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平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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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章平等的地位

    明天的市長選舉,張權是惟一的候選人,林泉坐在車裏,心裏想:張權今夜大概會興奮得睡不著覺吧!車到花園街,林泉沒有下車,直接給裏麵打電話,讓季永一直將車開到台階前停下。 現在這關鍵時刻,誰也無法肯定張權真的給糊弄住了?

    林泉抬頭就看見柳葉天,笑著說:“明天要是失敗了,你就隻能去當巡視員了。 ”

    柳葉天還是常務副市長的惟一候選人,他要利用跳票的程序去爭市長的候選人資格,將市長等額選舉扭轉為差額選舉,同時,他的常務副市長候選人資格將取消。 萬一他競選失敗,雖然是市委常委之一,但是在這屆無法再擔任領導職務,隻能去做非領導職務的巡視員。

    柳葉天笑了笑,握住林泉的手,跨過台階還沒有放開:“就算一身職務丟掉也沒什麽可惜的,張權的存在,已經嚴重影響靜海市的發展,損害靜海市民的利益,這看了心裏堵氣,什麽事都不做,還不如退下去當個田舍翁。 ”

    不管出於哪個出發點考慮,張權的存在已經是嚴重的障礙,跳票這一行為,在程序上很簡單,隻要有十名選民或代表聯名保薦就能獲得候選人資格,但是獲得候選人資格之後,如何獲得半數的選票,卻是很頭疼的事情,通過選舉之後,如何向省裏交待,更是棘手的問題。

    林泉見柳葉天的笑容其實一點也不輕鬆,暗歎一聲:事情輪到誰的頭上,都不輕鬆。

    耿一民的秘書葉照也在,他是剛剛知道有這麽回事,心裏還有些驚訝。 林泉跨進門,他才站起來打招呼。 耿一民坐在那裏,點點頭。 算是跟林泉打過招呼,眉頭蹙著,想必還是在擔憂明天的事。 趙增剛剛部署完通南市委選舉工作,明天下午要參加市長助理選舉,也是剛剛才趕回靜海。

    “顧書記那關會比較難過?”耿一民擔憂的說。

    確實如此,上位者最憎恨下屬瞞著他背地裏做手腳,而且還是這麽大的事。

    林泉沉吟了片刻,說道:“我來給顧書記打電話。 ”

    雖然說聯投已經逐漸脫離區域性地限製。 但是顧憲章的心態有沒有轉變過來,還是未知數。 在他的心裏,林泉作為聯投的創立者,是下屬,還是平等的對話者,連林泉自己都琢磨不定。

    柳葉天有些緊張,林泉不打這個電話,明天的跳票行為要真有什麽惡劣的影響。 都要由他來背。 當然,柳葉天心裏也沒有太大的恐懼,在座地人都是愛惜羽毛的人,至少不會棄他於不顧,就算要受一段時間的委屈。 結局也不會太壞。

    耿一民見林泉主動將其中的風險攬過去,露出讚賞的目光,身為領導者,必須有擔當一切的勇氣。 耿一民曉得自己拖到現在(選舉前的最後一天)。 也就沒有資格再去跟顧憲章匯報,除非將一切的責任都推到柳葉天地頭上。

    趙增站起來,拍拍林泉的肩膀,說道:“你就將這裏的情況向顧書記匯報一下就可以了。 ”

    林泉點點頭,沒有急著拿起電話,小心想著言辭,萬一給顧憲章造成他有操控選舉嫌疑的印象,那才大糟糕了。

    “耿哥。 我是林泉,現在方不方便跟顧書記通電話?”

    為了不影響耿天霜的前途,事情一直未告訴過耿天霜,當然,這次事情真若給顧憲章留下惡劣地印象,對耿天霜的影響勢必是巨大的。

    耿天霜將手機遞到顧憲章的手裏,顧憲章地笑聲爽朗清脆,一點也不會將近六十歲的人:“林泉啊。 這時候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哦。 都快十一點了。 ”

    “明天是靜海市長選舉的日子,有件事。 我想向你匯報一下。 ”

    “好,你說。 ”顧憲章在電話那頭收住笑聲。

    “張權作為市長惟一候選人參選明天的等額選舉,聯投下麵的企業,今年也有幾名代表,我臨時關心了一下,才發現代表裏確實有一些對這次等額選舉有些意見……”

    “靜海的情況,我清楚,你不用細說,你就說說這些代表準備怎麽做吧?”顧憲章的語氣有些僵硬,確實,他沒有將矛頭直接指到林泉頭上,已經相當客氣了。 離明天的選舉還不到十二個小時,這時將消息通知到他那裏,心裏難免要壓著火。

    林泉心裏也有些發虛,顧憲章地反應最關鍵,最終的成敗還握在他的手裏。 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都到開盅的時候,哪有收回賭注的道理:“有十來名代表明天準備聯名保薦原常務副市長柳葉天。 ”

    以法定程序來說,正職領導職位,可以實行等額選舉,也可以選擇差額選額,但通常為等額選額,副職領導職位則實行差額選舉。

    “哦,這樣啊……”顧憲章隻輕輕應了一聲,就沉入沉默之中。

    這樣的沉默真叫人好受,林泉手握著話筒,耿一民、趙增、柳葉天都緊張的看著林泉,葉照額頭都滲出汗了。

    “就這樣啊,我知道了。 ”過了許久,顧憲章過了好久說了這句話,就收線了。

    客廳裏異常的安靜,顧憲章話筒裏地聲音,在場地人都聽清楚了。

    葉照沒有太多的經驗,這句話代表什麽態度?他抬頭看了看耿一民,耿一民地眉頭還沒有展開,真是讓人不能承受的壓力啊。

    趙增輕輕的說:“明天那一戰,許勝不許敗啊。 ”

    葉照這時才明白過來,明天能控製住局麵,一切還有商量的餘地,萬一捅了大簍子,造成惡劣的影響,那就難說了。 這麽一想,招頭看向林泉。 想看他此時的神情:林泉卻釋然了,臉上沒有他想象的擔憂與沉重。

    林泉手蜷成拳頭,敲了敲額頭,說道:“那就等明天吧,已經這麽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

    柳葉天哂然一笑,林泉的這通電話,無疑將大半的責任拉到聯投地身上去了。 林泉為什麽要主動攬這責任,他也明白:聯投要追求更高的地位,甚至可以說是平等的對話地位,而不想再度向剛登上省委書記的顧憲章表達下位者的忠心。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耿一民坐在沙發,揮了揮手,示意林泉先走,明天的事。 林泉確實幫不上太大的忙,“我們這裏還不得稍停,有些細節還要確認一下。 ”

    魏家強與女兒魏小青回到家,點了一支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愛人在裏麵收掇屋子。 魏小青回到自己地房間,趴到床上與陳晉通了電話,知道他陪林泉、陳楚他們在逛街,心裏有些不忿。 掛了電話,起身到客廳倒水喝,看見父親靜靜的坐在沙發上抽煙,將魏家強嘴裏的煙奪了下來,在煙灰缸裏撚熄:“都說戒煙了,怎麽還抽?”

    “抽什麽?”魏家強的愛人抱著一疊浴巾進了客廳,沒看見玻璃幾上的煙蒂,鼻子卻嗅到煙味了。 “你怎麽又抽煙了?”

    魏家強沒有應聲,指了指側麵的沙發,叫女兒魏小青坐下:“你很奇怪我今天的態度吧?”

    “是因為陳晉的表哥,林泉這個人究竟是誰?”魏小青眉頭皺著,她都鬱悶一個晚上了,就是沒有人開口跟她解釋。

    “林泉?”魏家強地愛人聽過這名字,不曉得丈夫跟女兒要說什麽,坐到一邊。 “老書記陳然的那個外孫?”

    “陳晉這人呢。 挺不錯的,我對他本人沒有意見。 ”魏家強沒理他老婆,“年輕人的愛情,我也能理解啊,不會考慮什麽現實問題,也不用考慮什麽現實問題,年輕一切都有可能,你一定幻想過你們以後的人生吧?但是如果陳晉這輩子永遠隻能做一名基層辦事員,你該怎麽辦?”

    “怎麽可能?”魏小青不可思議地看著父親,不曉得父親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假設,“陳晉很上進,又不迂腐,爸爸照顧一點,怎麽可能永遠都是一名辦事員呢?”

    “嗬嗬,你從來就沒有想過這種可能吧,人生若沒有向往,愛情還有什麽顏色?”魏家強嘴角翹了翹,“你媽跟我的時候,我還隻是鄉裏的一名辦事員,編製還沒有解決,你媽之所以跟我好,主要還是看我有潛力有前途?”

    “得意個勁,”魏家強地愛人鄙視的笑罵了一聲,“這隻能說明我眼光好啊。 ”站起來去整理家務了。

    “愛情啊,愛情是什麽?”魏家強坐直身子,提起水瓶,給自己倒水,“我也是從年輕時代過來的,你可以不看重他的現在,但是你無法忽視他的未來。 ”

    這是所謂愛情的真實麵目嗎?魏小青有些遲疑,仿佛給父親說中心裏的弱點,語氣倒不想示弱:“你憑什麽說陳晉一輩子隻能做一名辦事員。 ”

    “你們年輕人頭腦一熱,什麽事情都顧不上考慮,你老子我能不考慮嗎?”魏家強拿起水杯,身子重新靠上沙發背,“陳晉沉也好,浮也好,關鍵要林泉開口。 ”

    “林泉,”魏小青更疑惑了,“林泉到底是誰?為什麽他能決定陳晉的沉浮,就算他有這麽大能量地話,陳晉是他的表弟,他為什麽不幫襯陳晉?”

    “林泉是誰?耿一民是靜海的父母官,但是他隻能再留任一屆,這一屆過去,他的影響力勢必會被後來的繼任者所取代,但是林泉卻不一樣,”魏家強也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他感覺到的聯投,“陳晉的沉浮何足道,薑誌明還要看他的眼色呢。 曾經跟林家有恩怨地人,現在哪個不是小心翼翼地過活著?林泉是陳然的外孫不假,但是林家跟陳家陳晉他爸媽那一輩人,怨氣很大,幾乎都斷絕了往來。 陳晉他爸媽,零零年返回靜海,開了砂石堆場。 趕對時機,賺了不少錢,但是這兩年呢,時機比前些年隻好不差,陳晉家卻是怎樣地狀況?你還沒來得及關心吧!”

    “我隻是喜歡陳晉,怎麽會關心這個?”

    “嗬,”魏家強笑了起來,“陳晉老爸媽好充場麵。 應該虧欠外麵不少錢了吧?”

    “怎麽會?”魏小青詫異的問,“我今天在單位裏,還聽見別人說開砂石堆場很來錢地。 ”

    “你不是說不得關心這個?”魏家強戲謔的看著女兒。

    “別人說來著,我隻是聽聽。 ”魏小青心虛的說,心裏想:我開始喜歡陳晉,可沒有關心這裏,既然兩人決定要在一起生活,難免要考慮現實問題。 “那陳晉爸媽開砂石堆為什麽會虧錢?是林泉在作梗!”

    “哼,”魏家強輕笑起來,“林泉作梗,未免太看得起陳晉他爸媽了,有時候。 他說一句話的影響力就足夠了,不過也奇怪,拿今天的情形來看,兩年前的一些傳言不像從他那裏傳出來了。 ”

    “什麽傳言?”魏小青從她父親謹慎的語氣裏感覺到聯投強大的影響力。

    “零二年。 陳然七十大壽地那次,聽說林泉當場跟陳晉他爸媽翻臉了,雙方還說出什麽很絕的話,”魏家強拍腦袋,他永遠想不出其中的曲折,“傳言有不盡不實的地方,也不奇怪,隻是這兩年。 倒沒有誰站出來澄清,也相當奇怪啊。 ”

    “今天又是怎麽回事?”魏小青奇怪的問,“林泉跟陳晉、陳楚他們的關係不是挺好的嗎?看起來不像假的吧!”

    “不是假地,林泉或許也知道一些傳言,今天應該是親自出來澄清這些傳言吧!”魏家強對自己的眼光很自信,“你們的事,我也懶得管了,沒有這層阻力。 陳晉應該是蠻有前途的小夥子。 ”

    魏小青不是那種從小就生活在溫室中的女孩子。 她清楚小時候父親還在鄉裏時,姥爺、舅舅對待她家地冷淡態度。 在父親調到靜南區之後,姥爺與舅舅的態度卻來了一個突轉。 現實便是如此,魏小青喜歡陳晉不假,今天的一席話,卻也能明白父親的苦心。 心裏卻對林泉更是疑惑了,想不透這麽一個削瘦地青年,為什麽會讓父親顧慮重重?她走進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在搜索引擎裏輸入“林泉”兩字,列出數百個網頁,瀏了一些,好像都是同名同姓的人,靜海大學青年講師林泉,不像;省立博士生林泉,不像;強奸犯林泉,不像,經濟論文署名林泉,好難的論文,不像;逃離黑窯被打斷腿的江西民工林泉,不像……魏小青也沒有耐心去細看每一個網頁,又添加“聯合投資”四字,列出許多與“聯合投資”有關的網頁,卻看不到林泉的名字,魏小青奇怪了,狠著心將搜索到的網頁一一點開,點開幾百個網頁,才看到靜海建總地一則公告上同時提及到聯合投資與林泉,上麵隻提及林泉作為聯合投資的代表出席靜海建總的股東大會,並對靜海建總與麗景聯合開發的麗景世紀城項目表達相當強烈的悲觀看法。

    魏小青突然想起前麵有許多網頁介紹聯投與靜海建總股戰的報道,這又回過頭來將股戰的相關報道細138看書網起來驚心動魄。 在股戰中,聯投表現出來的強勢與凶悍仿佛一頭凶猛地野獸,這看上去不像林泉所表露出來地氣質,魏小青今天才接觸林泉,林泉給她的感覺,可沒有多少侵略性。

    魏小青突然想起來給陳晉打電話:“陳晉,你了解你表哥這人嗎?”

    陳晉坐在電腦,他正做與魏小青同樣地事情,顯然,他的搜索要準確得多,統合所有的信息,林泉確實是聯投的實際控製者,聯投的財務結構很複雜,陳晉甚至懷疑林泉故意將財務結構搞得這麽複雜,僅從網絡上提供的信息,根本無從判斷聯投的規模。

    媒體甚至沒有對聯投的直接的報道。

    林泉的發跡,從爺爺陳然七十大壽顧憲章到賀就到了確認,陳晉當時脫不開身,給局裏派到西疆省當了半年的誌願者,隻是從父母與陳楚等人的言語中略知大壽的盛況:市委市府主要官員雲集,東都、天星湖、豪城等大富豪滿棚,但是林泉到底因為什麽而發跡,以及發跡什麽程度,就算陳家三兄妹也有很多不同的看法,陳晉卻不大關心,聽卻也聽說過聯合投資的名字,靜海建總股戰時,他也關注過聯投的情況,不過那時候的陳晉他跟所有人的想法一樣,都以為林泉是被某些人推到台前來的傀儡,心裏多少有些不屑,加上有林泉打壓父母砂石堆場的傳言,陳晉對林泉的態度就更冷淡了,這兩年也沒有想著主動聯係林泉,自然也沒有深入的研究重重迷霧下聯投與林泉之間的真實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