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時間好不容易熬過去了，下了樹的顏啟磐隻想要靜靜。他的手腳都是軟的，絲毫不顧忌形象，當著暗衛的麵就坐到了地上。

    顏舜華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側頭看弟弟。

    “怎麽樣，緩過來了沒有？剛才居然還敢閉眼。不覺得睜著眼睛看風景要更加的好嗎？閉著眼睛就沒有辦法更加清楚地看著周邊發生的變化，隻能麵對內心無限的想象，會更加的恐懼吧？”

    “姐，你能不能說點人話，讓我能夠聽懂？”

    顏啟磐終於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自從決定了要下場考試之後，夫子就嚴厲規定他不能夠用奇怪的方式說話了，所以從前從繪本上學來的許多有意思的吐槽方式他已經改了，沒有想到這一次會因為姐姐而破功。

    “喲，還能調侃我？看來精神不錯。沒有被我嚇破膽，挺好。下一次有機會我帶你去衝浪。”

    “什麽？”

    顏舜華脫口而出，結果顏啟磐並不理解，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是從前的顏小丫了，顏啟玥可沒有點亮衝浪技能。

    “啊，沒什麽，是一些暗衛教會我的好玩的事情，你姐夫也沒有姐姐我學的好，所以我想要你也看一看，保管讓你大開眼界，大吃一驚，對我的崇拜之心直衝雲霄。”

    她誇張的表情逗得顏啟磐終於笑了起來。

    “姐，黃老先生之前就曾經抱怨過，說姐姐作為定國公府的主母，卻是一個臉皮厚如銅牆鐵壁的女子，實在是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如今看來，他也沒有說錯。姐夫是天縱之才，就算姐姐你也有幾分天賦，談不上雲泥之別，但跟姐夫來比，肯定是拍馬都追不上。”

    顏舜華沒有想到他會這麽推崇沈靖淵，隻差沒有把她給扁的一無是處，之所以承認她有幾分天賦，估計也是口下留情，給她幾分薄麵，也省得她揍他。

    “你這是妥妥的胳膊肘往外拐啊，磐哥兒。你姐夫又不在這裏，沒有現實的壓力，幹嘛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我才是你親姐姐吧？難不成你是爹娘路邊撿回來的？”

    她直接彈了他腦門一個咯嘣，顏啟磐懶得躲，朝她翻了一個白眼。

    “姐，你別嚇唬我。我要是爹娘在路邊撿回來的，你就是石頭裏蹦出來的。姐夫本來就是難以企及的強悍，要是你一個女子就可以隨隨便便地超越他，定國公也得換人做了。你不擔心，爹娘擔心，我也擔心。”

    顏舜華也翻了一個白眼，這一回用力地拍了他腦袋，引起了他抗議。

    “姐，再拍下去就真的變笨了！我本來就沒有你聰明。”

    “簡直讓人無語。枉我花了那麽多時間給你畫畫，怎麽到現在還小看女人？誰告訴你女人一定不如男人的？

    有本事你就也畫出這麽好看又有趣的故事來啊，有本事你就像我一樣爬樹利索地堪比猴子啊，有本事你就跑得比我快啊，有本事你就比我寫字好啊，有本事你就比我記憶強啊，有本事你比更會做飯啊，有本事你就比我更擅長鳧水啊，有本事爬山你就別喘氣如牛還要我一個女的等你啊……

    看看，我列出來的這些都是小事，你敢說這些方麵你就一定比我強，你敢說你姐夫就一定比我厲害？”

    顏啟磐嘴角抽抽，聽見白草笑出聲來，他臉都紅了。

    “姐！這些又不全都是值得驕傲的事情，你幹嘛說得這麽理直氣壯？還爬樹堪比猴子，爹娘聽了都要暈過去！”

    “別扯開話題，你得承認，不提你姐夫，這些事情你就不如我做得好。”

    顏舜華站起來，拍了拍皮膚染塵的地方，又開始活動手腳，“休息夠了就準備下山。你還真以為我們要在山上過夜？也太小看了當父母的責任心了。”

    “什麽話都讓你說盡了。”

    顏啟磐說歸說，還是順從地站起來，“走吧，姐姐。再不回去康哥兒該哭了。”

    “他才不會哭。現在巴不得我不在家管著他呢。今天下午有遊泳課，肯定會歡喜地不肯從水裏出來。”

    自從遊泳進步了一大截之後，每次到遊泳課的時間，沈華康就會興奮得手舞足蹈，一下水就像條小魚那樣遊過來遊過去。

    “姐，你當真鳧水比姐夫還厲害？”

    “怎麽，不信？什麽時候他回來了你可以問問他。”

    “才不要，姐夫肯定會訓我話。

    以前還覺得姐夫挺和藹可親的，這幾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遠哥兒幾個出生了，所以他要立起父親的威嚴，走哪都是一本正經的長輩樣。本來閑暇時間就不多，我在的時候遠哥兒也經常都在，結果就是訓話我也像訓話他們一樣，別提多鬱悶了。”

    顏啟磐悻悻然，顏舜華又是一通笑。

    “不能說是他變了，而是你變了。你不是幼童了，而是少年，既然是少年，他當然要用更加接近成年人的方式來對待你。遠哥兒是世子，將來要繼承定國公府，所以從啟蒙開始，沈靖淵就是把他當大人看待的。”

    “啊？原來是這樣，那是我錯怪姐夫了。”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繼而又是羞澀的笑。

    “證明我還是長大了，有進步。”

    顏舜華抿嘴笑。

    “真是個傻弟弟。這樣一句話也能讓你黃婆賣瓜自賣自誇。看來爹娘都是厚臉皮的人，要不然也不能把我們姐弟幾個都生得這麽厚臉皮。亮哥兒想要跟遠哥兒他們一個房間睡的時候，就總是嬉皮笑臉地纏人，甚至還會撒潑打滾耍賴皮。”

    顏啟磐聞言眼角抽抽，想起弟弟那些無賴的行狀，還有姐姐這一幅深得我心以此為豪的語氣，更想要靜靜了。

    “姐，與其說是娘寵出來的，其實亮哥兒更多時候是仗了你的勢，才會這麽理直氣壯地耍賴皮。

    有時候爹娘說什麽，他總是反其道而行之，還言之鑿鑿地說姐姐教的，姐姐同意的，姐姐讚許的，姐姐姐姐姐姐，一切都你說了算。爹娘說的話不算數，我這個兄長就更不知道排到什麽後頭去了，壓根就沒有說話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