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啟磐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眼睛瞪得溜圓。

    “姐夫會背著你爬樹？？？”

    他那不可思議的表情娛樂了顏舜華。

    “怎麽，不相信？下一次你姐夫回來，可以親自問問他。有一回還差一點陰溝裏翻船，把我從背後甩下來呢。要是告訴爹娘，他們才真的會心驚膽戰。當時我們是在懸崖邊上，真的甩出去的話，姐姐很有可能會變成一灘爛泥，哦，不，屍骨無存。”

    “……”

    顏啟磐難以用言語形容當下的心情，隻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像是聽傻了過去。

    “嘿，你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老人家，怎麽一副接受無能的表情？回魂了。”

    她將弟弟拖到了另外一邊去，指著麵前那一棵稍矮的樹木道，“爬上去。一回生二回熟，恐懼的事情其實很多都並不可怕，隻不過是自己嚇自己，恐懼恐懼本身而已。”

    “姐姐，我不爬行不行？我，我頭暈。”

    他真的是腳軟，看著枝繁葉茂的大樹，汗出如漿。

    “行，你要自己不爬，那我就讓白草背著你爬，她功夫不錯，背著你在樹林間穿梭來回也會像一陣風，能讓你體會到別樣的視野。”

    她笑眯眯地就要喊白草回來，顏啟磐立刻投降了。

    “別，我認輸！我爬還不行嗎？”

    他以為自己爬上去就算完事了，沒有想到爬了又爬，接連怕了七八棵之後，她便引著他來到了懸崖邊上。

    “喏，這是最後一棵，完了以後我就不帶你來這山折騰啦。”

    那是一棵榕樹，斜飛出去，枝幹粗壯，一如盤蛇，蜿蜒曲折，懸空而立。

    顏啟磐死活不肯挪步，被她催了幾聲之後，甚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就像顏啟亮委屈時那般，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姐，這個我真不行！我腿軟！剛才那幾棵樹我都爬得滿臉汗了，這個我真的不敢爬，摔下來可不是皮開肉綻，而是粉身碎骨，我真的不敢，你饒了我吧？？”

    “怕什麽？有暗衛護著呢，又沒叫你閉著眼睛爬。小心謹慎些，從容一點，很容易的。要是這棵樹你都敢爬了，以後爬其他的樹你也會豪氣衝天。

    進一步延伸開去，做其他的事情，遇到了困難，也不會哭哭啼啼的，迎難而上之後無法得到想要的結果，也能心平氣和的接受，哪裏跌倒了就從哪裏爬起來，再接再厲。”

    她循循善誘，但顏啟磐卻不買賬。

    “姐，換個方式吧？我真的不敢。誰會冒著生命危險來爬樹？無緣無故的，我豁不出去！”

    他哭喪著臉，坐在地上，恨不得打幾個滾。

    顏舜華摸了摸鼻梁，這樣做的確有那麽一點逼迫的意味在，而且好像是真的吃力不討好，怎麽看怎麽像是在犯蠢。不過雖然是心血來潮，她也真的覺得這樣做會有效果。

    “行，你不爬我爬，看著，別拖我後腿。”

    顏舜華說完就扭扭脖子扭扭腰，甩甩手踢踢腿，又在原地蹦了蹦，接著手腳並用，迅速地上了樹。

    顏啟磐魂都快被嚇沒了，張嘴欲喊，見她已經踏向了淩空的枝椏，又不由地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讓她分心了。

    顏舜華笑著抬起一隻手，搖了搖，“要來試一試嗎？看看，很容易的。姐姐能做到的事情，你也能做到。”

    “姐，別，別招手，快點抓穩了！”

    顏啟磐站起來，在原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個不停。

    “你下來，快點，姐，快點下來。我看見了，我都看見了，不要在那裏了，我害怕。”

    她挑眉，一屁股坐在了枝椏上，不單隻解放了雙手，還兩腳放空，蕩來蕩去的，嚇得顏啟磐渾身發抖。

    “姐，你下來！”

    “你上來。”

    “我是說真的，你下來！！”

    “我也是說真的，你上來。你隻要上來這裏坐一盞茶的時間，今天的爬山活動就算圓滿結束啦，我立刻帶你下山。你要是不上來，那我在樹上睡個覺，太陽落山的時候再回去。”

    姐弟倆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始終僵持不下，她聳了聳肩，又挪了一個位置，背靠著主樹幹，兩腿一伸，真的準備睡覺。

    “別睡，別睡，我怕了你了，我爬還不行嗎？你要說話算話！”

    顏啟磐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完，才學著她的樣子在原地熱身，扭扭脖子扭扭腰，甩甩手踢踢腿，原地蹦蹦蹦，然後慢吞吞地走到樹旁，木著一張臉上了樹。

    幾乎就是在瞬間，兩位黑衣勁裝的暗衛出現在了樹旁，一人盯一個，嚴陣以待。

    “哎哎哎，你們怎麽現在出現了？真是不會踩點。他人還沒最害怕的時候呢，你們就先給他吃定心丸了？效果要大打折扣。”

    埋怨歸埋怨，見弟弟雖然戰戰兢兢，但終於還是鼓起勇氣爬到了淩空的枝椏處，顏舜華還是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怎麽樣？感覺還不錯吧？”

    “姐，你也太高估我了，對自己的性命也太兒戲！”

    顏啟磐滿臉都是汗，相較之前，他更加地緊張了，甚至覺得自己的肩膀與脖子都是僵硬的，就像是硬邦邦的石頭一樣。

    “嘿，放鬆。這不是有他們在嘛，單隻我一個人，當然不會叫你來爬這樹。有些危險的事情，沒有條件的時候當然不能做，絕對不會去冒險，但有條件保證性命的情況下，還是可以嚐試嚐試的，如果實在是很想試試的話。”

    “姐，你別告訴我你原本就很想爬這樣的樹！”

    顏啟磐覺得自己跟姐姐完全就是兩個時空的人，要不然想法怎麽會這般截然不同？

    “恩，不覺得這般風景獨好嗎？普通人哪裏有這樣的機會，領略到這樣的風景？要是我有你姐夫一樣的身手，寧願不結婚，天南海北地去玩。”

    在沒有遇到沈靖淵之前，上一輩子的她，可不就是堅持獨身主義，想要一輩子都在閑暇時間，跟著朋友們一起去玩極限運動，還曾經想過如果能夠在攀岩時、滑雪時、蹦極時、衝浪時死去的話也不錯。

    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死去，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的一種，所以，那是從前的她認定的死亡的正確方式之一，可以稱之為幸福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