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玉成對女兒的插科打諢毫無辦法。

    “你啊，該祈禱上天，讓姑爺一直這麽寵著你，毫無怨言才行。越活越年輕也無所謂，他罩著你。”

    他比了一個用東西兜著的動作，“像不像？你最近怎麽都不畫了？”

    顏舜華微微一笑。

    “爹，你說我越活越年輕，自從亮哥兒出生之後，你跟娘之間的感情更好了，才真的是越活越年輕了，連繪本裏的角色的言行都照搬過來。要是娘在這裏，肯定會笑罵你為老不尊。

    畫還是畫的，但沒磐哥兒的份了。”

    他絲毫不介意女兒的揶揄。

    “怎麽不給磐哥兒？難不成你自己畫了自己看，自娛自樂？別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不是你說的嗎？”

    她汗顏。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拾人牙慧而已。有繼續畫給幾個小的看，但磐哥兒不是要專心學習嘛，為了不讓他玩物喪誌，今年就沒他的份咯。”

    “這故事講得好，還可以調劑心情，我看你時不時的還在裏頭寫些驚人之語，雖然不是字字珠璣，但講得不好的也多半能夠歪打正著，讓他們聽得進去，多少有些效果，好過我口水說幹也左耳進右耳出的沒點反應。”

    顏玉成語氣誠懇，可惜顏舜華不買賬。

    “不行。既然已經中斷大半年了，就不應該再起那樣的念頭。

    我想讓磐哥兒更加專心一些，除了讀書之外，更加重要的是要鍛煉身體。所以放鬆方式也要采用讓他動起來的方法。你沒發現嗎？他第一次下水的時候，怕得要死，被遠哥兒幾個人笑了好幾天。從最初的緊張，到現在的一提起遊泳就望眼欲穿，他學起來可快了。”

    顏啟磐在遊泳上相較於沈華良、沈華康兩個人要更有天賦，顏啟亮也是學得很快，基本上一下水就玩瘋了，除非是累極了，或者被大人嗬斥，否則總是樂不思蜀。

    “遊泳是遊泳，就像你所說的，那也是救命的技能，當然是學會更好。

    不過不學其實也沒有什麽，北邊的人就沒幾個會水的，還不是照樣過得好好的，壽終正寢？隻有那些不謹慎的人才會胡亂走，磐哥兒性子穩重，除非在家裏頭，否則外出身邊都會跟著書童，不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的。

    倒是繪本，能夠逗得他日常一樂，讀書讀累了可以翻翻，常翻常新，自然更有功效。”

    顏舜華覺得這樣的父親十分有趣，故而一本正經地繼續搖頭。

    “爹，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

    就是因為磐哥兒年紀不大，容易被移了性情，所以現在才要對他看的書籍更加嚴格。繪本本身就是給幼童看的，沒有多少知識含量在裏頭，磐哥兒快要及冠了，怎麽可以給他看那樣低幼化的故事版本？看得多了，以後變得越來越天真幼稚了怎麽辦？”

    顏玉成不爽了，脫口而出，“他看的我都看過，也不見我變得像天真幼稚的小孩子了。”

    “爹，你幹嘛這麽激動？我可是跟磐哥兒說過的，為了讓他安心學習，所以以後都不會給他繪本的，他也同意啦。”

    她笑眯眯的話語堵得顏玉成啞口無言。

    “啊，說起來，今天新的內容還沒有給遠哥兒他們送過去呢。拾兒，拾兒，你把繪本拿了，親自送到鴻正齋去，正好黃先生最近閑來無事也想看看。全拿去，讓他們幾個小家夥課間休息的時候可以翻一翻。”

    拾兒領命，邁著輕快的步子就離開了。

    顏玉成雙眼一亮，“小玥啊，黃老爺子都可以看，那你爹我也可以吧？見者有份，嗯？”

    她卻瞬間收斂了笑容，義正言辭。

    “不行。爹，黃先生年紀大了，返老還童，怎麽看都無所謂，何況，他現在給我帶著孩子們呢，思維方式當然是與孩子們越接近才能越相通。你可不行。你除了是父親，更是丈夫。你要是變成了孩子那樣或天真活潑或調皮搗蛋或幼稚可笑的模樣，我娘不得累死？”

    “你這是歪理！黃老爺子還是當夫子的人呢，除了教孩子，還是你們的長輩，自然需要長輩的威嚴。他都可以不用理會這些，你何必單純要求爹做到那樣？我也要看。我不管，畫的時候必須算上我的那一份。”

    見他著急上火，額頭上都冒出了汗珠來，顏舜華終於沒能忍住，笑了開來。

    “爹，逗你玩呢，還說自己不會變成老小孩老小孩的，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跟亮哥兒想要討東西大人不肯給便著急上火一樣。”

    “哼，你來京城之後變得也太多了，連爹的玩笑都敢開了？小時候多聽話。”

    顏玉成抹了一把汗，立刻伸手要書，“我的那一份呢？”

    顏舜華眼角抽抽，沒有想到他會心急成這個樣子，“全部都拿去鴻正齋了，哪有多的一份？我現在都隻是畫一份，讓他們輪流著看。”

    “你以前不都是畫兩份的嗎？沈家留一份，磐哥兒一份。如今怎麽反而偷懶了？所有事情都上了正軌，孩子們也大了，不會每時每刻都粘著你，空閑時間應該更多了才對。”

    “爹，做了父母之後，時間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夠的，因為一直到死，都會操心子女。我呢，你也知道，想做的事情有太多了，所以空閑時間還真的是沒有增多。”

    顏舜華見他臉都拉了下來，笑得越發歡快了。

    “爹，您還真生氣啊？”

    顏玉成哼了哼，“算了，我去鴻正齋，反正他們要上課，我很快就看完。”

    “還是算了吧，他們看完了你再去也不遲，否則就因為這一點小事就急吼吼地跑過去，肯定會被他們笑話的。現在小家夥們嘲笑人的功力可是見漲啊，尤其是合體的時候，我都怕了他們。”

    “他們上課的時候我偷偷地看不就行了？你以為我像你一樣笨？”

    顏玉成信誓旦旦，一秒都不想多呆，跟她揮了揮手就跑了。

    見他火急火燎地像是後頭被鬼追著一樣，顏舜華啞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