麵色漸冷,郝瑞森聽出了張要彬話中的威脅之意,該來的,遲早要來,郝瑞森心一橫,冷冷的反問道:“難道我錯了?”

    難道你沒錯?”

    張要彬淡淡一笑,將一疊資料放在郝瑞森的麵前,正是花園區拆遷事件的調查報告,郝瑞森心裏冷笑,一份偽造的資料,又能說明什麽?

    但即便如此,郝瑞森還是拿起了資料,但隻翻了幾頁,郝瑞森的呼吸便急促了起來,手中的資料,也越翻越快。

    這個時候,郝瑞森才恍然大悟,他犯了個多麽大的錯誤。

    ps:新年伊始,我許了個願,希望能夠實現,也希望大家心想事成,萬事如意!祝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