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剁手的快刀,解愁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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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了山林,往生花就是獄族的命脈。



    劉馳馳自然也不知道這獄族遠離了往生花會是怎樣。不過看這廝抖如篩糠的反應,他便知道,那恐怕是極慘的死狀。要不然,怎會惹來這獄族男子這麽大的恐懼反應。



    而,人的弱點往往就在恐懼背後。



    他一用力,手上又加重了力道。



    “要不要試試?”



    不用他問,此時這名獄族的男子已經全然崩潰了。七八尺的大個竟然因為害怕而縮成一團。



    “我告訴你們,你們便會放了我?”這男子顫聲問道,



    “嗯。”他點點頭,同時鬆開了手中的“綠袖”。



    對於此人目前的情況,他已完全不用擔心他還有什麽反抗能力了,即使有,在他和李默餘麵前也會顯得以卵擊石。



    那人微微直起上身,身體還是靠著牆麵,隻聽他說道:



    “我也是接到山神令後才趕到這金陵城的,由於一時還未找到其他族人,所以才在這滅街上遊蕩的。”



    “你倒還有閑心到這酒肆裏賭博?”劉馳馳蔑笑道。



    這獄族男子的臉上露出慚色道:



    “那是因為閑逛了幾日,身上的銀兩已所剩無幾,隻好來試試運氣。”



    “你接到的山神令是怎麽說的?”劉馳馳直接問道,在這滅街之上他不願耗費太多時間,因為這裏隨時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麻煩。



    “我所接到的山神令說,由於事發緊急,請各地長老和頭領務必於於本月初六前趕至古城金陵府,共同商討族中大事。”



    “大事?”劉馳馳心中思忖著追問道:



    “具體是何大事?”



    “這個就不清楚了,山神令隻是用來召集,從不提及所為何事,隻有到了初六那天才知道。”



    “那具體會合的地點呢?”



    “這個”那人猶豫起來,怕泄露太多族中的秘密。



    “算了,把這人捆起來,隨便扔哪兒待一晚。”李默餘一旁恐嚇道。



    聽李默餘這麽說,那人趕緊說:



    “山神殿!那裏曆來是我們獄族聚合的地方。”



    “山神殿?”劉馳馳蹙起眉頭問道:“是清涼山巔的山神殿嗎?”



    那人詫異道:“正是!”



    李默餘也感意外:“你怎知道的?”



    劉馳馳一笑:“偶然去過一次而已。”



    他接著問這獄族男子:



    “為什麽要在這山神殿?”



    那人回道:



    “這四海之內隻要有山神殿處,其中供奉的山神,皆都是我獄族曆代的山神至聖,其方圓左右也是我獄族一貫的聚會之所。此次聚會在金陵城,尚屬首次,以往皆是以長安、洛陽一帶為首選,想來此次事情必非同一般。”



    劉馳馳聽罷,思忖良久問道:



    “你族現在的山神首領是誰,可是一女子?”



    聽他這一說,那人的眼神更加詫異:



    “不錯,但她已多年未現於族眾麵前,族中有傳說她已於早些年歸化到人世間了。”



    “那她既不在族中,族中之事由誰掌管?”



    “我族中有五大長老,她不在時族中之事皆有五大長老代為管理。”



    劉馳馳這才知道,原來這獄族中還有五大長老的存在,而且地位甚高,僅次於山神。



    他問道:



    “既然她不在族裏已有多年,怎會發出這山神令呢?”



    那人也說:



    “不瞞你說,我們也多在納悶,但有傳言說,我們現在的這位山神會現身此次族會,所以大家都從各地踴躍兼程趕過來,就是為了一睹我們這位山神的聖容。另外”



    “另外什麽?”



    “另外聽說,還會有重大事項在此次族會中宣布。”



    劉馳馳心裏一動,原來此次大會甜兒會現身,那就是說甜兒還在這金陵城裏,太好了,一會一定要告訴十六,讓他可以暫時放寬心。



    瞧見他們沒有再問什麽,那人試探著問道:



    “如無其他,我是否可以走了?”



    劉馳馳看他臉色略有急色,知道兩個時辰快到,如不放他走,恐怕這人真就得飽守死亡的折磨了。



    他略微閃開身體道:“你可以走了。”



    那rén miàn露驚喜,正準備站起身來離開,卻聽到有人叫了聲:



    “且慢!”



    劉馳馳抬頭,卻看見殷十六他們老遠跑了過來,身後竟然跟著滅街酒肆的老板王餘慶。



    那獄族之人以為情況有變,嚇得激起身形奪路就跑。



    卻不料劉馳馳一記浣花手,劍尖直抵那人的咽喉,那人便愣住不敢動了。



    “叫你稍等,你當是取你性命啊?”



    殷十六跑到跟前,一把便掏進那獄族男子胸口的衣襟中,撤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張信箋。



    劉馳馳一看,正是剛才打賭輸掉後老孫頭派給他的那封信箋。



    殷十六打開信紙借著月光讀到:



    “三日之內取西城錢恭性命,則此局可消!”



    讀罷幾人皆愕然得說不出話來,殷十六道:



    “這賭局也太過狠毒了吧!”



    卻不料那獄族之人反被激怒了,他惱怒道:



    “你們怎可這樣,壞了賭局的規矩,要被那老孫頭知曉,我是要白白被剁掉右手的!”



    剛說完,就聽一人說道:



    “等不到他知道了,我這就替你剁掉!”



    話音剛落,刀光一閃,那獄族男子的右手齊腕而斷,鮮血噴出了多遠。



    那人一聲慘叫,就勢疼翻在地上。



    揮刀之人看了看刀口上有沾染了血跡,然後冷靜地把刀收入鞘中。



    這人正是一同跟隨前來的酒肆老板,王餘慶。



    簡彤乍舌道:



    “好快的刀!”



    這王餘慶朝這獄族喝道:



    “饒你一命,還不快走!”



    說話聲中,這獄族男子捂住失血不止的右手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等他跑遠,酒肆老板王餘慶拱手一揖道:



    “錢掌櫃剛生一女就要取人性命,這賭局也太過狠毒了些,我斷他一手就是要其再也作惡不了。”



    眾人這才知道他的意思,同時又瞠目於他的心狠果斷,不愧為當年沙場上一員驍將。



    劉馳馳一拱手:



    “當年西川沙場上的戰神,總算見識到了!”



    那人聽聞此言,竟然一臉黯然道:



    “往日之事,休要再提了,這世上現在隻有王掌櫃。”



    眾人皆在心中嗟歎不已,看他神色不快,也不想再多耽擱,便紛紛向他拱手道別。



    他也不挽留,隻走到劉馳馳身邊問道:



    “你剛才擒那人用的可是公孫大娘一脈的浣花手?”



    劉馳馳驚訝道:“你怎會識得?”



    王餘慶並不直接答他,跟著追問他道:



    “這麽說,你是公孫一脈的門下傳人?”



    劉馳馳點頭道:“可以算是吧?”



    關於自己是公孫一脈門下傳人的事,他還是聽王建告訴他的,而且他知道自己終日隨身的綠袖就是當年公孫大娘所使的器物。



    聽他這麽一說,王餘慶更顯急迫地問道:



    “那你可認得一名叫公孫博展的人?”



    劉馳馳搖搖頭,他確實不識。



    見他搖頭,王餘慶頓時一臉寫滿了失望,他向幾人擺了擺手,扭頭暗自神傷地離去。



    劉馳馳站在落滿月光的街上,久久凝望著王掌櫃的背影,雖認識時間不長,但在他轉身的一瞬間,劉馳馳發覺他明顯蒼老了許多,仿佛那一幅寬厚的脊背都頓時佝僂了下去,一副時光裏憔悴的味道。



    在他即將走入到黑暗裏之前,他朝向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王前輩,如有煩心之事可以告知我等,或許我等能盡綿薄之力!”



    那身影突然停住了,過了片刻,隻聽王掌櫃長長的一聲歎息,之後便聽他說:



    “是朋友,就到我陋破的酒肆再坐一會吧,我那兒別的沒有,上好的酒有好幾壇”



    劉馳馳回頭,跟十六、默餘對視了一下眼神,一起隨著前麵的背影往酒肆走去。



    簡彤不解,朝阿蠻看了一眼。



    “蠻叔,他們什麽意思嘛!”



    阿蠻一笑,臉上顯出偶爾一見的溫暖來:



    “簡姑娘,男人有時候是這樣子的。話不多,但心意相通。”



    簡彤跺腳道:



    “完了,今晚真的要陪這幾人買醉了。”



    



    女人的心事,都藏在心裏。



    而男人的心事,都藏在酒裏。



    王掌櫃從後院裏摸出一口蒙塵的酒壇,一巴掌拍碎掉封口的黃泥,酒香隨即便溢滿了整座房間。



    李默餘閉眼沉醉地深吸一口,而劉馳馳則饞道:



    “好酒!”



    看著男人們這副模樣,簡彤的臉色像喝醉酒一般的紅,眼神都發亮。



    王掌櫃給每人的碗裏斟上酒,斟到殷十六時,他抬頭道:



    “我認識你。”



    殷十六笑道:



    “王掌櫃也是周旋在生意場上的人?”



    王掌櫃搖頭道:



    “不對,我是認識你的父親!”



    殷十六奇怪道:“王掌櫃認識家父?”



    王掌櫃的眼神深邃得像是塵煙,他思忖道:



    “也算是一個故交吧。”



    殷十六告知他:“家父早些年已去世了。”



    王掌櫃的眼神起初有些不信,在看著殷十六明白這是真的之後,他兀自深歎了一聲,喃喃道:



    “天意啊。”



    見談及自己的父親,殷十六便關切道:



    “王掌櫃的家人也隨到來到這金陵城了嗎?”



    此話一問出口,眼前的王掌櫃竟然撲簌出兩行老淚來。