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舜華摸了摸他的臉。

    “風餐露宿的，肯定吃不好又睡不好，臉都小了。”

    沈靖淵任由她圓潤的手指在自己的臉上作怪，繼續言簡意賅地為她介紹大概的情況，“紫川整個國家雖然看著還是老樣子，但是這些年隱忍低調，向周邊國家伏低做小，國境線上的守邊將士也都頗為隱忍，即便被鄰國挑釁，也大多按兵不動，實在沒法子的，能和談就和談，能用錢解決的就用錢解決，絕對不動一兵一卒。

    就是看起來這樣軟骨頭的國家，卻在先帝在位期間就往我們大慶各個軍事重鎮包括京城都派了不少探子，而這些探子還在三年前陸陸續續地幾乎都返回了紫川。然後我們大慶的邊境線開始明顯的動亂多了起來。

    先是東南方向，從來不敢跟我們大慶叫板的梁國，出兵挑釁，哪怕被我們打回去了，他們居然也像吃了瘋子藥那樣，不要命地屢敗屢戰。接著便是西南，向來老實安分的忽忽族突然就跟野心勃勃的世仇突突族聯手了，鬧著要從大慶分裂出去，並入紫川。

    正如你曾經說過的那樣，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如果說這其中沒有紫川細作的手筆的話，不可能同一時間在原本尚算安穩的邊境線上就出現這麽多的混亂事件。

    我們大慶的兵力集中在北邊，主要防禦北邊異族騎兵的突襲。接壤的國家相對來說也比較謹慎，一旦真的開戰，那就是大規模的戰爭，即便是小型戰役，也是連綿不絕的。所以就算真的打，也是小仗多，大戰少，想要挑起大戰並不容易。

    東邊大體上都靠海，雖然偶有海上異族侵犯，但都是一小股一小股的來，不可能大軍壓境，所以防守的多是朝廷中派去的精兵中的散兵遊勇，他們擁有豐富的對敵經驗，外加當地府城縣衙的衙役，世家的私家暗衛，可堪禦敵。

    北邊異族向來覬覦大慶地大物博，幾乎每上任一個王，在任期間都會派兵來試探幾個來回，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大戰不一定會有，小股戰役卻是每一任期間都會有的，京城在北，所以更重要，也更須謹慎對待，而東邊隻要內部管理得好，就能繁榮安定。

    西邊地勢複雜，人員構成也複雜，多方勢力博弈，要完成真正的大一統需要更長的穩定融合的時間，難，但要搞人為分裂也不容易，畢竟已經這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共同生活了近千年，所以如今的階段看起來並不是特別的穩，但也不是特別的亂。

    李家軍鎮守在崇光府，鎮國公府如同我們定國公府一樣，世世代代都為大慶的百姓而拋頭顱灑熱血，於權勢上並不會特別熱衷，也不會在意坐在龍椅上的人是誰，與皇家更從不聯姻，所以西北隻要不是大亂，就不用太過擔心。

    反倒是西南跟東南這兩個方向，天高皇帝遠，外族與朝廷鉗製的力量相對較少，當地人要真被鼓動起來想要叛亂，還真會把地方弄得一團糟，倒是真的需要放多一點精力好好地捋一捋才行。”

    沈靖淵的聲音低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眉頭都皺了起來。

    “好了，在床上可不是想公事的時候，回到家就該吃好睡好，煩惱的事情再緊迫再重要，也得束之高閣拋諸腦後，要不然，你還是趕緊離家去把事情給處理好了再回來，我可不想麵對一個長著苦瓜臉的丈夫。”

    顏舜華兩手將他的臉頰往兩邊拉了拉，沈靖淵卻低笑，驀地翻身覆到了她的身上，低頭就親她的脖子。

    顏舜華這一回可不想順從他，使勁捏他腰，“喂，你別胡來，天色已經很晚了。我得去廚房給爹娘他們做早飯。”

    “沒事，白果她們知道我回來了，你沒去自然知道你有別的正經事要做。”

    “滾犢子！你不要臉我還要呢！這可是爹娘他們第一次正經會麵，本來氣氛就不太好，要是我們還胡鬧，那是三方沒臉。”

    她這麽一說，沈靖淵親了一會也就停了，懶洋洋地把人重新抱在懷裏，也不讓她離開。

    “那就陪我再躺一會兒。說說看，怎麽一回事？”

    他回來的太晚，隻知道妻子去跟嶽母就寢了，別的再詳細的情況卻沒有聽匯報，隨意洗漱一番便也歇下了，要不是顏舜華打量他的時間太長了些，他還真的沒那麽快就醒來。

    “也就那樣，跟我們預估的情形差不多，不，應該說稍稍嚴重了一點。溧陽的娘不喜歡我跟顏家村的爹娘走得太親近，叫爹娘什麽的她心中別扭，雖然知道計較不好，可是母親的天性還是讓她無法不計較，所以管不住地拉下臉來，又說了幾句酸言酸語。”

    顏舜華說到這裏便想起來母女倆昨晚的聊天來，不由輕笑。

    “恩？為難爹娘的事情，你居然還覺得好笑？還有別的什麽細節沒有告訴我？”

    盡管知道被人說幾句也不會掉塊肉，但是沈靖淵還是下意識地有些惱怒，對於他來說，顏盛國夫婦就跟他的父母一樣，自己的父母被人羞辱，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嶽父母，也不是他這個做女婿的能容忍的。

    隻是他麵對的情況要更加讓人無語一些，所以顏舜華都不計較的話，他即便心裏不爽，也還真的不能跟顏玉成夫婦計較。

    歸根到底，是他們夫妻倆欠了這兩對父母的情。還是一模一樣的重量，沒有辦法去分誰更親近誰更疏遠，否則就不是他為難，而是顏舜華會糾結，顏盛國夫婦與顏玉成夫婦會更加痛苦。

    “這個可不能說，是我跟娘母女間的小秘密。要是說了，可是要挨娘揍的，搞不好娘以後不敢上門來看我了。”

    “這話也能拿來糊弄人？娘如今根本舍不得動你一根手指頭，你能平平安安地回到我們身邊，我們都恨不得把你當成菩薩一樣供起來。”

    “我說的是溧陽的娘啦。昨晚我送亮哥兒回房，才知道她跟爹分房睡了，去跟爹聊了一會，便覺得很有必要去哄一哄她。反正孩子們都被黃先生提溜到鴻正齋去了，你又沒在家，我在哪睡一晚都無所謂。

    大概是太久沒有這樣一起睡了吧，娘感動得一晚上掉了好幾次眼淚，又笑又哭的，反正心情大好，還跟我說了好些事情，包括傳授了些人生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