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7章 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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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靖淵有一下沒一下地卷著她的長發玩。
“不是說好了,私底下叫嶽父母他們為父親母親嗎?怎麽又都叫爹娘了?這樣很容易弄混啊。”
顏舜華咳了咳,“你不在的這幾個月,我跟爹娘他們相處的時間更長了些,然後我們爹娘昨天來了之後,我才更加深刻地體會到娘心中的糾結,或者說是恐懼。天下母親的愛都是一樣的,所以想著都叫爹娘的話,這樣才不會潛意識裏去分孰輕孰重,這樣才更加公平啊。”
沈靖淵無奈地笑了。
“你確定你當真是無所偏移,而不是會心不由主?”
顏舜華沒好氣地白了丈夫一眼。
“就是怕這樣,所以才要從小事上做起,一碗水端平了,以後才能盡量做到不傷害兩邊的父母啊。傷害哪一邊都是不對的,都於心不忍,肯定會有和平共處的辦法,但顯然如今我並沒有做到,要不然娘也不會這般糾結來糾結去的,都幾年的時間了,還是沒有看淡。
爹雖然不說什麽,但即便身為男子,也說聽見我喊別人做爹娘,感覺上並不太好。”
沈靖淵悶笑,“你說的娘肯定是如今的嶽母,問題是爹到底是哪一個嶽父?你是要把自己弄混了,連帶著讓我也成為糊塗蛋嗎?”
顏舜華嘴角抽抽,“暈。剛才說的是顏家村的爹。要是這樣不加區分的話,你聽不出來我講的是哪一個嗎?”
“恩,分不出。
在我看來,兩位嶽父都心寬著呢,隻要我們夫妻倆日子過得好,他們是無所謂女兒多一對父母疼的。他們倆很談得來,從前你因為頭部的傷去顏家村的時候,他們就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如今想必也還是一樣。”
沈靖淵對這一點還是很滿意的,自己女人前半生的命運雖然有些坎坷,但總的來說福運高照,很會挑家族,尤其是父母,當家作主的頂梁柱都是有氣量有擔當的男人,這讓他這個女婿肩膀上的擔子也輕了不少。
他不需要借助妻族的力量,反而可以成為妻族的依仗,但是,做他們靠山可以,自己立身不正,成為他的絕對拖累卻不行。
歸根到底,他娶的是一個女人,他可以接受他女人的一切不足,也包容她的父母兄弟,卻無法做到明知道不值得,卻還非要大包大攬地將她整個家族的人的命運都背負在身上。
倘若是可靠的妻族,當真可以做到和沈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怕再困難,他也會想辦法給予幫助,但如果不靠譜,對沈家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卻難,甚至還有可能在背後放冷箭捅刀子,他當然不會坐以待斃,能夠看在妻子的麵上網開一麵,已經算是仁慈。
他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知道了自己要背負沈家整個家族的命運,所以哪怕調皮搗蛋,大概七八歲上下,也已經遠較同齡人要成熟,那會兒已經有朦朦朧朧地考慮過,將來娶的人對或不對的情況下,該怎麽辦。
在沒有遇到顏舜華之前,他想得很簡單,並不深入,或者說,其實他認定的基本就是一刀切的那種痛快情況,妻子要是品行過關,妻族也無大錯,就相敬如賓地過日子,妻子要是不對頭,妻族更是爛到根子上的那種人家,那就敷衍塞責,能過得去就過,不能過就找個由頭休了了事。
哪怕他當年還小,也在潛意識裏做過設想,祖父倘若長命百歲,他自然能到庇護,擁有一門不錯的親事,就算老人家看走眼,大體上也不會錯得太離譜。
隻是如果有個萬一,未及他成年娶妻生子,祖父就撒手人寰的話,他的婚事就會落到繼母手中,別說助益,能夠得一個不拖累他的妻子就已然算是上上之選,妻族什麽的,肯定會是包袱,不同的隻是大小而已。
他的運氣不太好,祖父早逝,他的運氣卻也不賴,離家奔向茫茫未知的前途之時,便遇上了顏舜華,這個從未知的時空而來的女人,與他有來有往地攻防,起初是站在成年人的角度潛移默化地引導他,其後視他為同齡人,慢慢地接受他作為另一半的可能。
這期間的十幾年時光裏,他和她之間走過的心裏路程何止千萬,隨後而來的十幾年的分別,他和她經受的煎熬與質疑又何止生死?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並不是生離與死別,而是明明相信你還活著,卻不知道能夠去何處尋覓你的蹤影,明明知道你有可能在未知的地方孤身一人地死去,卻無法不顧一切地立刻去到你的身邊,為你遮風擋雨。
看不見,也聽不見,更觸不到,無法確定你是否安全,無法確定你是否健康,無法確定你活著的狀態,死去是否安息,這才是讓人最為焦慮與恐懼的事情。
沈靖淵突然就在侃侃而談的妻子的額頭印下了輕輕的一個吻。
“怎麽了?”
顏舜華的話戛然而止,她意識到他的情緒有些不對。
“沒什麽,突然覺得上天待我不薄。我們能夠這樣相擁著彼此,算得上是世間的一大奇跡。”
他的聲音有些微啞,顏舜華眨了眨眼,不明白他怎麽突然之間就煽情起來了。
“想到哪裏去了?剛才不還好好的?你這是要撒嬌的節奏嗎?挑選的時機不怎麽樣啊。”
“嗬……跟自己的女人撒嬌還需要挑選時機?那一定是失敗的丈夫才會做的事。”
顏舜華翻了一個白眼,“不挑時機就隨時撒嬌的丈夫,就跟長不大的孩子似的,總是鬧著要吃糖。你說說看,你是我兒子還是我丈夫?恩?”
“我要是你兒子,遠哥兒他們四個是怎麽來的,恩?”
沈靖淵悶笑,胸腔裏傳來的震動甚至讓顏舜華臉都微微發熱起來。
“耍|流|氓|這一招倒是用得越來越嫻熟了,說,在外頭有沒有對著別的女人兩眼發光如狼似虎?”
她利索地翻身坐了起來,右手還精準地捏上了他的耳朵,像是隨時準備著要把它扯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